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美國潛艇艦隊的無限制潛艇戰

[wl00669773 (Jerry shou)]

Unrestricted Submarine Victory
The U.S. Submarine Campaign against Japan
作者JOEL HOLWITT

本文跟上一次的東南亞資源對日本的運輸一樣，收錄於Commerce Raiding Historical
Case Studies, 1755–2009中，225-238頁

作者在本文先從美國對日作戰的計畫-橙色計畫(War Plan Orange)，從戰前美軍的對日準
備開始看起。

在橙色計畫中，美軍就已經認為要對付日本，就要針對日本最大的戰略弱點－對外的資源
依賴，對日本進行海上運輸線的封鎖。
然而橙色計畫中，該工作－海上運輸線的封鎖，並非是潛艇們被賦予的任務，而是傳統風
格，由巡洋艦組織的海上封鎖行動。對於潛艇的角色，作者引述美國海軍上將約瑟．李維
Joseph M. Reeves於1936年所說：
＂The primary employment of submarines will be in offensive operations against enemy larger combatant vessels. . . .
No submarines will be assigned in the early stages of the war to operate against
enemy trade routes＂
潛艇的主要任務，是對抗敵人大型戰鬥船艦，沒有潛艇會在戰爭的早期階段去攻擊敵人貿易路線

對於美軍潛艇部隊來說，要面對的不只是戰略上的限制，還有法律上的限制－華盛頓海軍
條約與倫敦潛艇條約（London Submarine Protocol）條約要求潛艇攻擊商船前要發起警
告，且把商船上的船員移至安全的地方（且救生艇不被認為是安全的地方）無論商船所屬
是中立或是敵國

所以，橙色計畫中美軍潛艇的職責－戰列艦隊的外圍偵查或者獵殺日軍在大洋中的落單的
艦艇。而這些任務所需的航程與高水面航速對於一戰末期時美軍的S級潛艇來說是缺乏的
。所以美海軍透過1916國會授權法案(1916 congressional authorization)去造9艘具有
高水面航速高航程和充足武器的”艦隊潛艇”來完成這些任務。

Gato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誕生了，一級能滿足美軍幾乎所有要求的優秀潛艇。然而美軍的戰
前教條與訓練與這些潛艇們將要面對的戰鬥卻大不相同。

1939年4月發布的美國海軍潛艇戰術教條U.S. Navy Submarine Force tactical doctrine
對於潛艇的工作有著更詳細的規定，例如把攻擊（attack）與巡邏(patrol)分開，後者主
要是破壞敵人海上的交通線（sea lines of communication）

而在教條中也對武裝商船和護航隊的攻擊做出限制
https://imgur.com/sQXalj4
is limited to attacks on convoys, or attacks on positively identified armed
enemy shipping
只能攻擊護航隊或者完全確定已經武裝後過的船隻

儘管教條確實也認為美國確實有一絲的可能發起無限制潛艇攻擊，但是在實務的層面，美
國海軍不會允許其潛艇艦長在無警告的狀況下發起對商船的攻擊。如同USS Sealion的艦
長Dick Voge於戰爭開始時所相信的” submarines who violated [article 22] were
subject to being‘hunted down and captured or sunk as pirates’”違反警告後在
攻擊的規定的潛艇會被視為海盜而擊沉或逮捕

不過到了1940年11月，領導層開始面對一些＂不一樣的戰略選擇”，開始了潛艇艦隊任務
目標的轉變。這些戰略選擇被封裝成一個檔案，該檔案將奠定美國二戰的國家軍事戰略－
Plan Dog

Plan Dog ，是哈羅德．斯塔克（Harold R. Stark）上將一人的心血結晶。史塔克在德國
入侵波蘭短短一個月內，快速的就讓美國海軍進入戰時狀態，同時設計了他所有的部隊的
預設戰略（strategic vision）。在羅斯福第三次連任後，他將自己的想法寫入一篇長備
忘錄該備忘錄經由陸軍參謀馬歇爾及斯塔克本人的聯合委員會批准後交付總統，儘管羅斯
福從沒有去正式批准該計畫，但是對該計畫的原則表示同意

