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代PO-陳品-寫在會長選舉之後-專訪妙雷師傅

[jjjohnny1282 (伏特加菲貓)]

我是代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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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臺大學生會長補選五號落選人暨管理學院學生代表伍號候選人
今天想和大家聊聊選舉。

我在會長選舉期間曾向妙法無邊雷射蓮花宗的妙雷師傅請益，師傅曾在交大以宗教領袖之
勢問鼎議會，對學生自治也有許多想法。對當時匆促參選的我而言，師傅的慈悲開示使我
受益匪淺，所以也把對話紀錄下來和大家分享，並於文末補述一些競選時的觀察和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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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imgur.com/a/xHEV7


Q：首先，不管在台大還是交大，有在參與學生會的人，或者說去投票的比例好像都滿低
的，你覺得這種大家都不太想參加所謂學生自治的情形，主要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

A：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學生沒有動力參與，因為學生會沒有用。對，學生會沒用，學校根
本不會聽學生的話，理由很簡單，因為學校的財源就不是學生，所以學生的話他根本沒必
要聽。那學生就不知道參加這個要幹麻，只是辦活動的話我不如去社團啊，還不用跟那些
無聊的人開會審預算。


Q：我們這次選舉也滿多在討論學生會和社團的關係，也有一些人覺得乾脆把錢派下去給
社團去發揮就好，但也有人覺得學生會還是滿重要的，畢竟要有所謂代表全體學生跟校方
吵架的人，那你覺得呢？

A：在我看來，學生會就是個社團，它只是錢比較多，和學校關係比較好而已，但其實也
沒什麼具體的影響力。台灣的大人會覺得學生啊，就是應該被保護，乖乖接受我們的規劃
就好，那多數學生也就習慣這種模式，不太會去表達意見。除非啦，除非跟學生非常切身
相關，才會去吵。比方說宿舍網路壞啦，沒有熱水啦，選課選不到不能畢業，跟自己切身
相關的利益，才會想去要學校出來面對。


Q：那可是像台大其實是有人會想參與，甚至上次選會長還競爭到丟黑函什麼的，表示還
是有人喜歡這些東西吧，或者像國外香港或美國，似乎對學生會還是有滿大興趣。

A：國外的學生會其實是比較有影響力，就像剛剛說的，學校的財源來自學生的話，就會
比較在乎學生的意見，像一些美國學校就會在意這個，可能學生抗爭什麼的都會影響到下
一屆的入學狀況，學生抗爭有用才有動力。那台大學生會的話是有特殊歷史因素，因為你
們那就是個前進政治界的跳板，所以會有人去搶著當，但本質上學生會還是無力。而且到
最後我會覺得完全不需要學生會，學校真的做了爛事的話就學生自己揪一揪去抗議，可能
也比學生會能動員更多人，還不會有代表被校方摸頭了事。


Q：除了要幫學生跟學校抗爭之外，學生會也會辦一些活動，還煞有其事的有各種部門負
責運用預算，做一些服務性質的事，那這部分你怎麼看呢？

A：首先學生會本身就不是行政單位，它對學生沒有強制力，內部的行政權立法權也不是
很有意義，頂多就是說喔我花錢有人蓋章，不是亂花這樣。可是長期來說不管誰選上其實
都大同小異，因為大部分預算都不太能變，固定會有幾個大型活動把錢吃光光，你也不可
能去砍他，一砍馬上有人有意見問你錢用到哪去。但學生會辦大型活動希望學生都來參加
本身就是不合理的期望，現在是個多元的時代，辦任何活動不可能大家都愛，像以前電視
只有三台當然收視率都很高，現在有線電視那麼多台，你一檔節目有3%就很好了。應該說
現在是個多元化的時代，但其實也是均質化，就是沒有任何活動是大家都喜歡的，那你花
幾十趴的錢辦單一活動肯定不合理。


