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Zypresse (柏)
看板gay
標題[經驗] 男孩路56號-(五) 升旗
時間Mon Mar 30 20:58:53 2015
大家好！不知不覺這個系列就來到第五篇了，不過一萬五千多字的長度卻連高一半年都還
沒寫完，還請大家讓我當個領隊，耐心陪我走下去，男孩路上的風景很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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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我被一陣悉悉簌簌的碎細聲響吵醒，還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掃了一下旁邊，
小白原本躺著的位置空蕩，不過床墊並沒有凹陷很多，他似乎離開一段時間。
「早安，你醒來囉？」小白打開我房門進來，他已經換裝全身制服，短袖卡其上衣整齊紮
進長褲裡，好不習慣他這樣把制服穿得服服貼貼。「我要早一點到學校，你再睡一會沒關
係。」
「喔你要早去學校......」我倒回枕頭上喃喃自語，「你會自己走到公車站嗎？我家到學
校的公車來回站牌位置不一樣。」
「沒差啦，我算到這點所以特別早起來，怕繞路的話有緩衝時間。」他站到床邊和我說，
「好啦，我先走囉，掰掰。」
「欸欸等等，你有什麼毛病。哪有客人連主人都還沒起床就先閃的道理！」我被他剛剛這
句話驚醒，馬上從床上坐起來，「我現在就去換衣服，你等我個兩分鐘。」
躺在床上一時不想起來還有另一個原因：早上的升旗還沒有消掉，他又在旁邊和我講話，
被子掀開被他看到一柱擎天的畫面實在有點尷尬。但聽到他打算先去上學，我管不了這麼
多了，起身三步併作兩步衝到廁所盥洗。
回房後我抄起門後的制服準備更換，小白側身坐在床沿等候。晨光從微掩的窗簾縫灑落，
把他左半身照得莊嚴如尊雕像。他就那樣耽耽坐著，不發一語待我把衣服換完。房裡只有
我卡其褲子與拉鍊摩擦的呲呲聲。
「你把時間想這麼早，是有考慮到吃早餐嗎？」我問他。
『…...沒有欸。』
「還好我有兩個麵包在冰箱，等等路上吃。」他總是會忘記考慮某些事情，我心想。
「上路吧。」
『你制服歪了。』
小白起身繞到我背後，雙手環過我的腰際，把半紮半露的上衣塞進了褲頭裡。那是他第一
次主動貼近我的身體，我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有些意外。他沒有特別避開我仍微微臃脹的
晨勃，貼心把每一個衣角都整理完，某種羞恥和感動的情緒混雜在心。
「幹嘛啦，這麼早又不會有教官來看，怕啥。」我低聲問他。
『我只是覺得很難看而已。』
「你平常不也是制服隨便亂穿，管這麼多。」
『今天不一樣，今天的朝會我會出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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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穿過附近的公園。昨夜下過一陣微雨，仍有些水珠疏疏落落掛在樹葉和草叢間。
我大肆踩過路面上坑坑疤疤的小水窪，他則有意無意避開那些會讓鞋子濕溽的灘漬。我邊
啃著尚未退冰完全的麵包，一邊問他：「嗯，什麼任務啊？」
『我今天會在司令台旁邊吹國歌、國旗歌喔！』
他轉身擺了吹奏小喇叭的姿勢，右手三根指頭的指節動啊動的。
「蛤？我怎麼都不知道你會小喇叭了？」
我驚訝問他，他看起來實在不太像是音樂細胞活躍的人種。
『我只是沒和你說而已啊，我國中是管樂團的。然後我們習慣叫它小號。』
小白神采飛揚，兩眼眯成了一條線，這與平時同學誇讚他數學強到爆炸，但自己覺得沒什
麼的臉色完全不同，是一種發自內心為自己肯定的喜悅和驕傲。
「那你會鋼琴嗎？」我學了幾年鋼琴，家裡客廳就擺了一台。
『會是會，但都沒認真練，我彈鋼琴的等級遜多了。』
「說不定還是比我厲害啊，昨天你應該坐下來露個幾手的。」
我們話題轉到了學習音樂的生涯上，從拜爾鋼琴教本開始，抱怨嚴酷的老師為什麼要用這
些手指運動扼殺小朋友對音樂的興趣。幸好我們還算逆來順受的那型，終究是維持了這個
