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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的早上九點五十分,萬雅踏進了紅廳的大門。這裡是金國的行政中樞,富有歷史 性的建築被沿用至今,內部的布置以紅色基調,鐮刀與鐵鎚的標誌高掛在大廳的中央。而 萬雅沒有被莊嚴的氣氛所震懾到,帶著銳利的眼神看向走出來迎接他的官員。   「這邊請,陶瑟先生。」   「好的。」   他被帶往通往二樓的階梯,往內部走去,在穿過位於中間兩側的小型庭園之後,來到 了一間豪華的會議室。他是第四個到的,已經有三個金國官員在裡面待命,不過那些都不 是萬雅這次的主要對手。   會議室裡面的氣氛沒有很好,他們都知道今天是來殺到刀刀見骨的,寒暄沒什麼意義 。身為和平理事會主席瑪格努斯,透過網路在三分鐘之後出現,而在會議時間的十點整, 最後一名成員──金國共產黨總書記胡國富──跟著兩名隨扈推開大門,走進會議室,隨 後揮手要隨扈離開。   這樣,就全員到齊了。   「那麼,我們開始吧。」   開口的是萬雅,他是會議召集人,先往自己的大老闆看了看,再往國富的方向看了一 眼。   「這次我想請大家來開會,是想要解決清源游擊隊的問題。如各位所知,清源游擊隊 挾持了國家大劇院裡面四百一十二名表演者和觀眾,作為人質,想要向聯合國要求遺產。 」   萬雅一邊說著前言,一邊觀察其他人的反應。   「而由我和我的隊員討論出的結論是,我們不會把遺產交給任何人,相對的,我們會 負責將佔據國家大劇院的清源游擊隊擊退,將人質救出。」   「什麼!?」   國富沒有想過區區一個聯合國官員敢說這種話,而且還是在正式場合。他幾乎從椅子 上跳了起來,不過他好歹也是一介大國領袖,沉住氣皺眉反駁:   「這是我們國家的內政問題,你們沒有權力插手。」   「笑話,如果這是你們國家的內政問題,那就請你們自己生出遺產和清源游擊隊交涉 吧。」   「身為聯合國,你們有義務對成員國的國民負責。我想這應該是之前就得出的結論。 」   「如果我們有義務對貴國的國民負責,那就讓我們負責,我們會把他們救出來。」   「……」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讓我們離開,第二個是讓我們負責這件事。我們不接受這 種出贖金幫別人和綁匪談判的事,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一點。」   萬雅接話接得實在太順,讓國富一時語塞,隨後他決定不直接和萬雅談判,找上遠端 與會的瑪格努斯。   「普滕,你的部下公然違抗你的命令,處理一下。」   「不,他沒有違抗我們的命令。站在和平理事會的立場,我們自然是希望遺產不要流 出到他人手中。只是這次的事態緊急,我們不想看見平民的傷亡。而既然陶瑟認為他能夠 在避免傷亡的狀況下繼續完成他的職責,那我們沒有理由反對。」   「什……」   這個反應就真的在國富的預料之外了,卡賽應該已經和他們談好交易了才對,然而瑪 格努斯的態度別說中立了,看起來還想和他對著幹。   而實際上,瑪格努斯確實受到了不少來自本國的壓力,不過他上次在杰維斯的事件裡 面欠了萬雅一次,現在只能乖乖還債。   「……你們的保證一點可信度都沒有。那是清源游擊隊,如果那麼簡單說擊退就擊退 ,我們早就辦到了。」   看來沒有辦法簡單的將萬雅逼退了,國富只好正面挑戰他的說詞。   「但我記得昨天早上在移送途中。我們就簡單的擊退了他們,而你們隨行護送的士兵 被炸翻了兩車。我想就這個角度來看,我們應該是有機會擊退他們的。」   「如果波及了人質呢,這責任你負得起嗎。」   「我想就跟你們去年針對日客爾的人民會堂挾持案一樣,我們沒有辦法保證所有的人 質毫髮無傷,不過根據情況,我會負起相應的責任。」   萬雅把國富的痛處拿出來戳。日客爾是金國是西邊一個古老的高山國家,在過去呂國 現代化的過程中被吞併,而在最近幾年追求獨立。而金國面對他們做出的恐怖攻擊,做出 的回應足以被寫入全世界的反恐教科書裡面。