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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濟飲 9 風雪求生   原來,她擒住馮宿雪,交給馬隊眾人,囑其押馮宿雪返回常居疑的地隧, 這一舉動便是唯一與極大的破綻!   馮宿雪斷臂現身,身邊了無門人護持,更一度甘願挺身受戮,這是何意 ?殷遲深知她對天留門中興抱持壯志,但凡有一線希望,怎會輕賤自己性命 ?但凡天留門精銳仍在,馮宿雪只怕還會試圖以溫柔鄉相誘,用豔色迷惑自 己,以換取生機。她既是意冷心灰,表示天留門凶多吉少。   誰殺了天留門人?在殷遲想來,最理想的情境,便是無寧門親人群起殲 滅了那幫邪派。但是這不對勁……   司倚真今日早晨剛剛才說,常居疑這二十名手下攜帶毒藥,是要協防無 寧門的,因此司倚真稱:江璟命她覓到殷遲,讓他帶領眾人前往無寧門防守 。她突然見到馮宿雪命懸一線,怎能片刻之間便決定讓那二十人押馮宿雪離 去?這即是說,她一見到馮宿雪重傷,立刻猜知無寧門發生了甚麼。   殷遲知道馮宿雪對韓濁宜極其憎惡,曾要他去祁山刺殺韓濁宜,亦知韓 濁宜的盟友是冷雲痴,上一年他和康浩陵、司倚真聚酒,便曾大談此事。如 今他又認定要對無寧門下手的是冷雲痴,然則,便是馮宿雪改變心意,竟去 和冷雲痴、韓濁宜聯手,豈非荒謬?   如此荒謬的事,司倚真卻能在撞見馮宿雪時,便視之為理所當然。以她 心思之細密,亦定能想到,殷遲也會覺得荒謬的,如何隻字不提?   她不單隻字不提,還明快地囑託那二十人押送馮宿雪。她審問馮宿雪時 ,更刻意把人帶開。馮宿雪若是在無寧門受的重傷,無寧門是殷遲的家園, 司倚真絕不應避開他耳目而審問,反而應該讓他仔細聽著。   馮宿雪若不是在無寧門受的傷,司倚真把那二十人遣回來路,便毫無理 由,因為無寧門吉凶未卜,還需要那些人去守禦。   這種種事由,梳理起來殊非容易,但殷遲資質極佳,他的心計雖不如司 倚真那樣自幼受到啟迪培育,天生的靈敏卻不下於她。他不知司倚真瞞著自 己甚麼,司倚真也決計不會說,但他知道司倚真所隱瞞的,必定是極其嚴重 甚至可怖的事端!   司倚真緊追在後,心中也慌了,腦海中翻來覆去只是想著:「天大的禍 事既已做下,終須敗露……任你如何苦心遮蔽掩飾,必有暴露的一刻……」   又追了不知多久,兩騎之間逐漸拉遠。司倚真騎術遠遠不及殷遲,所幸 還能仗著兩匹馬腳力均等,不致讓殷遲消失在視野之外。她心頭煩亂之餘, 腦殼裡總有越來越悶疼之感,再奔馳一陣,胸中亦鬱悶起來,馬背上的顛簸 益發難以忍受。   初時她只道自己騎術不精,適應不來這般長時候的快馬奔跑,直至頭疼 目眩,突然醒悟:「我從未到過這般高峻之地,據說平地人初到高山峻嶺, 難免心跳氣喘,甚至頭痛欲裂、四肢腫脹無力,需有二三日的停留,諸般症 候始得緩解。」   此時她所經之處,已遠遠高出從前到過的天留門山城和韓濁宜川北木屋 ,卻是決計無可回頭。天色向晚,一陣陣的寒風颳在抽痛的腦門,令她遍身 起了一片又一片戰慄。她本不是甘願受苦的性格,極其自尊自愛,從不肯將 自己陷於這等狼狽田地,狠狠盯著前方殷遲愈縮愈小的背影,心中大喊:「 我不追了,我不想追了!」催馬的雙手雙腿也不由自主緩了下來。   可是,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跟師父賭氣:「他叫我找到殷遲,同去無 寧門,說這是他最後一次命令我去做的事。師父明知,但凡無寧門有一人死 於天留門之手,殷遲也會向我報復,遑論滅門。他竟仍命令我與殷遲同往, 要讓我在罪證之前無可抵賴。」   她當然清楚,待到三人在無寧門變故現場對質,殷遲殺性狂發,師父便 會將決戰引到自己身上,不會讓她有所損傷;師父打算一死以贖萬咎,換取 身死後殷遲對她的留情與寬恕。她的武技雖高,勁力造詣仍與師父相去百里 ,師父若想迫得她遠離決戰圈,儘有數十條法子可使。   在這孤寂的漠野,她驀地裡覺得世界已索然無味--   「我總之是罪大惡極,常先生、呂師傅他們往後如何,天留門產業落於 誰手,又與我何干?甚麼大食國的製煉房,又豈是我一個罪人能繼承?不如 貫徹師父之令,追上殷遲,搶先一步給他殺了,讓師父好好瞧著。」   天色以十分奇異的方式迅速黯淡,同時北風驟緊,灌得她雙耳生疼。