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討論] 合作社類型的軟體公司

[peyton87 (小培培)]

※ 引述《yauhh (小y寶貝)》之銘言：
: 嗨各位好，包括各位好久沒吵架的冤家們好。
: 看長久持續討論著的軟體業薪資如何慘的文章，我慢慢在想著一種軟體公司的
: 營運類型。大概就是合作社那個樣子。
: -----------------
: 介紹自己，我是個普通的軟體工程師，最近讀過白話詮釋的《資本論》。
: 《資本論》是二位哲學家馬克思、恩格斯所寫，全球累計發行量僅次於《聖經》的書。
: 先說一般的公司，就是登記一個公司開業，有一筆資本額。隨著公司營運，
: 資本額會變動，通常業主是希望資本額成長。而通常資本額的成長，跟勞工
: 薪資的成長互相比較，前者的成長比例是比較大的。
: 而軟體產業中，你我所在乎的就是薪資嘛。而且，通常我們要的薪資，不代表
: 自己身份、地位多高，而只是希望那能忠實獲得符合自己勞動的報酬。
: 一般正常的公司，都一樣，僱用員工之後，自己吃肉喝湯，分肉渣給員工。
: 所謂的肉渣就是22K起跳的勞工薪資，
: （聽說假如誰最近落選了，還會降到13K是不是？）
: 而所謂的肉和湯，就是利潤。
: 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做了這些肉跟湯，為什麼自己吃不到？為什麼手機生產線
: 製作了那麼多支手機，勞工自己卻沒有獲得多少支手機？
: 那我就在想，依照勞工合作之後，酬勞按照原始分配的軟體公司，會是怎麼的樣子？
: 有人參與過這樣的公司嗎？
: 假如我們揪團，做一個這樣的公司，軟體人知道自己的需要，也知道自己想要
: 的工作方式，就弄一個公司，用團體一起工作的方式去做個競爭力出來，
: 但是，分配的時候，先消掉公司方面的管理成本，剩下的，把大家都當作業主
: 那樣分配酬勞，這樣的營運方式，可行度有多少？
: 目前有見過如此營運，收入符合時下公定薪資，而且，人數達30人以上的公司嗎？

不好意思回這篇舊文。最近對合作社很有興趣，在網路上搜尋了相關資訊，發現國內軟體業似乎還沒有以「勞動合作社」方式營運的企業，本版也似乎還很少這方面的討論。

如果你對合作社只有「那不是小學生買飲料零食的地方嗎？」這樣的認識，或者分不清楚「合作社」和「公司」的差別，可先花一點時間點進去相關的介紹網頁了解一下。
簡而言之，是說合作社是強調合作精神、以民主方式共同經營、共同分享利益、共同承擔經營責任的非營利企業。

維基百科：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5%90%88%E4%BD%9C%E7%A4%BE

內政部合作事業入口網也整理了合作社FAQ：
https://coop.moi.gov.tw/cphp/aboutView/list7

雖然目前國內還沒起步，但在國外已有運作中的科技勞動合作社。關鍵字是 tech cooperative，在 GitHub 上面可以找到這兩篇科技勞動合作社列表/相關資源：
- https://github.com/hng/tech-coops
- https://github.com/mttmyr/awesome-tech-cooperatives

===== 前言結束分隔線 =====

大家應該都很討厭慣老闆壓榨勞工、不重視研發。可是如果自己也出來創業，或許為了賺取最多的利益、又或許為了求生存，自己會不會變成另一個慣老闆也很難說。
如果召集一群人設立軟體勞動合作社，或許會有不同的結果？

由於在合作社中，每個人的地位是對等的(一人一票，不像公司一股一票)，所以成果分配、營運方向、工作分配的方式都是大家一起決定的。
做的任何決定，也都要大家能接受。所以能避免少部份人吃掉大部份資源的情況。如果重視研發，也有機會共同決定將營收投入新技術的開發。

參考上述國外合作社的經驗，我想台灣的軟體勞動合作社可能可以像這樣運作：
- 一群原先單兵作戰的接案 SOHO 族，集結力量一起接案。大家原來的人脈共享，一起接案子做。
- 新加入的社員，一般都會有一段磨合期：一方面學習、一方面觀察是否適任。磨合期間領薪，但不能參與決策、也不能分配成果。
- 持續運作後，營運收入用來支付必要開銷以及社員的薪資
- 如果還有盈餘，共同決定要研發新技術(用於研發期間的薪資)、或直接分紅分掉。如有債務，優先還債
- 累積的研發成果，可以用在以後接的新專案，提高合作社的產品的附加價值：接更難的案子、或更快完工

以合作社營運的一些好處：
- 行政、業務、財務、會計等必要的工作，大家可以共同分擔或共同外包
- 共同分攤營運風險
- 可以接較大規模的案子
- 臨時需要請假，有人可以代理
- 初期企業結構扁平化，可高度自主管理。壯大後可由社員選出領導幹部(有領導加給)，主控權還是在社員
- 自主管理團隊，可以導入真正有實際意義的 Scrum/Kanban 等框架，節省開發成本。沒有高層主管能介入魔改
- 沒有高層主管分走營收，利益全部歸社員共享
- 社員是合作關係、非競爭關係，減少勾心鬥角
- ...

軟體合作社壞處方面還沒很仔細想，大家如有興趣可以幫忙補上。以下是一部份的問題：
- 課責性：責任均分，出事不知道要由誰的負主要責任
- 初期扁平化組織有先天的問題：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6%89%81%E5%B9%B3%E5%8C%96%E7%BB%84%E7%BB%87
- 大型合作社的社員可能會疏於參與社務，類似民眾不關心政治那樣，導致社員代表或管理階層有弊端或錯誤決策的可能
- 因為不想壓榨社員，相較於一般公司，營運效率可能較低落
- 誰做多少事很難量化，所以也很難公平分配成果
- ...

