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j56231: 感謝翻譯 01/11 13:54
推 kevingamer: 推 03/10 17:29
原作者：BeaverFur
原文連接：https://www.reddit.com/r/HFY/comments/57yhb8/chrysalis_5/
原作者同意翻譯
上次有點事，停刊一次，現在補上。
請勿任意轉到其他地方，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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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卡特的雙腿十分疼痛。一股深沈且揮之不去的疼痛隨著每個動作而變得更加嚴重，繼
之而來的僵硬感緩慢且扎實地在這幾天蔓延到他的全身。
某方面來說，他很意外。所學教導他，自己的種族是為了適應在母星寬廣草丘來回奔走
而演化出來的，這也是為什麼桑克商人十分善於在崎嶇的地形中行走。
好吧，顯然有人忘了把那些知識跟道卡特的身體說了。
他這幾天來成為了酋維忒農業委員的人質，那位熱心過頭（而且出乎意料地矮小）的嶟
韋爾人傾囊相授所有關於殖民星世界的畜牧和農業知識。
他們參訪灌溉工程、光合生氧人造林、山林農場、地層脫鈣設施、淡水魚養殖場、紅草
原、球樹農場、山谷甜刺蟲的養殖工作…還加上一堆道卡特沒辦法也不想記住名字的地
方。
要不是早已知情，他會以為這位委員懷疑這次的造訪只是個幌子，還以此來懲罰他。但
不，要不這個嶟韋爾人是個絕佳的演員，要不就是他一切出於真誠。而道卡特的判斷比
較偏向後者。簡單來說，會自願選擇搬遷到一個新世界的人都具有某種思維方式。一顆
殖民星是共和國的外圍地帶，而共和國本身則是整個銀河的外圍地帶。這裡還在發展中
，且缺乏文明世界的所有享受。
殖民星會吸引具備某些特質的人們。他們真誠、熱情且勤勞。這些特質在如道卡特所出
生長大的大城市居民中，已經是越來越稀少了。
他走近自己房間的窗戶旁，望著酉維忒最大的（以他的認知來說，也是唯一的）城市。
其位置經過精心挑選，建立在一個天然的海灣邊，好讓開拓者們能夠利用星球上唯一的
龐大海洋。四周群山環抱，保護城市免於襲擊大陸的季節暴風。
城市內交錯著預建好的白色房屋、倉庫和工作坊。鋼筋水泥裸露的高樓大廈四散聳立在
一片如海般的房屋間，他所居住的宿舍也是其中之一（他拒絕稱呼這裡為飯店，那實在
是太抬舉這裡了）。
裝飾著寬闊大道的當地茂盛樹木只突顯了交通車流量的稀疏。即便城市內的大多居民享
有比道卡特最近拜訪過的其他鄉鎮更多的娛樂活動，但這個城市離熙熙攘攘卻還有一大
段距離。
某方面來說，道卡特覺得自己似乎是作了一趟回到過去的時光之旅，又或者是拜訪了某
個尚未具備太空旅行能力的文明世界。這些鄉鎮跟整個移民星，總帶著某種陳舊過時的
氣氛。例如大道會突然變回泥土路，逼著陸地載具不得不採取危險的駕駛方式；又或是
他有時會經過一棟完全由木頭所建造的小木屋。
這和他不時能瞥見的高科技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反比。例如回收工廠，即便以議會標準來
