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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電梯，倫克已經不哀嚎，面如槁木，他雖沒有哭，卻好像哭過的模樣。琳達帶著
他們回到凱薩琳的辦公室報到，凱薩琳一見他們回來，抬頭對琳達吩咐，讓她召集小組的
其他人，準備開會。
琳達答應一聲，離開凱薩琳的辦公室，回自己的位置去通知其他人。
凱薩琳才注意到倫克與茲里錫，兩位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她眉頭微微一咒，她不問其
他細節，單刀直入，「琳達帶你們上去，有記得讓你們抽血嗎？」
「沒有。我們沒來得及抽血，出了點意外。有位村民突然病發，醫生把我們趕了出來
。」茲里錫回答她。
「你們待會再上去一趟，請他們抽血採樣。就說是我的意思。拿去，用我的通行證。
」凱薩琳語氣十分武斷，每一句都用類似命令的語氣，像個老闆一樣發號司令。
「知道了。」茲里錫接過通行證，答應她。
凱薩琳抱著幾本資料，先行前往會議室。茲里錫與倫克也不好意思繼續待在凱薩琳的
辦公室，跟著離開辦公室，他們走到外間，與琳達打聲招呼，到一旁沙發稍坐一會。
琳達結束一通電話後，對茲里錫說道，「你們隔三十分鐘後再上去抽血。我現在走不
開，需要給你們通行證嗎？」
「不用，剛剛佛格爾博士已經把她的通行證給我們了。」茲里錫搖手，拒絕了琳達的
好意。
「好好，那就好。」琳達說完這句話，又拿起電話，接著聯繫下一個人。
茲里錫走到飲水機旁，弄了兩杯水，一杯給倫克一杯他自己喝。倫克道聲謝，接過水
，剛喝下半杯，身旁的茲里錫又站起身，回飲水機前，連喝三杯水，才心滿意足。
倫克見狀，握緊拳頭，心裡很緊張。
那些怪病發作較緩慢的前兆，就是開始喝比平常還多的水。
他實在害怕茲里錫也被感染，等茲里錫走回來，他小心翼翼詢問，「你感覺怎樣？有
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怎麼這麼問？」茲里錫反問。
倫克臉色難看，猶豫片刻，對他說，「你喝了很多水。」
在圖書館的時候，茲里錫也喝了很多水，剛剛他又喝了三大杯。
茲里錫愣了一會，明白過來，他手指開始顫抖，難以掩飾他的恐懼，「你說我是不是
……是不是──」
倫克一想到有那種可能性，自己也害怕起來，他立刻否認，「我不知道，或許是我搞
錯了。」
他不希望發生在茲里錫身上。
他們都不想的。
倫克伸手握住茲里錫止不住顫抖的手，帶動著他，連倫克的手都在抖動，倫克用力緊
緊握住，穩住他的顫抖。
「不會的。你不會有事。」倫克低語，是祝福，也是期望。
茲里錫閉上眼睛，緩和情緒，逐漸平靜下來，手也不抖了。
「謝謝你，倫克。」他向倫克道謝。
倫克搖搖頭，他什麼都沒做，不值得他向自己道謝。
「我希望你好好的。」倫克說。
「我也希望你好好的。」茲里錫笑著回覆他。
琳達結束通知後，抬頭看看時間，提醒他們，「你們差不多可以上樓了。我等會也得
去會議室報到，你們回來後，就在這裡待一會，等我們回來。」
茲里錫答應她，站起身，走幾步，等倫克跟上，又接著走。
他們使用凱薩琳的通行證搭上電梯，上到六樓，空氣間有著淡淡的血腥味，已經沒有
慘叫聲。與方才的緊繃氣氛彷彿兩個空間。
倫克緊張詢問護士，關於村長女兒的情況。
從她口中得知，他們盡力了，對方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還是轉變成植物，並且枯萎
了。
倫克激動下，直說，「你們可以給她澆水！」
護士卻用你神經病的眼神望著倫克，怎麼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甚至反駁他，「那可
是一個人。」
「但她變成植物了！等等……難道說，你們都沒有給其他發病的村民澆水嗎？」倫克
不敢置信地質問。
護士沉默，沒有回答他。
此時的安靜，非常不合時宜。
默認了倫克的質問，他們真的沒有給其他發病的村民澆水。
「其他人在哪裡？」倫克聲音近乎尖銳，逼問護士。他氣得紅了眼眶，簡直不敢相信
，他們口口聲聲說著人轉變成植物，他們明明知道是植物了。
