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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和煦的陽光下 那時彷彿是五月 她遠遠朝我走來 我們知道彼此是自己正在等待的人 因此我們微笑了。 我還記得陽光灑在她身上的模樣 她對我揚起了嘴角 整個人都在發亮 但是裡頭藏著一抹黯淡模糊的東西 我看不清。 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她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女同志。 我們成為了親密的朋友 同樣無法在原生家庭自處的我們 經常是她翹課 我待業 相約在還可室內吸菸的廉價咖啡館裡讀書寫字。 我會先翻開自由時報的最後一頁找工作 寫履歷表 然後打開吉本香蕉的書 讀到一個段落忽然有了感受 便開始拿筆書寫。 /妳是文藝少女嗎? 妳將筆芯刺入紙裡書寫時,/ 太久了 我早已忘記她當時說過些什麼。 但我們終究從年少的夢境走出 成為一個必須克服或掙扎於現實苦楚的人。 儘管再如何努力 我終究還是疏忽了 我始終沒能做到足夠的成熟。 說起翻報紙找工作 便想起了陪女人唱歌。 報紙上總會有一些意味不明的工作內容: 資料整理-月薪兩萬六 這一看就知道是騙人的。 輕鬆工作 月享五萬-寫成這個樣子 連想都不用想。 後來看到了一則 上面寫著: 陪女人唱歌 薪優。 陪女人唱歌:D 這我可以 但是要唱多久呀? 唱完以後我們要幹嘛呀? 算了算了 我還是去應徵界揚超商好了。 界揚超商是個有點恐怖的地方 那裡的倉庫後面藏著賭博電玩 某次早上我去上班 交班時倉庫走出了一個面目全非 彷彿眉毛眼睛鼻子都亂成一團的人。 我問大夜班同事 那人怎麼了? 夜班同事疲憊地說 那人整個夜晚不斷兌換零錢 最後輸掉了二十萬。 我睜大眼 嘩 那麼多錢呀 我一小時才賺七十元呢。 後來有幾個西裝筆挺 但面容肅穆的壯碩男子進入倉庫 我又問 他們是誰呀? 夜班同事說 他們是管理電玩機台的人 來收錢的。都是黑道的人。 我: 囧? 我要離職。 我會不自覺自動化篩選想靠近與不該靠近的人 是嗎? 那是我的本能 也是她的本能 所以我們才沒有道別地分離吧。 我沒有想與她分離 我沒有具備辜負她的心意 唯一能擠出的解釋大概是 時候到了。 我偶爾會在夢裡見到她 她在夢裡說 都過去了 她並不怪我的。 或是我們在夢裡如年少時在公園裡的鞦韆盪漾玩耍 那時的她笑起來像一朵美麗的花 我則仍是一個活潑開朗 暫時忘記生活困頓的孩子。 她會在strada咖啡館裡讀變形蟲給我聽 她讀書的聲音溫柔舒服 但是內容卻很恐怖。 我聽了一段 抓著臉頰說 太可怕了 在說我嗎 妳不要再唸啦! 她尷尬地笑著說 可是很好看啊… 後來在她某次遇見一個困難後 我們失聯了兩年。 我打了電話給她 她不認得我的聲音了 她受挫了她很害怕 接起電話時她不願意先出聲。 是我呀 是我 今天是妳生日 祝妳生日快樂。 我在電話裡愉快地說。 我變得太需要獨處 我需要全然的獨身 好讓我可以將自己看得仔細。 是不是因為這樣 所以我讓她走了? 我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 可我仍舊是這麼做了。 因為我也感到受傷 是因為我們察覺 我們終究不夠信任彼此 所以才有了這樣的結局吧。 我不斷問著身邊的人 我是不是有做錯的地方? 如果能回到那個時候 我還有哪裡可以做得更好嗎? 我得不到答案 但我想我心知肚明 我做不到的是足夠的謙遜和包容。 十幾年前某個她逃家的冬夜 我將她帶回家裡 深夜裡她背對著我躺著 緩緩呼吸時她輕輕地說 moi, 妳可以抱著我嗎? 我不擁抱朋友的 我其實害怕碰觸別人 可是那夜的我心裡閃過了一絲疼痛 轉身擁抱了她。 那是一個憐惜彼此的懷抱 我們都太累了 我們傷痕累累 我們無處可逃。 要去哪呢? 我逼迫她面對現實以後 後來的她去了哪呢? 我一個人 獨留著我自己 日以繼夜不斷想起所有與我相濡以沫又相互割捨的人 但我只有夢見她。 /妳我就像散開在風中 飛揚的棉絮 註定要生生世世 流浪在天際。/ https://youtu.be/wplMBuguIQ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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