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匠～～～！」千卉一進事務所大門就開始大呼小叫，音量洪亮得對街都能聽見，她揮
舞手上的手機，興奮地說道：「你看新聞了嗎，『啖噬魔』又出現啦！昨晚新增一名受害
者，死法和先前一樣：肉被一塊塊啃噬下來，死狀淒慘無比，這是『啖噬魔』犯下的第三
起案子，網路社群討論全都炸翻了。」
「哇，殺人還特意把肉一塊塊咬下來，真變態。」雁筑埋在電腦螢幕後面，一點也不感興
趣地說道，她常常一整天都躲在電腦後，不是在看小就是追劇，最近迷上一部卡通，叫什
麼■‧■‧機器人來著。
每當千卉對某起案件感興趣(通常不會是好事，千卉外表看似漂亮正常的女高中生，不說
話時頗有氣質，卻特別喜歡血腥獵奇案件，對各種變態殺人魔的案子瞭若指掌，註1)，進
入著迷狀態，就會去蒐集一大堆相關資料，逼著事務所裡的其他兩人也要看完。萬安無力
阻止，對此頭疼不已，只能默默哀嘆自己的不幸，不曉得倒了幾輩子霉，才會招惹到這個
災星。
「啖噬魔」是近幾周島上最火熱的話題，他是個身分成謎的連續殺人犯，手法變態殘酷，
竟然將被害者的血肉一塊塊咬下來，據說到目前為止，警方遲遲無法鎖定真兇。
島上才剛發生「刨挖魔」(註2)事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出現這麼獵奇血腥的連續殺
人案件，嗜血又愛興風作浪的霉體可樂著了，競相追逐報導相關案情，給連續殺人犯起了
個聳動外號「啖噬魔」。
短短不到一個月間，啖噬魔在北市連續犯案(加上剛剛千卉通報的最新案件，累積三件)，
雙魔在不同城市作案，頗有一較長短，互相比拚意味。
每天打開電腦電視，迎面而來各種凶殺案新聞，萬安早就心煩氣躁，媒體到底為什麼要去
挖掘死者的身世家庭背景，訪問國小同學和導師的用意是什麼？想到又要被千卉轟炸半小
時以上啖噬魔的消息，他就覺得人生再無可戀之處(？)。
(萬安：等等！這似曾相似的感覺，好像在哪看過...，不就是前一篇《刨挖魔》嗎？根本
完全抄襲，複製貼上只改一點點，當大家看不出來喔！北爛欸！註3)
萬安給她煩得沒辦法，清清喉嚨說道：「我之前就說得很清楚，同樣的事情不要讓我說第
二次，不管是『啖噬魔』，還是『催狂魔』，還是其他阿里不達的『魔』，都跟我們事務
所一點關係也沒有。妳不要因為一時興起，將整個事務所拖下水。」
「師匠，能夠在外界密切關注下，接連犯下多起殺人案，關於兇手的任何線索都少得可憐
，至今連他是男是女、相貌如何、高矮胖瘦、犯案目的、與被害人的關係、為什麼要將被
害人的血肉咬下來...？其中有太多謎團了！」
「真的有人能用嘴巴，將人身上的肉一塊塊咬下來？一小塊或許還行，但是、『但是』啊
～『啖噬』魔將人活活咬死，牙齒嘴巴得有多大咬合力？想想真費工夫，感覺好累哦。」
雁筑忽然插嘴道。
萬安聽出她的諧音雙關語意，表情活像踩到一坨狗大便，糾結成苦瓜臉，在心裡嘀咕道，
現在的小孩子都這樣講話？有夠沒家教沒禮貌的，以前我還是小屁孩也不會這樣。
千卉見他神色一下子暗沉下來，緩頰道：「所有跡象都顯示啖噬魔並非普通人，那麼他就
只能是『怪異』了。若是如此，警方根本拿啖噬魔沒辦法，這超出他們能處理的範圍。降
妖除魔、破邪顯正不就是我們事務所的成立目的和宗旨嗎！」
千卉說得振振有詞、鏗鏘有力，雖是女高中生，頗有古典俠者風範。
萬安卻想起為了開設「萬福金安」怪異相談事務所，還要靠著■■擔保，跟銀行借款，一
路走來經歷多少風雨。事務所成立之初，整間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他得身兼數職，包辦
大大小小所有雜事，好不容易在這個城市站穩腳步，做出口碑，收入支出打平，負擔得起
市區的高額租金和員工薪資(千卉和雁筑雖然還是學生，萬安仍比照正職員工薪資福利辦
理，該保的保險也都有保)，這些年自己也不容易啊。
腦中快速閃過種種回憶片段，他說道：「這點用不著妳來操心，或許啖噬魔真的是怪異也
說不定，他鬧得滿城腥血風雨，『姚』的面子掛不住，多半已經默默出動了。」
萬安扳起面孔，難得嚴肅起來，以不容置喙地堅決語氣說道：「總之別再去追啖噬魔的新
聞，明白嗎。」
※
黑暗中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蒼蠅在搓手，又像老鼠在啃噬嚙咬某物。
唯一的光線來源是電腦螢幕發出的白光，非常粗淺地勾勒出房間輪廓。有道黑影蹲坐在螢
幕前，手指正敲打著鍵盤，速度時快時慢，有時想到什麼，可以飛快地啪啪啪打出一長串
句子，有時側頭沉思，一連好幾分鐘沒有動靜。
這是他除魔前的習慣，徹底了解怪異的資料、性情和內涵，確認沒有問題，罪證確鑿後才
真正動手。
啖噬魔。
警方給媒體和外界的資訊是兇嫌會用嘴將死者身上的肉咬下來，實情雖是如此，那些人實
際承受的痛楚要更加難以想像。
就連投身這一行數十載的法醫，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駭人的死法。
