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深淵之峽」來到「終焉聖域」時，那兒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像雪一樣潔白純淨
的天地，四面八方不見邊際，無限的寬廣。漫無目的走了一陣，然後他發現那個了，一隻
大肥蟲子，約手掌攤開大小，夢魔，遺留在聖域的高等外星智慧生命體，依循著天命，等
待主人歸來。
「你的夢想是什麼？」夢魔問他。
「讓世界更美好。」如此回答。
「非常棒的夢想！值得耗費一生去探尋！」
他在夢魔指導下，開始建造生命樹的第一個質點「王冠」，男孩的資質不算頂尖優異，花
費數十年光陰，只有小成，僅僅驅動王冠一小部分權能，但已足夠迎來真神。夢境中的時
間流速和現實不同，男孩每天入睡都會回到那個場所，無一天缺席，歲月如梭，小男孩長
成少年，又按照指示在聖域打造「幻夢神殿」，原本按他的能耐，耗費多少時間也造不出
神殿的，但是在夢中另當別論，夢魔教會了他構築出延緩夢中時間流速的結界，他們越過
深淵，來到對岸的死蔭幽谷，散播黑塔電腦設計圖。
自孩提到現在，一晃眼，數十年匆匆過去，夢想未曾淡忘。
※※※
※思慕雪
※總是難，恨愛惡欲
「萬安！」逸芬驚呼一聲，飛奔上前，「你還好嗎？你怎麼在這裡？我和虎爺也被困在這
裡，他說很可能是敵人的陰謀...」
「嗯，我...」
岩柱下同萬安走出來的還有一人，虎爺不見還好，見了嚇了一跳，急忙側過頭，轉過身，
背對那人，不敢看她。來人正是思慕雪(註1)，兩人自水世界‧Water World(註2)後再次
相見，雖然心結化解大半，虎爺仍是萬分尷尬，極不自在，搔搔耳後根、扭動尾巴，目光
死死盯著地面土石，問道：「妳、妳怎麼也會在這裡？」
「我是特地來找師父的。」思慕雪垂眉低目道，語氣千依百順。「師父」兩字更是叫的柔
情似水，別有用心。
聽到這句虎爺忍不住在心裡爆發小劇場，別用那種含情脈脈的語氣叫我師父啊啊啊！雖然
我收妳為徒，可不代表現在妳還能這麼叫！尤其發生了那些事情，我們有過說不清理還亂
的關係，但那已經過去了！之前就說得很清楚了吧──！
他的內心小劇場還沒演完，李福華已經開口問道：「踏雪、呃？思慕雪、妳來了，那個呆
子、嗯，丑牛也來了嗎？他在哪裡？」她雖然跟那男人沒特別熟，但非常時刻，多個幫手
也是好的。
思慕雪看向她，訝異說道：「是師叔嗎？妳怎麼會跟師父在一起...？」
「這件事說來話長，得從亞里斯多德和他的《幸福總論》說起。相信我，完整說明事情原
委要花上好幾天時間。」
「來到這裡的只有我一人。小布開啟『深潛者』計畫，張開結界覆蓋山城，整個雲淡風輕
城潛入更深層的世界，徹底和我們的世界斷絕連繫了。」
什麼？！兩人聽到都是一驚，「外面的情況、現實世界到底多糟糕？」
「什麼什麼、什麼潛水者計畫？我們也要聽。」逸芬拉過萬安的手，興高采烈的靠過來，
「思慕雪，好久不見啦，妳怎麼會和萬安在一起？最近還好嗎？」
「大概比流刺網裡的鯖魚還好一些。」
「哦！我也很喜歡吃鹽漬鯖魚，上次團購買的挪威鯖魚非常好吃，虎爺愛不釋口，妳也該
嚐嚐...」
虎爺&李福華：「......(都這種時候了，妳還有心情開玩笑，小孩子一邊去，別插嘴大人
們的嚴肅話題。)」
「真的嗎？師父愛吃哪家的，鯖魚的話乾煎就很好吃了，下次我也做一些帶過來給──」
虎爺&李福華&萬安：「......」
......思慕雪瞥了他們三人，趕緊拉回正題，正色道：「現在可不是說玩笑話的時候！外
面世界已經被攪得天翻地覆了，師父還有師叔，我們必須趕快找出幕後黑手，造成混亂的
元凶──」
在思慕雪說明情況時，逸芬也發現虎爺的不對勁，他低著頭，側過一邊身子，背對思慕雪
。由於這個姿勢實在過於詭異，她忍不住說道：「欸，思慕雪在說話時，你為什麼不看人
家，非常沒禮貌。」
「我不看她是有原因的，妳懂什麼(You know nothing)。」
「有什麼原因？你不是才說(深沉之海)想找機會跟她道歉──」
「逸芬，沒事的，我知道的。師父不能看我有他的苦衷。我身上帶有特殊的詛咒(祝福)，
師父一看就會起反應，全身泛紅長疹子。」
逸芬一臉不信，說道：「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只聽過對花粉、花生醬過敏，看到臉就會
過敏？思慕雪就在那邊，你看看她。」
「妳聽不懂人話？就說不能看了吼。」
「師父，不瞞你說，其實我這次前來，把『解決方案』一併『戴』來了。」
「什麼？」
「我身上帶(戴)了一副『去魔眼鏡』，由山城名工匠‧索斯戴拉特別打造，經過測試，可
以屏蔽『盡是癲狂』支配力，這樣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瞧我啦。」
「真的嗎？！等等，用『正大光明』這詞，說的好像我一直在偷看妳，別那麼說。」
「好，師父。」思慕雪沉吟一會，說道：「那改成這樣。戴上去魔眼鏡後，你就可以『肆
無忌憚』瞧我啦。」
「...更糟糕了喂！我愛看不看才不管什麼禁忌，是光明正大還是鬼鬼祟祟偷看都好，那
眼鏡到底有沒有效果？」
「當然有效啦，你看看就知道了。」
