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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合國和平理事會,全球外交的最高峰。之所以稱作和平理事會,是因為不追求和平 ,對話就沒有意義,建立聯合國的人們清楚的理解到這點,所以如此命名。對於整個聯合 國來說,和平理事會大約就相當於議會制政府的內閣,和身為立法機構的聯合國大會,以 及沒什麼用的國際法庭三權分立。   「陶瑟。還有史考特。」   和平理事會會議廳,十六個理事國的代表圍坐在圓形的會議桌前,身後的座位沿放射 狀展開,理事國輔佐人員、其餘會員國的觀察代表、聯合國相關職員依序坐在後面。而萬 雅和雷吉納德今天則是被叫來了正中央的位置,接受質問。   「你們準備好了嗎?」   主持會議的是主席瑪格努斯.范.普滕,和平理事會裡面最偉大的人,實際上大概也 能算是整個聯合國最偉大的人。既要負責整個和平理事會和下轄部隊運作,還得在各個成 員國之間周旋,提出建議、協調事項或是主持談判,除此之外他還是整個聯合國的門面, 負責出席各種場合。   然而,即使他有實力坐到今天的位子上,還坐了十年,多數的會員國代表還是看不起 他。這也不能太苛求,畢竟前任主席是做了整整五十年的拉斐拉.舒爾曼,五十年來做出 的裁定和交涉無人不服,讓任何的繼任者都相形失色。   「我們準備好了。」   「好。那麼現在開始進行遺產回收隊對於在金國的探勘護衛任務的報告。萬雅。」   「明白,容我解說,請各位看到面前的螢幕──」   西裝筆挺的萬雅開始事務性的解釋起上次任務的內容,旁邊穿著相對休閒的雷吉納德 ,則是沒事開始觀察起各國代表的反應。很明顯的,沒有人對他們的任務內容有興趣,他 們感興趣的是怎麼會有後來的發展、為什麼會變成那樣的結果、還有誰要負責。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們接到了清源游擊隊的要求,說他們挾持了人質,要求我 們用遺產交換。」   「而你們沒有妥善處理,而是魯莽攻堅嗎?」   托斯亞代表開口,他們在理事會中和金國是同一陣營的,雖然這狀況大概也持續不久 了,畢竟一個分崩離析中的帝國給不了別人什麼好處。   自從紅廳被毀,金國就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中。以清源人為首的抗議四起,沒過一個禮 拜,各地少數民族也加入了行列,再過了一個禮拜,連本來就是金國的人民也開始覺得承 受四五十年的高壓統治該消失了。遊行、暴動、連襲警都時有耳聞,讓人能夠感覺這些向 來被稱為順民的金國人真的受不了了。   當然,金國的軍隊不是吃閒飯的,抗議的人們很快就被軍隊武力鎮壓下去。不過這其 實對金國政府來說並不是步好棋,畢竟這些人剛剛才看過如果要真槍實彈的和政府作戰該 怎麼作。結果就是清源游擊隊復活,其他的抵抗組織也聲勢大振,而且還多了兩個之前沒 聽過的。   幾個組織聯合起來,兩個月下來金國遭受恐怖襲擊的次數大概跟過去二十年加起來差 不多。軍方很快就露出疲態,尤其是在鎮壓那些金國人自己組成的抵抗組織的時候,他們 士氣衰退的特別快。漸漸有軍隊拋棄崗位,雖然數量還不多,不過對於嗅覺靈敏的各國政 府來說,至少能看出接下來幾年金國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我們的攻堅可不魯莽。沒有人質死亡,進攻部隊只損失一人,清源游擊隊也撤離了 國家大劇院。雖然我們的輔佐官穆巴拉克陣亡讓我十分心痛,但我認為這已經是極為優秀 的成果了。」   穆拉巴克是金國戰役中唯一的死者,在國家大劇院的戰鬥中死亡,讓其他的輔佐官大 受打擊,連皖一郎和奏也因此深刻的理解到這個職業有多危險。一行人回威爾蘭之後為了 他辦了場盛大的葬禮,就連雷吉納德也很給面子的來了,不過在場的沒良心發言讓人覺得 他不如不要來。   「但那只是結果論而已!你有什麼保證清源游擊隊會撤離,如果沒有撤離你打算怎麼 辦?」   「打仗哪有什麼保證的,他們不撤就再削他們一次戰意而已。不過,先是吞了一場敗 仗,領導人又被暗殺,是我也會撤出重整旗鼓。」   「所以你承認暗殺是你要你旁邊那個隊員做的了?」   「干我什麼事,我人在威爾蘭耶。」   雷吉納德不客氣的自己插進來回答,比起萬雅自己否定,這樣的效果更好。   「你……別開玩笑了,那出現在金國的白面是誰!」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白面。不過要我說的話誰都行吧,那面具路邊雜貨店都買得 到。」   「唔……」   「就當是這樣好了。不過至少萬雅,你承認你策畫暗殺了清源游擊隊的領袖吧。」   換旁邊的伊蘭尼亞代表發言了,他也是和金國同一陣線的。   「喔,我是策畫了。」   「所以你也承認紅廳的慘狀是你造成的?」   「不?這跟紅廳被清源游擊隊襲擊沒什麼關係。說實話我也很驚訝紅廳的守衛如此不 堪一擊。要我說的話是他們自己造成的。我們還是被害人,得努力殺出重圍。」   「開什麼玩笑!整個紅廳就你和白面活著出來,你跟我說沒關係!?」   「金國代表,請冷靜。」   金國代表氣到站起來捶桌子,只差沒翻桌了,而且這不是演技。   「確實沒有關係。不然我身上就不會有槍傷了,我們也不會殺死五個游擊隊成員才逃 出來。」   「……你能證明嗎?」   「證明槍傷是真的?不能。那裡是不預期的戰場,我甚至不是戰鬥人員,當然也不會 有密錄器。我本來倒是希望最懷疑我的金國能提供一些監視器,紀錄證明我的清白的…… 不過沒有東西提出來,大概也多少代表我的說法符合事實吧。」   萬雅用力戳了一下金國代表,雷吉納德有點懷疑他會不會當場中風。似乎還有人在偷 笑的樣子,雖然雷吉納德轉過頭的時候找不到是誰,不過他幾乎可以確定那是百岳代表。   「好了,吳代表。」   一到聲音從左方傳來,讓現場寂靜無聲。是卡賽代表,一名年過七十的老人。