興趣下去。習練拜爾之後，接下來還有徹爾尼、布爾格彌勒、小奏鳴曲......。鋼琴對我
而言，早已不是一台黑色的大玩具，而是某種鼓勵自己持續進步的管道。
「那你後來怎麼就不繼續學了？」走到公車站時，我問小白。
『我覺得鋼琴兩隻手一次要駕馭這麼多東西實在太麻煩了。管樂器兩隻手只要一次管好一
個音就好啦，而且又能隨身攜帶，耍帥方便多了。』他投以我一個自以為帥氣的大笑。
我皺眉，對他的解釋不置可否。但他的笑容切切實實鐫刻在記憶深處：那是他少數露出皓
齒大笑的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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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班的公車多是學生和菜籃族，我們坐在後座，隨著車過顛簸障礙，轟轟隆隆地起伏著。
頂上稀疏的雲層，沒有目的地的徐行。我倏忽閃過幾絲念頭，期望這趟公車也可以沒有目
的地晃蕩在城中，只要我和小白能並肩乘著，就好。
下車，走進校園後我們在操場上暫時分別。「我們還要整隊熱嘴那些的，你升旗前十分鐘
再過來活動中心下面看我。」小白留下這句話後就匆匆奔往活動中心。
我先走回教室放好了書包，七點二十分左右依約來到活動中心旁。已有約三十餘位學生手
拿著各式各樣的樂器在跑道上了。我選了旁邊的一張長石椅坐下。
「．．．．立．正．！」
有位看起來是高二的學長拍了四下手後喊了口令，原本幾個還在講話的同學全停了下來，
像是插頭突然拔掉斷電般。
「．．．．向中看．齊．！」
刷的一聲，所有人朝四面對齊，隊形馬上變成了方陣。
我起身去看小白站在哪裡，他在第二排最右邊，與其他小號的同學站在一起。
「．．．．向前．看．！」
又刷的一聲，所有人整齊劃一手持著樂器。
「嗶～嗶—崩！！」高二的學長吹了兩聲哨後，突然一聲大鼓巨響，仿若一計巨雷打進了
校園。所有人手持樂器的姿勢一齊換了，估計是準備出發。接著隨著清脆的鼓點聲，樂隊
的一行人開始繞行跑到前進司令台。
我隨這一行人，在跑道旁跟著走。「小白！小白！」我跑到他兩公尺附近叫他，但他完全
不為所動。小白手持著樂器，號口朝下，肅穆朝前方行進。晨光自東北方的天空照耀著校
園和他的臉，不苟的表情與平時與我嬉鬧的他相去甚遠，卻與我早上出門前他在床邊坐著
的臉孔相似，那是即使前有巨風大浪也不退去的堅毅。
行到司令台旁，高二學長又下了幾個口令，轉瞬間他們回到了休息姿勢。眼看操場上各樓
層的同學魚貫來到，我回到了自己班上的位置。
今天的朝會和平常相比其實根本沒什麼特別的，國歌、國旗歌、校長宣導一些事情（我們
又得到了某某某某獎）、各處室主任宣布事情、主任教官對爬牆的同學耳提面命......。
在操場中間的我望不到那群樂隊的同學，但不久我又聽到鼓點聲，心想是他們沿著同樣的
路線回去活動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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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們真得很爽欸。時間到了就可以帶隊回去，不用和我們一樣在操場上聽校長、主
任在那邊屁話半天。」回教室後我語帶羨慕向他抱怨。
『最好是！你不知道站在前面不能亂動，腰要打直有多痛苦！你們在下面能夠扭來扭去是
多幸福的一件事情。』他回我。
『而且啊，你們都有機會唱崩崩崩崩，可是我們自己根本沒機會唱。』
咦？唱校歌是這麼好玩的一件事情？
『我看你的音樂造詣也不錯啊！反正你現在也沒有參加社團，就來樂旗隊看看嘛。』
「呃這個嘛......」我對還要學一樣新樂器有可能帶來的麻煩和適應期感到有些退卻。但
是我又不想掃了小白的興致。
『拜託啦拜託啦！你加入後這三年會很充實的。而且我記得，樂旗隊在高二是直接編成一
班的。你加入的話，我們就可以同班三年欸！』
他抓著我的手央求道，一隻搖尾乞憐的可愛黑色大柴犬。
小白再三告訴我加入樂旗隊的各種好處，看著他認真的神情，其實我聽到那句同班三年就
有些動搖了。同窗三載，南海路上一千多個日子，也許我們會一起早早上學向光頭的蔣公
說早安，中午逃過教官的法眼翻牆吃林家乾麵，下午在國文老師飄渺的朗誦中睡著，傍晚
至南昌路或寧波西街祭五臟廟，深夜在警衛的厲聲催促下從被黑暗吞沒的校園離開......
