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破繭（6）

作者platewurm (扁蟲)

看板SF

標題[翻譯] 破繭（6）

時間Fri Jan 29 18:34:18 2021

積稿不夠，停了兩星期orz 先貼故事，其他版權稍後補上 ------------------------------------------------------- 他們空洞的眼睛望著我。一具屍體四隻眼睛。狹長的眼睛。兩隻在前面，兩隻在側邊。我的突擊士兵們在一片荒蕪中行軍，穿越過毀壞的樹木殘骸和倒塌的建築，它們走過滿是碎石、破瓦殘礫和水泥塊的崎嶇地面，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腳步聲。我命令軍隊行軍進入這個星球的每一個小城鎮中。搜尋、掃描，並將它們所得到的資料傳回身在行星軌道上的我。一隊無人機提供空中掩護，它們在大氣層內滿是輻射塵的灰雲中穿梭飛舞。嶟韋爾人的屍體並不在地下避難室內。事實上，目前為止我連一間地下避難室都沒看到。我在這顆星球各處同時引爆了三千七十一顆氫彈，爆炸所產生的暴風將他們的屍體颳起四散各處。在首都某些區域，毀壞的程度嚴重到根本無法分辨某處曾經是一棟建築或是一條大道。我必須得查詢先前在行星軌道上時所繪製的地圖，才能搞清楚該把我的士兵們送去某個對我最有利的地方。但考量到種種因素，我對這顆星球所造成的傷害，還遠遠比不上嶟韋爾人對地球所做的。雖然受到輻射污染，但這顆星球卻還至少保住了自己的海洋。又或者這只是時間的問題。如果引爆的氫彈引發了核子冬天效應，那或許過了幾年後氣溫會急速下降，讓海水結凍退去。這個主意挺有趣的，值得來驗證一下，所以我將分出幾架無人機，讓它們充當永久環繞衛星好觀測這個世界的未來發展。一座紀念碑。我一直想要建造一座紀念碑來紀念人類。這很重要。我能感覺到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戰意，我想起身反抗一個想法：時光流逝，所有關於我們種族的記憶被拋在腦後，而銀河則正常運轉著。我無法接受被視為微不足道，成為某本歷史記載內無關緊要的點綴。我痛恨被遺忘。這…這場大毀滅，這片廢墟…這是給他們的報應，沒錯，這是報仇。但一切不僅於此。我要他們記住我們。這是我們痛苦和反抗的怒吼。一聲高亢到足以粉碎城市消滅世界的怒吼。一聲足以持續數百年，或是更久的吼聲。一個他們不得不傾耳聆聽的吼聲。一個沒有人能充耳不聞的吼聲。沒錯，他們會因此而懼怕我。他們會恨我，或甚至成功把我消滅。但他們卻會永遠無法忘記我們。這個，這就是紀念碑。在各地，總有倖存者試著攻擊我的機器士兵們。或許有個嶟韋爾孤軍會發動自殺攻擊，或許有群人會從遠方採取比較有計畫的攻擊。他們用能源手槍朝機器射擊，或是向它們投擲自製的簡單爆裂物，而他們或許可以癱瘓或是摧毀幾台機器士兵。但不變的是，他們都會輸。他們會被鄰近的機器士兵群擊敗，他們會驚訝地發現已被擊倒的機器士兵仍然可以開火回擊。又或者他們會被第二支小隊從側翼襲擊。由於灰塵沙霧覆蓋了一切，肉眼視野只有幾公尺遠，他們無法看到靠近的小隊。但這卻完全不妨礙我指揮自己的士兵。偶爾一架配備著高能武器的無人機會飛到戰場附近，我會命令它直接處理掉這些暴徒。一道閃電帶著雷霆之聲從滿是黑雲的天空落下，他們如同承受了神的憤怒一擊而倒下，我比較喜歡這樣做。這樣子比較有效率，更接近最佳化。我不知道自己該對這場…這場毀滅抱有什麼樣的感覺。在多少向嶟韋爾人報了一箭之仇之後，我本來以為自己會感到心滿意足。我其實不求感到喜悅，只求能有一點滿足感。只除了我完全沒有那些感受。也不是失望，不是後悔。帶著一股疏離感，我漠不關心地繼續消滅剩下的所有威脅。