[創作] 銀蓮花 四、凋零

[IMPMatthew (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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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後卡爾倒頭就睡，再次醒來時已經是黃昏了。卡爾決定久違的來到酒吧喝一杯。
　　
　　他對自己一時衝動說出的話十分的訝異，不過，他也對自己能夠坦誠的說出自己真實的看法覺得十分的快樂。
　　
　　「老闆，來一杯啤酒。」
　　
　　「不考慮喝點更濃的嗎？」老闆一邊和他閒聊一邊把酒端上。卡爾隨便回應了兩句，慢慢的啜飲著冒著氣泡的啤酒。對生活很樸素的他而言，這已經算是難得的享受了。
　　
　　隨著啤酒一口口下肚，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發熱，思緒也漸漸變得飄飄然。
　　
　　——不知道洛絲提娜是怎麼想那句話的？
　　
　　——她害羞的表情，也好可愛啊……真的像是天使一樣……
　　
　　就在這時，嘈雜的酒吧中，旁邊酒客閒聊時斷斷續續的字句不經意的飄進他的耳中。
　　
　　「……知道帕威爾家的那個莊園嗎？」
　　
　　「那棟被燒掉……」
　　
　　「對，對，就是那棟……現在……經過……」
　　
　　這幾個關鍵字讓他豎起耳朵。
　　
　　——怎麼會有人聊到那邊？
　　
　　他悄悄的往那邊挪動一下座位。那幾個人似乎沒注意到他正在聽，仍悠哉的聊著這個話題。
　　
　　「怎麼可能啊，那裡已經荒廢了十幾年了欸！」
　　
　　「但是就是有人看到啦！聽說莊園變得沒那麼荒涼了，好像有人在經營呢。」
　　
　　「你是在作夢吧。」另一個人哈哈大笑。
　　
　　「不只如此！我還曾經看過裡面有人影呢！」
　　
　　這句話讓其他人再次爆笑。
　　
　　「你喝醉了吧，怎麼會有人去那裡啊。」
　　
　　「我是認真的，我真的有看到！」那個人急急忙忙的說。
　　
　　「這麼說來，你為什麼會跑到那裡去啊？」
　　
　　「我要去河邊釣魚啊，路過而已。」
　　
　　卡爾沒心情把剩下的話全部聽完。他衝出酒吧，一回到自己家裡立刻把門關起來，拿出了洛絲提娜送他的羽毛筆。
　　
　　「洛絲提娜，事情有點麻煩。我在酒吧裡聽人說他覺得廢墟裡有人。」
　　
　　洛絲提娜回得非常快速。
　　
　　「難道說我或是你被看見了？」
　　
　　「都有可能。妳有沒有什麼魔法可以解決問題呢？」
　　
　　「妖精雖然有ㄧ些驅趕人類的魔法，但是我並沒有辦法使用呢。」
　　
　　卡爾重重的搥了桌子一下。
　　
　　——假如被其他人看見，那就全完了。我和她都會被處死的。
　　
　　與洛絲提娜見面的好心情已經煙消雲散。一想到被發現後的下場，他簡直坐立難安。
　　
　　
　　
　　事情惡化的速度比他想像中的快的許多。
　　
　　第二天，「廢墟裡面有人」的這個傳言在村莊中傳開了。雖然大多數的人似乎是一笑置之，卻也有少數充滿好奇心的人想要去一探究竟。
　　
　　而卡爾和洛絲提娜討論出來的結論則是洛絲提娜接下來幾天必須一直待在室內，避免被人家從外面看見，除此之外還要把整棟廢墟復原成原本荒廢的樣子。
　　
　　「要砍掉蘋果樹苗真的很可惜啊……」
　　
　　卡爾光從這行字就可以感覺到洛絲提娜的不情願，但是他卻別無選擇。
　　
　　「求求妳一定要這麼做，否則一旦妳被發現，教會絕對會動手的！」
　　
　　這一整天卡爾都坐立難安。就算在調配藥劑的時候，他的思緒還是停留在這件事上，深怕洛絲提娜被村莊中的其他人發現。
　　
　　一同工作的普朗姆也發現他的焦躁不安，但是他並沒有立刻詢問，而是在那天下午送走最後一個病人，卡爾也要一同離開時把他留了下來。
　　
　　「你今天怎麼了？」
　　
　　面對普朗姆的詢問，卡爾並不打算說出實情。
　　
　　「沒什麼。」
　　
　　普朗姆露出意味深長的眼光看著他。
　　
　　「既然你不想說，我就不追問了。不過，我要給你一句忠告。不管你現在在做什麼，最好都停下來。」
　　
　　「我哪有——」
　　
　　「沒有最好。」普朗姆嘆了口氣。「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正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希望你能多考慮ㄧ下。」
　　
　　當天晚上，他再次來到了酒吧，想要多探聽ㄧ些消息。老闆好奇的詢問他怎麼會不尋常的連續兩天晚上出現在酒吧，卡爾依然隨便敷衍過去，一邊啜飲著果汁，一邊仔細的聽著酒吧內的對話。
　　