他的頭 頂幾乎全禿,只有稀少的白髮分布在四周,一身昂貴的西裝加上鑲金邊的眼鏡,顯示了自 己的身分地位。但和他充滿壓迫感的打扮與周圍反應比起來,他本人非常的渺小,如果他 把那身裝扮脫掉,雷吉納德也沒有自信在人群中找到他。   (……一流的殺手?或是間諜?外交官也有這種人嗎。)   「這裡不是法庭,我們也不是來講證據或是有沒有罪的。我們在這裡的目的是討論責 任和善後,我想剛剛陶瑟已經解釋了自己的判斷沒有任何失誤,其實我也認同這一點,我 也無意提案懲罰他們。   不過,聯合國組織的行動造成了金國今天的狀況是不爭的事實,我想我們應該有些補 償。」   「我反對。再怎麼造成,最終金國陷入動亂是自己家的事。」   卡賽代表才開口提錢,立刻就有人反對。雷吉納德從他面前的名牌理解了那是戈爾德 庫斯特代表。他戴了副眼鏡。頭髮是染過的黑色,大概是想要讓自己看起來年輕一點,但 是沒有染得很徹底,剛長出來的部分幾乎全白。不過體格倒是非常健康,和白色髮根的比 例不同,看起來最多只有五十歲。   「一直以來一邊吹噓著GDP一邊灑錢的世界大國,其實是靠著犧牲自己家國民權利換 來的。結果現世報的時候反而想把錢拿回來了,不會有這種事情吧?應該不會吧?」   他這句話才剛說,後面就有幾個人臉色變了,但是敵意不是朝著譏諷人的戈爾德庫斯 特代表,而是朝著金國代表。   (欸萬雅,我很少說這句,不過幫我解釋一下。這個像是找架吵的發言為什麼這麼有 效果?)   (簡單,錢有限。世界上還有很多國家是靠聯合國補助來活的。那麼今年的國家預算 突然就不見了一半會發生什麼事呢?)   (這麼快就翻臉?)   (你還沒聽完呢,好笑的是,這樣的國家本來是金國最忠實的盟友,因為撒錢的就是 金國。結果給了錢之後拿走的恨意,比一開始不給還要深。)   「不,不是這樣。就我所知金國所希望的,不是經濟上面的援助,而是軍事。現在國 內恐怖攻擊四起,他們希望借助反恐隊的力量。」   在萬雅和雷吉納德在舞台中間偷偷講話的時候,卡賽代表已經再次開口了。   「反恐隊?確定嗎?我以為金國有一批善於鎮壓善於反恐的士兵。」   波森代表發言,波森跟金國沒有仇,但是跟卡賽有仇。而卡賽和金國又是從冷戰時代 持續到現在的友好關係,能在這邊幹掉她的朋友一個是一個。   「我們確實有自己的部隊,但他們人數實在太多了。讓我們必須求援不可。再說,他 們之中很多組織是跨國活動的,不能說不是反恐隊的職責。」   金國代表暫時取回了冷靜。他沒有說錯,金國幅員遼闊,境內的少數民族很多都是跨 國境分布的,連帶的那些抵抗組織也是。不過,如果去訪問他們的話,他們可不記得有給 金國以外的國家造成什麼麻煩,有些還跟鄰國政府有著不錯的關係。   「原來如此,每次你們想討伐他們,他們就逃過國境,讓你們十分頭痛,是嗎。」   「就是這樣。」   「嗯……」   波森代表的話被適當的打回來,讓他思考著該怎麼說。不過這個時候,後面的輔佐人 員探出頭來講了幾句話,隨後他不動聲色地瞄了一下手機。   「──行啊。波森對此沒有意見。」   隨著這句話出口,換金國毛悚然了。他漏看了什麼?他知道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不管是什麼事都太晚了,這裡是聯合國,說出口的話是沒辦法輕易收回的。必須暗示友方 的國家自己跳出來反對才行,但問題是,到底是什麼──   「金國代表,以免你還沒有接到消息……今天大會那邊也開會你應該知道吧,年度的 選舉作業。今天他們選的是恐怖主義對策署,還有文化與種族事務署的負責國家。」   百岳代表開口,似乎無論如何都想要親手捅金國這一刀。   「恐怖主義對策署的當選國是百岳、沃特福、威爾蘭、卡巴拉、格蘭比,文化與種族 事務署的當選國是波森、邦山、達意克、茱芭。」   「──!」   砰,敲桌子的不是金國代表反而是旁邊的卡賽代表,他以快殺人的眼神瞪著戈爾德庫 斯特的代表,而被瞪的那方故意把視線別開露出微笑,只差沒吹口哨了。   (解釋解釋!)   (在認定恐怖組織的部門,和認定種族壓迫的部門內一個朋友都沒有的狀況下,別說 請聯合國支援了,反過來吃制裁都有可能,最少也要被敲一筆。)   (有這麼好的事?)   (一般來說不會有。所以他們才這麼震驚,不知道大會那邊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們一敗 塗地。不過恐怕跟那邊的卡賽和戈爾德庫斯特脫不了關係。)   「好了好了,別這麼劍拔弩張的。」   像是和事佬的傢伙站了起來,是諾夫卡代表。   「我想金國根本不需要反恐隊支援就能處理自家的事情了,有什麼問題我們幫忙挺著 呢,對吧?」   「……是啊。」   (諾夫卡也是金國那邊的?)   (不,諾夫卡專門扮白臉,把金國吃得死死的。表面上他們和百岳有競爭關係,不過 實際上感情好到不能再好了。是個百岳人製造需求讓諾夫卡人賣武器然後兩邊三七分帳的 系統。)   (然後金國竟然不知道這件事?)   (他們知道啊,但他們沒戲唱。你就是得買而且就是只有一個國家賣你。)   (……我忽然覺得當殺手的生活好枯燥啊。)   周圍的混亂討論持續了好一陣子,最終以奧德薩喊停結束這一輪。到後面討論幾乎都 沒有萬雅和雷吉納德的事了,但是沒人要他們下去,他們就只好偷偷挪到會議桌的邊緣站 著聽。等到今天的討論終於告一個段落,已經是下午四點的事。各國代表圍起來的大圓圈 散場,其中不乏熟識的代表一起離場去喝酒的。   而在這之中,站到腳都僵硬了的雷吉納德一邊活動筋骨一邊抱怨:   「所以後半段到底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不過被叫來開會就是得聽,這就是一般所謂的工作。」   「好喔。」   雷吉納德嘆了口氣。前半段聽起來還滿精彩的,不過後半段進到討論議題和普通的表 決就沒什麼意思了,都是些照著預定好的陣營舉手的戲碼。   「遺產回收隊。」   「……卡賽代表。」   