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日本怪談:尋寶

[sodaland (千年幸福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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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http://nazolog.com/blog-entry-1973.html



大概一個禮拜前吧？可能也沒到那麼久，總之那天氣候非常炎熱。
蟬聲唧唧響個沒完，就算躲到樹蔭下依然消解不了暑意。

「欸阿拓，我找到了個好地方唷。」亮邊舔著沾到冰淇淋的手指邊對我說。
「好地方？」
「沒錯，好地方。不過單獨一個人的話沒辦法進去。」
亮似乎對於冰棍上沒出現中獎字樣感到生氣，將冰棍折斷用力丟了出去。
「裡面好像有很棒的寶物哦，但如果沒有兩人組隊絕對沒辦法拿到。」
亮偷瞄著我。
他話中之意就是想跟我一起去。
我和亮總是形影不離，就算吵架隔天也會笑著和好。

「既然這樣就跟我去吧。」我剛說完，亮就露出滿臉笑意。
「當然囉。除了阿拓我也沒告訴其他人這件事阿。」
「反正今天也沒啥好看的節目，現在就出發吧。」
其實五點有個我很想看的卡通，不過班上一定有人會錄下來吧。
而且我的好奇心早被勾起，滿腦子想著要去探險。

「南邊山腳下不是有個森林嗎？那裡有棟古老的洋房喔。」
據亮所說，在森林深處有棟無人居住的洋房。
南山那帶可以採集到松茸之類的東西，普通人是嚴禁進入的，
所以我們這邊的居民絕對不會亂闖。
「是說...進到南山裡面沒關係嗎？」
「沒關係啦沒關係，被罵了就說是我指使的就好啦。」
亮經常說這句話。
不過到頭來我還是會跟著遭殃。
「可是...」
「再磨蹭下去寶物就要被別人搶走了啦！！」
當亮開始耍任性就代表他快生氣了。
「知道了啦，走吧走吧。一定要兩人才行嘛。」

森林裡非常涼快，就像今天一樣令人感到舒服。
雖然有點擔心會迷路，亮卻一馬當先在前帶路。
只要有亮在我就放心了。畢竟他跟野孩子沒兩樣。
一路上亮不停從口袋裡掏出紙屑丟在路旁。
「你在幹麻阿？」
「為了避免回家的時候迷路，先做些記號。」
原來如此。這樣就算天色昏暗也能沿著紙屑回到起點。

大概走了一小時吧，終於走到空曠的地方。
眼前的洋房帶給人無法言喻的氛圍。
「阿拓...不用勉強自己進去也沒關係喔？」
都走到這了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亮的腕力非常強，甚至可以赤手空拳抓住錦蛇，卻極度害怕幽靈和鬼屋類的東西。
我的話倒沒差，不如說是很喜歡。
「搞屁阿，你怕了喔？」
我故意用嘲諷的語氣，亮立刻惱羞成怒。
「哩供三小阿！！我怕屁喔！！還不快走...」

來到寬敞的玄關前，我發現門上寫了些字。

『請兩人一起進去。』
沒有兩人還真的不行呢。
老實說我到現在還不太敢相信有這種地方存在。
雖然無法得知是誰佈置這一切，但能確定的是這房子進去也無妨。
「好...走吧阿拓。」
「嗯。」
嘰－。大門伴隨著刺耳雜音緩緩開啟。
房子裡比森林陰涼許多，寒氣逼人。
驚人的塵埃和霉味直衝鼻腔。
就連我也有點想轉頭回去了。

「好暗喔...真的有寶物嗎？」
「阿、阿拓，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這次我感覺到自己被反放嘲諷。
不過我知道其實亮才是最怕的那個。
「才不怕咧，我和亮在一起阿。」
如果亮不回到平常的狀態，我也會變得不安。
所以我故意讓亮感到自己深受信賴，以提振他的士氣。
看來計畫很成功。
「也是啦，我們有兩個人嘛。」
亮開始大步向前。

宅邸內飄散著令人不快的空氣。
四處佈滿蜘蛛網，每次碰到就令人想哀嚎，實在太噁心了。
但只要叫出聲一定會削弱我們倆的士氣，所以我拼命忍耐著。
我猜亮也是這麼想的。
牆上裝飾了幾幅不明所以的畫，紫色紅色黑色混雜在一起，讓人非常不舒服。
我們盡量避免視線移到畫上，專心向前走著。

一路上打開了好幾扇門，什麼也沒發現。
大部分的房間都空蕩蕩，只有灰塵和蜘蛛網。
正當我們想放棄時，來到了那個房間。
和方才的房間不同，裡頭放置了許多物品。
書架、桌子、床鋪。牆上掛著世界地圖。
「亮，這房間搞不好可以找到點什麼喔。」我興奮地說道。
「好，開始尋寶啦！！我們分頭進行吧。」
亮負責桌子，而我則是書架。
亮本來叫我去察看放在床上的東西，但我以書架上好像有東西為由拒絕了。
其實並非如此。我總覺得床上放了恐怖的物體，所以壓根不想靠近。