他將會完完整整與我度過三年的盛放，滲入我的記憶，我的歷史，而我將亦如是。
「那你找一天帶我去你們的社辦看看。」我把自己從一千多個日子的預想抽回，可我真的
被打動了。
我不曾後悔做下這個決定，但我那時尚未了解，這個抉擇將投下我人生最巨大的震撼彈。
我甚至不知道，它將在我與小白相處的三年之間增添多少波濤與變數，而我完全無法抵抗
命運的左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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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sogalu: 搶推 03/30 21:01
（握手）
推 alumn: 很喜歡你的文字，淡淡的、輕輕的，但很有畫面~ 03/30 21:07
謝謝 我想儘量把故事和讀者交代清楚
推 sethwwww: 推! 很喜歡心情的描繪~ 03/30 21:18
耶 希望你有感受到心境的各種轉換
推 rrrruuuu427: 推推 03/30 21:24
（抱）
推 b2090660: 推推推 03/30 21:26
（抱）
推 s9713345: 推推 很細心的描繪 03/30 21:27
（緊抱）
推 littlepwu: 推蹦蹦蹦蹦 好懷念 03/30 21:29
畢業後就沒什麼機會唱到啦
推 silentone: 推 我很喜歡男孩路的風景~ 03/30 21:38
風景很美要慢慢看！！
推 am11522: 卡在讓人心癢癢的地方…… 03/30 21:39
戳戳戳
推 darkestwind: 晚自習完先推~~ 03/30 21:40
（抱）晚自習還好嗎
推 HaHaDJ: 很喜歡你描述的感覺 很有真實感 03/30 21:42
呵呵呵 希望能給大家身歷其境感
好可愛的笑臉！！送一隻來打招呼
http://tinyurl.com/p96hqzh
推 silverwolf13: 推可愛的黑柴搖尾巴 03/30 21:50
（搖搖搖）
推 crisowu: 現在中午都不用翻了 可以直接出去了@@ 03/30 21:52
莫名透露出我的年紀了嗎......以前還要換證勒
推 a122856600: ya 等好久推 03/30 22:06
久等了！！
推 bagboy: 好期待後續發展.....^^ 03/30 22:24
感謝支持！！
推 darkestwind: 晚自習蚊子有點多(誤)~期待下一集(抱) 03/30 22:41
（回抱）
推 NilPtr: 原PO母校有出櫃FB專頁，不知道原PO有沒有貼給學弟們看XD 03/30 22:41
那個頁面荒廢很久了耶
推 grassgreen: 感覺原PO跟我差不多屆數...... 03/30 23:04
結果我跑去查你帳號 但看到應該是同帳號上一個使用者的資訊XDDD
→ heartmy901: push 03/30 23:10
（抱）
推 lupolewis: 我也很喜歡原PO的文筆，但是樸實! 03/30 23:14
→ lupolewis: 簡單但是樸實 哈哈 少打兩個字 03/30 23:15
不錯 我走寫實路線
推 cyuanyou: 哇嗚~~看到你的文章真的好開心 讀起來總是暖暖的 >///< 03/30 23:21
→ cyuanyou: 看到大黑柴 就想到我前幾篇傳給你看的小黑柴 (超可愛) 03/30 23:22
小白越來越大隻惹
推 stehaey: 從背後幫忙整理制服也太有愛了！>///< 03/30 23:28
應該多弄亂幾次讓他整理XDD
推 HAL10000: 我也有養黑柴哈哈！林乾不錯吃 03/30 23:31