看，也算是尖端科技了。還有太空港（就在道卡特身處的對街）內一艘艘川流不息進出
星球大氣層的新型嶟韋爾太空船。
他甚至還能看到大使艦。白色的菱形艦體透著金色色澤，它設計優雅，鮮明地矗立在地
面上，他和娜緙絲塔霓就是乘著它來的。大使艦停在酉維忒唯一太空港的大片瀝青地面
邊緣。
他越過太空港，眺望著遠處的殖民理事大樓，他的上司現在就在那裡。
總能洞燭機先的娜緙絲塔霓躲開了預定的農業參訪行程，並決定留在理事大樓“拜訪”
當地總督和高階官員們。之所以如此（她私下跟他解釋過了），是因為如果這顆星球被
襲擊了，所有的防守軍隊都會由那邊的人指揮，依她所說，這能夠給他們關於嶟韋爾敵
人的第一手訊息。
道卡特懷疑她真正的動機是否跟回避酸痛的雙腿和長篇大論的水資源回收技術解說有關
。
他放鬆了自己眼睛上的薄膜，讓它們滋潤一下疲憊的雙眼，接著慢慢坐在房間內唯一的
椅子上（那個該死的玩意兒在他的重量下嘎吱了一聲）。長長的喘了一口氣後，他啟動
了自己的強化人工虹膜，開始瀏覽文件和自己這幾天沒能處理的工作。
他讀著一篇關於共和國對出口條約的冗長修正提議案，再一次試著要分析拆解某個特別
惱人的句子。就在此刻，他上司開啟了一條通訊連線。
「嗨，道卡特，」她說道。「今天下午有什麼行程嗎？」
即便是透過內心默讀所傳送的訊息，道卡特仍能感覺到她語氣的簡潔扼要。或許只是他
想太多了。
「是的，當然有。我準備要去參觀動物飼料處理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敢說你一
定會喜歡那裡的。」他半開玩笑地說道。
「啊…想想你拉傷的肌腱和其他傷，你今天下午要不要乾脆待在房間裡休息？」
他停頓了一下。不，不是他想太多。有事情發生了。
「等等…大事發生了？」
作為唯一的回覆，他收到了一個影像連線。他開啟連線，一個只有他才能看得到的螢幕
漂浮在半空中。
透過她的人工虹膜，他能直接看到她所見的一切。娜緙絲塔霓正在某種指揮中心內，和
一群嶟韋爾殖民星官員們站在一個大螢幕旁邊。螢幕顯示出由軌道上所看到的酋維忒星
影像，防衛軍艦群清晰可見。還有一個紫色的圖示，代表著…
「有條區速隧道正要開啟，」道卡特咕噥道。
「沒錯。隧道將在三小時候崩解開啟。有可能是民用船艦所開啟的，但是…」
「沒有飛航計畫？」他仔細琢磨著螢幕大膽猜道。所有民用船艦都該將他們的區速跳躍
計畫事先提報給有關當局。
「沒有。」
他們之間沉默了幾秒鐘。
「我該去你那邊跟你會合嗎？」他終於說道。
「不用。你現在離太空港只有一條街遠。如果我們必須要撤退的話，馬上趕去我們的太
空船然後在那裡等我。」
他點點頭，接著咕噥了一聲收到命令，因為他突然理解到她看不到自己。
「不過，別關掉這條影像連線，」她補充道。
一陣令人緊張的沉默過去，他們看著倒數計時。與此同時，道卡特發出短訊通知農業委
員他無法參與下午的行程。因為他的肌腱拉傷了。
一段時間過後，他從娜緙絲塔霓的直播影像中看到一群軍官們走進了指揮中心，並且開
始驅逐所有平民。他們也想把她踢出去，但她很平靜地宣示皇帝本尊授權自己可以監督
所有軍事行動。
道卡特嗤了一聲，但是嶟韋爾人似乎相信了這場虛張聲勢並讓她留了下來。又或者只是
因為他們有其他更要緊的事情要操心。
在螢幕上，倒數計時只剩一個小時了。
道卡特打開房間內的大櫃子，拿出一個小旅行袋。他把自己旅行時以防萬一總會攜帶的