如同自己身為能勝任（也是唯一）某件任務的人，一項項劃去寫在待辦事件列表上完成的工作項目。讓我心煩意亂的是自己心如止水，這讓我十分地挫折。如果我感到愉快或是後悔，那代表我在某些重要的程度上還是人類。但像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對一切毫無情感。這是人類正常且預期的反應嗎？還是這代表了我在墮落？我正在變成某樣不一樣的東西。總而言之，這次戰役我方傷亡數很低。即便算上那些因為瓦礫傾倒、突發瓦斯爆炸，或是隱蔽看不見的深坑等危險環境所損失的機器人。在沒有戰鬥的時候，我的士兵們開始在斷壁殘垣中馴早任何有用的物品、器具跟還能運作的科技。這對我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這幾個禮拜，我一直藉著研究俘獲的太空船和設備以更了解這個和我交戰的種族。我用所獲得的知識來計謀如何反擊他們的攻擊，或是研發更為強韌的新護甲，還有更好的推進系統跟武器… 但在某種層面上來說，我所得的知識還是很有限的。目前我所能擄獲的都是軍艦或是資源採集前哨站。這些都只是一個社會的片面縮影。就在此時此刻，我可以研究嶟韋爾的社會型態。不只是在他們的軍營和軍艦中穿梭而已，而是研究他們的家、市場、農場、工廠和行政中心… 這為這些與我交戰的死敵提供了一副活生生的寫照。我的處理單元飛快地吸收著所有的新資訊，賦予這些資訊意義、全面理解來龍去脈之後將其分類，接著尋找出這些資訊可以應用在哪些地方。我發現他們的社會內部有實行某種種族隔離，不同的建築和住宅都豎著不同顏色的辨識用旗幟。我不確定這個種族隔離代表什麼，但未來我會好好利用這點。太空港以及裡面龐大的運貨船艦則述說著關於物流、星際間補給線以及資源分配。這讓我在心中開始檢視一個個作戰目標，把目標的優先順序重新排列以達成最佳策略。我要對嶟韋爾共和國的貿易和軍事補給鍊造成最大的衝擊。我就是在那裡找到它的。那是一艘小型太空船，船身似乎是從半空墜落，卡在兩棟大樓之間。它整個後半截船身都不見了，船艦內部的機械結構、管線和船艙全部都裸露在風沙之中。但那還不是激起我好奇心的主因。真正激起我好奇心的原因，是那艘太空船看起來不像是嶟韋爾的船艦。自己也身為大量生產者，我慢慢地欣賞起嶟韋爾人的生產技巧。他們的太空船似乎是由無數較小的預建模組所組成，相同的模組幾乎可以在每一艘他們艦隊的船艦內看到。這麼做實在是太聰明了，大量生產這些模組可以省去許多需要的資源，這或許還能讓在行星軌道上建造新的太空船簡單許多。這也是之所以嶟韋爾太空船看起來總像是某種筆直邊緣和角度的混合體，這也是之所以我的機器士兵們可以如此輕而易舉地侵入敵艦中。船艦由許多模組組成亦即代表戰艦內有許多必要的開口跟管線，但我猜或許模組建造很適合應用在其他不同的太空船設計上。但是在我士兵面前的墜落太空船卻長的完全不一樣。這艘船是刻意以一體成形的型態建造的。它流線形的外觀是以美觀、優雅且時尚為前提設計的，而非出於建造便利而設計。藉著一台無人機的幫助，我讓三台機器士兵從太空船斷裂的後端開口爬了進去。它們在黑暗的長廊上行進著，攝影機的紅外線功能讓它們能在黑暗中正常視物。太空船整個翻覆了過來，所以士兵們只得在應該是長廊的天花板上走著。我小心翼翼地指揮著機器人，確保它們不會踩到任何通風口柵欄或是裸露在外的管線上。我注意到長廊的牆壁上也沒有代表嶟韋爾風格的象形文字。很令我意外地，這些牆壁走的是極簡風，牆壁上只刻著一些非常簡單的線條。這讓我更加確定自己的第一印象：這艘船不是嶟韋爾人的。我立刻著手開始歸類自己想要從這艘墜落的太空船內所蒐集的外星科技。很不幸地，推進器、區速引擎跟防護罩投射器都不見了。我猜等我找到消失的後半部時應該可以在那裡找到，如果這艘船有這些設備的話。