不過他們還在等周圍的人散場,就有人來到了他們身邊,是剛剛在會議中十分活躍的 卡賽代表。   「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在金國的行動十分出色,來跟關鍵人物打聲招呼。」   他對著雷吉納德一笑。   「我還以為你是金國那邊的人。」   「金國是我國的盟友,不過我的立場跟你們做得出不出色是兩回事。你們只是把落在 自己身上的麻煩解決而已,把你們當敵人,不如創造我們會成為盟友的狀況。」   說著,他遞出一封信,信封上的收信人是奏。   「……這是給奏的?」   「對,我本來是打算另外託人送去的,不過既然你們在這裡,我想就麻煩你們轉交了 。不是私人信件、不過也不能算是公開信件,就麻煩你們順手幫這個忙吧。」   「……了解。」   萬雅收下信件,放進自己懷中。而卡賽代表從旁邊拿起帽子,戴在自己頭上:   「那麼我也該告辭了。喔,不好意思,好像還沒有正式自我介紹啊,史考特先生。」   說著,他向雷吉納德伸出右手。   「我叫席維斯特,弗羅里安.席維斯特。」 //   ──致斑鳩奏女士,我獲得了有關修復記憶的遺產的訊息。我平時不在聯合國辦公室 ,而是以駐威爾蘭大使的身分活動,我會在大使館恭候大駕──   在收到信之後的下一個禮拜六,奏來到了威爾蘭的卡賽大使館。由於在重建布靈頓的 過程中,常常需要交流的關係,威爾蘭的各國大使館全部都建在於同一條街上。兩百多張 國旗一字排開,使館本身似乎也為了小小的競爭心理而做了各國風格的改造,是其他國家 看不到的奇妙景色。   奏所要前往的卡賽大使館位於使館街的中央部,這也是身為戰勝國的證明。鐮刀與鐵 鎚仍然高掛在庭院的雕像上,對卡賽人來說,他們以和平演變進入共產制度,再以和平演 變離開共產制度,其中並沒有什麼好羞愧的。奏向門口的保安表明了自己的身分,沒過多 久,裡面的服務人員就出來將她帶進去。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大使還在進行上一個會議,麻煩妳稍等一下。」   「好。」   奏在旁邊的沙發休息了一陣子,沒過多久,大使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一個眼熟的人 從裡面走出來,奏想不太起來那是誰,不過應該是某個有名的官員,至少她在電視上看過 。   「斑鳩奏小姐嗎?」   「是。席維斯特大使。」   剛好送客出來的弗羅里安看到奏,叫了她的名字。   「請進,我一直很期待和遺產回收隊的新任咒術師聊聊。」   弗羅里安比了個手勢請奏進來,自己則是先一步回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動作不像上 了年紀的老人,力道不小。   「那麼,我們從哪裡開始呢……不用太緊張。今天請妳過來,單純是有個情報想跟妳 分享而已。」   「在分享之前我想先問問,你剛剛說新任,隱含的是之前和晴樹也有聯絡嗎?」   「有見過幾次面,歷任的隊員都有。畢竟身在遺產回收隊裡面情報是很重要的,而我 身在這個職位常常會聽到一些別人聽不到的事情。」   「那,回報呢?」   「回報通常也是一些別人聽不到的事情。不過這次不是,妳可以放心。我是不強迫別 人做事的。」   「……了解。那麼,請進入正題吧。有關這個能夠修復記憶的遺產。」   雖然說沒有什麼比免費更恐怖的東西了,不過奏也只能聽下去再決定。   「沒問題,這個遺產的正式名字我不清楚,不過在持有者手中,似乎是通稱為走馬燈 機的樣子。顧名思義,它能讓人看到走馬燈,而且是名符其實的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記憶 ,重新體驗一遍。就算使用者的記憶有所缺陷,這個遺產也能挖出正確的過去呈現出來。 」   「………從出生到現在?在一瞬間內?」   「在一瞬間內。雖然被使用者會因為漫長的體驗而感到疲憊,但是身體上沒有特別的 消耗的樣子。似乎有可以調整每段走馬燈速度的功能,但要這麼做的詳細辦法,似乎沒有 人找出來。除此之外,好像也可以對記憶進行修改,不過這也一樣,方法未知。」   「方法未知嗎?我聽起來還滿詳細的?」   「大概只是巧合產生了那樣的結果,而他們不想再冒險做一次實驗吧。我是覺得滿合 理的,要是我用了一次遺產活下來,我也不敢再用一次。另外一個因素,則大概和這個遺 產的構造有關。」   「怎麼說?」   「這個遺產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遺產本體,另一部分是某種消耗性的零件。零件 有限,雖然我不確定持有人手上有多少,但不是能夠無限制使用的東西。」   「原來如此……那這個走馬燈機,長什麼樣子?」   「我手邊沒有照片,只有文字情報。不過聽說,有點像頭盔,上面有幾個突出的管子 ,消耗性的零件是其中一根。其他幾根是用來操控的,只要旋轉就會有不同的變化,但如 我剛剛所說,沒有人想要做實驗。另外還有一個面板會顯示沒有人看過的文字,將頭盔戴 上點下去,走馬燈就會開始。」   「容我記錄一下。」   奏從懷中抽出紙筆記下,弗羅里安沒有阻止她。   「那麼最重要的,這個遺產目前的持有者呢?」   「嗯,持有者的身分我不太清楚。不過地點我清楚,聖馬修精神病院聽說過嗎?」   「沒有。」   「那是威爾蘭唯一一所,專門收治罪犯的精神病院。妳知道,威爾蘭在對精神病患犯 罪上面沒有我們卡賽那麼寬容,以強制治療代替刑罰的案例也沒有我們多。被判處這種處 置的,都得是精神狀況明顯差到一般人都看得出來的罪犯,而他們都被集中在這裡。所以 妳大概也可以想像的到,這所精神病院的狀況……不能說很好。」   「大概怎麼個不好法?雖然我可以想像,但我不確定會不會想得太誇張。」   「恐怕就是妳想像的那樣。雖然威爾蘭政府不會承認,不過又是重罪犯,又幾乎沒有 自理能力,這些人基本上就是被社會遺棄,任他們處置。怎麼樣好管理就怎麼管理,怎麼 樣好治療就怎麼治療……像是用遺產之類的。