合成食物棒和醫療用品裝進袋裡。接著，他又多拿了幾件衣物和一把所有議會使團成員
都會配發的能量手槍。
以防萬一。
還剩半個小時。嶟韋爾艦隊在區速隧道前面擺出了一個非常奇特、稀疏的陣形。道卡特
心不在焉地從他房間窗外抬頭望著天空。當然，他什麼都看不到，只看到一片藍天和幾
朵浮雲。
在外面的大道上，稀疏的交通流量正常地運行著。道卡特幾乎盼望著現在會警報大響，
但看起來嶟韋爾人要不是對即將發生的對戰胸有成竹，不然就是暗中在玩什麼把戲。他
思索這一切是否和自己跟娜緙絲塔霓來到殖民星有關。
話說回來，這裡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供居民避難。他們最佳的選項是逃離城市，躲進牧場
或是鄰近的環抱群山中。一直以來，要撤離整個星球上的人根本是不可能的。在議會歷
史中，許多軍事領袖都曾提議要將整個世界的人撤離以躲避軍事攻擊，但那些提議最終
都總是完全不可行。
即便有一整支專屬撤離艦隊，擁有龐大人口的星球還是無法即時撤離。像酋維忒這樣的
殖民星，居民大多散居各處，這裡只有零星的運輸系統，要到太空港可不是一件簡單的
事。
就算有方法能夠撤離所有的居民，他們會身處行星軌道上，剛好就在即將發生的宇宙戰
場上。他們的所在位置會讓他們很容易被俘虜或是被誤認為參戰船艦被擊毀。
不，行星遭受攻擊時最好的辦法是躲起來，並承受所有的一切。居民通常能得到尊重，
戰爭終將結束，雙方會簽署和約並找到處置本地居民的解決方案。
如果那些地星人贏了這場戰役，他們應該會佔領殖民星，並建立屬於他們且能維持幾個
月的過度政府。這對娜緙絲塔霓和他來說是個能和新種族正式交談的機會，同時也可以
監督確保嶟韋爾人不會遭受虐待。
但是，為可能的避難行動做好準備也無妨，他望著旅行袋想著。即便娜緙絲塔霓斷然決
定撤離這顆星球，飛到行星軌道上碰運氣，也要做好準備。
很快地，倒數計時只剩二十分鐘了，螢幕從行星軌道的影像切換到預期區速隧道出現點
的放大影像。
還剩十分鐘。即便透過實況轉播，道卡特也能感覺到娜緙絲塔霓有多緊張。她現在不再
談笑風生了。
五分鐘。道卡特把自己的旅行袋闔上，放在房間中間，往後靠在椅子上。他望向櫃子裡
準備捨棄在後的昂貴服裝，但馬上將注意力轉回到影像連線上。
一分鐘。娜緙絲塔霓長吸了一口氣。道卡特突然發覺自己正屏住了呼吸。
三十秒。就要來了。
十秒。他望著最後的時間倒數。
五秒。他眼睛的薄膜幾乎自動收縮了一下，像是試著要保護他脆弱的雙眼。
三。二。一。
零。
一剎那的時間開始延展並如同無限般地持續著，如同他們正被困在某種時間擴張的效應
中。有那麼一瞬間，道卡特企盼著似乎可以看到計時器會再度更新至正一秒，而那些地
星人失約沒能前來。然後時間會回到正常的速度，他可以放下心來，然後娜緙絲塔霓會
拿什麼來開玩笑…
螢幕中的影像變了。
腦海中所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對眼前影像的不解。道卡特預期會看到一支敵軍艦隊會從
區速隧道中湧出，包含排好陣型的主力艦和護衛巡洋艦。但這不是眼前所發生的狀況。
絕非如此，很顯然的有某個東西在那裡，但是他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影像。
接著，影像的焦距拉遠開來，一切的全貌終於清楚了。他終於理解自己看到了什麼。
