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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難一見那橋上女子似要尋短,當下急得大叫:「女施主且慢!且慢!」疾奔 上了古橋。那女子頭微微一側,只見她鬢髮散亂,一雙丹鳳眼哭腫得像兩粒紅柿,慧難 不禁勸道:「施主,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瞧妳年紀與小僧相若,正值青春年華,何苦 自尋短見?小僧有個故事想說與妳聽聽,妳聽了之後,所有煩惱便揮之而去,從前有個 國王....」 那女子打斷他話頭,問道:「和尚,你說誰要自尋短見?」 慧難心想這裡便只有你我二人,不是妳還有誰,便道:「不是妳麼?」 那女子忽然罵道:「放你媽的屁,老娘活得好好的,誰跟你自尋短見?你這和尚 也夠陰損的,不去敲木魚唸經,勸人為善,反倒來咒人去死。」 慧難暗道:「原來她不是要尋短吶,那還真是我多心了。」吁了一口氣,說道: 「既然如此,勞煩女施主站離橋邊遠一些,否則行人經過又徒增誤會。」 那女子卻哼了一聲,道:「關你屁事,老娘偏偏愛站在橋邊,誰要敢誤會,我便 讓他嚐嚐老娘這雙鐵拳的厲害。」言畢,便不再理會慧難,繼續往橋下探頭張望。 她瞧了一陣,忽然回過頭,只見慧難仍站在一旁望著自己,不禁問道:「和尚, 你怎麼還不走?」 慧難道:「小僧在這看著,若有人經過,誤以為妳要尋短,小僧便上去解釋清楚 ,免得人家被妳白白揍一頓。」 那女子從欄杆上躍落,捲起袖子,上前揪住慧難衣領,威嚇道:「死禿驢,你 再給老娘裝瘋賣傻,第一個吃拳頭的便是你!」 慧難暗忖:「這女子到底怎麼回事,一會哭得眼睛都腫了,一會又像隻母大蟲發 狠,真是難捉摸。難怪信前輩常說,行走江湖,最不該招惹上的便是年輕女子。不過瞧 她的樣子,肯定是遇上了大麻煩,我姑且幫她一把。」但見她往橋底張望的模樣,便問 道:「女施主可有重要物事遺失?」 那女子愣了一下,臉色忽然變得苦澀不已,慧難瞧見她這副模樣,接續問道:「 妳弄丟了甚麼東西,不妨告訴小僧,讓小僧幫妳一起找找。」 那女子忽然嘆了口氣,道:「我弄丟得不是甚麼物品,是一個人。」 慧難失聲道:「人?」 那女子續道:「是阿,且這個人不是別人,是我最要好的姊妹。每回我出外闖 禍,總是她一力承擔下來,如今她受傷了,我不但沒能好好保護她,還將她....將她人 給弄丟了。」 只聽「噗通!」一聲,那女子轉頭一看,地上只剩下一坨破舊的僧侶衣褲,她 當下一愕,連忙往橋下望去,只見慧難赤條條的站在河水之中,雙手在黑漆漆的水底下 打撈著。 那女子叫道:「和尚,你跳入水裡做啥?」 慧難一邊打撈,一邊回應:「當然是救人阿!姑娘妳也太不成話,最要好的姊 妹掉進河裡,妳不趕緊救人,也不去找人幫手,只會傻愣愣的在橋上看著。妳現在最好 誠心祈求菩薩、佛祖保佑,請祂們大顯神力,讓妳的好姊妹平安無事。」 「我甚麼時候說人掉入河裡了?」那女子一臉困惑,但見慧難那態樣,彷彿比自己 還焦急,於是抱起他衣物,正想叫他先上岸,驀得一股酸臭沖入鼻中,幾欲要嘔吐出來 ,頓時手一鬆,那一陀緇衣長褲直接掉入了河裡。 只聽噗通一聲,慧難一見自己衣褲落入河中,立即撲上去抱住。他氣急敗壞大 叫:「姑娘妳幹甚麼亂丟小僧衣物?小僧究竟哪裡得罪妳了?」 那女子捏著鼻子,道:「我不小心的,你別介意阿。你先上來吧,我話還沒講 完呢。」只見慧難憤憤不平的上了岸,她說道:「喂,你到底幾天沒洗澡啦,怎地衣服 這樣臭?」 