死者身上被咬得坑坑疤疤，幾乎只剩骨架。研判死者全是清醒時，被人一口一口咬下肉塊
，在痛苦和恐懼中慢慢死去。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黑影動身滑向被綁在辦公室中央的倒楣鬼，今晚的主角姓吳，吳先生
，51歲，178公分，83公斤，在北市■光證券公司上班，關於他的個人簡歷、婚姻家庭狀
況、工作、興趣嗜好、交友情形等資料，最重要的是犯.罪.紀.錄.，整篇報告大致上已經
完成。沒時間精雕細琢修改，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
黑影來到吳先生面前，冷冷地說道：「吳■■先生，你的人生履歷已經完成，要不要幫你
回憶一下過去幹過什麼好事？」
「咿咿咿咿咿─！」
啪、啪、啪......，黑影說到一半，房內忽然響起掌聲。
「齁齁齁──抱歉打斷你的話。」年輕男子的聲音，啪啪啪拍著手。
「該適可而止，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說話的語調略有些輕浮隨興。
「什麼人！」黑影大喝一聲，往聲音來源處射出數根尖刺，全射進一團黑暗虛無裡。
「嗨～吳董，是我阿樂啦，上個月我們在圓山飯店集團聯合酒會上見過，記得嗎？」
「嗚咿咿─！」(翻譯：快救我！)
「既然我來了，吳董大可放心，我一定會將你從邪魔外道手中救出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黑影兩手抓起尖刺武器，進入作戰態勢。
「別那麼緊張嘛，『啖噬魔』，不，依照你在犯案現場留下的自白書，還有鎖定的目標，
根本不是會對平民百姓造成危害的『魔』，是『俠.盜.』才對，政府在控管訊息上還真有
一套。」黑暗中走出一個金髮青年，自恃風雅、玩世不恭，臉上掛著輕盈飛揚的微笑。
「我是『姚』，管理這座島嶼一切妖異和異常事務的道士家族『姚家』，專責此次連續殺
人事件『雙魔亂舞』特派道士，乖乖束手就擒吧。」
姚家少主姚白石的伴讀書僮，胡樂天。被自願加班處理城裡發生的連續殺人犯案件，沒有
加班費。
「姚...？」黑影低聲說道：「你知道這些傢伙不是人類...？」
樂天聳聳肩，這種事有什麼好不知道的。
「你們明知道這些傢伙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卻放任他們危害社會？想不到『姚』竟也墮落
至此。」
「你小子搞錯了吧，沒有日益墮落的問題，打從一.開.始.就是如此，陽光照耀之下，物
體的背面就會出現影子，我們不可能將所有怪異清除。怪異和人類共存，一直以來都是社
會安定和諧的基礎。」
「你們說的『共存』是放任像吳■■這樣的人渣胡作非為？我要見姚白石，當面問清楚，
這是他授意的嗎。」
樂天莞爾，碰到這麼“古意”的人實在很“促咪”。「少主不見外人。沒預約還想見白石
，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啊，啖.噬.魔.，你可是背負三條人命，全島通緝窮凶惡極的罪犯哪
，之所以沒立刻逮捕你，純粹因為我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我要見白石一面！以前的他不可能會容忍怪異作亂。」
以.前.？樂天留上了神，這傢伙以前就認識白石？多久以前的事，自己從小到大陪著白石
竟然一無所知。「想得美，接下來你要見到的地方是看守所牆壁和冷掉的排骨便當，你愛
在裡面嚷嚷要見誰，沒人在乎。」
「生活就像一灘爛泥，分不清楚前後左右順序，當繼續活著成為一種『凋零』，那比死還
難堪。不過有時候會遇到你們這種傻蛋，令人欲罷不能，讓我想大開殺戒！」
※
註1.萬安問號，總有一天他會找到機會，對千卉說：「知道這些變態殺人魔案件對妳的人
生或課業毫無幫助。」，以嚴師身分，總有一天啦。
註2.詳見《刨挖魔》。
註3.編按：碩論都能96%複製貼上，自己抄自己的事能算抄襲嗎，OK的。
註4.樂天：連續加班這麼多天，我tm也太忙了！
--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記憶中妳青澀的臉
我們終於來到了這一天
桌墊下的老照片
無數回憶連結
今天男孩要赴女孩最後的約。”
再熟悉不過的旋律響起，他沒想過真的有這麼一天，他會西裝筆挺去赴他的婚禮。
《流金》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00.42.170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ightNovel/M.1595515260.A.FD8.html
※ 編輯: distantblc (1.170.106.134 臺灣), 08/03/2020 13:09: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