畢竟這些重罪有些還是大案件的一部分,要 是能得到有關情報,對威爾蘭警方來說求之不得。」   「原來如此……但是你會說有遺產,有什麼根據嗎?」   「根據嗎,對我來說,我有我手下的報告,至於妳,妳就只能相信我了。不過這件事 要查證十分簡單。他們每個週四晚上都會進行走馬燈機的治療,妳只要稍微調查,很快就 會發現的。」   「嗯……週四晚上嗎,大約什麼時候,在精神病院的什麼地方?既然是手下報告,應 該會有觀察這點吧。」   「時間是晚上八點到凌晨四點,畢竟雖然沒有人在乎這些患者,白天時段名義上還是 開放拜訪的。地點則是不一定,他們似乎每次都隨便挑一間治療室,光明正大的使用。使 用完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人員出入,可能東西就放在裡面。」   「原來如此,每個禮拜固定使用嗎。」   奏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用探測儀應該很好處理才對。既然是例行性的使用遺 產,應該只要在門口偵測一下就可以進門搜索了,區區精神病院裡面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強 大的防護措施才對,大概連約聘組都不用叫來,正隊員三個就能解決。   但問題就在於,要不要進門搜索。   「我明白了,聽起來是很可靠的消息。只是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是告訴我,而不 是直接和萬雅講?」   「這個嘛,當然是想幫我們國家出身的新人加點業績啊。畢竟我除了是駐威爾蘭大使 以外,也是聯合國代表。」   他說的臉不紅氣不喘,奏一個字都不信。   「那真是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一定會還這份人情喔?」   「那當然,這次只單純是我想表現我的好意而已,要求還人情就不叫好意了。」   兩人用一點真心都沒有的場面話交流了一陣子,奏才離開。弗羅里安沒有多要求什麼 ,例如說隱瞞消息來源或是不要波及到線人,奏不確定他算到哪一步,也不確定自己的行 動會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不過這種時候一個人思考只會在死胡同內打轉而已,她在這方面很有經驗,所以知道 自己該怎麼作。 //奏:皖一郎   奏:「皖一郎,現在有空嗎。」   皖一郎:「不是沒事做,不過可以抽出身來,怎麼了?」   奏:「我可以去你家和你討論一些事情嗎?剛好在附近。」   皖一郎:「可以啊,不過不要期待有晚餐,有也是叫外賣。」   奏:「大不了我做就是了。」   皖一郎:「首先,我連食材都沒有。」 //   「還真的什麼都沒有……」   「妳來我家就是為了來檢查冰箱的嗎?」   不到十分鐘,奏就抵達了皖一郎的住處,而她的第一個動作就是開冰箱。   「不,有別的事情,不過這實在太值得吐槽了,我第一次看到冰箱裏面只有罐裝飲料 的,這樣晚上肚子餓怎麼辦。啊,我可以喝啤酒嗎?」   「要喝啤酒是可以,不過不是來談正事的嗎。」   「剛剛講話講了好一陣子嘴巴有點乾……等等,你不會覺得真的有人會喝啤酒喝醉吧 ?」   「我都忘了妳是卡賽人了。」   皖一郎看著奏將一整罐易開罐直接喝完,看著身型嬌小的奏這樣狂喝,他總覺得有種 犯法的感覺,不過算了。   「呼,好了。那,講正事,這裡沒竊聽器吧。」   「就我所知是沒有,房子也是我自己找的。有這麼嚴重?」   「嗯。剛剛卡賽大使找我過去,說有個遺產的情報──能夠修復記憶的遺產。」   「……………」   皖一郎立刻抿起嘴。   「我的事情洩漏了嗎?」   「我是這麼覺得的,當然他沒有這麼說,我也沒有問他。我不確定他是想釣我還是想 釣你,但我覺得我得先跟你討論──你打算怎麼作?」   「那個遺產的情報是真的嗎?」   「看起來很可信,我可以再去隊上資料庫查一下,不過我想他不會拿假餌釣人。一般 來說,我應該直接報告給萬雅的,不過我欠你欠得夠多了,所以我想先來問你有沒有什麼 其他想法。」   「妳是說我們自己去搶過來用?」   「對。」   奏回答得十分肯定,雖然她自己也覺得這不是個什麼好選擇,不過如果皖一郎打算冒 這個險,她也準備好奉陪了。   「……不,這個很明顯是陷阱吧,還是不要這麼做比較好。而且與其靠這種不知道原 理的東西來搞我的大腦,不如用正規一點的手段。」   皖一郎雖然這麼說,口氣中還是有點可惜。說實話,如果今天不是弗羅里安給的線索 ,他搞不好會選擇另一條路也不一定。   「唉,別想那麼多,跟萬雅報告吧。只是報告的時候不要提到我,不然我想萬雅一下 就會猜到我在做什麼了。」   「嗯……我不確定能不能瞞住他,畢竟大使不跟他講而是跟我講這件事,本來就很奇 怪。我們不和萬雅問問看自己能不能用嗎?如果真的安全,又真的能幫上忙的話。」   「首先是他肯定不會準的,然後就算他準了,我也不想拿我的行動洩漏去換這個成果 。」   「是有這麼不相信萬雅?」   「萬雅就是沒有武力版的雷吉納德而已啊。」   「被你這麼一說確實是不怎麼可信……好吧。那我就跟萬雅講了,不過要是暴露了不 要怪我喔。連我都覺得這件事情很可疑了,萬雅肯定會想知道為什麼會變這樣的。」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暴露了就……沒辦法,再想辦法吧。」   「你說的。」   談完了之後的作法,奏鬆了一口氣,在沙發上坐下,像自己家一樣。皖一郎也端著泡 好的茶坐下,不過只有他自己喝。   「不過,為什麼大使要告訴我這個情報呢……你覺得呢?」   「我嗎。一個可能性是聽說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了,想藉由妳的反應來判斷是不是 真的吧。」   「值得這麼大費周章嗎?」   