另附上內政部徵文第一名列出的問題：
https://coop.moi.gov.tw/cphp/aboutView/list3_detail5_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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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19.87.191.4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oft_Job/M.1533182370.A.64D.html
推 SkyFluid: 開發效率是很關鍵的一個考量, 經理的存在還是有其意義的
推 Glyph: 合夥都很容易出事了，多頭馬車下，少數決的人要為自己沒下
→ Glyph: 的決定負責，不長久。公司老闆之所以在那個位置是因為成敗
推 Glyph: 他扛。
推 Glyph: 網路上有一本電子書:工程師Start up 2.0，是實戰血淚紀錄
→ Glyph: 先看看這本吧-_-，上面遇到的問題我也撞到不少。
推 Glyph: 人的問題遠比你想像得艱深，不然馬克思主義早就統一世界了
謝謝分享！

初步看了這本書的3.9~3.13，書中雖列出許多合夥陷阱，但大致是以「公司」型態為前提的經驗談。

有些部份也適用合作社，如「不要勉強、兩情相悅」或「人的品格最重要」等。但如「不要大家都想做頭，公司不是民主的」這部份所述，就和合作社的民主本質相異。合作社是一定要民主投票的，也需要高品質的溝通。

又如這幾段列出的股權分配問題，在合作社中也是不同概念：合作社不管出資多少，投票就是一人一票；分紅時是依照勞力付出的多寡、而非依照出資股金比例。社員或外部投資人的出資只會得到定存利息，外部投資人沒有投票權，也無法控制合作社營運。

參考公司創業的經驗會很有幫助，但也要注意會有些不適用於合作社的地方。我想在新創合作社時，或許也會有不熟悉合作社原則的人以公司的觀念來討論，可能會造成混淆和溝通不良。
※ 編輯: peyton87 (219.87.191.49), 08/03/2018 13:37:43
推 Glyph: 1. 不管出資多少就是一人一票，這不叫公平。2. 勞力難以量
→ Glyph: 化，合夥最常出事就是覺得彼此的付出不對等，但又難量化
→ Glyph: 如果決策都要一群人投票根本跟不上商場變化，決策成本極高
→ Glyph: 如果所有勞力都要建立評比方式，那就還要一個審核單位也是
→ Glyph: 成本，這就是民主國家跟極權國家遇到明君時，施政效率差別
→ Glyph: 基於期待參與人的人品為基礎建立的組織，最後會毀在對人性
→ Glyph: 預設理想值過高，我建議成立合作社前先找朋友合夥做點事業
→ Glyph: 強者你要他放棄高於別人的特權跟利益還有環境去母雞帶小雞
→ Glyph: 我試過了，你只能得到他們部分幫忙，全神做很難
→ Glyph: 還有組織的業務人員要出去跟商場一堆牛鬼蛇神打交道，
→ Glyph: 回到組織看到的是一片烏托邦，我不知道業務會不會精神分裂
推 Glyph: 不管事業小大，我建議先走過一趟合夥，實際燒個百萬下去
→ Glyph: 再來重頭看這件事，你會有不同的體會跟心得
推 Glyph: 還有就是soho族的工程師之間本來就蠻常共同接案的，我們公
→ Glyph: 司也合作過接大陸400多萬的案子。但結案後並沒有想要變成
→ Glyph: 組織，大家還是各接各的，有接到大案再一起合作
→ Glyph: 並不想要綁個組織，然後讓組織多數不相干人替我們做決定
推 Glyph: 還有不想壓榨社員，比起營運效率，更致命的是成本高，價格
→ Glyph: 跟市場上其他競爭對手有劣勢，要如何做出差異化行銷，業務
→ Glyph: 怎營造形象跟話術讓客戶覺得貴得有道理
→ Glyph: 一個工程師可以拿6-8萬，每天只工作8小時的公司，要怎跟工
→ Glyph: 程師6萬多，責任制的公司拚價格
推 Glyph: 你想要成立合作社最短的路徑是你成立一間公司，
→ Glyph: 開發市場，穩定案源，投資研發到產品品質跟價格市場能接受
→ Glyph: 找到金主或跟銀行打交道確保公司資金鏈健康
→ Glyph: 然後撐過台灣公司創業3年內99%倒閉的草創期後，把公司改成
→ Glyph: 合作社制度，把整間公司交給全體社員。而且不管你之前出資
→ Glyph: 投入多少你就是一票，大家以"未來"每個人做多少事分利潤
→ Glyph: 所以你拿的錢就是一般第一線人員的錢加上領導加給
推 popcool: 利潤跟工作分配就是個問題了
推 single4565: 很理想推
→ alog: 沒有高度技術/服務特定客戶很難有其他案子可以接
→ alog: 另外你還會卡到核心技術/利益衝突的問題 包括著作財產權歸
→ alog: 屬 你要平等這個事情會變得極度複雜
→ alog: 要高薪 不想要被壓榨 在現在新創公司拿著資金營運不了一二年
→ alog: 的情況下 你想自己作主、合夥創業等同自殺
→ alog: 去年朋友的朋友才剛燒完投資人的千萬預算 問我朋友有沒有案
→ alog: 子可以接
→ alog: 還不如想辦法找出適合的市場練專業跟底子讓自己有條件去爭
→ alog: 取更好的報酬
→ alog: 有些人很適合做業務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技術專業
→ alog: 軟體合作社這種形式最多在技術上有更好的互相扶持
→ alog: 但業務上包括你們沒有打進高端客戶前很難讓自己活下來
→ alog: 就會變成了 你養活自己跟家人都沒那麼容易了 你還想要找新人
→ alog: 或幫助別人 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