虎爺一聽抬頭看去，見思慕雪笑臉盈盈，氣色飽滿，俏臉相對，麗人依舊。她四百年來勤
練『養生主』心訣，容貌變化不大，山城生活過得滋潤，稍加打扮，更是柔媚百生，便是
當年眾生癡迷，掀起風平浪靜莫大波濤的絕麗少女。但思慕雪臉上哪裡有什麼去魔眼鏡？
一雙水汪汪藍色眼眸主動迎上他的目光，似有千言萬語欲說不盡。虎爺一見之下難以自制
，臉色脹紅，身體燥熱，噴出兩管鼻血。
「哇──！」
「師父─！」
「虎爺─！」
「虎哥哥─！」
萬安：「......(世界都快毀滅了，你們還有心情搞笑！)」
里奇蒙：「(不，他當年中了“盡是癲狂”最高級別的支配權能，身上還留著痕跡，不過
是舊疾復發。)」
萬安：「(還真的有種事情？！不對啊，如果連虎爺那種等級的妖怪都會中招，我跟逸芬
怎麼沒事？)」
里奇蒙：「(那女人早練到可以自由開關、微調發狂效果，但她“捨不得”對愛人關閉效
果。)」
捨不得...？這詞沒用錯嗎？
「哇、師父，抱歉！去魔眼鏡我是帶(bring)了，不過那是你要戴(wear)在臉上才行。」
思慕雪沒想到詛咒反饋如此嚴重，慌忙掏出手巾替他擦拭臉上的鼻血。
「沒、沒事...，只是一點血而已。」
「豈止是流一點血而已？要是當年聽得『日正當中』的太陽騎士受傷流血，舉國都會震驚
不已，他的對手是什麼樣的魔物災厄，有多厲害？用了什麼卑鄙手段？」
「武藝再強，也有極限，英雄難過...！哼！說那些幹什麼，都過去了。」他閉上眼，讓
她好好的擦拭。感受到柔順的絲巾拂過面頰，一股淡淡清香撲來。
「妳這幾年過得很好啊，思‧慕‧...」
「...我一個人過得再好有什麼用？來，臉上我擦乾淨了，眼鏡在這裡。」思慕雪自懷裡
掏出一個包好的小布巾，說道：「要我幫忙，還是你自己戴？」
虎爺仍舊閉著眼，也不動手去拿，道：「妳來好了。」
逸芬等三人就傻站在旁邊看著他們對話。
萬安：「(這個粉紅泡泡和戀愛氛圍是怎麼回事？已經快具現化成為結界等級，你們不是
師徒關係嗎？思慕雪不是結婚了嗎？師徒間搞這種曖昧真的母湯，誰快出聲打破這個尷尬
局面？！)」
無奈連平時最不看場合的逸芬也沉默不語，僵在原地，面色怪異，把舞台讓給了兩人。
思慕雪聽了他的話，露出寬慰理解的微笑。眉宇間深情款款，細心拆開小包巾，意識到旁
邊還有三人，淡淡瞥過他們。不說話、也不避過目光，眼神依序掃過三人，臉上始終掛著
若有似無、輕淡柔和的笑意，似有意宣示主權。
李福華(卯兔)心道，瞅我幹嘛？又不會跟妳搶男人。我的統合者電腦早就超越單一生物個
體和性別，納進千千萬萬人類，男女情愛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你們師徒也真彆扭，偏
偏喜歡把事情搞得複雜。開口說道：「你們師徒久別重逢，想必還有很多話想說，嫌我們
礙事的話，我帶著兩個小孩『退避三舍』行了吧？」
「不用啊，我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只是幫忙戴個眼鏡而已，以前我也是這麼服侍師父的
，甚至端茶遞水、沐浴更衣也不在話下，嗯哼。」
萬安：「(里奇蒙！死去哪了？平常不是很愛嘴嗎？快來說幾句話阿，喂！)」
喀啦喀啦。
卻見逸芬上前數步，走到兩人面前，思慕雪仍是笑臉相對。眾人腦筋還沒轉過來，下一秒
鐘逸芬忽然出手，拿起思慕雪手掌上的去魔眼鏡，粗魯的塞在虎爺臉上。
「哇─！」
「妳─？」
「這樣就可以免疫癲狂詛咒了吧，但你不準一直偷看思慕雪。」
「很痛欸，妳在說什麼傻話，一下子要我看，一下子又不要我看。」虎爺摸摸被鏡架戳痛
的顴骨，有了剛才的教訓，不敢立刻看思慕雪，慢慢的從她腳部往上看起。
「麻煩妳說明一下外界的情況，思‧慕‧雪‧。」
李福華(卯兔)：「(這是什麼微妙的三角關係、不，記得這兩個小鬼頭是時軸的父母，那
是多角關係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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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思慕雪在《春日爛漫》、《天命問答》裡出場過。
註2：所以說，那個《水世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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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啊！別走啊、你要去哪，小布！」思慕雪馬上追了出去，他卻沒停下腳步，
頭也不回地直直走去。
「我留下來做什麼？妳心裡總還惦記著那個師父，他到底哪裡好？做過的多少惡事，妳心
裡有數，怎麼一見面就全拋到腦後？還對那隻小狗眉來眼去，細語纏綿的，我繼續在這裡
看你們卿卿我我，豈不礙事？」
--節錄《總是難，恨愛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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