「要看,在不清楚詳情之前很難判斷,不過可能性還是有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就 是他已經確信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而想要引誘我們兩個人自己解決,進而利用這件事 。   至於怎麼利用……聽起來他十分老練,應該也會考慮到我們選擇通知萬雅,而不是自 己解決的可能性。那麼,這個算計應該只是個『有也很好』程度的東西,真正的目的還是 想要有人去抄了這個精神病院。」   「既然這樣,最低顯度也要打擊威爾蘭……之類的嗎?」   「有可能,而他要在另外什麼地方利用這件事。而我們這個有也很好程度的東西,可 能是想要……不要打擊得太兇之類?如果只有我們兩個秘密行動,就沒辦法昭告天下或是 罰款。之類的。」   「嗯……」   雖然皖一郎說的很合邏輯,不過當面和弗羅里安交談過的奏覺得他的計謀不只這樣。 但不管她怎麼想,也脫不了猜測,那不如就先到此為止,剩下的等事情進展再思考。   「算了,這件事就這樣吧。你要吃晚餐嗎?」   「單純就字面上來回答是肯定要的,要一起出去吃?還是叫外賣?」   「嗯……我對這附近有什麼吃的不熟,你決定。」   「不要叫別人決定。」   「好吧,那有什麼選項。」   兩人很自然的討論起等等要吃什麼,最後決定去吃附近的波森餐廳吃飯。 //   「啊,走馬燈機啊?」   「為什麼這語氣聽起來好像已經回收到不想回收一樣。」   禮拜一,奏到了辦公室之後把這件事和萬雅說了,卻得到這個回應。   「當然不會不想回收了,不過回收了很多次是事實。收容所裡面大概有四十台同樣的 遺產吧,似乎是量產品的樣子。電池……那個動力大概不是電,不過我們都叫它電池。電 池大概也有五百顆左右。」   「欸欸……量產品的遺產有很多嗎?」   「大部分的遺產在收容所裡面都有兩到三個,只有那種極危險的才只有一個。但我個 人的猜測其實相反,我覺得搞不好所有的遺產都是量產品,同型號的數量很少,只是因為 他們很危險,所以惡神早一步銷毀它們了。」   「啊,原來如此。所以走馬燈機是神明認證的沒什麼危害了?」   「對於使用者來說,記憶還是會被搞得亂七八糟的,所以不能說沒有危害。不過至少 不會一下死幾百個人。」   「原來如此。」   奏點了點頭,而萬雅接著懷疑起來:   「只是,為什麼他是選擇告訴妳呢?」   理所當然的問題來了,奏只能小心的回答,努力不要被看出有所隱瞞:   「不清楚。他本人是說想要給我立點功勞,但我覺得不是真的。」   「我也覺得不是真的……」   萬雅思考起來,要避免被質問的最佳方法就是自己提問題,再加上奏的平常表現,讓 萬雅自然地認為該考慮的她都考慮過了,沒有多加懷疑。   「順帶一問,妳沒有想要立點功勞嗎?」   「我不是跟你回報了遺產的事了嗎?」   「不不不,這個的立功勞和妳的立功勞概念大概不一樣,比較像是建立地位。像雷吉 納德那樣,帶一大堆情報進來,但說到情報來源,又有所隱瞞。這樣才掌握了只有他知道 的資源,讓人不得不聽他的。」   「光聽起來就麻煩,我才不要。」   「我想也是。大部分的人沒興趣,只有少數人玩得很開心,還有些明明不想玩,卻被 這些人強迫跳下去玩的。」   萬雅又沉吟了一陣子。   「嗯,算了,無所謂。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我們的責任就是回收遺產,而且我們不在 乎造成多少影響,照樣回收就是了。奏,席維斯特大使還跟妳講了什麼?」   「說聖馬修精神病院試圖用這個遺產治療病人,每個禮拜都會使用的樣子。」   「聖馬修?」   「他說是聖馬修,怎麼了嗎?」   看到萬雅皺眉頭,奏忍不住問。   「聖馬修的負責人是我的熟人。他很清楚遺產會帶來什麼樣的災害,應該是不會用的 才對。」   「總之我們用探測儀掃掃看就知道了?」   「是沒錯,不過要低調點。如果我那個熟人沒有牽扯在裡面的話,那就是下層自作主 張,可能一兩個職員或一支團隊。但無論如何,他們沒有高層當靠山,所以事情就變得很 奇怪了。」   「你是說……遺產是怎麼來的嗎?」   旁邊聽著的約恩和阿薩羅夫很快就理解了萬雅想說什麼。   「沒錯。一個小職員沒有任何門路拿到遺產的可能性很低,拿到了之後直接拿它來治 療的可能性更低。你想想,你一個完全不知情的人撿到一台奇怪的機器,會想要他戴在頭 上嗎?還會知道要把電池插進去?不太可能吧。   比較大的可能性是,有什麼其他人在背後指揮他、或是把東西賣給他、或是類似的關 係。這次的調查不只是回收走馬燈機而已,得把這個人也一起抓出來。」   「不能把那個職員或那幾個職員逮捕了之後再慢慢問嗎?」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更不能公開行動了。如果我們走正規路線逮捕,他只要甚麼 都不肯說就好。而且既然靠山不是政府,我們也不能用巨額罰款逼他說話,最多就關個幾 年。」   「欸。」   奏眨了眨眼睛,她不確定萬雅暗示的和她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不過回想起皖一郎對 萬雅的評語,大概是同一件。   「但是我們有合適的場地做那種事嗎?應該不能拖回來問吧?」   「這個就要想辦法了。總之你們先去確定有這回事如何?如果是每週使用,應該最少 也會有點弱反應,等確定有了之後我們再來討論接下來的事。」   「好,走吧。」   「小心不要被人發現了。」   萬雅揮手看著約恩帶著其他兩人離開,隨後回到自己辦公室等待消息,同時計畫接下 來要聯絡哪些人。   不意外的,他們真的發現了使用遺產的痕跡。 //聯合國遺產回收隊   約恩:「最近有個稍微麻煩的小任務,有誰有興趣參加的?」   雷吉納德:「到底是麻煩還是小?」   約恩:「就不能兩個同時存在嗎?敵人的規模大概不大,不過要秘密調查很麻煩。」   雷吉納德:「如果敵人規模不大,那我們不用秘密也不會被發現啦。」   