人質六十一名死了三十七人,恐怖份子十八 人死亡兩人,逮捕兩人,其餘逃逸。作為負面教材再適合不過。   至於那場戰鬥的指揮官則是後來升官了。   「……三天。」   國富看情勢辯不過萬雅,只好退而求其次,盡可能的妨礙他們的行動。   「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嘗試,人質之中有國寶級的音樂家,不能等太久。」   「很夠了。」   「……」   突如其來的答案又讓國富動搖了片刻,本來只是想要刁難的,卻被一口答應。   不過算了,既然萬雅把話說得這麼滿,就讓他們試試。如果他們真的成功了,他也除 掉了一個心頭大患。如果他們失敗了,他還可以要求更多補償。   「那就這麼做吧,我就看看你們能有什麼成果。」   國富起身離開會議室,隨後要求自己的部下也馬上開始妨礙。   只是他們什麼都還來不及做,遺產回收隊就已經動手了。 //   國家大劇院是金國在十五年前建成的地標性建築,外表十分獨特,半個平滑的橢圓球 體豎立在水池中,整棟建築物從外部一眼看去沒有入口。而實際上,入口在數十公尺外, 由水下通道連接到建築內部。金國政府還為了這個重要的建設項目,特地將周圍的土地清 出來,只為了讓大劇院豎立在一片開闊的環境之中,形成優雅的景色。   而這些要素,全部都成為了攻堅難以實行的理由。   入口只有一條,位於地下,而且還是個沒什麼障礙物的直線道路,只要堆起沙包就能 建立絕佳的防線。建築周圍的開闊視野,讓清源游擊隊能夠從建築內簡單得觀察到周圍的 任何狀況。他們糟蹋地在大劇院完美的外觀上開了好幾個洞作為槍眼,射殺膽敢在附近徘 徊的任何人。就算金國打算派出直升機從空中攻堅,也只是好整以暇地拿起顆對空飛彈把 它打下來的事。   而在這樣的狀況下,遺產回收隊規劃的作戰是──以最快的速度正面突破,走水路。   「萬雅來聯絡了,走!」   在萬雅取得國富承認的兩分鐘內,兩台卡車從距離國家大劇院最近的巷子中衝出。站 哨中的游擊隊隊員幾乎是立刻發現他們,至少有十個人對他們開火。然而這可是反恐隊的 特製卡車,一般的子彈根本打不穿,而在他們抵達水池邊之前對方還來不及拿火箭炮過來 。他們就這樣在三十秒內突破了第一道關卡,沒有遭到多餘的阻礙。   「五月、奏!」   「知道了。」   「交給我吧。」   名為五月的咒術師女性在水池邊緣召喚出了式神,身為反恐隊的咒術師,她擅長的是 載具型的式神。一艘大型氣墊船出現在他們面前,奏第一個上船,用結界強化船身,將襲 來的子彈全部擋下。   《火箭炮來了,我解決左邊,還有右邊的。》   二十個人上船上到一半,反恐隊狙擊手的報告傳來,隨後是一聲槍響。大劇院四樓的 一扇玻璃完全碎裂,一名游擊隊隊員跟一管火箭砲同時墜落。然而就如狙擊手報告的一樣 還有另外一枚火箭砲,就算強化過的氣墊船能夠勉強抵擋,他們還是想要避免奏的法力過 快消耗。   「我來。」   另一名反恐隊的隊員搶在其他人之前衝上船頭,將自己的反物資步槍架在氣墊船的欄 杆上,在火箭砲朝他們飛過來的同時抓了個大概的方向連開三槍。子彈在半空中破裂,化 為細小的鐵屑固定在半空中,讓火箭砲在飛過的同時被自己的飛行力道刺穿,引爆。   「都上來了嗎!開船了!」   沒過多久,氣墊船開始以高速滑過水面,大量的火箭砲朝他們襲來,而他們在不妨礙 突擊的前提下迎戰。能打掉的打掉,不能打掉的躲,躲不掉的硬吃,短短一百公尺的航行 就處理掉了十五枚火箭砲,其中兩枚正面命中,被奏硬擋下來。   隨後巨大的氣墊船直接撞進了國家大劇院的大廳內,整面玻璃牆被粉碎,而船上的人 們則是順勢跳下,對準看到的每一個人開槍。而游擊隊也不是省油的燈,在看到他們變氣 墊船出來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了,一個個找好掩護嚴陣以待,沒有讓回收隊和反恐 隊的聯軍拿到多少優勢。   大劇院內部是十分開闊的空間,橢圓形的球體內部分為三個圓柱型的子建築,圓柱之 間則是以空橋連接。中心的巨大圓柱是歌劇院的部分,從地下一樓貫穿到四樓,也是這次 人質被集中管理的位置。而聯軍所在的位置則是圓柱的外側,無分隔的開闊大廳,只有少 數電扶梯通往各個樓層。