護士被倫克憤怒的氣勢震懾住了，竟然乖乖地指出他們安置其他病發後完全成為植物
的村民下落。他們將那些植物化的人安置在原本是儲藏室的房間，與其他病人區隔開來。
除了最早植物化的幾名病患，還留在實驗室裡頭持續觀察，其他的村民都暫時放置在
儲藏室裡。
「我要看看他們。」倫克瞪著那名護士提出要求。
茲里錫卻阻止他，讓他別看，但倫克十分堅持。
護士自然不肯配合，她給他們抽了血後，趕他們離開隔離區。不管倫克怎樣固執，最
後還是被茲里錫強制帶走。
「他們竟然把我們小村莊的村民放在那個沒陽光沒水的地方，就算人還活著，也會被
關到枯死！還不如在小村莊那些在戶外植物化的人，至少他們有陽光有雨水，不至於枯萎
！」倫克氣憤，大吼大叫，「我要把他們救出來！」
「倫克。」茲里錫喊了他一聲。
倫克終於安靜下來。
他回過頭，再看一眼隔離區，其中一名護士留在七號房清掃，收拾病人遺留下來的東
西。直到這刻，他才深刻明白病房空出來是什麼意思。
留在這個隔離區的病人，沒能痊癒離開，只有一個接一個的失去。
茲里錫帶著他，走進電梯，刷了通行證，下樓。
「他們這是謀殺。」倫克難過地說，他拉住茲里錫的手，對他說，「如果我得了怪病
，我絕對不要待在這裡。你也是。」
「我們都不要待在這裡。」茲里錫點頭附和，但更想是哄騙小孩，遷就的口氣。
倫克搖頭，慎重地說，「我說真的。如果你現在發作了，我會扛著你逃出這裡。我們
逃走吧。」
茲里錫一愣，認真思考他說的話，接著問他，「你不想找出解藥了嗎？」
「我雖然年紀小，但我並不笨。他們根本沒有想要救已經植物化的人。而我……我是
為了我奶奶才來的。」倫克說不下去了，難以掩飾自己有多失望。
那些人明明還沒死，卻被他們拋棄了。
「我不想待在這裡。」倫克神情陰鬱。
茲里錫不是不能理解，但總希望還能有轉圜的餘地。
倫克見他躊躇，握緊茲里錫的手，只一會，他鬆手，放開茲里錫。
他自己想通，他不能勉強茲里錫站在他的立場，他知道茲里錫是個好人，他一定更希
望能幫助更多的人。
茲里錫一聲嘆息，牽起倫克的手，他勸倫克，「要不我們再等等。先聽聽佛格爾博士
他們打算怎樣安排，我們再決定要不要離開。」
「嗯。」倫克點點頭，同意了他的提議。
他們回到凱薩琳的辦公室，待在外間等待。茲里錫又犯口渴，站在飲水機前連喝好幾
杯水。
倫克見他這樣，心裡害怕極了。他一刻都不敢離開茲里錫，深怕他隨時會發作。他就
站在茲里錫身旁，盯著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
這讓茲里錫也不敢喝得太多水，喝下幾杯水後，悻悻然地不再盛水。
他們待在辦公室等了很久，過了晚餐時間，依舊不見半個人回來辦公室。
倫克肚子餓得直叫，他想念茲里錫家裡冰箱中的披薩跟甜甜圈。
茲里錫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向琳達的辦公桌，尋找線索，看能不能找到他們開
會的會議室，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先出去找點吃的。
「我出去找找，看他們在哪個會議室。你在這裡等我。」茲里錫向倫克交代，轉身就
往外頭走。
倫克不願被獨自留下來，默默跟上他的腳步。
茲里錫見狀，也不說什麼了，便讓他跟著自己。
他們走在行政區的走廊，按照琳達早前的介紹，所有行政區都集中在這層，他們開會
的地點應該也在這層。
多虧有凱薩琳的通行證，讓他們想開哪扇門就開哪扇門，一路通行無阻。茲里錫打開
一間間會議室的大門，卻一次次撲空。
「也不在這裡。」茲里錫又關上一扇門，露出苦惱的表情，「進來的時候，沒來得及
打量，現在才意識到這裡特別大。」
「他們會不會在最大的一間會議室？」倫克指著牆上的平面地圖，地圖上標記著每個
不同會議室的地點。建築分了Ａ、Ｂ區，他們在Ａ區，確認過三間小型的會議室，只凱薩
琳辦公室還大些。最大的一間會議室在Ａ區跟Ｂ區的中間交界處，照地圖比例尺大小看，
大約有一般會議室的三倍大。
「走，去看看。」茲里錫覺得有理，看了眼地圖，帶著倫克往最大的會議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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