約恩:「好吧,你說得有道理。那就可能不小好了,反正我們也不知道對手規模究竟 多大。講了那麼多你要參加嗎?雖然你們應該快畢業很忙。」   雷吉納德:「不,快畢業一點都不忙,就是參加典禮拿個證書就結束了。」   約恩:「沒有什麼派對之類的嗎?每天換人辦連續一個禮拜都有行程那種。」   雷吉納德:「你學生時代是玩得多誇張啊?反正我是沒有,艾利安娜大概也沒有,希 弗林可能有吧。」   希弗林:「我只有兩場而已。」   雷吉納德:「竟然有兩場……」   約恩:「好吧那不管你們忙不忙,你們到底要不要參加?艾利安娜和皖一郎也是。」   皖一郎:「我參加。」   希弗林:「我有空的時候參加。」   艾利安娜:「我不行,我快開天窗了。再加上最近還有別的事要做,實在抽不出時間 。」   約恩:「沒關係,生活充實是好事。雷吉納德呢?」   雷吉納德:「我想一下。」   雷吉納德:「算我一個好了,感覺會變得很有趣。」   約恩:「我寧願他不要變得有趣。」 //   兩天後的下午,除了艾利安娜以外的成員在遺產回收隊辦公室集合。由於高中組的期 末考也考完了,剩下就只是等畢業而已,雷吉納德和希弗林就光明正大的在上課時間過來 ,讓正規隊員不用加班。   「嗯……所以我們現在要在不被發現的狀況下,找出是誰在使用遺產,然後把他綁過 來拷問拷問是嗎?」   聽完奏和約恩重新講了一遍先前萬雅講過的內容之後,雷吉納德豪不猶豫地給了這個 答案。   「我絕對不會說我們要這麼做。實際上能用安穩一點的方法就用安穩一點的方法啦, 善後也比較方便。」   「好喔,如果有方法的話。萬雅那邊有說什麼嗎?既然有他熟人當負責人,應該會幫 我們吧?」   「萬雅說必要的時候會幫,不過他熟人不擅長偷偷摸摸打聽。所以會先裝作不知道我 們的行動。」   「嗯……所以我們還是沒什麼外援就是了。那我們怎麼作,既然已經知道是每周四晚 上了,就在那個時候讓奏用蟑螂進去調查?」   「我們之前也是這樣想的,除了蟑螂的部分以外。」   奏轉了轉眼睛,堅持不用蟑螂。   「問題是,前幾天我們去偵查的時候我順手試了一下,我的白蟻不知道為什麼在精神 病院裡面沒辦法正常的行動。」   她將一張符咒拿出來輕輕拍在辦公桌上,符紙很快的自動變形,分裂成六隻體型極小 的白蟻。由於大小和一般的白蟻差不多,讓顏色的缺點很難被看出來。   「我打電話回去問大長老,他的說法是,那所精神病院的病人大概真的比較嚴重,讓 周圍法力比較不穩定……就像是一群無法控制自己的人不停的在使用咒術一樣。雖然沒有 真的用出什麼東西,但是會造成干擾。」   「有這種事?」   「嗯,他還說不信的話叫其他人進去用能力就知道了。雖然不至於完全用不出來,不 過會減弱。我的咒術也是,我自己進去用可能還行得通,但是要小型式神遠距離偵查就沒 辦法了。」   「哼嗯,有趣……」   雷吉納德點了點頭。   「那我們怎麼辦?要自己摸進去調查嗎?」   「可能得這樣了,幸好這只是個精神病院,應該不會有什麼森嚴的戒備才對……不對 ,是專門關重罪犯的精神病院嗎……」   皖一郎自己說到一半否定自己,旁邊的約恩則是可惜的肯定這件事。   「沒錯,這群人是重罪犯,雖然被送到這邊大概不是裝的,不過還是很危險,裡面的 警衛可是都有配槍的。要潛入這種地方也不是沒做過……不過需要一點調查。」   「以前你們怎麼作?總不會一團人一起進去吧?」   每次都一個人入侵的雷吉納德好奇起來,怎麼樣都想像不出五個人還能保持匿蹤的樣 子。   「沒,通常都一個人進去,晴樹輔助。以前是阿薩羅夫,之後換過兩次希弗林,現在 你要上的話應該最適合。辦得到嗎?」   「是沒問題。但是我要找什麼?」   「主犯和線索吧,運氣好有什麼筆記或著連絡電話之類的就拿回來,最不濟只要知道 主犯的臉我們就可以針對他調查。」   「直接綁人呢?」   「也先不綁。我們還沒準備好,直接讓他失蹤搞不好會打草驚蛇。」   「那也不見得,我可以製造他跑路的假象……不過就先這麼做吧。」   「……你不用什麼支援嗎?」   看雷吉納德好像講到這邊就討論結束了,其他人忍不住問。   「不用啊,我以前去過,要是沒有大幅強化警備,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幹!又是哪個案件。」   「沒有公開的案件。原委倒是沒有什麼太稀奇的,未來有望的畫家走在路上,剛好遇 到有個PTSD的老兵看到幻覺,開槍掃射,家屬想報仇。所以他就……半夜從精神病院逃跑 然後不知所蹤了,警方報告是這麼寫的。」   雷吉納德一邊回答,一邊回憶著的精神病院內部的配置,畫出來給所有人看。只是他 畫到一半,發現有個人不爽的站到他面前,不意外是希弗林。   「又幹嘛,覺得我不應該殺精神病患嗎?答案是不關我的事,我委託人這麼說了,我 這麼做。」   「那你根本就不該接這個委託啊。威爾蘭怎麼樣我不清楚不過……老兵耶,幫你的國 家打過仗,至少尊敬一下。他又不是罪大惡極,只是一時無法控制而已。」   「那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錯了。」   雷吉納德笑了一聲,讓希弗林愣了一下。   「你們知道精神疾病的標準是什麼嗎?一個幻聽、幻視、焦慮、情緒時高時低的人, 到底有沒有精神疾病。」   「我記得是,有沒有嚴重到影響生活之類的?還是能不能控制自己之類的。」   皖一郎想起了以前聽過的解釋,希弗林在旁邊同意:   「但是每個人能承受的程度不一樣啊,這有什麼問題?」   「問題在於,每個人能夠承受的程度不一樣,這無所謂;承受不了的人很可憐,這也 無所謂。但是論罪就是另一回事,比較優秀的人要因為他們的優秀而遭受懲罰,而比較無 能的人可以消遙自在,這什麼道理?」   「唔……」   「說到底當一門學問全部都是靠受驗人的自我申告來發展,本來就沒有什麼科學上的 意義了,你不如把他叫藝術,患者表現越悲催分數越高。希弗林妳還有什麼要講的嗎?沒 有我就要繼續畫了。」   「……你繼續吧。」   