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不好
多夢
夢見我至今仍然住在
我最後一個租屋裡
我夢見我還在那裡
只是房子的形象從白色的兩樓平房變成了一個地下室山洞。
裡面不停播放著我曾見過但已淡去的形影
像一個個訊號或解析度不佳的投影片
有些畫面甚至因為
可能是夢境組織能力有誤因此變形
譬如肥雪小時候的模樣變成了一只母貓
前女友是笑著的
可我認不出她。
我在夢裡傷心
訝異著我未曾離開
夢中交錯著母親的些微責備:
是啊 妳一直都住在那裡呢
我知道喔 妳根本不想搬走。
不是的
我沒有。
泛黃老舊
被幼小的紫寶不斷掀翻咬壞的塑膠地板
我做的第一個會搖晃的工作桌
二十年前購買的二手小冰箱
沙發
我發懶時癱躺的床
很大 一有颱風就會使我不安的窗
她們應該早就不在那裡了。
後來都更
那裡已經被夷為平地
變成了一條可能我也辨識不出的道路。
從不曾回去看過的
她的周圍彷彿形成了一個只有我無法透視的屏障
我走不過去。
可是在夢裡
我獨居在那裡
幽暗
燈光不明
我從洞裡走出來
四周顯示為我正在山的腰部。
那不就是我一直以來想要搬遷前往居住的地方嗎
可是
為什麼裡面會是那棟房子呢
我不願意。
我在山洞外佈滿蕨類爬藤的山路上不停奔跑
卻好像始終沒有離開那個地方
我感到非常潮濕 悶熱 顫抖
我知道
那是我在現實裡掙扎著想要醒來
害怕的
哭泣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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