游擊隊的成員從各個角落探出頭來對他們開火,而他們則是以最 快的速度幫自己找到掩護,試圖還擊減輕壓力。   「別被他們拖住,照作戰行動,我們殿後,回收隊你們上!」   下指揮的是反恐隊的沃伊特,畢竟說到攻堅他們才是專業的,就算個體戰力來說回收 隊比較優秀也一樣。可惜的是,他們畢竟還是兩支隊伍,沒有辦法做到真正細緻的分工, 只能大概分兩邊以大方向來行動。   「了解!」   皖一郎第一個衝出去,以累積的力量放出帶有衝擊波的拳頭,將離他們最近的游擊隊 員打到屍骨無存,連帶的衝擊波掀翻了大廳各處的桌椅,還把旁邊禮品店的玻璃震碎。其 他人就趁著一陣混亂往北方移動──水下通道的出口就在那裡,而游擊隊至少配置了八十 人在水下通道把守。只要成功切斷通道的出口,於入口待機的十名反恐隊員就會開始進攻 ,雙方夾擊,一口氣殲滅三分之一的敵軍。   至少他們是這麼計畫的。   「靠腰,扛不扛得住啊。」   問題在於對手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兇猛,約恩和奏在靠近通道出口的位置做了兩個掩護 ,把整個出口都涵蓋在射擊範圍內。只是,雖然通道內的部隊試圖撤出時被他們打回去, 來自大戲院內部的攻擊也同樣激烈,奏硬接了六顆火箭砲之後就開始大喊吃不消。   「沃伊特,光這樣對射沒什麼勝算,我們得開始下一階段。」   《知道了,正門組開始進攻,我們過去和你們會合。你們先開始。》   「了解,希弗林、阿薩羅夫,交給你們了,我們在這邊掩護。」   「明白,我先上。」   希弗林拿著自己愛用的斧頭衝出掩護,一個二重身閃到走廊的對面,將柱子後面的游 擊隊員從背後砍了,隨後再分一個出來,用手槍快速擊斃視線內沒掩護的另外兩名。一開 始的希弗林在路上被來自上方的槍擊打斷右腿,讓她決定再分一個出去接力奔跑,只留一 人在走廊下幫自己掩護。複雜又華麗的動作讓全場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不只一名游擊隊 員罵起了這什麼鬼東西,不過希弗林聽不懂。   幾秒之內,三名希弗林會合,從電扶梯的位置往樓上移動。沒有掩護的電扶梯是絕佳 的靶場,要在各個方位的襲擊下搭電扶梯上去是不可能的。不過希弗林沒有要搭,她直接 靠著分身和合併達成垂直移動,來到二樓,往東邊跑去。   「阻止她!她的目標是軍火庫!」   游擊隊終於理解了對方的目的,他們的軍火都放在二樓的音樂廳,而在周圍都被封鎖 的狀況下,物資極度有限。也許金國願意為了人質送食物進來,但武器是不可能的,而雖 然他們自己別有門路,但那也只能算是應急,沒辦法滿足三百人規模的大型作戰。   雖然不知道對方哪來的情報,不過這可以之後在思考,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希弗林在 這裡擋下,而且他們沒有保留實力的空間。   「我上。」   前來迎戰的是銘武,只要不一次解決所有的多重身,希弗林就算心臟被打穿也不會死 ,而在這條件下,最適合對付她的非銘武莫屬了。他隨手抓住用餐區一張餐桌的桌布,用 力往前甩去,桌上變成白色結晶的大量瓷製餐具往希弗林的身邊飛出。   (不妙。)   雖然不知道那材質到底是什麼,不過一看就很危險。希弗林以最小的動作結束滯空, 跳上了二樓的空橋,試圖脫離爆炸可能壟罩的區域。不過銘武的戰鬥經驗豐富,就算沒有 掌握希弗林的能力全貌,也多少猜到了她預想的逃跑路線。   他用腰間的小口徑手槍牽制,威力不用大,以不影響自己動作為第一準則,隨後以全 力扔出一整包砂礫轉換而成的黑火藥。   (呿!)   希弗林原本還想要把雷管打掉的,沒想到對方直接灑一把一級炸藥過來。她只好採取 防禦姿勢,三個多重身將自己圍住,放低姿勢。   爆炸吞沒了整個空橋,餐具的質量不高,還不到將空橋炸斷的程度,不過已經足夠將 地毯和桌椅和欄杆和裝飾用的雕像全部粉碎了。衝擊波還炸飛了通往歌劇院的門,尖叫聲 從裡面傳來,看守者的斥責聲則是參雜其中。   「──痛死人啦!」   希弗林從自己的鮮血形成的池中站起來,不過她的精神比以往都還要清晰。