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子不語 鬼附身

[mstar (Wayne Su)]

 通判妾 

  安徽徽州府衙門的東側，前半部是同知衙門、後半部是通判衙門，
                                知府的副手        同知的副手
  中間有座土地廟，是通判衙門的地主神；

  乾隆四十年春季某天，同知衙門的後牆倒塌，於是可通到土地廟。
      1775

  當天晚上，同知衙門裏的一個老媽子突然倒地，像是中風了一樣，

  救醒之後喊說很餓，給她飯吃，竟然是平常好幾倍的食量，

  左腳變得有點跛，講北方口音說：

  「我是哈什氏，為前任某通判的妾，非常受寵、因此遭正妻欺凌，

    最後在桃樹下上吊自盡，死前還想要化為厲鬼報仇，

    沒想到死後才知道吊死本就是命中註定，連生前受苦也是在命數中，所以無法報仇，

    而且陰間有規定：死在官府衙門裏的，會被裏面的地主神拘留，

    不到牆壁與房屋崩塌，魂魄就不能離開；


    我本來一直待在後面通判衙門屋子裏，

    但昨天袁通判新到任，就被趕到土地廟裏，於是一直沒得吃，

    今天牆壁倒塌時又被傷到左腳，實在又餓又痛苦到受不了，

    才會附在妳身上來找吃的，不會害妳。」


  從此這個老媽子白天睡覺、晚上吃東西，不過沒感覺到什麼痛苦，

  而且還能講出眾人過去的事情，非常神準。


  同知先前有個愛女死在老家，同知赴任時把女兒靈位設在某寺廟裏，

  每年會派人去祭拜，這老媽子應該完全不知道這事情；

  同知知道老媽子(哈什氏)能通陰，便問他「妳知道我女兒在哪嗎？」

  老媽子(哈什氏)回答「你女兒不在這裏，等我問到再告知。」

  隔天見同知，說「你女兒在某某寺裏過得很快樂，收到的紙錢非常多，所以不想投胎，

                  不過今年春天收到的衣服太小件了，沒辦法穿。」

  同知大驚，追查衣服怎麼會太小件，

  這才發現派去祭拜的人，途中淋雨導致帶去的紙衣損壞，

  竟然怕被罵而偷偷另外在街上買現成的替換。


  又過沒多久，新通判到任，要整修衙門、開始大興土木，

  老媽子(哈什氏)說「牆壁修好後，我就必須回到原來地方了，不知再多少年才能出來，

                    拜託諸位大人晚上在牆腳下多燒給我些紙錢，

                    讓我賄賂地主神，應該就有辦法在境內自由活動了。」

  同知叫人按她所說燒給她；


  隔天，老媽子(哈什氏)來說：

  「主人實在厚道，我沒什麼可以道別，還好稍擅長彈琵琶、還會唱點歌，

    請準備樂器、再給我些酒，我唱一首歌答謝您。」

  同知都叫人準備好，老媽子(哈什氏)邊彈琵琶邊唱：

  「三更風雨五更鴉，落盡夭桃一樹花。月下望鄉臺上立，斷魂何處不天涯。」

  音調非常淒涼哀傷；


  唱完之後，把琵琶放到一旁，閉上眼睛坐著不動，

  大家靠近拍她，老媽子突然間嚇醒，

  說話與表情回復成原本的蠢老太婆樣子，腳也不跛了。


  期間是一位崔師爺最常跟她對話，

  她說餓時，崔師爺問說「這裏離廚房很近，怎麼不去廚房找吃的？」

  回答「衙門裏的神明管得非常嚴厲，我不敢亂進去。」


  她說袁通判到任時被趕，崔師爺則問「袁通判上任就生了大病，妳何必躲？」

  回答「他雖然生大病，但不會死，之後還會升官，我怎敢不避開？」

  這位「袁通判」就是我堂弟袁樹。
                          號香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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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府署之東，前半為司馬署，後半為通判署，中間有土地祠，乃通判署之衙神也。乾隆
四十年春，司馬署後墻倒，遂與祠通。
其夕，署中老嫗忽倒地，若中風狀。救之蘇，呼饑；與之飯，啖量倍于常。左足微跛，語
作北音，云：「我哈什氏也，為前通判某妾，頗有寵，為大妻所苦，自縊桃樹下。縊時希
圖為厲鬼報仇，不料死後方知命當縊死，即生前受苦，亦皆數定，無可為報。陰司例：凡
死官署者，為衙神所拘，非墻屋傾頹，魂不得出。我向棲後樓中，昨日袁通判到任來，驅
我入祠，此後飢餒尤甚；今又牆傾，傷我左腿，困頓不可耐。特憑汝身求食，不害汝也。
」自是嫗晝眠夜食，亦無所苦，往往言人已往事，頗驗。
先是司馬有愛女卒于家，赴任時置女靈位某寺中，歲時遣祭，皆嫗所不知。司馬見其能言
冥事，問：「爾知我女何在？」答曰：「爾女不在此，應俟我訪明再告。」翌日，語司馬
云：「爾女在某寺中甚樂，所得錢鈔，大有贏餘，不願更生人間，惟今春所得衣裳太窄小
，不堪穿著。」司馬大駭，推問衣窄之故。因遣家人往祭時，所製衣途中為雨毀，家人潛
買市上紙衣代之故也。
未幾，新通判蒞任，方修衙署，動版築，嫗曰：「牆成，我當復歸原處，但一入，又不知
何年得出，敢向諸公多求冥錢，夜焚牆角下，我得之賂衙神，便可逍遙宇內焉。」司馬如
其言，焚之。次日，嫗有喜色曰：「主人甚賢，無以為別，我善琵琶，且能歌，能飲酒，
當歌一曲謝主人。」司馬為設醴置琵琶，嫗彈且歌云：「三更風雨五更鴉，落盡夭桃一樹
花。月下望鄉臺上立，斷魂何處不天涯。」音調淒惋，歌畢，擲琵琶瞑目坐。眾再叩之，
蹷然起，語言笑貌，依然蠢老嫗，足亦不跛矣。
內幕崔先生常與問答。其言饑時，崔云：「此與府廚近，何不赴廚求食？」答云：「府署
神尤嚴，不敢入。」其言袁通判見驅時，崔云：「袁通判上任大病，爾何必避？」答云：
「他雖病，未至死，將來還要升官，我敢不避？」袁通判者，余弟香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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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holybless: 哈什氏可能關太久 變可教化
推 Segal: 同知愛女實在有福，爽宅寺院有人養，街上買零碼的還穿不下
→ saltlake: 哈什氏死後被關押多少年?
※ 編輯: mstar (219.85.177.179 臺灣), 05/14/2024 18:44:14
推 zeumax: 選對好廟，能收人家紙錢，像她連活動都難
推 rehtra: 生時不公平，死後也不公平
推 cobras638: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