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第一次出櫃就上手-家人的祝福

[pokepoke (最好的安排)]

(文長慎入)

糾結了十幾年

總算在邁入三字頭後和我家人出櫃了

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所以想到版上和大家分享

希望我的經驗可以給多一點人一些信心和希望 :)


***

先簡單自我介紹一下

我來自一個非常保守的家庭

(國中時 去電影院看鐵達尼號

手劃過車窗那段 我被爸媽用外套蓋布袋...)

爸爸是那種 看到電視在播報同志相關新聞

會忍不住大聲叫「變態！」

看到踢會說她們不男不女的人

(身為一直走著中性風的女兒我心在淌血...)


媽媽的態度表面上沒有爸爸那麼極端

印象中 我們還曾經一起看台視的影集《逆女》

之後好幾次看電視

意外轉到《刺青》和《面子》

老媽都會和我一起看 (女兒我當時冷汗直流...)

但是 每當我試圖要打開一點點櫃子的時候

她就會用力抵住櫃子的門避免我踢開


唯一的姊姊天生身體有些缺陷

生活起居都要人照顧

所以 我就像獨生女一樣

享受著全家的資源和關注

同時 也背負了所有的期待

在此要強調一下 雖然家人很保守

但我和他們的關係很親密

只是 感情這塊始終無法分享...


我不小心是個有點會唸書 運氣又很不錯的孩子

一路就順順地考進理想的學校

出了社會 遇到一些貴人

也有些很不錯的機會和經驗

然而 一邊成為父母的驕傲的同時

一邊卻極度恐懼被他們發現真實的自己

我是爸爸口中的變態 和 媽媽眼中生病的同性戀


***

五年前 我和媽媽聊到時下年輕同志和父母出櫃的想法

她覺得青少年和父母出櫃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認為這麼做 只是把秘密和負擔丟給家人

自己了卻了一樁心事 覺得和父母告知真相就夠了

卻把出櫃後的壓力和責任（對家族和其他長輩的）

全部拋給父母去承擔


當時我問媽媽

「媽咪 那妳覺得怎麼做才是負責任的表現？」

媽媽說

「他們（年輕的同志）至少要先去給精神科醫生診斷一下

看是不是真的只能喜歡同性啊!

再來 他們還很年輕

不應該試都不試 就把認識異性的那道門關起來

如果他們告訴別人他們只能喜歡同性

豈不是把自己限制在同志圈裡了嗎？」


「媽，可是異性戀也不需要去給精神科醫生診斷

才能確定他們只能喜歡異性啊...」

我壓住心裏澎湃的情緒平靜地回應她

然而她只回我說

同性戀是一種病 所以當然需要由精神科醫生診斷...

我當時除了難過的情緒

只覺得 此生大概永遠不可能和我親愛的爸媽出櫃了

因為連那麼愛我的媽媽都覺得我有病

我怎能奢望得到她的認同呢...不可能。


***

前陣子由於阿罵生病

我匆匆忙忙買了機票從美國飛回台灣

那天晚上媽媽和我談心 她說

「媽媽這陣子常常跑急診室

看到很多人年紀大了卻孤身一人

生病了 也沒有個伴或子女照顧 看了很難過...」

接下來的台詞我再熟悉不過

就是要我趕緊找個對象結婚生小孩blablabla


通常我都是四兩撥千斤地敷衍帶過

但那一晚 我決定主動問我媽

「媽，如果妳可以為我許一個願

只可以許一個喔~~妳會許什麼呢?」

「當然就希望妳健康快樂啊」媽咪想都不想地回答。

「那我現在就可以跟妳說妳女兒又健康又快樂啊」

「這樣很好啊 如果妳可以找到一個人陪妳就更好了」


講到這裡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

決定讓氣氛有一點點不一樣...

「媽咪..我真的很難對男生有感覺...」

「蛤...妳再試試看吧...」

「我試過了...就真的很難啊...」(緊張緊張刺激刺激)

其實嚴格想想 這樣說並不算出櫃

只是我的用字遣詞十分曖昧

沒想到 媽媽此時竟然幫我把櫃子的門給輕輕打開了...


「哎...其實妳一直以來就很中性

媽媽也默默觀察妳很久了

只是想說有沒有可能只是妳還沒遇到適合妳的男孩子

妳年紀也大了 30歲應該很清楚知道自己是誰

妳有穩定的工作 個性各方面也都夠成熟了

媽媽現在也看開了 只希望妳可以找到一個跟妳互相照顧陪伴的人...」

就在我又驚又喜 下巴和眼淚隨時都要掉下之際

我媽突然說

「妳是個藏不住感情的人

從妳大學那個A 後來的B 出國後的C 媽媽都看在眼裡...

(媽咪把我歷任女友的名字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

我看妳也是個用情很深的人...

(接著又精準地把我和歷任分手的理由說出來 我都傻了@@)

只是會很心疼我們家女兒誰來疼...」


媽咪...我可以抱妳嗎?

原來這十年來 我一直躲在透明的櫃子裡啊

母女連心  我從來沒對她說過我的感情生活

那些浮浮沉沉被劈腿傷害的痛

我從沒讓家人知道 她卻都看在眼裡。

***

隔天 我也如法炮製地問了我爸一樣的問題

健康 快樂 也是和媽媽一樣的答案

於是我勇敢地跟老爸說

「把拔，我喜歡女生，一直都是。」

我爸聽了竟然笑著說

「喔~我早就知道了啦! (What the heck...)

妳媽有跟我說 我還想邀她去同志諮詢熱線咧

我看了一些文章 以前都覺得同志是變態

應該說 妳們是非常態或少數啦...

妳是我女兒 怎麼樣我們都會愛妳好嗎? (燦笑)」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對同志一直都有敵意的老爸

竟然會說出這麼溫暖又有sense的話 (下巴已掉)


***

機場臨別時 媽媽說

「如果哪一天要結婚 一定要讓我們知道

媽媽有禮物要送妳 不講就沒有禮物喔 (笑)」

一踏上美國的土地 打開手機

爸爸的簡訊早已躺在信箱裡

「我們除了擔心妳的健康外 也怕妳在感情裡受傷

妳有權利追求妳的幸福 任何妳的選擇我們都尊重並祝福

其實爸爸媽媽希望你幸福快樂過一生

把自己照顧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我笑了 整個世界都笑了。


***

打了那麼長一篇  除了紀念走出櫃子

我想說的是 把自己的生活過好

充實地過每一天

讓自己成為一個成熟 有自信又獨立的女人

才能夠讓周遭的人感到放心

當然 每個人的成長背景 和家人的關係都不相同

但是我相信 如果能夠讓父母放心

讓他們知道無論今天自己喜歡異性或是同性

我們都可以把自己照顧好 把生活打理好

他們內心的焦慮 對我們的擔心會少很多

我覺得自己非常非常的幸運

但我從來沒想過

那些無數個讓我輾轉難眠的夜晚所擔心的事

竟能夠如此圓滿地落幕

我想 出櫃的時間點真的也很重要

個人淺見 盡量不要在狀況很差的時候和家人出櫃

這樣應該會比較容易得到支持和祝福


希望這篇可以帶給有緣人一點勇氣和鼓勵

有時候 出櫃就只是一個勇敢的瞬間

卻需要很多個不成眠的夜去支撐那個念頭

大家加油 :)



p.s.
這麼聳動的標題當然不是我想的

謝謝某位勇敢又充滿幽默感的女人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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