背後傳來 的慘叫聲給了她戰鬥的理由,不是什麼為了保護遺產之類的無聊原因,而是單純的,看眼 前的人不愉快。   她往前衝出,二重身直接橫跨五十公尺出現在銘武的身邊,比以往的最高紀錄還要遠 上十倍。銘武幾乎來不及反應,只在最後一刻從光影之間感到些微的不對勁感到不妙,低 下頭向前一翻,才免過被斬首的命運。   隨後兩人同時在這不到半公尺的近距離朝對方開槍,互相命中胸口,希弗林靠著能力 保住一命,而銘武則是靠防彈背心。銘武試著拉開距離,讓周圍的同伴們有空檔介入,不 過希弗林也清楚這點,一點空檔都不給,靠著多重身纏鬥。手斧和手斧間的空檔不超過半 秒,她的動作只有出擊沒有收招,完全靠著分裂和合併進行動作,雖然每個瞬間在場的都 不超過三個人,實際上打起來和被三十個人圍攻差不多。   (可惡……)   銘武暗暗叫苦,看這個樣子對方是不會讓他拉開距離的了,他只能在不利的條件下戰 鬥。他的火藥轉化只是把不同的物質變成火藥而已,並沒有讓自己免於爆炸衝擊的功能, 在近距離戰鬥上要應用能力,必須相應的減少火藥量,沒有辦法造成壓倒性的效果。   不過那也不代表他很弱。身為清源游擊隊的特戰首領,近身戰的經驗他也沒少過,指 甲、鈕扣、硬幣,各種隨身的小型物品被他變成掌心雷,再加上長年鍛鍊的近距離格鬥術 ,讓他一時不落下風。不過就算如此,面對專業砍人的希弗林還是差了一點,他只能採取 守勢。   「可悲啊,清源人,本來認為你們的遭遇悲慘,所以用上極端手段多少情有可原。結 果竟然是抓人質跟金國共謀對付我們?」   希弗林的語氣中充滿了失望。她也不是沒試著去了解他們,即使金國的情報操縱強大 ,他們也不可能遮掩全部的消息。希弗林很快就知道了十年前發生的事,清源人失去了什 麼,又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所以她才失望。   「你們連直面自己敵人的自尊都沒有了嗎!」   「──沒人要你們的認同!」   銘武吼了回來,用威爾蘭文。他習慣在戰鬥中讓自己保持冷靜,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忍 。他將右手的野戰刀扔掉,一掌打在希弗林的腹部,隨後爆炸產生,將她攔腰炸成兩段, 也讓自己的手骨粉碎。   (這傢伙……把自己的身體變成炸藥嗎!)   希弗林因為感到不妙,先行分身而逃過一劫,但零距離衝擊仍然讓她差點失去意識。 而銘武以憤怒麻醉自己的疼痛,殘破不堪的右手往希弗林上身抓來,將整個肩膀轟飛。   「自尊?不要笑死人了!那種東西,早在你們的國會門前懇求幫助時就被扔到地上踩 了!而你們做了什麼?撤回訂好的條約,無視自己的宣言,當作我們從來不存在一樣。」   他乘勝追擊,將頭暈目眩的希弗林重摔在地。她的反應變得遲緩了,讓他決定就這樣 抓住她的脖子炸個粉碎。   「然後你們說我們沒有自尊?有啊,有的是,我們的自尊就是你們全部都是敵人!」   即使如此希弗林還是靠分身活了下來,雖然劇痛讓她只能跪在地上掙扎,但這樣下去 不知道打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而激情冷卻下來的銘武也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 決定回歸基本的作戰方式──把周圍的地板全部變為炸藥,閃人,引爆。   空橋被完全粉碎,長達三十五公尺的橋面崩落,連帶著大劇院的一整面玻璃外牆也被 衝擊波震碎。   「給我早點出手啊,阿薩羅夫……」   「我在旁邊被幾百個人瞄著打好嗎,再說你們打得那麼激烈我根本插不進去。」   不過希弗林沒死,阿薩羅夫在最後關頭趕上,將她拉了就跑,回到一樓的安全處休息 。希弗林全身像是被粉碎一樣疼痛,實際上也確實是被粉碎了兩三次,她只能在縮成一團 ,由阿薩羅夫扛著和其他人會合。   不過在他們抵達之前,奏和約恩建立起來陣地就在他們面前爆炸了。   「該死!」   爆炸從地下傳出,是游擊隊在大劇院各處早先布置好的炸彈機關。奏在緊要關頭反應 過來,避免了最糟的狀況。只是劣勢仍然不變,掩護通通被炸掉,她的法力也因為近距離 的爆炸而幾乎耗盡。