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八旗通志》中滿州將士的陣亡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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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州將士以披厚鎧、打死仗為能事，有「滿萬不可敵」之譽；然而究竟拼死力戰到何種程
度，由於史料闕文，清代官書向來少有傷亡確數的記載，頗難論斷。不過，借助雍正五年
(1727)開始編纂、乾隆四年(1739)成書的《八旗通志》，將其中八旗滿人有姓名可考的陣
亡者作一統計，則從努爾哈齊初起的16世紀末到康、雍盛世的18世紀前半葉，大約一個半
世紀之間女真將士奮戰的軌跡，倒還是可以描摹的。《八旗通志》中後半部分全為列傳，
其中屬八旗滿州者 ，有宗氏王公列傳12卷(卷129至140)、世職名臣(滿州)列傳28卷(卷
141至168)、得諡名臣(滿蒙)列傳2卷(卷185至186)、名宦名臣(滿州)列傳2卷(卷191至
192)、勳臣(滿州)列傳14卷(卷201至214、忠烈(滿州)傳8卷(卷220至227)、儒林傳2卷(卷
236至237)；從宗室王公到名臣、到勳臣、到殉節殉死的微臣，大約可代表滿人社會階級
的中上階層，共載有姓名可考者3,426人，而其中陣亡者就有934人，占了27%──每四人
當中便有一人戰死沙場。


這934人當中，入關(1644)以前者占了170名；入關後、中原底定前(1644-1664)陣亡者，
有190人；三藩之亂中的死者最多，共349人；最後則以準噶爾為大敵，死於準部者205人
。除去時代較前可能記載較疏略的緣故，可看出三藩之亂對清政權的威脅之大。以個別戰
役論，則和通泊之役當中有記載的死者就高達102人，占了總數的十分之一，可見準噶爾
之為勁敵；其次則屬順治末年的廈門之役死者最多，竟也有49人，占全數二十分之一，可
見國姓麾下明鄭的戰力驚人。詳細的分期與細目，請參見本文文末附篇。



    上述陣亡者固然人數眾多，然而奮戰固然有致死的，也有奮戰到底而大難不死的。舉
例來說，《八旗通志》卷142的額亦都，在進攻巴爾達城時就被「飛矢貫股」，「被五十
餘創不退」，真可謂體無完膚。卷157的葉克舒隨大軍入山海關打流寇，也是打得傷痕累
累，「身被三十一創，損一目」。卷158的鄂申巴圖魯，則是從太宗朝戰到聖祖朝，「經
九十餘戰，身被重創二十處」。卷163的哈哈納更是傷口都看得出兵刃種類來，國初從征
烏喇時「身中鎗傷二、箭傷一、刀傷三」。卷165的蘇魯邁巴圖魯，圍攻永平時被「槍刺
眉間」，進取旅順與寧遠時總共「中箭傷十一處」，接著又被火砲打壞嘴巴，最後因殘廢
辭職，也是在收集各種創口的。卷203的闡褚，遠征撒哈連烏喇時「身中九創」，同卷的
禪出從征烏喇，也是「身中九傷」。上述諸人中傷雖多，或者也可說傷在肢體不在軀幹，
一時不妨礙性命，還可應付過去；但是卷145中所載華善的傷可嚇人了：

    「…舟山海寇竊發，(華善)以郎中管夸蘭大(臨時任命的領兵官)事，率兵進剿，與賊
戰於海洋之中。兩陣方合，適颶風飇發，波濤洶湧，賊擁戰艦乘風來犯，矢石如雨，銃礮
交加，華善率所部舟師，直前陷陣，往來衝突，離賊船丈餘，躍登賊舟，奮勇大呼，揮刀
力戰，身被數創。腹中一創，腸突出，遽以船上稻草掩傷處，仍一手執刀血戰，馘斬二人
，殺傷數人，賊眾披靡莫敢當。所部兵丁相繼登賊舟，遂生擒渠魁一人，獲賊百餘，得船
一隻。我師繼進，遂破賊於舟山之洋。」