不過還是留下一些設備是我想要好好研究的，例如船上精細複雜的量子糾結繼電通訊系統，這個系統看起來比我現在使用的更加先進。我讓兩個士兵開始拆解通訊系統，另外一個往船首方向繼續探索太空船。我就是在那裡找到了那兩隻生物，他們蜷縮在應該是太空船的駕駛艙內。其中一個讓我想到某種短吻狐。全身遍佈著毛髮，有著一對尖尖的大耳朵，不過我倒是沒看到尾巴。牠坐在距離我士兵遠處的角落裡，因為疼痛而弓著身體。牠看起來似乎深受重傷，衣服上沾滿血跡，不過意識清醒。另外一個我則馬上定義為雄性。一個有著銀色皮膚和優雅身形的人形生物。他站在我的士兵和另外一個受傷的外星人中間，手持一把能量手槍，瞄準著機器士兵的頭部。他看起來應該是從來沒有經歷過槍戰，他的瞄準猶疑不決，身體不停地抽搐著。但這也可能是他所受的傷造成的。他的臉上有一道紅色的傷口，左手臂滿是鮮血，垂掛在一旁。我命令士兵停下，開始思索自己有哪些選項時，那隻銀色的生物以我聽不懂的語言開口說話了。當然，我可以命令機器人出手攻擊。外星人會射中機器人的頭部，但沒了頭並不會失去行動能力，僅僅是摧毀了它的攝影機而已。無線電傳輸器跟控制單元都位在機器人的胸部。所以即便看不到，我依然可以命令它衝向那兩隻生物，並把他們撕成碎片。很多嶟韋爾士兵可是吃了不少苦頭才學到這個教訓。我讓還在太空船內蒐集零件的機器士兵停下手邊的工作後前去駕駛艙。我也可以讓他們衝進去一陣掃射。外星人如果手腳夠快，頂多能夠擊倒其中的一個機器士兵，但反擊也就謹此而已了。又或許我可以命令一台無人機射擊或是衝撞這艘落的太空船。毀掉整個駕駛艙，抹除所有的麻煩。這麼做或許有點太過火了，而且還可能會損害到我想要回收的設備。但我注意到這件事並不是僅此而已。我不想殺了他們。喔，我很想他們趕快滾，也或許我希望他們死於太空船墜毀。但射殺他們這個念頭讓我煩躁不已。內心深處，我一直知道走向這條復仇之路會有讓我變成某種非人異物的危險。如果群星之間住的都是怪物，那現在也居住在無盡空虛太空中的我，也有可能會成為另一隻怪物。望向已經被摧毀的這顆星球，或許我早已跨越了那條分界線。但是我有理由。戰爭並不是我發起的，而是嶟韋爾人先開戰的。我所作的只是把戰爭帶到他們的地盤上而已。給他們同樣等級的毀滅，給他們當年加諸在我們人類身上同樣等級的痛苦。這樣才叫做正義。如同我正在達成某種平衡，某種均衡的狀態，就跟物理定律一樣。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可是殺了他們？射殺…不，處決這些我一無所知的外星人感覺非常接近開啟一場新的衝突。一場新的戰爭。我會變成主動挑釁的一方，就算我懷疑他們跟嶟韋爾人有所勾結，並提供他們支援和科技。我該把他們當成敵人呢，還是給他們個機會和平共處？我或許也可以俘虜他們。以前許多軍隊不也是這樣對待可能的間諜？當然，我得為他們建造一個適合的容身環境。或許可以建造一艘特製的運輸船來收容這些生物。但那是小事一件。我可以好好拷問他們，把他們所知的一切拿來利用。但是話又說回來，那麼做也幾乎是挑釁了。如果他們是無辜的，只是在錯誤的時間來到了錯誤的地點而已的話，俘虜他們雖然算是比較輕微的挑釁，但仍算是無理之舉。除此之外，俘虜戰犯感覺完全沒有正當性。我其實根本不需要他們。我可以從找到的設備和太空船上得到任何我所需要關於他們科技的資訊。事實上，拷打詢問他們技術規格會是件艱鉅且完全沒用的任務。拷問他們所能得到的資訊並不會比我自己做反向工程所得到的資訊多。還有我根本不關心他們的外星人政治或是陰謀。不，拘捕他們只是浪費時間。這不會解決我所有問題的核心。到底要不要把他們當成敵人。如果他們是敵人，那我會殺了他們。如果他們不是敵人，那唯一該做的事情是放他們走。只要那隻銀色的生物表明自己隱藏的立場先開火，我的內在掙扎就解決了。我所作的一切都會合理化了。我就能安心理得放任自己的機器士兵屠殺他們。但是當然，他沒有開槍。