「妳特地叫小僧上來,便是要說這個?」慧難瞪著那女子,道:「姑娘,現在可是 人命關天哪!妳知不知道妳的好姊妹很有可能讓河水沖走了?不是小僧要嚇妳,萬一她 在沖走過程中撞上了河底的尖石、斷木,極有可能送了性命。總而言之,現在絕對不是 說話的時候,妳最好也下水來幫忙找找。」轉身便又要走回河裡。 那女子拉住慧難,冷冷道:「誰告訴你人掉入河裡了?」 只見慧難一臉茫然,那女子跳了起來,往他頭頂賞了個大暴栗,氣呼呼道:「 我說你這和尚真奇怪,自己明明是個話嘮子,卻不把別人的話聽完,還一味怪罪人家。 我問你,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說我的好姊妹掉入河裡了?」 慧難摸摸頭頂上的腫包,道:「妳的確沒說過,不過妳站在橋上往下張望,難道 不是因為人掉入了河裡嗎?」 那女子道: 「當然不是。但是,我也不確定她有沒有掉入河中。假如她不是掉 入河裡,那到底去哪了?」 慧難歪著頭,心道:「這姑娘說話,真教人難以明白。」 他一邊將衣褲擰乾,一邊問道:「女施主不妨詳述事情原委,免得小僧又幫了 倒忙。」 「也不怕告訴你,今天我爹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不但打傷了我的好姊妹,還 要殺了我。」這女子自然便是楊月鳳,她見慧難奮不顧身跳入河裡救人,全然出自一片 好心,不由得相信了他。 慧難驚道:「你爹要殺了你?恐怕是妳多心了」 楊月鳳不答此話,續道:「我心想既然這個家再無我容身之地,便帶著我的好 姊妹離家出走。我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亂走,也不知該去哪,突然感到有點口渴,於是 便來河邊打點水喝。我的好姊妹那時正昏迷不醒,我只好先將她擱置一邊。不料我一喝 完回過頭,她人便不見蹤影了。」 慧難道:「該不會是她醒了自己走了吧?」   楊月鳳搖頭道:「不可能,她若是醒了,怎可能不發出半點聲響,且我是她這輩子 最要好的姊妹,她又怎麼會不理會我自行先離去呢?我就是想不透她為何會憑空消失。 」   只見慧難負著手沉吟不語,那女子問道:「和尚,你平常勤於拜菩薩拜佛祖,多多 少少懂得一些神通吧?不如你幫我問問神明,我的好姊妹小芋到底去哪了,難不成是讓 些不乾淨的東西捉去了吧!」   慧難正色道:「女施主,我們出家人拜菩薩、佛祖,求的是內心上的平靜,並非要 祂滿足我們的私慾,人的一生本來便會遇上諸多難題,倘若各個要倚仗神祉解救,那豈 非要忙壞了祂?何況小僧也不懂什麼神通。小僧唯一能做的,便是給妳一個建議,夜深 了,快些回家吧,妳爹一定等妳等的焦急了,跟他老人家道歉吧,父女哪有甚麼解不開 的心結?」  「要我跟那糟老頭道歉,作夢!」楊月鳳氣得頓了頓足,將一塊石子踢入了河中,埋 怨道:「說來說去,都是那個上官歐陽不好!」只聽慧難咦了一聲,楊月鳳不禁問道: 「怎麼了?」   慧難道:「適才小僧在大街上也遇上了一位上官施主,他人倒是不錯,只不過對老 人家好像不大體貼。」   楊月鳳哼了一聲,道:「總而言之,姓上官的都不是什麼好傢伙,要不是他帶著那 瞎婆子胡靈犀來家裡,我和小芋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說到此處,不禁啐了一口,驀 見慧難臉上神情又驚又喜,便沒好氣道:「和尚,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   慧難點頭如搗蒜,道:「有,有,聽得再清楚不過,妳說若不是那位上官歐陽帶著 胡靈犀到妳家中,妳便不用帶著好姊妹離家出走了。