　　等了一個多小時，他總算聽到他期待的的內容了。
　　
　　「所以你們今天真的跑到那邊去了？我的天，你們竟然敢走進去啊。」
　　
　　「對啊，那裡不是鬧鬼嗎？你們膽子真大。」
　　
　　「其實……我們沒有進去，只是在外面看看而已。不過，我開始相信裡面有人了。」
　　
　　「怎麼說？你們有看到嗎？」
　　
　　「我們沒看到……不過，我確定那裡絕對有人進去過。你們還記得以前雜草叢生的樣子吧？現在雜草都不見了，莊園大門的那條路好像還被人整理了一番呢。」
　　
　　「你確定是人？說不定是鬼啊。」
　　
　　「神經病，誰聽過鬼會整理的啦！」
　　
　　他們的嘻笑聽在卡爾耳中，卻像是帶來絕望的喪鐘。
　　
　　——完蛋了，一定被發現了。
　　
　　——該怎麼辦……
　　
　　當天夜裡，在幾乎所有村民都睡著的時刻，他跨上馬匹，快速的朝著廢墟急馳而去。到達的時候，洛絲提娜已經站在莊園的門口等他了。
　　
　　「發生什麼事了？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為什麼急著要今天晚上來——」
　　
　　「不夠，妳沒有完全恢復原狀。」卡爾焦躁的說。「今天晚上，我在酒吧裡聽到有人說他們發現這裡變整齊了。我們必須要完全恢復原本雜亂無章的樣子才行。」
　　
　　「可……可是……我的魔法，沒辦法完全回復原狀啊！」她難過的大喊。
　　
　　「無論如何，一定得做到！」卡爾也焦急的拉高音調。「不然，我們就得另覓藏身之處了。」
　　
　　洛絲提娜難過的低下頭。「果然，還是帶給你好多麻煩……我應該要自己想辦法的。」
　　
　　「現在別說這個，妳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們要不要乾脆現在就去找其他藏身的地方？」
　　
　　「你有想到哪裡可以嗎？」
　　
　　卡爾陰鬱的搖了搖頭。他實在想不出來村莊附近還有什麼地方比較安全的。洛絲提娜難過的低下頭，這幾個禮拜美好的記憶，卻被這殘酷的現實蒙上了一層陰影。
　　
　　
　　
　　接下來的幾個晚上，他每天晚上都到酒吧喝酒，希望能打聽到更進一步的消息。不過，彷彿上天要跟他開玩笑一樣，這幾天在酒吧都沒人提到這件事情，彷彿莊園的事情已經從大家的腦海消失了一樣。
　　
　　——該不會他們已經忘掉這件事情了吧？
　　
　　他想不到其它可以讓洛絲提娜藏匿的地方，只好這樣抱著僥倖的心情，暗自祈禱這次的事情能夠就這樣被大家慢慢淡忘。
　　
　　然後，就在他緊張的情緒逐漸放鬆的這一刻，事情迎來了最壞的發展。
　　
　　「我——我看到了！裡面不但有人，而——而且——是個妖精！」
　　
　　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卡爾的酒杯摔碎在地上。他不是唯一一個有這個反應的人，酒吧裡有一半的人都嚇得打破了自己的酒杯。酒吧老闆看到杯子被打碎而非常的不爽，卻又因為聽到妖精二字而感到恐慌，結果臉成了一個扭曲古怪的模樣。
　　
　　「妖——妖精！」
　　
　　「怎麼可能！」
　　
　　「絕對是真的！我——我——看到了那個銀白色的頭髮……」
　　
　　就算是教皇陛下駕臨也不可能引起比現在更大的騷動了。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十分鐘就傳遍了整個村莊。所有人都十分的惶恐不安，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象徵著死亡與詛咒的妖精竟然會離開森林，來到離人類村莊這麼近的地方。
　　
　　而在這片混亂中，誰都沒有注意到卡爾悄悄的把馬從屋子裡牽出來，在夜色的掩護中離開了村莊。
　　
　　
　　
　　「洛絲提娜，事情緊急，我們現在得離開了！」
　　
　　卡爾一見到洛絲提娜就這麼說。看到洛絲提娜不解的神情，他焦躁的補上一句：「妳被看到了！」
　　
　　洛絲提娜愣愣的看著卡爾。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好幾秒才結結巴巴的回問：「怎——怎麼會——」
　　
　　「我不知道，但是現在全村裝都在傳這裡有妖精的事情，很快教會和領主就會派人過來了！我們要趕快離開！」
　　
　　「假……假如真的這樣，你讓我留在這邊吧！你會被連累的！」洛絲提娜悲痛的大叫。
　　
　　「我不可能把妳留在這裡！」卡爾顯的十分激動。「我會帶妳逃走！我們一定能找到沒有人類追到的地方！」
　　
　　「可是，這樣你就必須離開你的村莊，我不能讓你這樣為我犧牲——」
　　
　　「我不在乎，我寧願和妳一起活下去！洛絲提娜，我——我——我喜歡妳！」
　　
　　——說出來了。
　　