    華善舟山破賊一事大約在順治年間，雖然一時肚破腸流，想來此後腸胃不礙事，他還
一直活到康熙十四年，當時且趕往陝甘征剿吳三桂。

    其次，奮戰到底有不致於死，也有奮戰到底而有替死的──射人先射馬，往往馬傷死
無數，人還健在。如卷142的圖爾格，在圍攻錦州時援救夥伴往來馳突，「凡六敗敵師，
身被二十三箭，馬傷十九處」。卷145的鄂克遜更是威猛，三藩之亂時在江西吉安鏖戰，
「身被數創，戰馬中鳥鎗而倒，鄂克遜墮地，輒躍起大呼，奮勇步戰，連斬數人。更奪取
敵人所乘花馬乘之，復殺入賊陣，搶出陣亡諸勇士屍，回戰益力，卒敗賊眾」，座騎被打
死乾脆搶對手的。戰馬當中最倒楣的是宜爾登(卷142)的座騎，松山之戰中的陣亡率超高
：

    「…宜爾登深入敵圍，奮力以戰，身被三傷，所乘御廄馬，中十八傷死，又換馬入敵
，為中八傷死，又換馬，馬又中五傷死。凡四敗敵軍。…」

    好在最後擊敗敵軍，否則怕是馬不夠死。

    又再其次，有奮戰馬不死，有奮戰馬死人不死，有奮戰馬死人隨死，更有奮戰死了沒
死透，又活過來的。像卷222的張祿是「得重傷，幾死復甦」，卷213的南泰是「力戰不退
」、「死而復甦」；而卷152的瓦爾喀珠瑪喇簡直是活屍再世，崇德七年攻圍錦州，他「
被紅衣礮子中頷氣絕」，原以為死了，皇太極都賜下蟒被御褥準備斂葬的，想不到「至第
三日復甦」，嘿嘿我又活過來啦。打仗不怕死還能想像，打不死可就太超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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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easycompany: 推!
推 donkilu: 這種戰鬥力太可怕了...
推 dragonclwd: 推！可怕的是筆竿子的戰鬥力...
→ chungrew: 那個年代與其說滿州兵太強  不如說明兵太弱
推 chungrew: 能三日一操  五日一練  就能算明軍中的強軍了
推 chungrew: 推文章
→ kuma660224: 滿人從皇帝皇子以下部族將官戰了整世紀以平天下
→ kuma660224: 朱家宗藩卻持續被豢養生育賺俸祿而無對國運出力
推 Hartmann: 大推，女真兵確實強，特別是入關前
→ Hartmann: 死而復甦，這是魂穿嗎XD
→ sdiaa: 努爾哈赤本人都差點出現在這份名單裡
推 hgt: 蒙古女真開國時打仗都是不要命的
→ kuma660224: 當時他們是以戰養戰的真戰鬥民族啊
→ kuma660224: 類似定時割羊毛補血，入關前每年戰勝
→ kuma660224: 就連下數十城，劫掠人畜財貨無數。
推 birdycat: 推 真的是打出來的天下
推 katana89: 死後三日復活  這些滿人戰力堪比耶穌基督啊
→ kuma660224: 應該只是昏迷不醒。不是真的沒心跳
→ kuma660224: 在古代看來應該是救不活，當成死的。
推 zeumax: 原本等死結果又甦醒，這還是在沒點滴的年代
→ dorbeetle: 太猛的 可列傳了都是中高層 死亡率還逼近三成
→ dorbeetle: 長官都殺成這樣了 底下應該是更不要命了
→ jimmy5680: 其實也蠻多是下級軍官的，旗兵在和通泊損失近七千，若
→ jimmy5680: 列傳中有百餘人，想來有些也就連長等級
→ jimmy5680: 要不然看頭銜，紀錄中常看到牛祿額真之類的就是連長級
→ sarraya: 停屍七日是不是就要為了確認類似的情況啊
推 carsen: 推!!
推 speed44: 仗打成這樣死不到一千人？是美軍穿越嗎？
→ jimmy5680: 史書中不列小兵，只有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