Q：不過畢竟學生會就像你說的，是最有錢的社團嘛，那種超大的活動也只有他能辦，還
有就是一些比較冷門的議題講座，我自己是覺得有意義啦，你覺得呢？

A：每次辦來辦去活動種類就這幾種：演唱會、營隊、晚會、跑大地，說穿了就是救國團
那一套在用，社團也弄得出一樣的東西啊，而且學生會根本不知道學生要什麼，反而社團
因為有主題，比較像個同好會，辦出來的活動一定是社內人都喜歡的，不如把錢分給社團
各自辦，還比較值得一點。你把大家的錢集合起來辦活動，在這個多元時代本質上就是錯
的。那至於講座題目就更困難，要產生共鳴就要找到社會中大家渴望有但不存在的東西，
像是哲學啦，環保、藝術之類的，也不能說不存在，但就是大家普遍沒有的，才有講的價
值嘛。可是這種活動還是很小眾，主要是台灣沒有這種人才，沒有可以講這種題目的人才
。台灣有知識的人剛好都沒有口才，都沒辦法講給大眾聽，這在國外是一個專業技能，可
能用脫口秀的方式教觀眾科普或各種觀念之類的，這是現在檯面上會被找的講者做不到的
，他們講的話就只能被少數人聽懂，或少數人才有興趣聽，自然就走不出去。 還是反映
同一個問題啦，學生會做的真的很小眾，卻是用大家的資源。


Q：再來想問的是對於參政這件事的想法，像你當初也是用一種很特別的方式出來選，我
們這次也很多這種人，那到底學生會，或者說學生自治需不需要一些傳統的參與者以外的
人去加入，可能好玩的活動咖之類的？

A：其實也不一定，像交大的有些活動咖是很會吹的，他講得好像很厲害但其實在亂用錢
，所以還是要有人守錢。但這就很難，除非你是天選之人，才有可能說去改革活動搞得有
聲有色，可是通常也稱不了幾年。像我們理工大學大家時間又更少，會覺得啊人社系的時
間比較多，就給他們搞就好，沒辦法只好變很無聊。然後如果你去嫌活動爛他們會說"阿
不然你先進來做啊"，取得權力的人就會說這句話，他們也不會趕你，但就是自己人辦給
自己人玩。


Q：那你當初是為什麼想出來選，還搞個宗教跟師傅出來呢？對於整個過程，去和那些人
互動有什麼心得嗎？

A：當初是先跟交大敵霸格在跑，後來就各弄各的，就覺得可以出來選一下。那時候就看
很多候選人的經歷啊，在那邊掛一些高中社團就很智障，都是些小不拉雞的職位也在放，
那我就想說掛個雷射蓮花好了，可能交大學生壓力大，出了很多邪教，那我就想諷刺他們
。反正我們院也很少人在選，就選上了。基本上選上你會覺得沒什麼貢獻是正常的，我是
覺得你不要選上比較好，選上只會更絕望，但這個經驗還滿有趣。其實一般情況下，會去
選的就是真的想當的人，可能是某友會會長、社長之類的，雖然很爛但就給他們去弄就好
。而且選上如果認真搞一定會噴成績，有大大小小的會要開，很多又都沒什麼意義，而且
雖然大家理論上是有責任，但常常很多該來的都沒來，只有你來，就會更厭煩這一切。


Q：最後想問一下，對於台大這次補選，還有整個學生自治有什麼想法或建議嗎？

A：我現在基本上想法滿悲觀的，就覺得這沒什麼意義。主要是學生會的週期太短，應該
說學生在校期間太短，根本難以傳承，學生會也不太可能有什麼作用。但有些人很老了還
喜歡回來指導也不好，因為就是那一套不會進步。不過像我們會有紀錄，有點像年鑑還是
會史之類的，會長要負責寫，讓之後的人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可以參考。議長也會寫，附
在議事規則後面，以前還有些人會亂寫，把自己做爛的事情改掉，但後面的人會改回來。
其實學生會本身還是不太有用，一方面是正當性不足，看投票率就知道，根本不能代表學
生，然後大家也覺得沒差，無感，因為學生其實很難感覺到學校的暴力。像我們這種比較
前面的志願可能還好一點，好學校的行政至少會感覺學生在看著你做事，爛學校的行政就
更能亂搞，什麼狗屁事都會發生，像是最近輔大就是，他們覺得沒有人在看就為所欲為，
最後也是學生受不了去抗議，但你看這次發起抗議那個人，也不是他們學生會的，所以我
說學生會不重要，大家自己找人去比較快。反而是那些去跟學校開會的代表，覺得自己在
幫兩方溝通，他們就要可以體諒學校，跟其他人解釋學校的難處，其實就更方便被學校摸
頭。
你們台大可能還好一點，交大工程師學校的奴性文化更重，大家都只要顧好自己就好，覺
得不需要政治，反正我以後就是主管，政治是魯蛇在吵的，給人社系去搞就好。基本上那
些人的思維就停在 1970 人類上太空的年代，覺得只要顧好自己的事就好，社會自己會進
步。當每個人都這樣想就很難讓大家關心政治，而且其實大家對學生會也沒有什麼索求，
就是完全無感，覺得怎樣我都沒差啊，不重要。