這怎麼可能。他們一定會知道。銀河議會一定會知道獵戶座臂區域居然有個文明能夠造
出這個玩意兒。其中所牽涉到的所需資源、時間，還有把這頭怪物送上太空所需要的能
源…
盡管如此，它就在那裡。一艘如同城市一般巨大的宇宙艦。其存在如同對物理和經濟法
則的蔑視。
一堆粗話湧上他的心頭，相互競爭想被一吐為快。但他不知怎的沒辦法選出一個最貼切
的。他找不出一個字彙能反應出自己的驚訝和這副不可思議的景象。所以他一語不發。
當然，這對娜緙絲塔霓根本不是問題。
「那些該死的哈草王八蛋到底是跑去找誰幹架了啊…」她咕噥道。
在他還在思索理清這一切所代表的意義時，影像又變了。新的船艦加入了這頭巨大的怪
物。現在情況看起來更像是道卡特一開始所預期的：一艘主力艦跟它的護衛艦。
只是這些比較小的船艦本身就龐大到足以稱之為主力艦了。這些船艦甚至比銀河議會成
員國自身的任何主力艦還要巨大。
他終於理解到，自己目前正在目睹的，可能是全銀河最大的九艘船艦。
「啊…」他喃喃自語道。
就當道卡特以為沒有什麼事可以讓自己更加驚訝時，螢幕開始出現成千上百、甚至數萬
個代表新敵人出現的圖示。一大群的小型敵機從比較大的船艦內傾巢而出。
敵機的數量多到連探測器都無法追上。眾多的紅色圖示繞著龐大的敵艦舞動著，如同一
群魚圍繞著一隻海洋巨怪一樣。就像是…蜂群一樣。他找不到更好的字彙來形容眼前的
狀況。
他無意中發現自己剛離開椅子又站了起來。但他置之不理。在螢幕上，地星人們開始進
攻，一群大軍往其中一艘防衛戰艦靠攏過去，應該是隨機選了個攻擊目標。
「嶟韋爾人有試過和他們聯絡嗎？」道卡特問道。
「有，」他的上司回覆道。「我還讓他們一併附上了我們的訊息。但是至今沒有任何回
覆。」
事態的發展讓道卡特的心中冒起一股無名火。這實在是太齷齪了。展示出如此的武力，
以如此的壓倒性戰力襲擊一個如此小的殖民星。難道地星人完全沒有比例原則的概念嗎
。
嶟韋爾人詭異陣形的用意終於水落石出了，其他剩下的戰艦立刻將船舷轉向敵方，它們
包圍住機群並同時發射艦上所有的高能武器，十幾道雷射光在戰場中交叉穿梭。
螢幕努力投射出地星人的傷亡數字，數百艘敵機在嶟韋爾軍合力建構出來的雷射火網地
獄中被擊毀。顯然地星人的小型敵機並沒有防護罩保護。儘管如此，一大團的敵機看起
來根本沒有減少，敵軍堅忍地承受攻擊，攻勢竟完全沒有慢下來。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道卡特思索著這些小型敵機內是否都有承載飛行員。如果有，身處
如此險境中尚能維持如此嚴明的軍紀，這充分闡述了這些地星人的思維模式。他們是不
是使用了某種洗腦方式、制約訓練、藥物…他們的社會是不是建立在榮譽和完全的臣服
上？他們是否徹底忽略個體的需求，只求能成就大我？
然而，他懷疑這些敵機內是否有人在裡面操控。他不願意相信任何有血有肉的種族會自
願以身涉險。但他的記憶提醒自己，機群的攻擊目標，那艘被地星人挑出來，正犧牲自
己誘敵深入的嶟韋爾戰艦，裡面卻一定載有一組活生生的船員。
他咕噥了一句粗口。道卡特總覺得戰爭帶著一股詭異的恐怖感，某種帶有理智的瘋狂。
但親眼見識跟在哲理短文中安全的閱讀則是截然不同。
他看到地星敵機終於達成目標，開始慢慢地吞噬在劫難逃的戰艦，接著事態急轉直下。
隨著螢幕上一道白色的閃光，被敵軍鎖定的戰艦跟一小塊敵人機群消失不見。沒過多久
，七道閃光同時在嶟韋爾軍艦附近亮起。