而先前被他們封鎖在水下通道的部隊趁機突圍,上方的敵人也以最大 火力接應。游擊隊想趁這個機會逆轉局勢。   不過他們的反擊才開始沒有十秒,二樓的音樂廳也爆炸了。   「什麼!?怎麼可能!」   「軍火庫被入侵了!快回去支援!」   突如其來的巨變讓游擊隊也陣腳大亂,雖然支援部隊會合的行動仍得進行,但已經不 是在這裡決勝負的時候了。一半以上的游擊隊隊員往軍火庫的地方趕去,剩下的人則是將 攻擊強度減低,只求部隊會合,不求在這裡擊殺入侵者。   而約恩他們也以安全為第一,先建立別的陣地再說。結果就是游擊隊先前被切斷的水 下通道部隊成功和本隊會合,而回收隊和反恐隊的聯軍再戰也拿不到什麼優勢,準備撤離 。   「我回來了。」   「艾利安娜,妳成功了。」   「當然,我可是師父的徒弟。」   趁著希弗林和阿薩羅夫佯攻的時候跑去把軍火庫摸掉的人回來了,雖然表情看起來沒 有很激動,不過語氣聽起來得意的很。   「不過也不是完全成功,空檔只夠我燒掉一半的武器而已,不,可能有三分之二?」   「很夠了。走了!撤退,撤退!」   既然艾利安娜也回來了,這裡也沒有什麼待的必要,一行人自己衝進他們剛剛還封鎖 的水下通道,和正門進來的第二支反恐隊小隊會合,準備離開。   不過這個時候,爆炸從兩側傳來。同樣是游擊隊引爆事先設置的炸彈,準備把整個水 下通道毀掉。   「喔靠腰,拍電影嗎!」   水開始從兩側灌進通道,他們只能在水流之中全力奔跑,唯一慶幸的就是在這種狀況 也不用擔心游擊隊從背後請他們吃子彈,可以專心逃命。等到抵達出口的時候,水已經淹 到腰部,一行人爬上入口的階梯,看著池水慢慢的把水下通道填滿。   隨後,一群人包圍了他們,金國士兵。   「通通不准動,不能再讓你們亂來了!」   他們把武器放下,表示沒有和金國對抗的意思。 //   這是一場災難。   「柏貴,接下來有什麼想法嗎?」   大劇院四樓西邊的餐廳裡,清源游擊隊十幾名幹部級的成員齊聚一堂,討論他們接下 來的對策。他們的領袖柏貴坐在餐桌主位,而坐正對面的銘武則代表戰鬥人員整理現在的 狀況。   「二樓的軍火庫被摧毀了三分之二,而且是重武器的那部分,雖然我們為了避免最糟 的狀況有在三樓存放備用的軍火,但是不能說充裕。我們要從密道運進來嗎?」   「……這裡不能示弱。如果讓金國察覺我們無力抵抗,他們也會開始考慮不和遺產回 收隊周周旋,轉頭殲滅我們的可能性。我們可以補充軍火,但是只能以最小規模補充,絕 對不能被察覺。」   柏貴頭痛的說,戰鬥的事情他不是很懂,不過政治的事情只有他懂,他沒有什麼人可 以討論。   「了解。那就補充必要的那些,其他我看看能不能做炸彈頂著用。」   「嗯。部隊受傷的狀況呢?我們的藥還夠嗎?」   「死亡二十二人,傷員五十三,急救器材目前還夠。」   「有重傷的嗎?」   「有兩個,都算在死者裡面了,應該活不過接下來半小時。」   「是嗎……」   柏貴低下頭,像是在幫他們禱告一下沉默了十秒,才繼續說下去:   「現在士氣如何?」   「很糟。我們的死傷慘重,相對的遺產回收隊只有損失一人,十四名輕重傷。就連我 也變成這樣,所有人都對這個戰果感到沮喪。」   銘武舉起右手,五根手指少了一截,固定用的繃帶一路纏到肩膀,血跡從下面滲出來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已經沒辦法進行正常的戰鬥   「不過大家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就算吃了敗仗,戰鬥方面還是沒有問題。」   「……」   本來想說好的,但這個字實在說不出口,柏貴只能再次陷入沉默。   「遺產回收隊呢,他們離開之後,金國有什麼反應?」   「他們被金國的部隊帶走了,雖然聽不見對話,但是氣氛沒有很好。」   「很好,那麼在金國改變想法前,他們應該是沒辦法再來了。我們殺五個人質作為警 告,銘武你去挑五個金國人出來,最好是小孩子,親子的組合也可以,越能引起同情心越 好。」   「不是挑外國人嗎?」   「不,我們要逼金國,金國去逼遺產回收隊,這才是遊戲規則。如果殺外國人,遺產 回收隊不見得會在意。」   