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
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莊子‧齊物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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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入這裡的時間是格林威治標準時間上午1:37，在那之前外邊世界已經亂作一團了，
發生入睡之人再也不醒過來的詭異現象，據信最早大規模的案例出現在日本和澳洲，隨著
地球自轉，這種現象逐漸由東向西擴散，東亞、中國大陸、南亞...，恐怕現在全球已有
半數人口淪陷了。」
「小布和我猜測換夜後，某種全球性的術法自經線180度開始施行，將睡著的人囚禁在自
己的夢境中。日本政府在當地時間清晨六點，率先承認境內發生『沉睡不醒』的現象，呼
籲國人不要睡覺、不要驚慌，推估清醒之人(還活著的人)不到全國總人口的十分之一。」
「雖然西歐和北美地區提早半天和近一天的預警時間，但情況還是很不妙，沒有人知道確
切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是某種疫病、咒術、外星人攻擊，還是其他因素？各國政府都炸開
了鍋，白宮和聯合國發表緊急聲明，試圖穩定秩序，但一點用也沒有，沉睡咒術繼續蔓延
，隨時間推進已經跨越大西洋，來到美洲大陸，預計人類政府完全崩潰只是幾個小時內的
事。」
「不得不說，這招真的漂亮。發動攻擊的人不到一天內就放倒三十億以上人口，目前看來
沒有任何方法抵擋疫情擴散，只要一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這種情況持續一天以上的話
那些“不睡覺”的人遲早要入睡，傷亡恐怕會直線上升。」
「確定他們不是裝睡嗎？裝睡的人叫不醒啊。」
雖然是很白爛的問題，但思慕雪很認真的回答：「他們是...真的睡著了，卻一睡不醒，
我抓了幾個人做實驗，他們就像平時睡著了一般，可是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叫不醒，聲音、
拍打、疼痛刺激、嘗試用法術連結意識都行不通。那種情況，要說死了也可以...」
「那妳知道家裡的狀況嗎？」
「因為連絡不上師父，所以我先跑了一趟蘇家。德紹告訴我，政府已經癱瘓，道士協會無
法運作，連姚家也決定捨棄這裡，進入『方舟』避難。他連絡不上你們，斷定已經遭難，
現在應該也進入方舟內了。」
那小子判斷不差、做事也果決嘛，虎爺心道。
「方舟？那是什麼？諾亞方舟？」
「一半一半。」虎爺答道：「取名靈感來自諾亞方舟，現代化的版本則是1947年由美國人
提出，用意是防範核武器打擊，後來衍生出各種形式，目的基本上都是為了預防世界末日
。原型機的概念一提出來，各國政府和權貴們趨之若鶩，打造專屬的方舟在冷戰時蔚為一
股風潮。當年我和德紹也趕著熱潮，造了一艘家族用的方舟，可以潛入深層世界，躲避表
層世界的任何攻擊，後來幾十年內定期保養維護和升級，現在應該還能正常運作才是。」
「我怎麼不知道家裡有這種東西？」
虎爺心裡白了她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著。不說這個了，思慕，丑牛是怎麼看待這
次事件的，有說過什麼嗎？」
「他說，這種狀況很像是師父的，嗯...」思慕雪望向一旁的逸芬，沉吟一下。
不妙，虎爺和李福華對看一眼，心裡不約而同想到一樣的事情。這種沉睡咒術，像極了寅
虎的終極滅世。
「對，讓人陷入醒不來的夢境中，我的確會那樣的術法『莊周夢蝶』。可是沒有到達全球
性的規模，最多覆蓋一座城市就到極限了，況且很久以前我就不再鑽研這一套了。」
「我就知道，師父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小布早早看出不對勁，同我說了，就算不是你主
使的，也是真末日(人類文明的終結)的等級，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糕，不是全球人類都陷入夢境中，就是那個。」她比出剪刀手勢，「喀擦」一下，兩指張
開又併攏，像是剪去什麼東西。
「所以他才張開結界逃入深層空間嗎？」虎爺鼻子輕噴一口氣。真有他們家族一貫的風範
。
「小布問我對人世還有什麼留戀的事情，我說了，如果真發生世界末日，全世界的人都死