我們分頭默默調查了一會，並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
書架上藏書眾多，但裡頭寫的不知是哪國語言，
或許大人看到會很開心，對我們來說卻毫無價值。

結果我們啥也沒找到。
只剩床鋪。亮似乎也感覺到那裡有種討厭的氛圍。
床上蓋了張亮麗的藍色絨布。
我們見到那塊布開始興奮起來，裡頭一定藏著什麼。

「數到三我們就把布掀起。」
「嗯，我抓這邊，亮就抓那邊吧。」
我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因為大概能猜到絨布下的東西。
一二三。
用力掀起絨布的瞬間，我立刻閉上眼轉過身去。
耳邊傳來亮的哀嚎，我繼續閉著眼往房門衝。

亮驚慌不已的哇哇大叫。
叫聲突然戛然而止。下一秒...
「寶物！！找到寶物啦！！」
完蛋了！！我這俗仔，被亮搶先發現寶物了。
我鼓起全身勇氣，轉頭看向床鋪。

和我預料的一樣，床上有具屍體。
但沒想像中恐怖。
跟我以前在書上看到的木乃伊差不多。
外貌看來是個與我們年紀相當的孩子。
他的脖子閃爍著金色光芒，是條鷲形項鍊，鷲的雙眼被紅寶石所取代。

「阿、阿拓，你去把那條項鍊拿過來。」
亮顫抖著出聲。因為他最害怕這種東西了嘛。
可是我也不想動手阿。
「這是亮發現的吧？你去拿才對阿。」
「我、我們倆不同心協力的話是不行的啦。」
的確，先前說想得到寶物需要雙人合作，
可是現在不管誰去拿都沒差吧。
好吧，既然如此就由我出馬，拿到手就是我的了。
我戰戰兢兢的伸手抓住那條鷲形項鍊。
少年的屍體瞬間轉向我。
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
但我顫抖的手依然死抓著寶物不放。
小心再小心，終於在不碰到屍體的大原則下順利得手。
「太棒啦！！潮爽der！！寶物GET！！」
東西到手後我瞬間忘記剛才還怕得要死，只顧著開心，雙手高舉著項鍊跳來跳去。
根本忘記在場還有另一個人，整個得意忘形起來。

看到我這副德行後，亮的怒火表露無遺。
「一開始是我先發現的，還給我！！」
「說什麼鬼話阿！！是我去拿的好不好！！」
亮蠻不講理的態度，搞得我也是一肚子火。
本來就是阿，那傢伙只會嘴炮，根本啥都沒做。
自己俗仔不敢動手，還想撿現成的。
「你拿的又怎樣阿...最初提議來這的是我耶。」
平常沉穩的我突然發起飆來，亮也有點嚇到。
不過他本來就對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裡。
幹明明剛才還怕得要死。

「還我！！」
亮使盡全力抓住我手中的項鍊。
我也沒閒功夫靠杯他，同樣死命抓著項鍊不放。
這時亮的左手劃了個圓弧型。
當下我只看見一道亮光，手腕跟著使不上力，下一秒疼痛便直衝腦門而來。
亮用藏在身上的美工刀砍了我的手腕。
「好痛！！太超過了...亮你也太過份了吧。」
亮只是茫然的盯著我。
「對、對不起...我不是真心想要這麼做的...」

亮的雙眼透露出膽怯之意。
他應該本來只是想嚇嚇我而已。
「可是這都是阿拓的錯，誰叫你不老實交出來！！」
亮把責任全推給我。我根本沒做錯什麼。
雖然覺得難過卻哭不出來。先哭的話就輸了。
疼痛、不甘和悲慘的情感包圍著我。
對我而言項鍊怎樣都無所謂了。
亮寧願傷害我也想得到它。
我卻從沒想過要為了這種東西去傷害別人。
不正常的是亮，這種東西不要也罷。
讓我留下不好的回憶還害我受傷，一切都是這條項鍊造成的。
「好阿...你這麼想要的話給你好了...」
我乾脆的讓出項鍊，雖然心中還難以釋懷。
「真、真的嗎？真的假的？」亮有點驚訝。
我或許不該這麼做吧。
應該趁亮對自己的行為懷有罪惡感時，藉機把項鍊占為己有。
「都說給你了！！是要我講幾百次！！」
「謝...謝謝...」
亮滿臉尷尬又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相對的...之後再找到寶物就要給我。」
「嗯、嗯、我保證！」

亮露出了笑容。
反正他到明天就會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
可是我不會忘，等到那時我會告訴他，
當初我不是把項鍊讓給你了嗎？
我要去告訴大家你砍傷我的事喔。

我們繼續往深處移動。
亮看起來心情很好。
他不時回過頭說些「你人真好」、「下次我請客」等等來討好我。
我聽到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卻又對於沒發覺我這種態度的亮感到鬱悶。
經過剛才的事情之後，我眼中所有景象都失去了色彩。
就算臉碰到蜘蛛網也沒啥大不了，牆上的畫也不可能自己動起來，毫無反應就只是幅畫。
一切的一切都太過無趣。我只想回家。
好想趕快回家看電視。
不知道今天晚餐吃啥。
我渾渾噩噩跟在亮後面走著。