他就站在那裡，嘴裡不斷地吐出一堆一堆又一堆的字詞。外星人的字詞堆砌成我無法理解的語言，就如同嶟韋爾船艦們對我所傳送的訊息一般。煩死人了。事實上，我從來沒想過之後自己該幹什麼。在戰爭結束之後。在處理完嶟韋爾人之後。在我設法完成了自己的主要目的之後。然而，一部分的我懷疑會不會有所謂的「之後」。要完成使命到達終點，或許得需要我做出徹底的犧牲。但如果我錯了呢？如果隧道的盡頭透出一絲光明，如果我設法走過這條復仇的小徑並找到某種程度的平衡，某種內心的平靜…接著呢？或許我可以試著盡全力恢復人類文明。我實在沒有想過這件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必須要盡力在這個銀河系中存活下來。我得跟這些其他外星種族和平共存。除非我打算跟整個銀河系開戰。毫無置疑地，他們會把我當成異類。某種詭異的恐怖機械。而我自此之後將永遠帶著懷疑的眼光看著他們，因為我知道他們曾心照不宣地支持屠殺人類的兇手。他們的被動消極導致了我們的毀滅。但這不也是人性嗎？我該相信人性本善嗎？我該嘗試跟這些外星人異中求同嗎？我不知道。說實話，我很想傷害他們，我想讓他們也感受一下他們應得的痛苦。但直到現在，除了我自己的懷疑之外，我還沒找到任何理由。思索到最後，我想我沒有別的選擇。如果我真的相信正義凌駕一切之上，如果我相信自己的初衷是正確的，那我就得認定他們是無辜的。直到有證據證明他們也有罪。那就遞出橄欖枝吧。我命令自己的士兵們慢慢地將武器放到地上。當然，這只是個象徵性的動作。一個不藉由言語表達的訊息。如果外星人決定要攻擊，我完全不需要槍就能制服他們。那隻生物的眼睛詭異地眨了一下，他的訝異之情連我都感覺的到。但他似乎理解了我的意圖並猶疑地將自己的手槍放到一旁。我命令最左邊的士兵進入駕駛艙並靠近倒下的狐狸生物。它刻意放慢了動作，一舉一動都試著不要驚嚇到那些外星人。銀皮外星人帶著警惕望著機器士兵，但是牠並沒有試著阻止它。我讓機器士兵向那隻受傷的生物伸出了手，牠驚訝地望著機器士兵臉部的面板，再望向它伸出的手。牠詢問了一下自己的夥伴，銀皮外星人表達了確認之意。接著，短吻狐生物抓住了我的手。這感覺十分奇怪，終於能夠再度感覺到某種與人的接觸，我幾乎已經忘了那種感覺，即便只是透過我突擊士兵手上所裝設的有限觸覺感知器。我幫助牠站起。短吻狐生物發出了一聲呻吟，銀皮外星人伸手想要拿起自己的手槍。在那麼一瞬間，這個剛建立的暫時停戰協定似乎就要毀於一旦了。但就在那時，短吻狐生物不知道說了什麼，牠的夥伴似乎放下了心。機器士兵攙扶背負著短吻狐生物，走向駕駛艙的出口。另外一個外星人遲疑地望了手槍一眼，但最後還是決定將手槍遺留在駕駛艙並跟上前去。我讓其他兩個機器士兵跟在他們後面。讓這兩個外星人從墜落的太空船殘骸中撤離是一個複雜的任務，我花費了將近一個小時，派遣指揮讓眾多突擊士兵們組成人鍊，再動用三台飛行無人機協助接他們下來。有時，我擔心那隻受傷的生物是否會撐不過去，牠的皮毛上滿佈著明亮的鮮血。我讓幾個機器小隊搜尋鄰近區域，看有沒有嶟韋爾人有沒有留下可以使用的急救物資。當我終於幫他們離開太空船殘骸來到空曠處時，那個銀皮外星人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他靜靜地著望向四周已經被毀滅的大地，接著推了離他最近的機器士兵一把，開始重複嘶吼著一些我聽不懂的字詞。我的機器士兵紋風不動。我想說些什麼，即便自己也不確定該說什麼，但我突然理解到當初在設計這些突擊隊士兵時，並沒有想到要讓它們有語言能力。畢竟我從來沒有打算要跟嶟韋爾共和國談判。機器士兵沉默著看著他。一動也不動。最後，他以非常像人類的表達方式搖頭表示挫折，接著走向了自己的夥伴身邊。我讓一台無人機降落在他們旁邊，放下一些好不容易找到的醫療物資。我能做的僅此而已。