　　他大口的喘著氣﹐對他來說，說出這句話簡直比從村莊跑到廢墟這裡還要累。
　　
　　洛絲提娜張大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喜歡妳！所以，我要保護妳，那怕我得離開我的村莊也一樣！」
　　
　　「真……真的嗎？」洛絲提娜結結巴巴的說，朝他前進了一小步。「你……真的喜歡我？就算……就算……我是妖精？」
　　
　　卡爾點了點頭。
　　
　　洛絲提娜又往前了一步，兩人的距離近到卡爾可以感覺到她急促的氣息。
　　
　　然後，毫無預警的，洛絲提娜纖細的雙手握住他的手掌。
　　
　　「我……我也是喔。」
　　
　　卡爾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然而，更大的衝擊還在後面。
　　
　　洛絲提娜踮起了腳尖，雙手環繞住他的後頸。然後，她柔軟的雙唇便與卡爾的交疊在一起。
　　
　　這一刻，雖然只有短短幾秒，對卡爾而言卻彷彿永恆。全身上下傳來的感覺無比深刻，他感受著洛絲提娜的柔軟的身體，感受著她的體溫，感受著秀髮散發出來的淡香，感受著她纖細的雙手，感受著她心臟的跳動。他的理智幾乎就要飛散的九霄雲外。
　　
　　「你真的……願意……永遠跟我在一起嗎？」
　　
　　——答案什麼的，連考慮都不用考慮。
　　
　　「我願意。」卡爾毫不猶豫的說。
　　
　　「那麼，我們該到哪裡去？」
　　
　　「森林吧。既然人類不敢進去，我們在那邊說不定——」
　　
　　話說到一半，他停住了。
　　
　　腳下的地面傳來微微的震動，讓卡爾有不妙的預感。
　　
　　「怎麼了？」
　　
　　「妳趕快做好準備。」他說完這句話就走出了廢墟。然後，他立刻看到了在遙遠的南方有一片數不清的火光，正在快速的朝這裡接近。
　　
　　他的心臟幾乎要停了。剛剛美好的那一刻，現在就像是泡沫般被殘酷的現實輕易的戳破了。
　　
　　——他們的動作好快！沒想到這麼快就派出騎士了！
　　
　　「洛絲提娜，我們得走了！」卡爾大叫。
　　
　　洛絲提娜跟著衝出廢墟，看到那些火光，她也嚇得不知所措。
　　
　　「這……這是人類的騎士？」
　　
　　「對，應該是教會跟領主派出來搜查妖精的……沒想到他們那麼快，我們也趕快走吧。」
　　
　　她點了點頭，卡爾先將她抱上馬匹，然後自己跟著翻上去，用力的一揮馬鞭。馬發出了一聲哀鳴，開始往北方奔馳。
　　
　　
　　
　　然而，命運女神卻沒有對他們露出笑容。
　　
　　原本卡爾認為騎士會進入莊園搜查。急馳一段距離後，他回頭一看，原本希望看到火光停在莊園那邊。然而，他的期待完全落空了。火光仍持續朝他們這邊過來，而且距離越來越近。
　　
　　「難道我們被發現了嗎？」洛絲提娜也發現異狀，她焦急的問。
　　
　　「不知道，有可能吧……現在也只能拼命跑了！」
　　
　　卡爾原本的打算是帶著洛絲提娜一起逃入森林，由於人類畏懼森林，騎士們或許會放棄追逐他們。就算騎士跟著進入森林，在森林中也比較容易逃過他們的追蹤，找到藏身之處。
　　
　　但是，騎士的速度實在比他估計的快太多。再怎麼說，他的馬都跑不過騎士們的戰馬，他也沒有高超的騎術可以彌補馬匹的差距。更何況，他背後還載了洛絲提娜。就算她身體十分輕盈，還是對馬的速度造成了影響。
　　
　　在一片漆黑中，他們拼命的前進，但是與騎士的距離逐漸縮短，甚至開始能聽到他們的叫喊聲從後方傳來。
　　
　　——絕對會在森林以前被追到。
　　
　　如此不祥的預感，浮現在卡爾的心中。而洛絲提娜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她焦急的問：「我們來不及嗎？」
　　
　　「現在想這麼多沒有用。」卡爾避重就輕的回答，他不想讓洛絲提娜有無謂的擔心。
　　
　　然而，就算他不說，洛絲提娜也能感覺到他的焦躁。
　　
　　她加大從背後抱住卡爾的力量，兩人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
　　
　　「到不了森林就會被追到了，對不對？」
　　
　　「不知道。」卡爾仍頑強的說。
　　
　　「你自己逃走吧。要被抓的話，我一個人就夠了。」
　　
　　卡爾的大腦花了好幾秒才理解了這句話。他生氣的大吼：「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讓妳——」
　　
　　「沒關係的。再怎麼說，我都不該連累你。」
　　
　　洛絲提娜的聲音是如此的平靜，連她自己都感到訝異。
　　
　　——假如是之前的我，一定不會做出這個選擇的。
　　
　　——過去的我，一定無法理解為什麼現在能夠這麼輕易的下定決心吧。
　　
　　——或許，我能夠理解為什麼米娜要把我逼上死路、為什麼納西斯要放過我了……