「了解。」   「談判的部分,應該還勉強是對我們有利的局勢才對,這裡我會繼續處理。戰鬥的部 分就交給你們了。」   「在那之前,先聽聽我的提案如何?」   「「──!」」   「所有人把槍放下!」   一道聲音從房間的角落傳來,像是憑空出現一樣自然,他們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開 始就在那裡了。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辦到這件事,而既然對方還願意開口,現在最不必要 的事情就是讓場面激烈化。   「……白面。」   是雷吉納德,這次他戴著面具,光是看著,就讓人心神不寧。柏貴握緊拳頭,立刻想 到了最壞的狀況。   「……這就是遺產回收隊的算盤嗎?從一開始,攻堅就不是為了勝利?」   「正確答案。」   他點頭承認。   「從一開始,遺產回收隊就沒有擊敗你們的能力。三十個對三百個,想想也知道不可 能。不過嘛,戰爭向來打的是人心,只懂得戰術勝利的指揮官,只能算是二流。   一場戰鬥,一換二十二,還毀了你們一半的武裝。就算你們有必死的決心,慘敗仍然 是慘敗。士氣頹喪的時候,人們會自然地尋求領導者的聲音,而這個時候只要領導者一死 。砰。」   雷吉納德用手勢做了的崩潰的動作。崩潰有很多種表現,也許清源人不會潰逃,但極 有可能做出愚蠢的決定,例如說,從死亡中尋求最後的榮耀,而決定正面決戰。   「這樣就行了,所以我承接萬雅的委託,來取你性命。清源游擊隊領袖,李柏貴先生 。」   「……」   柏貴退了兩步,打開口袋裡的對講機,試圖讓樓下的部隊聽見前來支援。他幾乎可以 確定自己的動作大到雷吉納德有看見,但是他卻沒有反應,詭譎的情勢讓他流下冷汗。   「然後呢?你講這麼多是特地來耀武揚威的嗎?還是你要說什麼目標只有我,所以其 他人只要讓開就饒一命之類的鬼話?」   「我才不會講那種話,反正你們也不會讓的吧。」   雷吉納德看著戰意滿滿的人群,每個人的手都握在槍柄上,隨時準備拔槍,銘武看起 來還打算衝上來同歸於盡的樣子。   「就遺產回收隊的角度來說,連著你把一群高級幹部順便解決,對解除危機的目的來 說更好。不過……我個人覺得這樣的結尾對你們來說太無趣了,所以,我決定難得違反原 則一次,給整個事件來點精彩的轉折。」   「………什麼?」   「坐吧,各位。坐。順便跟等等要趕上來的人說不要拿槍對著我,我來跟你們講接下 來會發生什麼事,就算要打,也等聽完再打。」   雷吉納德拉了張椅子坐下。 //   從攻堅開始的消息傳出之後,萬雅就一直被軟禁在紅廳的總書記辦公室中。起初的名 義是金國政府要和他一起密切關注攻堅的進度,後來等到聯合國部隊撤出之後,變成他要 為這起失敗負責,所以得在這待到討論出接下來的作法為止。   不過就算發生了這麼多事,萬雅仍然沒有急躁的樣子。他心平氣和的喝著上好茶葉泡 出的茶,看著國富和他的幕僚在旁邊釐清現況。游擊隊會不會殺人質作為報復,要做出什 麼樣的官方回應,和聯合國的交涉該怎麼辦。在短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也有太多事情要 重新決定。   不過萬雅知道,最大的變化之後才會來──現在時間下午五點,說之後,也差不多了 。   《長官!》   視訊會議中,負責現場監視的人員以慌張的口氣回報,讓萬雅知道時間到了。   《清源游擊隊……他們撤離了國家大劇院了!》   「什麼!?」   一名幕僚跳起來的速度讓萬雅一時以為他會撞到天花板。   「人質呢!」   《根據觀測組的報告,人質還留在原地,但是清源人已經不見蹤影。現場指揮官判斷 陷阱的可能性不高,正派小隊前往接觸人質。如果沒有異狀就會全部救出。》   「但……但是他們人呢?」   《還在調查中,從外部沒有發現任何可以離開的通道。我們會在確認安全之後從內部 搜索。》   「好,有任何進展馬上跟我們報告。」   《是的。》   報告結束,房間裡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將視線往萬雅的方向轉過來。