我不是醫生，也不知道這些外星人的生理構造或是該如何替他們治療傷口。出乎我意料之外，那個銀皮外星人看起來跟我一樣困惑。不過那個短吻狐似乎比較清楚該如何急救並開始給自己的夥伴指示，銀皮外星人開始動作，清理傷口，在傷口上塗抹了某種膠之後用繃帶把傷口包紮起來。我的兩個士兵默默地關注著醫療過程並將影像傳回給我，我會將影像儲存起來以供日後檢視參考。以備之後我得替某種看起來像狐狸的外星人施行急救。與此同時，我命令士兵們清出一條從太空船墜落處到太空港的通道，殺光所有躲在附近建築內試圖發動奇襲的嶟韋爾人。我知道如果讓這兩個外星人在這個滿是輻射塵的殘破世界自生自滅的話，那拯救他們就沒有意義了。以他們目前的狀況，他們根本撐不了多久。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如果我想試著不跟其他外星文明開啟戰端，或是想追求某種和平共處的機會，那我就得讓這些被我所拯救的生物們能安全離開，活著回到他們自己的母星去幫我傳遞這個訊息。早在我從太空船殘骸中救出他們時，我就開始著手解決這個問題了。如果他們要離開這顆星球，他們會需要一艘太空船。我知道自己的無人機沒辦法勝任這個任務。雖然它們內建有收容艙好運輸原料、搶救出的零件、突襲士兵，甚至如果有需要的話，核彈頭。但是它們並沒有內建任何維生系統。我總能生產任何新型號的無人機。我可以設計一款能夠運輸生物的船艦。或許未來我會建造幾艘這類的太空船，以防像目前這樣的狀況再度發生。不過以現在來說，我得找個更快的解決方法。大多數（幾乎全部）停在太空港的嶟韋爾船艦都受損了，這沒錯。不過它們損壞的部位不一。而構成它們的模組一開始設計的初衷就是彼此之間可以相互替換。所以我開始著手用三艘船艦內還能使用的零件來組裝一台屬於自己的嶟韋爾太空船。雖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即使是還能使用的模組，上面也滿佈著被折彎的管線或是燒痕等等損傷。我使用了一個比較小型的巡邏艦艦身充當太空船主體，因為它相對來說艦身保持的最完整，只需要更換幾個主要零件部位而已。一隊無人機忙碌地工作著，它們將船梁焊接起來，重新建造新的維生系統，裝上我從附近運輸貨船上拆下來的電源裝置和區速引擎。要救這兩隻生物得幹的活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沒有為我做過任何事，或許甚至有可能是我死敵的朋友？這都有可能。但是對於那根我選擇要伸出的橄欖枝呢？我一定要把橄欖枝遞出去。在傷口治療完畢之後，我要求他們開始前進。輕推幾下之後他們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其中一個機器士兵還得用新娘抱的姿勢抱著那個受傷的外星人。銀皮外星人一開始嚇了一跳，但他夥伴的幾句話讓他放下心來，不過他還是不時偷偷瞄著那具抱著自己夥伴的機器士兵。進度十分緩慢。這也沒辦法。我的突擊士兵們配有紅外線攝影機，加上能用飛行無人機使用雷達探測器所繪製的詳細地形圖作參照，但是這兩個外星人只能仰賴肉眼以及非常有限的能見度。我也不願意讓一行人掉進一個沒看到的深坑，所以我只能讓他們繞遠路以避開這座殘破城市內一些最不安全的區域。三個小時後，他們終於抵達了太空港，剛好我臨時建造的太空船也已準備就緒可以起飛了。希望可以。因為用了受損模組的關係，這艘船有可能一啟動就會爆炸。不過我猜應該不會。當兩個外星人初次見到這艘奇怪的太空船時，他們呆站著不動，以他們自己的語言相互交談著。怎麼了？難道他們不喜歡這艘船嗎？沒錯，這不算是我最好的傑作，但我很自豪自己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建好一艘太空船。