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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獸醫Monctor》39 Case 12 鹿死誰手 (四) 險峻山崖與機流瀑布之間,三名獵人與僧人修鴗對峙著。 「藏在裡面對吧?」鬣首拾起了掉落在地的石方盒。 「施主,要談請先放下刀,不願捨棄戾氣怎麼能得智慧呢? 裝滿的水杯是沒辦法……」 「少囉嗦!」鼪爪聽不下去直接揮出刀攻擊,修鴗連忙後退閃躲。 「可惡,這要如何打開?」鬣首端詳著盒子毫無縫隙,用爪尖敲擊也不為所動。 「施主,就說佛法深遠非凡人所能想像, 不放下刀劍就不得其門而入,只有慈悲與智慧能夠就道, 再大的蠻力都是沒有用的。」 「鬣首哥,該怎麼辦?」鼪爪問著,「如果殺了他不就不知道要如何打開了?」 「只能先把他抓起來,一刀一刀地拷問了……」 「阿彌陀佛,真是罪孽深重啊!再不住手這些業力你可是扛不住的, 就算已經在地獄訂好位,也別急著往第十八層鑽吧?」 修鴗左右張望三人,忽然感覺到一陣暈眩與睏意, 「啊,剛剛的吹箭,有毒啊!這下可麻煩了……」 「別擔心我們了,先擔心你自己吧?」鼪爪露出笑容, 「你這臭和尚就算身手再好,現在也插翅難飛了吧? 等你醒來以後就知道下場如何了。」 「只好用我朋友給的東西了。」修鴗拆下一顆掛在頸上的佛珠, 有著特殊藍色光澤的珠子上面隱約有個古字。 他把佛珠往上一丟,接著把金剛杵固定在木杖上, 在佛珠快落地的一刻揮著木杖以金剛杵尖用力擊碎。 「這是什麼把戲?」鬣首困惑地看著。 被擊碎的佛珠在空中冒出了一個「水」的古字, 隨即發出光芒纏繞包覆住了金剛杵。 「其實我也不清楚,第一次使用,大家一起見證看看吧?」 修鴗把發光的杵尖插入了瀑布之中,但什麼事也沒發生。 「結束了嗎?」鬣首和兩位同伴相視而笑, 眼看修鴗搖搖晃晃已經單膝跪倒在地,三人自信滿滿地走了過去。 「滿口佛法、業力、報應的……倒是說說再哪裡啊? 你這虔誠的和尚還不是得死在我們這些你口中罪孽深重的人手上?」 「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修鴗瞇著雙眼虛弱地說。 「嘩!」 「什麼?」鬣首等人聽見了巨響,抬起了頭。「這……怎麼可能?」 「嘩啦!」上方的瀑布忽然像是山洪暴發或是水壩潰堤, 數十倍的水量撲天蓋地從頭上灌頂而下。 「嗚啊!」 根本來不及閃躲,滾滾大水沖擊下, 三個人如水龍頭下的螞蟻般毫無阻擋能力地被沖走。 「這力量也太誇張了吧?」 修鴗用金剛杵插在石縫中勉強固定住自己不被沖走, 朝向卡在石頭縫隙的石方盒伸長了手。「差一點就搆到了……」 「嘩!」驚濤般的水流不斷無情地襲來, 石方盒還是在被觸碰到的前一刻從石縫中脫落,沒入激流中順水而去。 「這下麻煩了!」不只石方盒,修鴗連自身都難保, 金剛杵從漸漸縫隙中鬆脫,自己也難逃被沖走的命運。 天旋地轉又昏昏欲睡之際,他一手抓著木杖,另一手握住佛珠…… 「阿彌陀佛!」 隨著夜深,雨再次潸潸落下,雨聲掩蓋大宅傳出的陣陣呻吟聲。 「嗚……」 「爺爺,再忍耐一下。」小貆正在替重傷的鬣首包紮傷口, 「真是的,到底是誰竟然感傷你那麼重,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報仇不急於一時,現在要緊的是把我們狽族的後裔集中起來, 該是時候記起自己是誰、回到屬於我們的獵場了。」 鬣首因失血過多而臉色發白,卻依然不斷遁孫女說著: 「小貆,雖然你們從未戰鬥過,但是今後得負起重任,為了我族而戰!」 「我信息都發出去了,會把大家招集起來的。 在這之前你別再操煩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叮咚!」門鈴響起。 「啊,有人來了。」小貆起身開門。 