希弗林皺著眉坐下,直直盯著雷吉納德看,而他就這樣把記憶中的地圖畫完。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禮拜四的話,我應該可以照這個路線入侵,避開巡邏的警衛把 主要的治療室巡過一輪。麻煩的部分是這裡是精神病院,有不少難以預測的東西;幸運的 部分是,就算我把他們全部打昏也只會被當作是他們日常表現。」   「所以你到底有沒有需要幫助?」   「頂多需要入侵主控室吧,有個萬一還是會被監視器拍到的。弄成線路老舊停電或是 當機應該都可以,需要的機會不大就是。」   「嗯……我們等等可以問問路卡斯,奏妳的咒術可以造成停電嗎?」   「親自跑進去摸到線路的話應該可以,不然就只能弄成全所停電了。」   「別,我不想干擾到遺產使用。」   「那可能還是靠路卡斯比較保險,我沒有一個人摸過去的自信。」   奏苦著臉說,看來除了咒術以外她還有不少需要訓練的東西。   「我跟你一起去呢?我覺得我要入侵還沒有問題,兩個人應該也還不至於容易被發現 。」   「希弗林妳等一下。」   希弗林話說到一半被雷吉納德打斷,他走到旁邊的置物櫃拿了塊帶繩子的木板出來, 煞有其事地掛在希弗林身上。   『我不該自以為是』。   「去死……」   「怎麼,希弗林妳也想去?」   奏和皖一郎看著希弗林把板子拿下來丟雷吉納德,有點意外。   「沒特別想去,只是覺得行得通而已。雷吉納德你是覺得真的沒機會還是只是想損我 ?」   「如果是一般病院有機會,聖馬修有點風險,尤其妳聽起來又不會當機立斷一拳打在 他們的臉上然後裝作是他們自己撞的。」   「唔……好吧,那算了。」   希弗林乾脆放棄,讓其他人一瞬間露出看到鬼的表情。不過很快就藏起來,回到正事 上。   「那就先這麼決定了。看看路卡斯能不能幫忙,不能就雷吉納德你自己上,我們其他 人就先看資料,調查一下裡面的職員有沒有什麼可疑的。」   「好。」   約恩做了結論之後,幾個人各自拿了資料暫時解散,等待雷吉納德的進一步消息。 //聯合國遺產回收隊   約恩:「狀況不對勁,雷吉納德。」   雷吉納德:「怎麼了?有人準備埋伏我嗎?」   約恩:「不,說埋伏可能不太像……不如說埋伏你根本找死。」   約恩:「奧德薩代表給了我們個遺產情報,還是很兇惡的那種。我和希弗林和皖一郎 去應付那邊。」   雷吉納德:「……這麼剛好?」   約恩:「不只,百岳代表也給了我們一個。」   雷吉納德:「被餵食啊,萬雅有說什麼嗎?」   約恩:「跟你說一樣的話,不過沒人搞得清楚狀況。」   雷吉納德:「啊情報組呢?」   阿薩羅夫:「你怎麼會覺得情報組在這個場合會給我們正確資訊,我們現在可是不知 道為什麼身處聯合國鬥爭核心喔。」   雷吉納德:「這裡到底有多少間諜。」   阿薩羅夫:「你看到的都是間諜。」   雷吉納德:「好吧,那怎麼辦?要繼續查嗎?老實說一次冒兩個情報出來實在太明顯 了,我在想百岳那邊搞不好就是要我們覺得被餵食而繼續調查。不管怎麼作都會順一邊心 意。」   約恩:「萬雅說繼續。不過你要小心一點,搞不好會有人想阻止你。」   雷吉納德:「那就跟你剛剛說的一樣了。找死。」 //   「還真的找死阿。」   晚上七點,在聖馬修精神病院外面一間咖啡廳打發時間的雷吉納德哭笑不得的皺起眉 頭。三個人在轉角後面偷偷摸摸的打量他,對方的水準不高,甚至看起來還不是威爾蘭人 。雷吉納德不懷疑自己可以幹掉他們,不過也許有更好的做法。   (喔,真的是黑人……在附近很少見啊。從國外來的打手嗎?看起來人種都一樣,國 家級?這麼爛的國家級,是哪個黑暗大陸國家派來的嗎?)   雷吉納德不動聲色的看自己手機,上面連接著精神病院周圍佈下的監視器。今天他的 目的是找到遺產使用者,不管有沒有證據。本來是打算潛進去一探究竟的,但是如果對方 都搞得這麼明目張膽了,那就不敢保證治療還會照常進行。   (不,還有機會。關鍵是,這情報是什麼時候流出的呢……?從約恩的消息來看,大 概對方的安排也很急,那麼,人和東西都還在裡面的機率很高。他會出來嗎?……恐怕計 劃就是趁我被纏住的時候逃跑嗎?沒有覺得能把我幹掉,但拖住腳步沒問題,這樣想合理 得多。)   既然這樣,該怎麼作就很清楚了。如果先發制人解決他們,只會讓真正的使用者躲在 裡面不敢出來。雖然本來的計畫就是進去找到對方,不過就算對雷吉納德來說,聖馬修也 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地方,能免則免。   那麼,就採用這個剛冒出來的第二方案。   雷吉納德撥了電話。   「李,是我,你現在有空吧。我傳幾個畫面給你,你幫我看一下有人走的速度特別快 或是特別慌張就連絡我。哈?你不是有萬能的AI影像分析嗎?有延遲也無所謂,這件事沒 辦法找我們家資料組。好,那就交給你了。」   安排好之後,他把監視器畫面轉給李,自己則是站起身來,去櫃台結帳。不意外的, 埋伏的三個人看到他移動,也跟著動了起來。他們散開在三個地方,都沒有很難看出來。 而雷吉納德總之裝作要潛入聖馬修的樣子,看看他們打算怎麼出招。   他前往本來預計的小巷內。聖馬修是這個小鎮上唯一一棟現代的建築物,或著說就因 為是這種偏僻小鎮,這種精神病院兼監獄蓋起來才沒有引來太多的抗議。圍繞在周圍的無 人小巷多不勝數,雷吉納德挑了其中一條,作為入侵的起點。   大概是沒有人覺得會有人想入侵這種地方吧,聖馬修沒有什麼守備可言。分隔精神病 院內外的只有一道三公尺高的圍牆,要入侵,只要在這個本來就沒有什麼人的地方稍等一 下,抓準時機翻過去就行了。只要到了聖馬修院內,就是一片混沌的區域,對方會想在那 之前行動,所以雷吉納德就在這裡等他們自己上門。   「嗨。」   「收手吧,白面。」   「哇喔,大概已經三年沒有人跟我說收手過了,好難得啊。」   他沒有等太久就等到人了,對方還是用跑的過來的,一邊喘氣一邊警告,一點說服力 都沒有。   「你不知道你被牽扯進什麼事情裡面。」   「那你可以告訴我……或告訴我們老闆。