而他只是聳聳肩:   「我就說交給我們了嘛。」   「你做了什麼!」   國富不顧自己身為一國領袖的風度,抓住萬雅的肩膀,把他壓到椅背上。   「游擊隊去哪裡了!」   「誰知道呢,我照我們的約定把人質解救出來了,至於游擊隊有什麼打算,我不清楚 。但我想那是你們的內政問題了,我們可以繼續把遺產送回威爾蘭了吧。」   「你……」   一聲槍響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讓他們同時轉向響起的方位。緊接而來的是另外兩聲, 接著再也沒有槍響,但衛兵的腳步聲已經多到連他們都聽得見。   「……發生什麼事了?」   萬雅疑惑的說,這不在他的計畫之內,而這點讓他有不好的預感。國富身後的幕僚試 著聯絡紅廳的衛隊,但是電話響了超過二十下,還是沒有反應。   「喂,誰來個人回報一下!」   國富也不耐煩了,只好自己開門出去喊。然而打開門,他看到的狀況讓他也搞不清楚 自己想要什麼回答了。   衛兵們三五成群的守在中庭裡、走廊中、高台上。他們的視線集中在同一個地方,然 而他們的槍枝全部朝地,沒有瞄準的跡象。而當國富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只看到一個 全身沾血的恐怖身影,戴著面具往他的方向走來。   是雷吉納德,他的手上提著一顆人頭。那個人頭國富一輩子也不會忘,是柏貴的頭, 被鮮血淋漓的割下來。面前的兩個都是國富這輩子的仇敵,其中一個殺了另一個,讓他一 時忘了該如何反應,只是跟著衛兵們,看著雷吉納德走上樓梯,來到他的面前。   「借個過,我的委託人在裡面,我是來報告結果的。」   雷吉納德輕輕把國富推進房間,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柏貴的人頭放在萬雅身邊的桌上, 裝模作樣的行鞠躬禮。   「委託完成了,萬雅。」   「完成個屁!為什麼你要做這種事!」   「這樣不好嗎,我想說這種做法比較金國風格。」   雷吉納德面具下的語氣透漏著愉悅,而國富也在這個時候回過神來,以血海深仇的語 氣開口:   「你不會真的以為可以就這樣離開吧,白面。」   「也許可以,也許不行。不過,我建議你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看看這些士 兵。」   雷吉納德故作悠閒,用手比向外面那些隨時會舉槍射殺他的人們。   「一個個離開自己的崗位,就為了看一個幫你們殺掉頭號敵人的殺手?這種衛兵的素 質還真不敢讓人恭維,要是有人趁這個機會攻擊紅廳怎麼辦?例如說……那些不知去向的 恐怖份子們。」   雷吉納德的話讓國富心中一涼,外面的士兵們也感到不妙。然而來不及了,爆炸幾乎 是同時產生,整個紅廳的東面被炸毀,震動讓他們腳步不穩。隨後一陣槍響也從西邊傳來 ,幾乎構不成交火的程度就停止,讓他們知道衛兵沒有像樣的抵抗就被突破了。   「清源人……你和他們勾結嗎!?」   國富的情緒已經超越了憤怒,不可置信的看著雷吉納德。如果他真的這樣做,那可不 是什麼顛覆國家的簡單狀況,聯合國的旗下組織顛覆自己的會員國,各方利益拉扯加進來 後,爆發小型戰爭都有可能。   「什麼話。如果我和他們勾結的話早就一路殺進來把你斃了再殺出去了,還在這邊陪 你們聊天嗎?我就是來完成我的委託而已,至於清源人怎麼作嘛……我就管不著囉。」   雷吉納德說話的時候,前廳也爆炸了,入侵者近在咫尺,衛兵們試圖反擊,卻還來不 及找掩護就一個個倒下。   「我建議你們別再執著在我身上了,趕快為自己的生命想想辦法。至於我,就先行告 辭,還可以幫你們殺幾個膽敢把槍口瞄到我身上的白痴。走吧,萬雅,你還有報酬還沒給 呢,要是在這邊死掉我就虧了。」   雷吉納德把萬雅從椅子上拉起來,在眾目睽睽下離開。   很快的,就有另外的人衝了進來。 //   倒在血泊中的銘武,想起了自己的故鄉。   政客只會炒房、車子隨便亂開、工廠蓋在田裡、警察天天吃案、物價漲的速度是薪水 的兩倍、代理的東西賣的比百岳還貴、法官只會嗆人法盲、勞工都自己有病、一堆人急著 給敵國統治、另一堆人只會說難不成你要投他們,大家都討厭的狗屎爛國。   