說到底就是學生會已經被玩爛到沒有人想玩了，網路時代要引起大家的興趣本來就很困難
，吸引外人的注意力更難。現在的文化就是沒用又無聊，他們只關心自己想要的活動，自
己在乎的話題。那些不能說沒有價值，但像你辦演講要講得贏別人，就是要有精采程度，
學生會搞到最後都是同類人在搞同樣的東西，走不出去。說真的，你學生會辦活動能吸引
跟投票率一樣的人就很猛了，但通常也沒有，因為大家都愛的活動是不存在的，有啦，撒
鈔票大家撿，肯定大家都愛。

像你們那個說抽 Mac 的在我看來就是一種對結構的反抗，要說的事情就是你們這些人在
搞的東西比撒錢還沒意義，那他就提出垃圾政見啊，這點是跟我的想法一樣，我那時候也
是覺得他們很鳥就亂寫。可是真的進去你會發現其實比你想的更鳥，不管個人或整體其實
都做不了什麼，就是被毫無意義的會纏住，然後看很多人沒盡到責任，你自己一個人在那
花時間成績還會掉下去，就算你是天選之人，可以真的都很有效率，但就算開會有效率，
溝通也還是沒效率，你注定就是要跟議會勢力拉扯預算，也很難做出實質改變，真的有心
的人也會覺得不如去玩社團，有能力的人不想被你的制度法規拖累，所以剩下的就是喜歡
或者說可以忍受這套規則的人，他們做得爛也很合理，所以才說乾脆學生會不要做事也沒
差。

你可以去問路上的學生有多少是覺得學生會很重要的，通常是沒有啦，它就是一種象徵性
的存在。像成大就是個例子，他們今年不是倒掉嗎，可是現在學生也還是好好的，你就把
它想成是社團，就可以當作是倒社，那明年復社，就這樣。我覺得現在你如果真的要搞的
話就是要修正，因為大家都看到現況是無力，反而落入一種自我實現的預言，覺得沒有辦
法，結果就真的沒有辦法，但好像真的就是這樣。所以最好是把目標調小，認清說學生會
要符合後現代的社會現況，不要把自己講得很大，你們就是特定的小眾，跟社團一樣。事
情做不起來都是合理的，對其他學生來說自己的權益收到侵害出來靠腰才叫理性，多的都
不是理性，但這好像也不需要你們，學生某種程度上會做到緩衝，就是收編部分喜歡靠腰
的人，方便學校摸頭啦，那不如我們學生自己去就好，所以學生會要確立自己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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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imgur.com/a/RxkIi


後記

採取行動的理由

其實一開始會動念約這次訪談也是出於好玩，覺得有個好理由可以搭訕(?)偶像。還記得
最剛開始說明來意的時候，師傅第一句就回說：「你確定要問我嗎，我現在的看法都很悲
觀喔~」大概是環境使然吧。不過儘管不看好學生自治，師傅也提出了一些有趣的觀點，
對學生自治，或者說，對群眾關注公共事務的想法。包括在議題選擇和傳播上必然的困境
，關於大眾的喜好變得多元，其實還滿明顯的，就像辦校園演唱會，國高中請個李家薇畢
書盡就能滿足絕大多數人，但大學以後基本上不存在全民偶像，遑論全民議題。 (但新垣
結衣例外


對真實的想像

任何想推廣公共議題的人首先必須承認，時代變了，沒有人有義務關心你在乎的「公共」
。以這次會長選舉為例，有人說我稱霸管院，是二活之王，但其實我也才拿了 29 票。所
以我自己的解讀是，固然二活有比較多支持我的人，但現象背後更重要的原因是，這裡的
人最不屑本來學生自治的那一套。講得更直白一點，管院學生和社科院學生對於「真實」
的想像簡直天差地遠，當議題在校園內被一群人推動的時候，另一群人正在校園外感受另
一種意義的現實，然後互相認定對方是不食人間煙火。