不管怎麼樣,我猜他的決定不會改變就是了 。」   「……沒辦法,那就去死吧!」   對方三個人同時掏槍射擊,一邊扣板機一邊找掩護,動作雖然不算慢,但也就是比一 般士兵好一點而已,雷吉納德還是很努力了才克制住反射性爆他們頭的習慣。   (哼哼,不殺過來只是牽制射擊,果然是拖延時間嗎。)   這麼想的雷吉納德假裝不想跟他們打的樣子,從旁邊的立足點爬上破舊房屋的屋頂。 三名追兵中的兩名看到他的行動跟著跳上來,剩下的一人則是行動比較笨重,沿著下方的 街道追。剛剛的槍聲已經引起了不少注意力,而雷吉納德還沒有打算浪費時間跟警方解釋 來龍去脈,所以朝著人少的地方逃跑。   他們從屋頂跳到屋頂,雷吉納德把自己的速度調整在對方勉強能夠趕上的範圍內,讓 對方沒有放棄,但也沒有開槍的空檔。屋上的追逐持續了三分鐘左右,在雷吉納德手機響 起的同時,他們也來到了周圍沒有人的地方。遠方的警笛聲正在逼近,不過這附近的路這 麼難開,警車要開過來至少還要十五分鐘。   「李,沒空說話,給我三分鐘。」   雷吉納德好整以暇的接電話,同時反方向往跳躍中的兩名追兵衝過去。他在掛電話的 同時起跳,在空中抓住其中一名追兵把他往下扔,頭朝下當場斃命。而雷吉納德自己則是 利用這陣反作用力往上跳起,剛好落在剛站穩的另一名追兵身上,短刀順勢滑過他的肩膀 ,把整隻右手削了下來。   「我趕時間,給你三十秒吐你最有價值的情報出來買你的命。」   「我、我們是班德札解放陣線的人,我們需要你盯上的那個遺產。但有威脅性的不是 我,是那個遺產真正的持有人,我們只是來借用的。那個持有人背後有一整個秘密組織, 他們掌握了大量的遺產,走馬燈機就是其中一個。你想想就知道了,到目前為止你連聽都 沒聽過這個組織吧,這就是他們的諜報功力,你們真的還有勝算嗎?」   「不夠有價值。」   時間到,雷吉納德一刀刺進他的喉嚨裡面。也許這些情報還不到完全無用,不過都是 跟蹤持有人可以得到的消息,那還不如趕快動身。正好那個動作笨重的追兵爬著樓梯上來 ,雷吉納德就一槍打進他的眉心之後閃人。   「喂,李嗎?把剛剛找到的人動向發給我。他開車?這就好辦了,車牌呢?往南是吧 。」   這個破舊小鎮往南只有一條通往布靈頓的道路,雷吉納德可不懷疑對方的目的地。他 很快的就回到自己的機車旁,催滿油門趕路。路上的車輛不多,雷吉納德遠遠的就發現了 自己的目標,一輛紅色的轎車,雖然時速相當快,但是沒有暴衝的勢頭,看起來開車的人 還保持著冷靜。   雷吉納德沒有趕上去,只是遠遠的跟在後面,單手握龍頭,另一隻手把望遠鏡取出來 掛在脖子上,時不時舉起來看一下。兩台車一前一後很快的回到了布靈頓,雷吉納德也相 應的拉近了一點距離。   他們一路開到南區中一個難民相對多的區域,這裡的秩序比較混亂,行人的規矩也是 ,讓前面開著的轎車一口氣慢了下來。雷吉納德則是小心的讓自己不成為混混的目標,慢 慢前進,最後抵達了一個異常安靜的區域。   (嗯,看起來是到了……是那棟大樓嗎?)   安靜區域的中心是一棟大型公寓,雷吉納德只看了一眼就以最快的速度閃進旁邊的轉 角後面。   (喔,這下子有趣了。) //聯合國遺產回收隊   雷吉納德:「恭喜各位,我們有個要塞要打的樣子。」   阿薩羅夫:「怎麼說要塞?」   雷吉納德:「遺產持有者是拉菲.貝爾,一個小職員。不過他背後有一整個組織,至 少有一百六十個人吧,躲在一棟公寓裏面,手上拿的是新型步槍。」   奏:「你確定他們只有走馬燈機嗎?」   雷吉納德:「八成不是,雖然我不確定還有些其他什麼。不過有兩個房間是他們警戒 特別嚴重的,我猜放了不少遺產。」   雷吉納德:「如果都是我之前看過的那種大小,大概有五六十個吧。」   雷吉納德:「從今天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發現我有追上了。」   雷吉納德:「怎麼作?」   約恩:「我們這邊撤,明天早上開會,下午準備,晚上突擊。」   雷吉納德:「這才像樣。」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32.4.224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ightNovel/M.1658063828.A.25C.html
Phantasnix: 拉斐拉鞠躬盡瘁呀,當50年主席太神了。沒想到把金國 07/17 23:03
Phantasnix: 搞的天翻地覆還能重重舉起輕輕放下……還是接下來回 07/17 23:03
Phantasnix: 收隊終於要還債了呢 07/17 23:03
jugularnotch: 很久沒聽到psychosis是在比誰演戲演得厲害這種說法 07/21 18:19
jugularnotch: 了。雖然我不是專精,但要找神經生理學的證據應該 07/21 18:19
jugularnotch: 不難 07/21 18:19
jugularnotch: 怎麼不說Parkinson跟Alzheimer也是演的 07/21 18:19
別激動。有一些很出戲的話我關燈。 要說我在現實的想法的話。我會說總有一天科技足夠進步,所有的精神病都能找到物理上 的證據。不過現實還沒有這麼進步,所以社會上才會有各種質疑,這是無法避免的,因為 正是沒有進步到清楚分析,免不了用問和推測的。 就跟你說的一樣,現在已經沒什麼人會質疑帕金森氏症和阿茲海默症是演的了吧。 不過以作者的角度,我只能說,我是不會借角色之口把一篇說教硬糊別人臉上的,最多就 是玩玩梗。 ※ 編輯: tyrueiwo (114.32.4.224 臺灣), 07/21/2022 23:52:53
breakblue: 雷吉納德只是個高中生 你跟一個高中生認真了 07/24 21:33
breakblue: 即使找神經生理學的證據不難 雷吉納德也不見得有興趣 07/24 2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