男性的外星人轉頭望著我，望著其中一台機器士兵。他說了句話，接著停下等候，似乎是想要得到某種回覆。我命令機器士兵迅速地接連指著他們，再指著太空船，最後指向天空。他說了個字，頭微微歪向一邊。這是點頭嗎？還是代表別的意思？機器士兵重複比出連續的手勢。他們。太空船。天空。他們。太空船。天空。這次銀皮外星人什麼也沒說了。他幫受傷的夥伴登上了太空船。幾分鐘後，太空船的引擎啟動，船身開始移動。還好。至少它沒爆炸。我的無人機隔著一段安全距離遠遠監視著它。太空船並沒有如我所預期地立刻離開這顆星球。它在殘破的城市上空盤旋，繞著某塊特定的廢墟緩慢地轉圈，似乎是在搜尋什麼東西。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我查閱自己在行星軌道上所繪製的地圖。那片廢墟曾是這座城市內最大的建築物。我猜應該是某種行政管理單位吧。他們是在尋找某樣物品？某種他們存放在那裡好用來對付我的武器？我不知道，不過不管他們在找什麼，我不認為讓他們得到它會是個好主意。我覺得自己至今為止已經夠仁至義盡了。我派出兩架無人機逼迫他們依照陣形飛行，太空船兩側各一台無人機，他們如果不想要跟無人機發生碰撞的話，只能乖乖保持航道。外星人似乎理解了我的用意，他們放棄了搜索，加速離開了這顆星球。有那麼一瞬間，我考慮要不要將他們打下來。這實在太簡單了…只要指揮其中一架無人機稍微偏離航向十五度。無人機會撞擊到太空船的引擎部位，衝擊力道甚至有可能會讓太空船在半空解體。又或者，如果太空船倖存了下來，這兩個外星人會在幾分鐘後太空船墜落撞擊地面時喪生。一切都太簡單了。我只要動個念頭就可以了。在幫助他們的這段時間，我一直都確保自己所作的這個決定是可以隨時逆轉的。如果我改變心意，自己可以隨時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們。一直到目前此刻。過了此刻，我就無法回頭了。如果我現在讓他們離開，我就再也沒辦法收回幫助他們的決定了。我得堅持到底，追求那不明確又危險的和平共處理想。我什麼也沒做，數千隻眼睛看著太空船啟動自己的區速引擎後離開正常宇宙進入了區速隧道。他們離開了我的掌握。一根橄欖枝。我不是怪物。或許，還不是。在下方的星球上，嶟韋爾人空洞的眼睛拒絕向我透漏他們自己的判決。我在心中聳聳肩，開始為下一步的行動做好準備。我招回了部份的機器大軍，給留守在地面上的其他部隊新的命令。啟動了區速引擎，我內心中已經開始思索該怎麼打下一場戰爭，又該生產哪些增援軍隊… 還有下一步該攻打哪個星系。 -- 家鄉特產，送你～這是什麼？比上帝好吃嗎？ ╲ ╱ ○ ●＞ △＝★－△ ∥ ∥ 財團法人上帝好食推廣社強力招募新血社員中！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23.136.208.186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F/M.1611916461.A.9B0.html

推 j56231: 感謝翻譯 02/01 10:27

推 moustique: 謝謝 03/01 14:47

推 moustique: 期待後續 03/02 22:53

推 kevingamer: 推 03/10 17:22

推 kevingamer: 把原文看完了，不錯的短篇，15章而已且用字不難 03/13 11:28

推 kevingamer: 訂正，16章 03/26 15:18

推 yang1265: 斷頭了QQ 04/27 01:06

推 WhataEric: 推 06/12 14: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