娜緙絲塔霓斷言道：「核子武器。」
道卡特的大腦全速運轉，思索著在有人居住星球的行星軌道上引爆氫彈所觸犯的法條，
以及隨之而來的外交後果。這嚴重違反了銀河聯邦議會最基本的戰爭條款。但他立刻阻
止自己繼續想下去，因為他看到那八艘龐大的地星護衛艦開始採取了某種令人不可置信
的舉動。
突然之間，它們從一大團機群之中以匪夷所思的高速衝了出來，巨大無比的加速度高到
他不確定船艦的結構是否能承受如此的力量。更別提裡面操控的船員一定是整個化成了
肉泥。
每艘敵艦各自瞄準了一艘嶟韋爾指揮戰艦。那些整場戰役中都處在機群攻擊範圍之外的
戰艦。
那些承載著艦隊上將跟戰略指揮中心的戰艦。
地星敵艦群只花了幾秒就橫跨了自己跟那些指揮戰艦的距離。但是它們沒有停下來。它
們就這麼持續加速，往自己的目標撞去。
一直到一切都已經來不及時，道卡特這才意識到它們根本無意煞車。地星人把自己的船
艦當成攻城搥、當成飛彈來使用。
在他的心中，一切都清楚明白了。地星人是群瘋子。一個毫無任何道德考量、拿自己人
去送死的狂戰士種族。
嶟韋爾指揮戰艦也被這個奇特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他們點燃推進器，不顧一切地試圖逃
離敵艦航向，但他們卻無法趕上地星敵艦的瘋狂加速程度。
過了一會兒，道卡特無法置信地盯著螢幕，標示為瞄準目標的指揮戰艦圖示已然在螢幕
上消失。
娜緙絲塔霓簡短生硬的聲音打斷了直播。「道卡特，」她直接開口說道，省去心中默讀
以保密的手續。「我們要撤退了。快去太空港，登船之後馬上來這裡接我。」
如同說好的一般，剩下的地星敵機群整個爆發開來，螢幕上小小的點到處飛舞，往所有
剩下的嶟韋爾艦隊飛去。
道卡特在伸手拿自己的旅行袋離開房間時注意到有些敵機甚至往行星衝來，他的心臟快
速地跳動著。
嶟韋爾艦隊精心設計的陣形整個潰散了。很神奇的是，大約半數的地星巨型護衛艦倖存
了下來，而且正打算開始第二輪的攻擊。防衛艦隊一團混亂，有些船艦轉向面對這股新
的威脅，有些則試著要遏止敵機群如潮水般的攻勢。
一連串的白光接踵而來，螢幕上更多訊號圖示就這麼消失了。
娜緙絲塔霓的影像連線開始凍結並出現影音不同步的情形，影像和聲音訊號持續被干擾
阻斷。
當然會這樣，道卡特想著。那一連串核爆讓整個星球沐浴在電磁脈衝的風暴之下，而他
們的通訊器不是為了當下如此狀況而設計的。
奔跑躍下樓梯時，他為了省頻寬而關閉了影像連線，只保留了語音連線。
一離開建築，他立刻抬頭望向天空。地平線從南至北遍佈著一道迷幻的紅綠色極光。極
光慢慢散開，在遠超過白雲的高度緩緩舞動著。
道卡特跑向鄰近的太空港，一路躲避著街上駐足望著天空的本地人。但他並不怪他們。
就某種恐怖的角度來看，這副風景實在是十分美麗。
他耳朵突然響起上司的聲音。「道卡特！」她幾乎尖叫般地說道。「我們…必須…跟…
!」
「再說一次！」他說到。「連線斷斷續續的！」
「提出…警告…你…太空船！」
道卡特望向已經變成紫色的天空。她到底在說什麼？跟太空船有關？
他跑過停在四周大型商用貨船的巨型起落架邊。他的雙腿由於用力過度而感到燒灼，每
一步都讓他全身十分疼痛。
「收到。我已經快到太空船了！」他對傳訊器吼著回覆。
他看到自己的目的地了。大使艦。他衝向登艦舷梯，一位支援工作人員站在那裡，揮手
示意叫他動作快一點。娜緙絲塔霓或許也通知了他們，因為船艦的引擎已經啟動了，空