　　
　　「卡爾，我愛你。」
　　
　　聽到她突然這麼說，卡爾訝異的轉過頭，洛絲提娜的笑容十分溫和，卻讓他有著十分不妙的預感。
　　
　　「我不會後悔與你相遇，我也不會對我曾做過，或我即將要做的事情感到後悔。」她平靜的說。「謝謝你，卡爾，與你的相遇對我來說是十分幸福的一件事情。」
　　
　　「妳在說什麼，難道——」
　　
　　「你一定要活下去喔，卡爾。」
　　
　　然後，卡爾覺得自己被猛力一撞，一瞬間失去平衡，從奔馳的馬背上摔下去，撞上了地面。然後，馬匹在他旁邊停了下來。在他還痛的在地上掙扎時，他聽到了洛絲提娜吟唱咒語的聲音。
　　
　　「風啊，請固定他的軀體，讓他無法移動。」
　　
　　他立刻發現自己全身動彈不得，全身上下的肌肉無法移動一分一毫，彷彿被看不見的繩索緊緊綁住，就連張口說話都做不到。
　　
　　「光啊，請保護我愛的人，徹底的隱藏他的存在。」
　　
　　話音一落，他的眼前剩下一片比夜色更加漆黑的黑暗，彷彿光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確定自己並沒有失去意識，卻同時失去了視覺和活動能力。
　　
　　「永別了，卡爾。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讓，我真的非常幸福喔。」
　　
　　他聽到馬蹄聲逐漸遠離。過了幾分鐘後，另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傳來，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馬匹經過時地面的震動。但是，他什麼都做不到，只能在這一片黑暗中讓無力感和深沈的絕望慢慢的啃噬著他的內心。
　　
　　
　　
　　即使已經接近清晨，村莊卻絲毫沒有安靜下來的跡象。
　　
　　許多人在街道上不安的交頭接耳，不過，依然沒有人注意到卡爾悄悄的從村莊外走回來。
　　
　　他搖搖晃晃的往自己的房子前進，眼神空洞的彷彿靈魂消失了一樣。
　　
　　——洛絲提娜……應該被抓到了吧……
　　
　　她似乎非常努力的維持下在他身上的咒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束縛了多久，當咒語終於解開時，他的四周什麼都沒有，無論是洛絲提娜的馬還是追來的騎士都不見蹤影。
　　
　　但是，咒語會自動解除，讓卡爾覺得十分的不祥。
　　
　　——難道，她已經死了？
　　
　　當他踏進屋子的時候，發現普朗姆在他家裡面等他。但是，他的心思全都在洛絲提娜身上，過了好幾秒才發現這件事。
　　
　　「我就不問你去哪裡了。」普朗姆緩緩站起來。「接下來的話，都只是我的自言自語。假如哪裡有錯的話，請你指出來。」
　　
　　卡爾楞楞的看著他，他完全猜不透普朗姆要說什麼。
　　
　　「你在森林裡多待了一個晚上，你說你在森林裡迷路了。但是，你在森林裡應該有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自從你出了森林後，你幾乎變了一個人，彷彿心裡一直有什麼牽掛。
　　
　　然後，接下來你突然買了一匹馬，而且每過幾天就離開村莊了ㄧ次。你告訴我你去森林，我想，去哪裡不重要，去看誰比較重要。不過，你似乎很樂在其中。
　　
　　接著，當莊園的傳聞出現後，你顯的十分焦躁不安，在這幾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再加上昨天晚上你突然消失，讓我確定你必然和這件事情有所關連。我想，你遇見的那個人——或是妖精——一定是待在那個莊園裡面吧。」
　　
　　卡爾完全不知到該怎麼反應。普朗姆說的話如此準確，幾乎每句話都命中了事實。
　　
　　「你不用回答我沒關係。接下來，我就把剛剛村莊的事情告訴你吧。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大概在消息傳開以後，過了沒多久，教會就宣布城裡面會派人處理狀況。照我聽到的消息，貴族全都嚇個半死，主教已經接手處理狀況了。所以，無論你現在採取什麼行動，都是沒有用的。」
　　
　　「教會……有說什麼嗎？」他的聲音顯的十分絕望。
　　
　　「教會剛剛宣布抓到了一個妖精，他們要把妖精帶回教會處刑。」普朗姆邊說邊走向門口。「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不過——老話一句，希望你不要輕舉妄動。」
　　