不可或缺的先備知識

印象很深刻的是大概兩年還三年前去共生音樂節的時候，攤位上的姊姊在講故事的時候被
我的發問打斷。「史明是誰啊?」「什麼你不知道史明？他可是....」她用一種國中生怎
麼可以不會背九九乘法表的驚訝語氣，但還是做了簡單的介紹。但其實這不是個案，難怪
我們不禁懷疑是否該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恥。


菁英與柏拉圖的理想國

如果去爬梳 elite 這個詞之於調侃管院學生的脈絡，大概會發現它本來指涉的並不那麼
廣泛，而是某種穿西裝講英文品酒的 amazing晶晶 文化。文化本來也不是個問題，直到
它寡占了參與某些重要事物的詮釋權。它把庄腳囝仔擋在門外，阻止他們參與討論敘利亞
難民議題的機會，買得起機票才有資格踏過門檻，這才是問題所在。類似的狀況也能在核
能流言終結者看到，或許你只是好奇核四究竟安不安全，但你是個缺乏背景知識的文青，
核能科學家才懶得跟你解釋那麼多。競選學生會長或擔任學生會公職同樣也有嚴格的文化
審查，你要博覽群書，精通政治正確的文法，才有資格站上公共議題的論壇。
皇帝們的民族主義戰爭

所以校園裡有國際化西裝皇帝、科學素養皇帝、政治人文關懷皇帝，這些皇帝閒來無事就
煽動他的子民們去鬥爭一番。其實戰爭是弊大於利的，但它某種程度上維護了菁英的自尊
，「我如果可以質疑你的正當性，不就代表我最正當嗎？」這種良好的感覺讓人上癮，但
卻是有毒的。學生自治走到今天這般光景，那些排外的政治菁英功不可沒。


政治觀光團

這屆會長選舉前二名的人都拿了四百多票，剛好一男一女。想像如果在某個平行時空中，
男候選人在政見發表會時登高一呼：「拎北支持台灣獨立啦！」他的選票勢必會應聲減少
，不是因為「台灣獨立」，而是「拎北」。這樣光怪陸離的政治環境，藉由參選也是見識
了不少。當然還有其他有趣的事情，比方說，媒體並沒有公平的對待每位候選人；比方說
，哪怕這不過是場學生選舉，也遇到了許多說的和做的不一樣的準政治人物。其實還滿有
趣的，推薦大家有機會都來參加選舉，會有不少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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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再次感謝妙雷師傅抽空接受訪問
希望大家會喜歡這次的內容
有興趣可以多多支持師傅的各項文創周邊商品
或者支持六眼飛魚紙膠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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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投給陳品.大平台.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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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評：

馬的，這篇有夠長！

如果有人願意看到最後，我真的很感動。因為超長=.=

但我必須承認，這篇文章實實在在地寫出 "外人看到學生會" 的方式。

「不要以為你很重要，實際上，沒有你也沒關係。

  你以為你是陽光空氣水嗎XD」

先想清楚自己想畫多大的餅，再弄清楚餅有多少部分是真正吃的到的。

連自稱奴性重的交大學生都比周維理清楚學生自治對普通學生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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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U 學生會長補選事件

噓 alexf1027: 不要再給文組當就好了，上次就是因為文組的，才搞到要
→ alexf1027: 補選的不是嗎？
噓 j1300000: 周維理是土木系的......
周維理 NTU 學生會長辭職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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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1.229.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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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jjjohnny1282 (1.161.229.150), 12/08/2016 22:53:20
推 mader5566: 推個
推 gn01914712: 其實寫得不錯
推 Zundel: 這個猛
推 hortune: 推
推 YaLingYin: 台大學生會長不就只是台大學生會的社長而已嗎
→ qaz812004: 不是一直都是學生會自以為自己很重要嗎!?
推 dickLearning: 寫的不錯 elite講elite給推
推 petC: 謝代PO，但我可沒提到周維理喔XD (消毒
推 Poke5566: 感恩師傅 雷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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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tom282f3: 中肯推
推 thid5335: 沒事 覺青小圈圈還是在FB上自high+說別人不關心
推 argenman: 推推
推 jiahongqu: 推新媛結衣例外XDDD
推 s860134: 蠻不錯的
推 NTUCL: 沒關吸，政治跳板永遠不會倒
推 mjirislin: 講的算滿中肯的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