光光，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福爾摩沙小島上等死...」說到末段，思慕雪微微低下頭
，話語間情深意重，再也無所保留。
逸芬見狀，狠狠瞪向虎爺，猛力踢了他的脛骨。雖然他皮厚肉粗，肌肉發達，但對逸芬從
來沒有防備，肉身被這麼用力踢，還是會痛。
「哇─會痛啦，妳搞什麼？！吃錯藥了？」
「人家冒著世界末日危機，特地來找你，這份情意，你說該怎麼報答？」
「我跟思慕的事情輪不到妳來置喙。」他清清喉嚨問道：「妳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們還
想著要怎麼回現實世界。」
「小布聽了大為光火，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偷偷用了他的至寶‧恩愛別離，還好平時有
把密碼記起來，到的地方叫什麼薰衣草城的樣子。我在那裡聽聞東方的玫瑰城曾遭遇不明
人士轟炸，前線基地化為廢墟，黨衛軍正在集結，準備挺進。心想可能是師父，便動身趕
來，半路上遇到萬安，就帶上他了。」
「空間系的至寶啊...，我們現在可沒辦法複製同樣的方法。」
「虎哥哥，真的很不妙啊，如思慕雪所說，連丑牛都承認這次事件到達『終極滅世』等級
，繼續放任事態惡化會驚動總帥的！」李福華附在他耳邊說道。
「我知道。」虎爺擺擺手，此刻心煩意亂，一下子發生太多事情了。先是卯兔，連思慕雪
和萬安也來了，人數都可以開桌打麻將了。世界陷入什麼奇怪的末日危機中，帶著逸芬和
萬安兩個拖油瓶，要怎麼拯救世界。找出幕後黑手後，絕對要好好折磨那個混蛋，將他千
刀萬剮、碎屍萬段，讓他體會生不如死的痛楚和絕望。
「這下可好，我們人數足夠，可以來演《綠野仙蹤》了。」
逸芬接口說道：「我是桃樂絲(註1)囉？虎爺是膽小獅，思慕雪可以當鐵皮人，萬安就是
稻草人摟？李教授、嗯，」
虎爺：(我是老虎啊...)
「我可以演被壓在房子底下的魔女。」李福華說道：「不過這次是好的魔女，也沒有被壓
死。我有一個終端、嗯，朋友在百老匯工作，演的就是做壞事的女巫。不開玩笑，我們得
快點去到奧茲王國，阻止國王的胡作非為。」
「如何分配戲份晚點再說。卯兔，妳的電腦主機還在運作嗎？」
「嗯，確實。前幾日因為輻射落塵的關係，和現世的連線中斷。現在雖然恢復了，但訊號
時好時壞，想保持線路暢通的話，還是得換個地方。」
「這裡輻射值還是超標嗎？！」
「放心，殘存的輻射對人體危害有限，除非你打算活到一百歲，否則輻射後遺症在正常壽
命結束前都看不出來。」看到虎爺太陽穴上的青筋跳起，李福華正經說道：「存放在冰島
的統合者電腦，就算沒有『我』的人格意識主導，仍舊可以按設定的程式正常運行。不過
人形終端沒有灌注妖力的話只是普通人，無法抵擋『莊周夢蝶』的夢境囚牢。我想按思慕
雪說的，最糟的狀況可能已經損失超過七成以上的終端，就算重新連回主機，剩下的終端
也沒辦法強迫他們超過一周以上時間不睡覺，那違反人類生理體質。」
「不，我要妳去找其他“天干地支”。雖然很不想這麼做，但現況不是單靠我們能解決的
，最好還是在總帥和金人們動起來前...」
「“總帥”是誰？“金人”是什麼東西？話說你從來沒有好好解釋過“天干地支”是什麼
吧？」
「噯，現在沒空一一解釋，難道妳看不出來世界瀕臨毀滅了嗎？」
「逸芬，師父和師叔正在忙，天干地支的事情我來解釋。我們去旁邊一點的地方，萬安也
來吧，別吵他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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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這不是暗喻或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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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妳沒半點關係！」騎士面色不善，語氣難掩忿恨，「我傷心難過又怎麼樣了？！」
「我、我──」少女臉色發白，身體微微顫抖著，淚水在眼眶裡打滾，脫口說道：「看到
你傷心難過，我也是一樣的心疼難受呀！」這句話說出口後她終於耐不住，「哇──」地
一聲哭了出來，淚水奪眶而出，轉身就跑，留下錯愕的騎士和眾人。
--節錄《拂曉之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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