　　門關上的瞬間，他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情緒了。他在床邊跪下來，放聲大哭，眼淚有如潰堤一般釋放。但是，無論怎麼哭，悲傷的情緒卻沒有絲毫減少，心中彷彿開了一個永遠無法補上的缺口，絕望、悲痛的情緒源源不絕的冒出來。
　　
　　
　　
　　普朗姆推開卡爾家的門。一看到桌上的食物動都沒動，他就發飆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連這些都不吃，是想死嗎？」
　　
　　「我真的很想死。」躺在床上的卡爾聲音死板的有如鬼魂一樣。
　　
　　這是洛絲提娜被抓後的第四天。
　　
　　在這三天中，普朗姆給他送來了食物，但是卡爾卻粒米未進。
　　
　　「那麼，你就去死吧。」普朗姆惱怒的說。「這樣我就不用靠人脈幫你打聽到這麼重要的消息了。」
　　
　　「重要消息？」卡爾眼神空洞的看著他。「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重要的——」
　　
　　「那個妖精還沒有死掉。」
　　
　　那一瞬間，他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急切的從床上跳起來，抓住普朗姆用力搖晃：「還沒死掉？那麼，她在哪裡？難道——」
　　
　　「別搖了，停下來！」普朗姆用力推開他，喘了一口氣後才說：「她被關在教會的地下室裡。雖然對外宣稱她已經被處死了，不過我認識城內幾個經驗豐富的醫生……他們告訴我，她似乎被當成了實驗對象。」
　　
　　聽到洛絲提娜沒有死，卡爾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更詳細的狀況我也沒辦法追問，我能幫你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他看了雙眼恢復神采的卡爾一眼，十分不悅的說：「雖然我之前叫你別輕舉妄動……不過，我現在覺得你不管怎麼搞，也比現在這個死樣子好多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掉了。卡爾看著普朗姆的背影，思考了幾秒鐘後，坐了下來，狼吞虎嚥的把桌上的食物吃掉。然後，他掏出洛絲提娜送他的羽毛筆，他不知道自己的雙手是因為飢餓還是興奮而發抖，不過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還是勉強在紙上寫下了一句話。
　　
　　「洛絲提娜，我會想辦法救妳的。」
　　
　　他等了一個晚上，紙上始終沒有出現洛絲提娜的回語。
　　
　　但是，他並沒有就此放棄。
　　
　　——她大概是不想讓我遇到危險，所以不回答吧。
　　
　　——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要去找她。就算沒辦法拯救她……我也要和她再見一次面。
　　
　　
　　
　　他花了一個禮拜籌備行動。
　　
　　要查出洛絲提娜關在哪裡並不困難。他沒花多少功夫就打聽到了主教所在的大教堂最近警備變得十分森嚴，他由此推斷洛絲提娜被監禁的位置就是那裡。
　　
　　但是，對於要如何進去，他花了一番功夫還是沒找到方法。有這麼多騎士，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硬闖。但是教堂裡面也有不少騎士守在那裡，對於來祈禱、告解的信眾們也絲毫沒放下戒心。卡爾為了看狀況混進去一次，但是他發現每個信眾的一舉一動都被監控著，根本沒有任何的空隙。
　　
　　就在他絕望的開始考慮不要命的硬闖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出現在他眼前。
　　
　　「需要藥劑師？」他看著教堂外面的公告文，皺起了眉頭。
　　
　　看到他停在公告前面，立刻有個教士走來，熱心的問他：「這位信眾，你是藥劑師嗎？」
　　
　　卡爾點了點頭，那個教士立刻熱情的說：「最近我們需要一種比較特別的藥物，但是在城內都找不到瞭解的人。說不定你能夠幫上忙喔。」
　　
　　「是什麼樣的藥物？」卡爾也感到有些好奇。那個教士立刻拉著他說：「跟我進來吧，我們的司教大人會跟你談的。」
　　
　　他被帶到了一間小小的祈禱室，司教大人已經等在裡面了。
　　
　　「藥劑師你好，我們需要一種能夠讓人興奮，體力充沛的藥物。」司教露出了笑容，但是卡爾卻覺得他的笑容不是這麼單純。「最近主教大人的工作越來越繁重，常常到了夜間還有一大堆的報告需要處理，我們希望能夠找到讓主教大人不要這麼疲倦的藥物。」
　　
　　卡爾思考了一下。提神的藥物其實有不少，但這些藥物大多有嚴重的副作用，不然就是持續時間很短，這大概是沒有藥劑師趕接下工作的原因吧。
　　