該計畫對美國未來所可能遭遇的狀況提供了不同的計劃並給予優缺點評估。儘管計劃者不
希望兩洋作戰，但是因為被要求在戰爭中援助英國，所以一開戰就也同時開始了對英國的
支援。
而在珍珠港發生的一年前，美國海軍就已經根據plan Dog的計畫決定在跟日本開戰後跟日
本採取經濟消耗戰，並同時採取無限制潛艇戰，因為美國人不相自己能在兩洋作戰的情況
下能徹底擊敗日本，所以必須透過經濟封鎖削弱日本人的進攻力量。
“it should therefore settle upon a war having a more limited objective than
the complete defeat of Japan. The objective in such a limited war against
Japan would be the reduction of Japanese offensive power chiefly through
economic blockade.”

隨後，斯塔克上將和他的戰爭計畫首席里奇蒙．透納（Richmond Kelly Turner）以plan
Dog為底計劃了屬於海軍的彩虹計畫(Rainbow war plan)
其中，彩虹三號計畫如此寫道：Strategical Areas . . . from which it is
necessary to exclude merchant ships and merchant aircraft to prevent damage
to such ships or aircraft, or to prevent such ships or aircraft from
obtaining information, which, if transmitted to the enemy, would be
detrimental to our own forces

亞洲艦隊司令 哈特(Thomas C.Hart)在收到計畫後立刻去詢問斯塔克。他說道，如果我們
的潛艇能採取無限制潛艇戰，對日本的海運襲擊，不只是攻擊海軍力量，會是很好的一件
事。但是除非我們另外下令，現在的潛艇部隊不會放棄現在的戰爭訓令。

斯塔克對他評估說，在太平洋採用無限制潛艇戰不會產生德國在一戰時所遭到的反彈，而
哈特的潛艇所會擊沉的船大多由日本人控制，就算是民用船隻也是，所以都是合法的軍事
目標。

1941年11月，美日談判陷入僵局後，斯塔克上將開始一連串的戰爭準備，其中最一開始的
是一個訊息－一旦進入全面戰爭後，將依照美日戰爭訓令進行，但是會透過補充說明給予
亞洲艦隊司令無限制潛艇戰和空戰的授權。

儘管斯塔克上將很快速的正式簽署給予無限制潛艇戰權力的授權
（珍珠港4小時候，華盛頓時間17:52）

美軍潛艇部隊卻即將面臨了一個嚴重問題－該死的魚雷

這個沒有經過完整測試的玩意，軍械局對其卻有高度的信心，他們覺得就算打上去不爆炸
也是潛艇目標的問題而不是Mark VI彈頭的問題。最後還是後來成為太平洋潛艇艦隊司令
洛克伍德（Charles A. Lockwood）和他的工作人員進行實驗後發現原因出在彈頭重量和
深度傳感器，然而在搞定這該死的魚雷之前美國潛艇已經被困擾了兩年了（至1943年10月
）

然而美軍潛艇所面對的困難，也不只這個，間戰時期不切實際的戰術發展和懦弱的指揮官
就像魚雷一樣限制著潛艇部隊。所以戰爭開始時的美軍潛艇是戰術指揮官魚雷三者皆空。

年輕敢衝的新人指揮官證實了他們更適合執行任務，而給大多數潛艇指揮官帶來勇氣和頑
強的力量的是USS Wahoo的艦長莫頓Dudley W. “Mush” Morton，（根據維基，維基寫的
比本文詳細，莫頓是在澳洲買了一本廉價的學校地圖集並以此當海圖潛入wewak執行偵察
任務，並在24日了擊沉春雨，隨後在27號，一次驚險的從日軍護航驅逐艦手上逃脫後說了
句名言＂Another running gun battle today. Destroyer gunning, Wahoo running＂)
。戰爭結束後Edward L. Beach(和作者)大大的讚揚了莫頓:
“more than any other man . . . showed the way to the brethren of the Silent
Service.”