也就是說,那位胡靈犀姑娘現在正 待在妳家中,是嗎?」 楊月鳳眉頭皺起,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太好啦,胡姑娘,小僧終於找到妳啦!」慧難興奮得又叫又跳,甚至在空中連 打三個筋斗,宛如一隻小猴子也似。他似乎高興地忘記一切,不顧避諱地上去將楊月鳳 摟住,楊月鳳頓時錯愕,大力地將他推開,罵道:「你找死麼?」他這才發覺失禮,連 忙合十歉然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楊姑娘,小僧一時過於興奮,以致做出失禮之 舉,請妳莫要見怪。」 此時楊月鳳面色鐵青,默不作聲,雙拳握得喀喀作響,但慧難渾似未覺,自顧喜 孜孜說道:「楊姑娘,怎麼妳不早說胡姑娘就在妳家裡,小僧可是找她找了好久啦!她 人現在還好麼?飯有吃飽麼?衣服有穿暖嗎?多說無益,妳快點帶小僧去妳家裡,小僧 要….」語聲未畢,腹上忽遭一記重擊,頓時痛得癱軟下去,後面的話也被這一拳打得煙 消雲散。 只見楊月鳳雙目中宛似要噴出火焰,慧難不禁支聲道:「楊姑娘,小僧適才…. 當真不是故意的,妳….妳….」話未說完,楊月鳳忽地右膝一抬,往他臉上狠狠踹了一 腳。慧難登時腦袋一震暈眩,鼻血流入咽喉中,腥酸難當,驀聽刷的一聲,只見楊月鳳 手中已多了一把金光閃閃的單刀。她刀刃抵在慧難脖子上,恨恨說道:「我只道你是真 心關心我,沒想到連你….你也在擔憂胡靈犀。那瞎婆子到底有哪裏好,憑甚麼大家都要 將她視若珍寶?老娘一聽到她就來氣,你這禿驢竟還敢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是不要命了 !」   刀刃上的冰涼透入肌膚,慧難暗叫不好,沒想到楊月鳳竟對胡靈犀恨之入骨,如今 胡靈犀在她家裡,那肯定是凶多吉少,言念及此,背上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不禁問道: 「楊姑娘,妳該不會已經對胡姑娘下了….下了毒手吧?」 楊月鳳一怔,突然仰天大笑起來,道:「不錯,我看她不順眼,便將她身上的肉一 片一片割下來,用得便是這把刀。」對著空氣虛揮了兩下單刀,忽地一件物事從旁飛出 ,撞在刀刃上,楊月鳳只覺虎口一麻,單刀脫手,正好插在慧難兩腿之間,嚇的他「哎 啊!」尖叫一聲。   河岸叢樹間傳來簌簌聲響,楊月鳳喝道:「誰人躲在那裡,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 」   草叢間走出一女子,約莫十五歲,荊釵布衣,手中撥玩著兩粒核仁殼,笑靨盈盈的 說道:「小女子自知不是英雄,卻不知做錯了什麼,惹得楊大小姐這樣怨恨?」   楊月鳳一見著她,柳眉登時豎起,冷冷道:「胡靈犀,妳命可真硬吶,竟沒被野狗 咬死。」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2.76.8.105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emprisenovel/M.1608440766.A.5FD.html
biglafu: 兩個女人 一個和尚 恩.... 01/10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