　　——不過……還記得洛絲提娜上次跟我分享過的那種藥物，她說幾乎沒有副作用，吃了能夠讓人興奮好幾個小時。
　　
　　一想到洛絲提娜，他的心理又是一陣刺痛。他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回答道：「我知道有一兩種副作用比較小的藥物。不過，效果如何，可能就要等主教大人試用後才知道了。」
　　
　　「那麼，你需要多少的時間準備？」
　　
　　「一天就行了。」
　　
　　「太好了，假如有用的話，一定有重賞！」
　　
　　卡爾很快的準備了藥物。第二天，他在次來到城裡，不過那個司教並沒有讓他進入教堂。
　　
　　「請讓主教試用看看，應該很有效。」
　　
　　「這是你的報酬，藥物就由我代你轉交吧。你多準備一點，兩天後再來一次。」
　　
　　——我想，他們大概是想試試看效果如何吧。
　　
　　他怎麼想都想不到為什麼主教會需要這種藥物，不過他也不打算多問。反正，他只需要一個混進教會的機會。
　　
　　
　　
　　兩天後的傍晚，他再次帶著藥物來到教堂。白色的教堂在橙紅的餘暉下顯的神聖而莊嚴，但是，卡爾感受到的卻是極度的焦躁不安。
　　
　　——洛絲提娜就被監禁在這裡。
　　
　　教會揚言著要處以火刑卻又私下監禁她，這樣的行為實在無比的齷齪。一想到這件事情，莊嚴肅穆的感覺在他眼中只剩下赤裸裸的醜陋與憎惡而已。
　　
　　走到門口時，司教並沒有出來迎接他，不過騎士一看到他就讓他進入教堂，還告訴他主教辦公室的位置。他走上樓，發現主教和司教都在辦公室裡待著。
　　
　　「傑克森先生，你的藥物非常有用。」司教率先開口。「主教大人對此非常滿意。」
　　
　　「你做得很好，傑克森先生。你是個很好的信徒，神一定會眷顧你的。」滿臉橫肉的主教莊嚴的說。卡爾趕緊低下頭：「能夠得到主教大人的讚賞，真的讓在下不勝惶恐。」
　　
　　「以後會需要你繼續提供這樣的藥物。這是你的獎賞。」
　　
　　他接過獎賞後心臟猛地跳個不停。他知道，現在會是自己實行計畫的最好時機。
　　
　　教皇辦公室的大門在他面前關上，他立刻躲到了柱子後面，確認四周沒有任何的教士或騎士後，他從袋子中掏出了一瓶褐色的液體。這是洛絲提娜教他調製的藥物，是一種效果非常強力的麻醉藥，也是他這次行動的核心。這種藥物只要一碰到空氣就會揮發，吸入後很快就會失去行動力，而且會持續超過一個小時。不過，只要事先服下解藥，就不會受到影響。
　　
　　他掏出了解藥吞下去。苦澀的味道讓他作嘔，但一想到等等可以見到洛絲提娜，他就硬是把這感覺壓了下去。
　　
　　就在他準備要打開瓶子的時候，他聽到了房內傳來了對話聲。
　　
　　「……上次用了真的好爽，我連續插了她三十分鐘……」
　　
　　「……別把她玩壞了，很可惜……」
　　
　　「……身體是極品，實在是太爽了，我……」
　　
　　「……藥比較多，該輪到我了吧？」
　　
　　一陣讓人覺得噁心的笑聲傳出來。「沒關係，時間很長的，大家輪流……」
　　
　　卡爾有股不祥的預感。
　　
　　他用力的甩了甩頭。無論現在聽到什麼，都不會改變他等一下要做的事情。他打開瓶子，把液體朝門縫一潑。液體很快的就消失了。然後，大概過了十秒鐘，房內傳來了兩聲悶響。
　　
　　——成功了！
　　
　　他立刻回頭走下樓梯，在樓梯上掏出第二瓶液體，朝著樓梯下面一灑。樓梯下面的四五個騎士還來不及感到異狀，就一個一個倒了下去。
　　
　　卡爾沒有浪費任何一分一秒，他拔腿就跑，快速的衝向通往地窖的樓梯，打開了第三瓶，朝兩個守衛潑過去。兩個守衛一樣連喊叫的時間都沒有就躺了下去，卡爾從他們的腰帶上解下了鑰匙，插進鐵門的鎖孔裡。轟的一聲，他用力的推開那扇鐵門。
　　
　　——終於能再見到洛絲提娜了！
　　
　　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他雙腿一軟，無力的跪倒在柵欄外面。
　　
　　
　　
　　——太過殘忍了……
　　
　　這是卡爾看到眼前景象的唯一想法。
　　
　　洛絲提娜全身赤裸的跪在牢房裡，雙手被手銬銬在了牆上的鐵環上，高高吊起。
　　
　　雪白的肌膚上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幾乎沒有任何一處是完好的，上面遍佈的各式各樣的傷痕，任何人一看就知道在這段時間內她受到了慘無人道的凌虐。有被鐵鎚或棍棒毆打過的淤痕，有被錐子刺穿的傷口，有被利刀劃開的刀痕，還有幾處的傷疤實在太過恐怖，讓人懷疑那到底是被殘暴的撕開還是被鈍刀慢慢割出來的。
　　
　　而這段時間的痛苦，也讓她原本如女神一般美麗的容貌失去了光彩。臉上雖然沒有傷口，但是長時間的折磨讓她看起來十分的憔悴，簡直像是枯萎的花朵一般。
　　