優秀敢衝的年輕指揮官搭配上改進的MK XIV魚雷/無聲MK XVIII電動魚雷/MKXXVII音響魚
雷與SJ雷達和它的計畫位子指示器（plan position indicator）、改進的目標方位發送
器（target bearing transmitter）與深溫儀（bathythermograph）等各種新
裝備，美國潛艇開始取得越來越多的優勢

且儘管早期美國潛艇的狀況很差，但是日本對海上補給線的關注也是不遑多讓的糟糕。結果
就是1942年日本被擊沉的噸位就已經超過了他們同時所建造的數量。而日本本來就稀少的
油輪（開戰時52.5萬噸）更是在隨後的戰爭中成為日本的痛腳，而等到日本回過神來要保
護海上交通線，已經來不及了。


戰爭結束時，美國潛艇已經擊沉了1131名日本商船和201艘戰艦。
總共4,779,902噸商業船隻和540,192噸海軍戰艦。
商業數字令人印象深刻，因為日本在戰爭開始後，只有6,337,000噸的商業航運。
而在傷亡方面，日本幾乎失去了整個戰前的商船; 122,000名水手中有27,000人死亡，
89,000人受傷或“因其他原因喪失行動能力”。

此外潛艇通商破壞所造成的更多的、額外的影響，如給日本勞動力造成營養不良，軍隊和
人民陷入飢荒和貧困的貢獻更是難以估計。

無可否認的是，無限制的潛艇戰在擊敗日本方面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無限制的潛艇戰
爭的影響遠遠超出了Plan Dog所設想的經濟控制行動，為整個太平洋地區的計劃做出了重
大貢獻，並成功包圍了日本。但很重要的一點需要被指出，美國並不完全依賴無限制的潛
艇運動來實現其戰略目標。相反，無限制潛艇戰只是戰勝日本的更大，更有凝聚力戰略的
一部分。正如Edward S. Miller所總結的那樣：“水面艦艇的舊概念直到戰爭後期才能生
效。採取水下攻勢的決定放大了橙色計劃最基本藥方之一的成功。“

大概就到這邊

其實對於本文，我自己比較注重的是前期計畫和限制的部分，所以後面大多跳著、簡陋的
寫，畢竟日本對通商的重視很糟糕、美國1943年前的魚雷就是個大坑這些大家都很清楚

還有就是，斯塔克，猛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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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efore, what is important is how we put the questions. And as Rosenberg
said, the most important questions are very complex, and often can be
expressed properly only after the fact—as guides to the future. So we do not
give or seek theorems or answers. We guide thought through critical analyses,
not direct actions.
-George W. Ba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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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wl00669773 (1.172.254.216), 03/23/2018 16:05:53
※ 編輯: wl00669773 (1.172.254.216), 03/23/2018 16:11:50
推 Edison1174: 第三帝國末代總統:幹 為什麼我的對手不是日本海軍?
推 tony3366211: 攻勢主義造成的防衛低能?
推 katana89: 說思想沒往正確的方向進化比較像   美日剛好極端對比
推 roka: 近代以前的日本其實只是個剛好四面環海的大陸國家吧，黑船事
→ roka: 件以後與海洋有關的事務直接或間接都蒙上軍事的色彩，所以整
→ roka: 個民族對於海權的認識也只停留在戰鬥層面。
→ MOONRAKER: 哇呼號。
推 PAULDAVID: 推 這麼想當英國的日本 居然沒研究過英國的戰略痛腳跟
→ PAULDAVID: 短處
戰間沒吸取一戰的經驗 但這還算小事 開戰頭兩年的輕忽是更嚴重的問題
如katana所說的 戰前對手的準備其實也是不足的 但是鄰近開戰與戰爭中的進步就...