她 心中怔忡,不經意間抬頭一望,但見鉛雲快速聚合,遠天一片奇詭的灰白色 被風迎面颳來。她從不曾置身於如此怪景,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勒馬,面 上忽然感到冰涼又柔和的一股異感。「糟了,是下雪……只怕是大風雪!」   時方八月上旬,空曠的高原偶有飄雪,但也非年年均下得這樣早,有時 初雪總要等到九月纔下,早雪更鮮有這般聲勢。不料,這罕見的早發之大風 雪,偏叫他們在這不能停歇的當口撞上了!   此際大草原上,杳無一木一石,但凡停下,便熬不過雪夜在曠野中凍死 的命運,縱然攜有毛毯,亦於事無補。唯有奮力前馳,只求能發現樹林或小 丘。她本已停下,更萌生了死在無寧門的念頭,但當天地自然的威勢逼到眼 前來,誰又願葬身風雪?她只剩下一個念頭,就像樹木鳥獸那樣,最純粹的 維繫生命之念!   殷遲早奔馳得影蹤全無,她在一陣大過一陣的風雪中勉強辨清路向,拉 起身上外披圍住了下半臉,再度策馬狂奔。這番奔馳原是為了求存,卻是滿 腔惶怖,彷彿要直奔到地獄中去……   才出一程,便見到前方白茫茫之中似有一大片長草,還有些大石的影子 。司倚真精神大振,喝道:「馬兒呀,咱倆有救了,一塊到那邊求生去。」 不多時接近草叢,原來那裡還有一片灌木,依稀地勢較低,錯落著不少大岩 石。馳到近處,她翻身下馬,也顧不得高地發作的症狀令她眼冒金星,奮力 邁著酸軟的雙腿,將馬兒牽入灌木間的草叢,在一塊背風的岩石後安頓好馬 兒。   她稍一寧定,撥草深入,腳下覺到正是越行越低,但盼在岩石間能覓到 洞穴藏身。右前方的長草陡地一陣搖晃,一人躍了出來,叫道:「快過來!」   司倚真一驚,來不及回到馬旁解下短棍,自然而然地抽出背上彎刀。卻 見暮色之中,殷遲從草間快步過來,滿面欣喜,只差沒有縱身跳躍:「這場 風雪來得突然,我正要回頭去尋妳,幸而妳自己尋到這邊。跟我來,前面有 石間洞穴可躲,我還生了一小堆火。」   司倚真驚愕無已,將刀還鞘,隨即想起:「他雖奔馳在前,但風雪範圍 甚大,天寒地凍,他也難以前行,剛巧早一步到了此處棲身。」轉念又忖: 「他隱約猜到了無寧門之變和我有關,加上今晨我以水囊脅迫他撤銷決戰之 事,他本已對我甚為惱怒,何以又想回頭尋我,見到我又何以欣喜?」   這刻對他的心情,也不知是窘迫抑或猜忌?但畢竟尋到一條活路,最多 的仍是寬慰和感激。她默不作聲,隨在殷遲身旁,走到兩塊大岩石中間的一 座矮土丘,土丘下有個洞穴,至多容得三人抱膝而坐,洞口風雪吹不到之處 果然生著一堆火。   殷遲道:「這洞穴是人為臨時挖成,洞裡堆著沒燒盡的枯枝,天幸還很 乾燥。料想是其他過路人曾在此過夜,又或者像我們這般避雪。」語氣極為 尋常,就像數個時辰之前,司倚真不曾趁他之危似地。一面說著,自己鑽進 了洞裡,盤膝坐下。   司倚真猶疑一下,在岩石前坐了,凝望那一小堆跳動的火,火焰熱氣暖 著她疲憊僵硬的身軀,頭疼雖仍未減,心頭已漸漸鬆了。   忽聽得殷遲道:「外邊很冷,我知道妳忌我,不願進來。無寧門之事迫 在眉睫,這場雪縱然下到天明,對我亦屬等閒,待到最猛的一陣雪過去,我 便離去,妳我都不需為難。」   她心中一凜,轉頭望去。殷遲在火焰之後別開了目光。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95.140.215.177 (英國)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emprisenovel/M.1589753372.A.448.html
ghed: 高山症?古代沒有氧氣瓶,只能儘快下山才能解,不過這是小說 05/18 10:41
其實還好 同一個人也不是次次上高海拔都會發作 難得一次頭痛 但也完全不喘 吃喝一點當地東西配超濃咖啡莫名其妙很快就解了 以上作者經驗XD 看大狗到無寧門說打便打都忘記有海拔這回事 阿真應該也不弱 ※ 編輯: D7Inglet (185.169.255.37 英國), 05/20/2020 04:39:21
biglafu: 請進行生化義肢改造 例如麒麟臂 紫霹靂一類的 05/20 1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