走在前頭的亮突然大叫出聲。
「喂！！找到了，找到了，寶物！！」
亮的呼喊鑽進耳中，我瞬間回到了現實。
習慣性勢利眼阿我。只要聽到寶物兩個字就立刻活過來。
我邁開步伐追上亮。

「阿、不能過去啦！！小心點！！」
我低頭一看，腳邊有個頗深的大洞。
寶物就掛在最裡面的牆上。
紅銅色的青蛙項鍊掛在那微微發光。
眼睛部分被黑亮的石頭所取代。
那東西應該是叫做黑曜石吧。

「...不是很好嗎，找到寶物了耶。」
不管怎麼看，鷲和青蛙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亮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點。
他是想把鷲據為己有，再拿青蛙來敷衍我吧。
「嗯...可是...」
可是我不想要那隻青蛙。
外表黯淡不說，眼睛也不是紅寶石，而且還做成青蛙形狀。
我想要鷲。

「是、是喔，為了拿項鍊搞不好還會摔斷骨頭咧。」
亮很明顯的在轉移話題。
掛著青蛙項鍊的牆壁下方有張梯子。
洞穴非常深，如果不下到洞裡不可能勾到梯子。
不過洞旁放了條粗繩，安排得很周到。
有了繩子就可以進到洞裡，再爬梯子去取寶物。
「是說...我們不合作就拿不到寶物對吧。」
亮有些不安的看著我。
「對阿。」
這時我臉上一定面無表情。
合作？剛才砍了我一刀的人說要合作？
「我在這邊拉繩子，阿拓去拿寶物吧。」
我就知道他一定會這麼說。
他絕對不會自告奮勇下去。
因為這人總是把討厭的工作推給我。
「嗯，我知道了...要拉好繩子喔，亮。」
我目不轉睛直視著亮。

「當然！！現在換阿拓要拿寶了嘛。」亮微微一笑。
「欸...把鷲的項鍊借我當護身符吧。」
「蛤...可、可以是可以啦...你拿到青蛙後要還我喔？」
我將鷲掛在脖子上。
光是這樣我就能感覺到源源不絕的勇氣，好像什麼都能做到。
事情很簡單。只要從亮的背後將他推下去就結束了。
「嗚哇，好高...完全看不到下面。阿拓也...」
亮轉頭看我時，腳滑了一下。
沒錯，他自己滑倒的。我什麼也沒做。
可能有不小心撞到他，但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想嚇嚇他而已。
就像亮用美工刀劃傷我一樣。

洞穴深處傳來沉悶的撞擊聲。
沒聽到亮的聲音。
總之我想盡快離開這裡。
出去之後將一切都忘記。
不過，看到這條項鍊還能夠繼續封印記憶嗎？
鷲的雙眼盯著我，像是看透了我心中的黑暗。
明明不可能有這種事，明明項鍊不可能看著我。

為了壓抑恐怖的幻想，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出口。必須快點跑到出口。

在前面！！
我拼命跑著，途中不斷地跌倒，回到出口花費的時間卻還不及來時的一半。
終於能出去了。我將手放在門上用力打開。
我想當時我的眼睛一定佈滿了血絲吧。
只是不管我再怎麼使力，門依然紋風不動。
好像被人鎖起來了。
「怎麼辦阿，亮...」
話一出口，我立刻意識到能依靠的夥伴已經不在了。
必須自己想辦法才行。忘了那傢伙吧...。

我不停的踹門，用身體撞門，甚至大聲呼救。
門仍舊打不開。
我已經山窮水盡，除了懺悔之外別無想法。
對不起，對不起阿，亮。
你趕快回來阿。這條項鍊也還給你。
神阿，請原諒這樣的我吧。請讓亮回來吧。
我會當個好孩子，也會乖乖唸書。
項鍊也會還給亮。
我維持手放在門上的姿勢，跪地痛哭。

就在瞬間，我的手滑落時摸到了奇怪的凹槽。
我回過神看向凹槽，這形狀好像在哪裡見過。
沒錯。和現在掛在我脖子上的鷲形項鍊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只要把項鍊放進凹槽就可以了！！
看來神明原諒我了。
只要將項鍊留在這裡，就能夠得到原諒。
亮...我把項鍊放在這裡了喔...。
所以，亮也原諒我吧。

我把項鍊放進凹槽。
喀擦一聲，鎖打開了。
這次真的能回家了。我一口氣將門打開。
在門的前方，我的眼前...又出現一扇門。
我佇立原地錯愕不已，印入眼簾的是青蛙形狀的凹槽。
鷲和青蛙。沒有到齊就別想出去。
可是，再也不可能拿到青蛙了。
因為只剩下我一個人。
缺一不可的項鍊，正是友情的象徵。

脖子上掛有鷲形項鍊的少年是我。
愚蠢至極，背叛朋友，在這裡死去的就是我。

我祈禱著下次的來者能夠全身而退，
邊將鷲形項鍊從凹槽取下，掛回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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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kercin: 寓意很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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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cat663: 會隨身攜帶美工刀的朋友打從一開始就不諳好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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