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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想過,避得了躲不過的劍。 自從恐懼埋在腳底,當時我和她依偎在對頭的牆垣。 說起這個,就得提提我兩人的經歷,我們曾是一對愛侶,劍術高超,她師承貴族刺客,常 替銀子的主人們背地裡刺殺政敵,因此她的劍快又準;而我只是士將下練來的砍刀,有力 卻莽撞。 自我兩結伴,逃到東北方,才知道這裡有那麼大的一個自由城,和我們原本住的地方不同 ,沒有皇帝,沒有那些臭老爺們。 這個都城延山而建,一路蓋到山中平原,土地偌大蔚為壯觀,就像張碗,便叫熟口稱之為 碗城;只是我和她總得在這碗城中混口飯吃,便入了戍守兵團之職…… 老將軍操著一口哀怨的嘴,敬告我倆,他說「放著甜鄉不管,衝什麼自由,享受是自由的 ,苦痛卻也是自由無度的。」 起初,我們只認為是那老將沒經歷過南方的生活才會那樣說頭。 不久,不到半個月,我們便親身試驗了何謂無度的痛苦。 士卒,傭兵,良將,敗軍,不過就是被支配的犬爪,只差在線扯的木偶是用銀子連成的或 者其他的誘惑。 我們被發配到城北處,護衛一支商團往北方的國度,不過要二十多人護衛的商品大概不會 是多麼普通的玩意兒。 積雪綿綿厚至足肘,好在途中有一大驛站,大得像是個小城鎮,大夥開心入住,原以為只 是普通的鏢隊之行,卻往往只是愚蠢得不知箇中原因。 這驛站有很多人,約莫數百個,全都是工人、廚子什麼的,也許那運送的東西藏著什麼秘 密,總之我們被分配到站內一個獨立的小村落,除了廚子和打點馬匹的人外,就只有我們 護衛和那幾個商人。 大屋子裡有好多間隔房,像是專門給我們這種人住的一樣,木板搭成的地板嘎吱作響,但 總好過外頭及膝的深雪,我和她好不容易在有火的床邊來了場翻雲覆雨,事後她酣然入睡 ,而我出門小解,卻在木屋小門外,隔著一段距離,瞥見懸在正門小牌坊上的商人們的頭 顱。 風雪很快蓋過頸上滴落的鮮血,甚至很快便冰封滲血的切面,當我急忙轉身入內,衝進房 間,她卻早已醒了過來,不僅帶上衣服還將刺劍匕首佩掛腰際,她隨手將我的砍刀扔了過 來。 「前幾夜沒那麼安靜,我總在他們的嬉笑中入眠。」果然是前殺手的敏銳,說時遲,一道 匆忙的身影從我身後撞了進來,他咿呀得說不清,像是要我倆安靜別出聲,遂喉嚨迸發鮮 血,氣盡而亡。 我遲著腳步退進房內,立刀向門,閃爍的走廊上還留有燈火。 太詭異了,靜得出奇,靜得只能聽見外頭風雪的糊弄,我放開緊握她的手,兩人有志一同 ,各據屋內一隅。 走廊盡頭的大門似乎被誰給關上了,當風雪聲驟止,我卻被自己的心跳聲震得耳鳴,握刀 的雙手不寒而慄。 一聲,兩聲,三聲。 我的心顫抖,恐懼成規律的倒數般,我不知道另一頭牆角的她怎麼想的,但我已發覺那和 自己害怕的心跳聲錯開的步伐。 有人踏在走廊上,木板子仍能透露那人輕盈的腳步。 銀白色的利刃如疾風一般,油燈燭火盞盞閃爍,就在我詫異於光影的明滅間,卻再也聽不 見那踏在木板上的腳步聲了。 正當我認為我能鬆口氣時,房間外的燭火應心而熄,靜謐黑暗的恐懼中,那人似乎將腳步 聲藏在我倆漸趨急湊的心跳聲之中。 隨著漸趨急促的呼吸,火光忽爾稍息,腳步驟停,正如鼻息同樣嘎然而止,半分之間只有 鋒刃上的白光,聞見白刃上的一抹血腥,首次快而準,爾後突來的手腕抵著劍環,震入肺 腑。 霎那間,隔著人,搓穿木屋外的風雪聲。倏忽倏忽,雙眼一暗,暈厥過去。 直至破曉,破洞滲出的寒冷如水般潑在我的臉上,滿地屍骸。而她的喉嚨上是一道渾圓的 破口,如同木板上破洞,已然洩盡她全身的靈魂。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47.94.251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TigerBlue/M.1649617444.A.0B5.html ※ 編輯: evilaffair (61.227.67.135 臺灣), 05/29/2022 00: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