最愛林乾 以前覺得他還很跩不開晚上的店
推 stehaey: 雖然不一樣，不過這篇的升旗還有前後呼應ㄟ，哈哈哈 03/30 23:31
非常好 有看出副標題的涵義，葛萊芬多加十分
推 ppptofff: 鋼琴才是王道！管樂器無法表現的東西有太多太多了。 03/30 23:40
大致同意 但整個管樂團加起來也可以表現很滂礡或細膩的音響
推 isaac0hu: 今天剛追完的現任學弟來推個 03/30 23:51
學弟你好啊！！ 這個世代還會上PTT很有希望
推 unsh810811: 樂旗班不是號稱一屆都會有1/3圈內 出國表演像蜜月XDD 03/31 00:07
不要偷破我梗XDDDD 誰這樣告訴你的
推 hikaru1121: 推男孩路 03/31 00:52
（抱）
推 ab840808: 推 好像學鋼琴都一定會學到拜爾 然後鋼琴老師真的都扼 03/31 01:31
→ ab840808: 殺小朋友的興趣 於是我就放棄了(哭 03/31 01:31
鋼琴老師很可怕 會把小孩子罵到哭
推 a0510111: 心癢癢der 03/31 02:03
幫你搔癢，戳戳
推 liveloveleav: 要紮衣服?推崩崩崩崩哈哈 03/31 03:58
當然有時候心裡不是很想啊 很熱
推 oldjenn714: 推 03/31 06:26
（抱）
推 Eddie50321: 看到蹦蹦蹦蹦那段我自動唱起校歌xD 所以學長究竟有沒 03/31 08:00
→ Eddie50321: 有加入樂旗隊呢！！！ 03/31 08:00
自己往下看就知道啦
推 wolfling22: 幫推！喜歡青澀感！ 03/31 09:17
感謝支持！！
推 dd2367: 國中也是"管垃圾"推XD 03/31 09:46
嗨 你吹什麼樂器？
推 grampus216: 原po也記得太清楚...我只記得小奏鳴曲（是說我該慶幸 03/31 14:19
→ grampus216: 我鋼琴老師還算溫柔嗎XD 03/31 14:19
我被他罵哭過 我也把他氣哭過 好可怕
推 rwog: 以前也是吹小號的好懷念阿~~~ 03/31 15:36
管樂人推
推 azzc1031: 震撼彈！！ 期待期待 03/31 18:53
要等它爆炸大概還要好幾篇 慢慢等
推 Iloveshifu: 摧新苗~吐綠芽啊~~ 03/31 19:25
是培新苗啦！你要辣手摧花嗎
推 TFreeman: 推 04/01 19:57
（抱）
推 Iloveshifu: ﾍ(ﾟ∀ﾟ*)ﾉヽ(*ﾟ∀ﾟ)ﾉ釣到學長了 04/02 18:30
→ Iloveshifu: 拔新苗,吐綠芽((揍 04/02 18:30
學弟不要這樣欺負後輩！！！
推 dd2367: 那時候是吹alto sax 04/03 21:33
我覺得吹薩克斯風的人都很____（請自行填入）
推 chiaow: 太喜歡你形容小白的樣子了!!!!好有感覺的敘述 04/03 23:01
耶 謝謝你的鼓勵！！
推 abuts: 現在好像沒有樂旗班了.. 04/04 00:38
某屆開始人過少就取消了...
推 subasafly: 推繃繃繃繃~ 04/05 17:03
推校歌
推 momo7604: 眼眶已濕 04/05 19:17
衛生紙給你
推 reedlived: 感覺小白這時已經有點喜歡學長了~ 04/05 22:57
他不懂啦
※ 編輯: Zypresse (36.230.16.45), 04/06/2015 11:09:35
推 tttmm: 我也會鋼琴！只是變超弱的現在 哈哈哈！ 04/23 2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