氣中充滿著引擎尖銳的噪音，一股夾雜著沙塵和狂風的黑雲捲起，拉扯著道卡特的衣服
、擊打著他裸露的銀色皮膚。
「娜緙絲塔霓，」他邊說邊爬上舷梯進入船艙，「我們可以試著用船上的量子糾結繼電
器來跟地星人接觸。或許我們還能協商出停火協議，或是叫他們在我們到行星軌道上之
後不要對我們開火！」
「我不…聽好…你必須要警告議會…一個Ｇ型的緊急…它是指…！」
她剛剛說的是Ｇ型緊急狀況？
道卡特往大使艦前方走去，地上鋪著的地毯降低了他的腳步聲。他必須雙手抓住門把和
牆壁以保持平衡，大使艦已經開始爬升了。
「你剛剛說什麼？」他問道。
「一個指…複製機！」
連線煞然斷去。
他在擠進大使艦狹窄的駕駛艙時，還在試著解讀娜緙絲塔霓所說的話。他掙扎爬入唯一
一位駕駛隔壁的空位上。駕駛是一位年輕的狄氛猊亞女性，她正聚精會神地手動駕駛著
大使艦，一身棕色短毛皮豎了起來。不知怎的，道卡特懷疑她在起飛升空時應該沒有遵
守適當起飛程序。
娜緙絲塔霓說要警告議會。
一個Ｇ型緊急狀況。
Ｇ型緊急狀況：某種可能會對銀河聯邦議會以及其成員國造成重大人員傷亡或是財物損
失的事物。
Ｇ型緊急狀況幾乎只能算是某個在理論上的概念。在銀河聯邦史上也只有正式宣告過一
次，某個人工合成病毒傳佈了七個恆星系統，逞威肆虐殺死了數億人。做出如此的宣告
似乎有點小題大作，即便他親眼見識了地星人們的所作所為。
所以…娜緙絲塔霓還看到了什麼？
道卡特從他的操作面板上啟動了大使艦上的量子糾結繼電器，開始輸入自己的辨識碼。
在等待通訊連線建立時，他望向駕駛艙的窗外。大使艦正從城市內的房屋上方掠過，往
龐大的理事大樓方向飛去。他看見嶟韋爾本地人們轉頭跑向最近的房屋內…殖民星當局
響起警報了嗎？有幾個人停下腳步看著飛過的大使艦，躲避著船艦引擎所產生的小龍捲
風。
操作面板砰地一聲回應了，等著他開口說話。
「這裡是助理大使道卡特，」他說到。「授權碼三七六圈，我代表娜緙絲塔霓大使報告
，授權碼九三九圈。我宣告嶟韋爾共和國的酋維忒恆星系統發生了Ｇ型緊急狀況。」他
沒漏掉駕駛對他投來的困惑眼神。
操作面板又砰地回應了一聲。自動收發機會分析這個訊息的內容。通訊連線轉接中。
在他上方，數十條白色的拖曳物緩慢地在天空中縱橫交錯著。
某件事，娜緙絲塔霓看到了某件事。她到底想說什麼？「指」？「指…複製機」？
就在那時，他猛然回想起一件事。
他是地星人。
護衛艦艦長在無上宮時是那樣說的。地星人。不是地星人們。
他。單數。
那個地星人。
操作面板上傳來一個聲音。「這裡是常駐警備派遣中心，和助理大使道卡特通話。請確
認是否宣告Ｇ型緊急狀況發生。」
「確認發生Ｇ型緊急狀況，」他回應道。簡潔、說重點。娜緙絲塔霓曾告訴過他，跟派
遣中心講話一定要簡潔。
「敘述該緊急狀況。」
「嶟韋爾共和國遭受一指數增長型的自我複製機攻擊，代號地星人。該自我複製機似乎
具備人工屬性智能，而且拒絕回覆任何溝通。該自我複製機已經掌控了三個…修正，四
個恆心系…」
光。
一股震耳欲聾的巨響。一片怒吼的陰影遮蔽了一切。在一瞬間的詫異之後天旋地轉。翻
滾著。墜落著。一股燒灼般的痛楚襲上他的心頭。
接著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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