　　「洛絲提娜……」卡爾輕聲呼喚她。她的眼皮眨了眨，慢慢的抬起頭，迷離的視線過了好幾秒才停在卡爾身上。
　　
　　「卡爾……你怎麼來了……」她的聲音細如耳語。卡爾衝過去，用鑰匙打開牢房的柵欄。他快速的解開了手銬，洛絲提娜身體一軟，向前倒下，卡爾趕緊抱住了她。
　　
　　「我不想讓你看見現在的我……」
　　
　　「為什麼？」
　　
　　「我……被他們……」
　　
　　卡爾感覺一滴滴的淚水低落在自己肩上。他順著洛絲提娜的視線向下看，立刻就明白了原因。
　　
　　洛絲提娜的臉上、大腿上或腹部都散佈著快要凝結的白濁黏液，形狀姣好的雙峰上有著被用力揉捏的痕跡。
　　
　　他的視線繼續往下，經過佈滿傷痕的的腹部，到了雙腿之間的隱密之處。就算洛絲提娜用力的夾緊雙腿不想讓他看見，他仍可以看到那裡紅腫的十分厲害，甚至到了要潰爛的地步，摻著血的液體緩緩從那裡流出。
　　
　　這應該是淫靡無比的情景，但是虐待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讓卡爾完全沒有那一方面的念頭。
　　
　　搭配上剛剛在主教的門外聽見那些淫穢的言詞，他很快就明白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該死的畜生！」他憤怒的大吼，重重的往牆壁一垂。
　　
　　「別看我……我已經變得那麼骯髒，你一定會討厭我……」
　　
　　「哪會，不管妳怎麼樣，我還是愛著你！我是來救妳的——」
　　
　　「沒用的。」
　　
　　洛絲提娜的聲音顯的如此的絕望。她緩緩的抬起頭，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卡爾的臉頰。
　　
　　「我……撐不了多久。」
　　
　　「別這麼說，一定能治療——」
　　
　　「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徹底的毀了……他們做的實驗，包括了一堆藥物的實驗……」洛絲提娜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當讓卡爾覺得心如刀割。「我……不回應你，就是不想讓你……看到這樣的……」
　　
　　話沒說完，她又閉上了眼睛。卡爾慌張的搖晃著她，大叫著她的名字。過了幾秒，她才再次張開眼睛。
　　
　　「求求你，殺了我好嗎？」
　　
　　「什……什麼？」
　　
　　「我不想繼續受辱……我不要被當成玩具，也……不想……忍受這個痛苦……」
　　
　　停了幾秒，洛絲提娜擠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繼續說：「不知道還要多久才會死掉，或許一天，或許十天……無論如何，請你……」
　　
　　這段時間的折磨和凌辱，已經讓她完全放棄了求生的意志。
　　
　　自己深愛的人，竟然對自己說出如此殘酷的話。
　　
　　卡爾沉默了好一陣子。無數的思緒在他腦海中奔竄，讓他幾乎要發狂。
　　
　　洛絲提娜用祈求的眼神看著他，她的眼神讓卡爾悲痛不已。最終，他做出了決定。
　　
　　「好的，我會殺了妳。」
　　
　　洛絲提娜的眼睛微微睜大了。
　　
　　「謝謝……我愛你……」
　　
　　卡爾一言不發的站起來。他走到牢房外面，在牆角找到了幾桶煤油。他搬起桶子，把煤油灑在地上，然後沿著樓梯一路往上潑，最後在大廳裡面也倒了一大灘煤油。接著，他走回了地窖，把牆上的火炬拿了下來，走進牢房。
　　
　　「洛絲提娜，我不會讓妳一個人的，我會和妳一起……」他平靜的說。
　　
　　即使卡爾沒有明說，洛斯提娜也馬上理解話中的含意，她瞪大雙眼，即使身體十分虛弱，仍然擠出全部的力氣大喊：「不……不行！你沒必要——」
　　
　　「既然我們兩個彼此相愛，那麼就算一起死掉，又有什麼不對的呢？」卡爾的眼神十分平靜。「我受不了失去妳的日子……早在妳被抓後，我就已經放棄活下去的打算了。聽到妳仍活著讓我重燃希望，但是沒想到妳已經如此的虛弱……我不想要再一次的失去妳。」
　　
　　他脫下了上衣，緊緊抱住洛絲提娜，兩人的肌膚緊密的貼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我永遠愛著妳。」他凝視著洛絲提娜的雙眸說道。
　　
　　洛絲提娜閉上眼睛，用盡最後的力量，將自己因為虛弱而失去血色的雙唇貼到卡爾的唇上。然後，卡爾把手中的火炬往後一拋，落在了煤油中，牢房的地面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兩人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相擁著，直到被火焰吞噬的那一刻。