附帶一提 英國對於海軍海權與海上運輸線的關係在一戰前就有相當完整充分的認知
(雖然英國數百年來的海軍經驗就是不斷地貫徹這種概念)
可以去看看Sir Julian Corbett的著作 有機會 恩 有機會我會想以他的書寫些文章
或者轉載相關的文章
(且他的some principles of maritime Strategy在亞馬遜kindle有免費的
推 makoto888: 日本初期潛水艇與魚雷的性能都比美軍強
→ makoto888: 結果日本被自己寫的「海戰要務令」困死了，只知道攻擊
→ makoto888: 美軍艦船，而日本人又特別守規矩，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推 nickro1990: 好精彩
→ BUMAS: 日本人當下的思維就沒想過要打總體戰跟持久戰，想的只是局
→ BUMAS: 部戰爭，迅速靠談判停戰，自然是要最大程度的消滅美軍的戰
→ BUMAS: 力，會有那樣的準則也是很正常的
本文重點部分就在陳述美國潛艇也受類似的教則限制 只是策略層針對太平洋戰場開了例外
事實上要不是美國覺得自己受限兩線作戰而覺得沒法來個海上大決戰並徹底打敗日本海軍
(所以才說橘色計畫的艦隊決戰就是9段決戰的好朋友)
或許美國也不會想把太平洋戰場變成消耗戰 當然珍珠港被一鍋端後持久戰基本上是必需的
只是恰好美軍戰前就如此準備 所以更順理其然地打持久戰
※ 編輯: wl00669773 (1.172.254.216), 03/23/2018 22:21:55
推 roka: 日軍沒想過打總體戰，也不是想打局部戰，而是根本沒有戰略層
→ roka: 次的戰爭指導，海軍一心只想著尋找殲滅太平洋艦隊，殲滅之後
→ roka: 要幹什麼就不知道了，大日本帝國的軍事不為政治只為自己服務
推 JosephChen: target bearing transmitter出現兩次
感謝提醒 已修正為bathythermograph
推 BUMAS: 說起來珍珠港跟大決戰慘敗差不多，最後日本終究會被拖垮
→ swatteam: 帝國海軍跳進馬漢神坑 對馬海戰確立了30年的決戰作文
→ swatteam: 就算去過地中海稍微見識過潛艦戰也改變不了決戰作文體制
馬漢的魅力是如此巨大 美國海軍能在"實務層面"及時踩剎車也是相當不容易的事
推 QuentinHu: 推
→ peterlee97: 這篇的來源是大陸那邊嗎？ 看到出台
全文都是我看著英文打的喔 只是我貼吧久了有些用詞可能有點對岸風格 吧?
轉載的話我都是分類就分轉載了 我改成發布好了 應該比較台灣
※ 編輯: wl00669773 (1.172.254.216), 03/24/2018 10:47:13
推 aaagun: 因為日本高層所幻想的就是打爆跟全滅米國太平洋艦隊以後，
→ aaagun: 米國就會說好痛我們不想打了，日本就可以跟米國和談，太
→ aaagun: 平洋戰爭就這樣結束了破關
推 aaagun: 也就是山本所規劃的，其他那些人要佔領夏威夷的構想根本
→ aaagun: 太誇張
推 wuchianlin: 我在想日軍如果要襲擊商船大概要在哪個時間點比較可
→ wuchianlin: 行？
推 wuchianlin: 太平洋戰爭開始之前自然不可能，戰爭開始之後日軍潛
→ wuchianlin: 艇數量也不可能與美國抗衡，後期防線節節後退，干擾也
→ wuchianlin: 是有限
推 kira925: 基本上是戳不太到...
→ kira925: 雖然說日本潛艇在長航程與魚雷上有些優勢
→ kira925: 但是要搞通商作戰 還真沒什麼對象...
→ kira925: 如果今天是只打皇家海軍 那還可能戳的到...
→ kuma660224: 所以日本不重通商破壞也不算過分
→ kuma660224: 比較有問題是也不重視反潛與護航
→ kuma660224: 你沒法封鎖別人，但別人能封鎖你。
推 Alica: 不算沒有吧 至少可以遮斷美澳航線 會去打瓜島也是如此設想
→ Alica: 但其實不用瓜島打下來才想著遮斷 潛艦直接就可以開工了
→ kira925: 太遠了阿
→ Alica: 美軍潛艦打日本近海初期也是中途島甚至珍珠港出發
→ Alica: 日軍潛艦若從土魯克出發打美澳遮斷 續航力應可支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