不過失去之後,比什麼都懷念的地方。   「喂,銘武,還活著嗎。」   一道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是自己的一名老隊友,頭上隨便 纏了些繃帶止血,手裡提著兩個大桶子。   「狀況,怎麼樣了……」   「哈哈哈哈,紅廳裡面一個人都不剩啦。現在外面的軍隊開坦克過來對付我們。」   「是嗎,難怪聽起來,這麼吵啊……」   銘武看著破碎的天花板間顯露的天空,就算黯淡的星光被光害遮掩,他還是感覺到了 片刻的寧靜。   「那我們還剩多少人。」   「還早呢,至少還有六十個能打。」   「哈?還那麼多,那我什麼時候能死啊。」   「再給我撐一下啦,你也想看到最後吧,來。」   「喔。」   隊友將裝滿的大桶子遞到他面前,而銘武就伸出手來,將桶子填滿炸藥,讓他帶走。   「那我先走啦,別死啊。」   「我盡量。」   隊友離開了他們所在的總書記辦公室,而他就撐著自己身體,讓自己座正一點。腰部 和腿部的傷口不停出血,是剛剛他連殺國富身邊的四個隨扈時留下的傷口,至於國富本人 ,則是頭部被炸了半個房間,現在屍體正躺在他旁邊。   「這樣……應該夠了吧。」   銘武再次回想起故鄉。自從戰敗之後,他們一直抵抗到現在,然而時間是殘酷的,金 國的統治也是。大量的居民移入,共同的語言和習俗讓文化入侵變得容易,教育讓下一代 忘了自己是什麼人,高壓的統治讓人們低下頭,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只為了自己每天的日 子過活。   雷吉納德猜得很正確,游擊隊有錢、也有武器,但這些都不是他們的問題。他們的問 題是,已經快要沒有人記得自己的身分了。當人們忘記何謂反抗,只會用各種小技巧繞過 政府的規制還為此沾沾自喜的時候,就是清源人滅亡之時。   所以他們尋求的是,一個最後的機會,一個逆轉一切頹勢,一舉奪下最終勝利的機會 。但其實,那種東西不存在於世界上,他們自己比誰都明白,像某個垃圾遊戲一樣一張卡 逆轉的情況在現實是不會發生的。只是即使如此,他們還是想要一個戰鬥到最後的理由。   而雷吉納德給了他們一個更好的理由。   「哈哈哈……白面,嗎。真是摸不透的傢伙啊。」   一陣爆炸把銘武面前的牆壁吹飛,是金國軍隊的砲擊,看來對方也認為紅廳裡面沒有 生還者了,毫不保留的全力攻擊。   「銘武!」   「喔,還行不行啊!」   「要不行啦,只剩下十幾個人了!時間差不多了!動手吧!我再去殺幾個賤畜!」   「知道啦!」   另一名隊友衝進銘武所在的辦公室拿了炸藥就走,過了不久之後,爆炸從西邊的不遠 處傳來。槍聲清晰可見,而且越來越少。   而在這之中,銘武將手伸向身邊的血池,血液一直延伸出去,直到紅廳的各個角落。   「……炸藥轉化──硝化甘油。」   他們達成了什麼?   也許,什麼都沒有達成。   沒有遺產,沒有逆轉,所有的隊員也在此死去。也許在此之後,再也沒有清源人願意 起身反抗,只是低著頭,忍受自己的命運。然後漸漸的,讓這個名字從歷史上消失。   不過,也許。在他們大鬧這一場之後,有些人會抬起頭來,看到他們的信號。   「……看吧。」   他將身上最後一隻雷管取出,在身邊砸碎。   隨後,紅廳化為粉塵,隨著雲朵升上天空。   這幅景色連國家機器也擋不住,傳遍了金國的每個角落。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32.4.224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ightNovel/M.1656852945.A.EAC.html
Albito: 無論他們試圖留下什麼,都將成為歷史中重大的一頁 07/03 22:18
Phantasnix: 哇就算搞這麼大的爛攤子萬雅也只能幫收吧,哭 07/03 22:40
breakblue: 金國的稅金滿天飛 07/04 1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