　　
　　
　　
　　「你有聽說嗎？城裡的大教堂被燒掉了欸！」
　　
　　「燒掉？為什麼阿？」
　　
　　「不知道，聽說外面的騎士發現的時候火勢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而且主教大人和司教也都被活活燒死在裡面了。」
　　
　　普朗姆一邊聽著正在排隊的病人閒聊，一邊幫面前的人包紮。
　　
　　為什麼教堂會被一把火燒掉，他再清楚不過了。根據調查，起火點是教會的地下室，那裡有兩具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屍體。
　　
　　——看來，卡爾的選擇是這樣啊。究竟算不算是我害死他了呢？
　　
　　——假如那時候不把洛絲提娜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他，他大概就會一路絕食到死吧。
　　
　　——跟這樣在悔恨中死去比起來，讓兩人最後再見一次面，算是比較好的選擇嗎？
　　
　　他苦惱的抓了抓稀疏的頭髮。
　　
　　「到底是誰會被關在教堂的地下室呢？」
　　
　　「誰知道，教堂一直以來都很神秘……對了，我還聽到一個有趣的傳聞喔。」
　　
　　「有趣的傳聞？」
　　
　　「聽說，那兩個屍體是緊緊抱在一起的喔。雖然外觀都被燒爛了，還是沒有分開呢。」
　　
　　——說不定，兩人是幸福的死去呢。
　　
　　普朗姆輕輕的嘆了口氣，把繃帶打上最後一個結，然後示意下一個病人過來。
　　
　　
　　
　　「……在那之後，教會起了ㄧ場嚴重的大火，主教、司教、好幾個騎士都在那場大火中喪生。在地窖裡找到了兩具屍體。」
　　
　　「瞭解，謝謝你。」納西斯強裝冷靜的對眼前的警備隊員說，不過他的聲音仍微微顫抖著。
　　
　　「長官，請節哀。」那個妖精低著頭，面色陰鬱的說出這句話。
　　
　　一聽到教會抓到一名妖精的傳聞，納西斯立刻就拜託一名警備隊員去城內打聽狀況。雖然說這項行動完全超出他的職權範圍，不過由於警備隊員都十分的尊敬他，所以並沒有對這次的任務提出太多的質疑。
　　
　　一帶回確切的消息後，納西斯原本打算自己潛入城市救人，不過卻被隊員們制止了。有兩名隊員自願代替他潛入，但是當他們到達的時候，教堂已經在一場火災中付之一炬，帶回來的只有這個壞消息。
　　
　　「那個人類……說不定是真心愛著她的呢。」
　　
　　聽到這句話，納西斯不由得抬起頭。
　　
　　「我偷偷在教會使用了重現魔法……那個人類和洛絲提娜小姐相擁著，然後用火炬點燃了旁邊的煤油。我想，可能是洛絲提娜小姐拜託人類殺了她吧。」
　　
　　「所以，那個人類選擇一起死去嗎？」納西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很謝謝你，不過這件事情……」
　　
　　「我會保密的，長官。」
　　
　　在隊員離開後，納西斯朝著森林走去，漫無目的的閒晃著。不知不覺，他走到了湖邊，這是那天追逐那個人類的時候遇見洛絲提娜的地方。
　　
　　——這裡大概也是洛絲提娜跟那個人類相遇的地方吧。
　　
　　——洛絲提娜……應該是真心的愛著那個人類，而那個人類也愛著她吧。
　　
　　他的視線被湖邊的一株淡紫色的花朵吸引了。
　　
　　「銀蓮花啊……她很喜歡這朵花呢。」
　　
　　他小心的摘下了ㄧ朵花，湊到了嘴邊，輕輕的吻了一下後，將花放到了湖邊，靜靜的看著那朵花緩慢的飄向遠方。
　　
　　


　　
　　
　　寫到這邊的時候是半夜，我真的差點哭出來，不過還是強迫自己寫完了。
　　這是我第一次嘗試BE的故事。
　　其實，故事原本是到這邊結束的。不過，在風的靈光一閃下，故事有了最後的終章……我不敢說這一章能給大家帶來救贖，不過，還是請期待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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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dichenfong: ........?
→ IMPMatthew: 我昨天看到你的推文就傻在電腦前面了，覺得今天會被
→ IMPMatthew: 寄刀片QAQ
推 dichenfong: 沒事...我還頂得住(〒皿〒)
請務必撐住QAQ，只剩下終章惹
※ 編輯: IMPMatthew (118.160.153.14), 03/30/2017 23:37:08
推 ghost6022: 辛苦了 會好好看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