「呦,好久不見啦,小妞!」 身穿皮衣皮靴、皮膚白淨的年輕男子一派輕鬆地揮著手。 「堂哥,你來了。」 「小鼴,是你啊!」鬣首點了點頭。 「爺爺,我可帶了禮物來孝敬你喔!」小鼴拿著一個紙袋晃呀晃。 「還拿什麼禮物?我現在可不見得有命享用。」 「爺爺你一定會滿意的。」 小鼴笑容可掬地伸手進紙袋,從裡面拿出了一個方型的物體…… 「怎麼會?你拿到了?」鬣首訝異地說。 「從一些只注意地面上的傢伙手裡。」小鼴把石方盒遞給鬣首。 「這……真的是它。」鬣首接過來端詳著,眼神中難掩激動, 摸了幾下以後忽然打開了蓋子。「怎麼會?這……」 「裡面究竟是什麼啊,爺爺?」 「裡面是空的!」鬣首憤怒地把石方盒摔到了地上。 「啊?怎麼會這樣?」小鼴捎著頭, 「可是那些傢伙明明正搶的火熱啊,難道他們也被耍了?」 「你來的路上有避免留下蹤跡嗎?」鬣首緊張地問。 「我在地下移動哪需要在意什麼蹤跡?」 「啊。」小貆注意到小窗外有人影在晃動,「外面好像有人?」 「糟糕了!」鬣首站起了身, 「現在戰鬥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我們先離開這裡,從地下室。」 小貆和小鼴攙扶著鬣首快步下樓, 不久後大門就被猛然撞開,肩膀與手臂鋼鐵化的安溪衝了進來。 「把東西交……咦,沒有人?」 「樓上也沒人。」悄悄從二樓窗戶潛入的玉露走了下來,「屋子都空了?」 「妳在這裡守著,我下去地下室看看。」 安溪到了地下室也不見人影,仔細看才發現牆上有個圓洞, 洞後面的空間直接接觸地底的土壤,有被挖掘過的痕跡。 「可惡,又從地下跑了嗎?」 安溪回到了一樓,看見了玉露手中拿著打開的石方盒。 「找到了。」 「裡面空了嗎?」安溪感覺有點失望, 「不過長官交代就算只有盒子也要拿回去。」 「嗯,那任務算是完成了。」玉露倒是鬆了一口氣。 「但還是令人很在意,這房子的主人是誰?為什麼也會跟我們搶石方盒?」 安溪走向了保險櫃,「如果有什麼重要的資訊應該會在這裡吧!」 安溪用手腐蝕了保險箱,輕易就打了開來,裡面有一些古老的書籍與筆記。 「我們東西拿了就趕快離開吧,青鬼很可能也會找來這裡。」玉露建議著。 「好,拿回去再與長官討論。」安溪收起資料,和玉露帶著石方盒快步離開。 當兩人身影沒入黑暗以後,藍鬍子從柱子後走了出來。 「裡面的東西已經被取出了,一定是那傢伙吧!」他撫摸著自己的鬍子思考著。 雖然對於這條山路不陌生,但颱風剛過的雨夜路況相當糟, 孟客特醫師一再放慢速度閃避路面的樹枝和落石, 終於一路沿著赤寮溪爬上了慈悲寺。 孟醫師沒有在寺廟門口留,而是直接開到了寺廟後的禪房前, 已經有個打傘的僧人站在那邊。 「慧緣師父,不好意思那麼晚還來叨擾您。」孟醫師下了車。 「施主快請進吧!」慧緣法師帶著他進到禪房,茶几上已經備好熱茶。 「謝謝您的款待,我來造訪只是有些問題想問問。」 孟醫師拿出了一個封口的古老小陶罐, 已經爬滿裂痕的表面隱約可見磨損而糊掉的金剛經文字。 「這個東西你可知道?」 「這……」慧緣法師接過陶罐端詳著,點了點頭。 「果然啊,這確實是本寺的東西,至少曾經是。你是在哪裡找到這個的?」 「事實上是被人挖掘到又輾轉送到了我這,原本是裝在這個盒子裡, 只是盒子又被人盜走了。」孟醫師拿出了照片, 「是石頭製成的,有六個面,五個面寫著『金、木、水、火、土』的古文字, 第六個面則是『佛』的古字。那個古佛字並不常見,但我在貴寺曾見過一次, 而且不是在寺廟裡面。」 「是佛塔裡吧?」 「沒錯,赤寮溪的蛇妖事件那時你帶我進去過封印蛇妖的空間, 那時我有注意到牆上的文字。」 「原來如此,所以你推測這盒子與罐子都與本寺有關對吧?」 「正是。我想問的是這罐子裡面是什麼、為何會在裡面?」 「事實上這是上上任住持的東西,已經有了相當具有歷史了。 我也不曾親眼見過,都是從上任住持那裡聽來的。」慧緣法師解釋著, 「施主已經知道本寺的佛塔是為了封印妖怪而造的, 而修鴗法師則是創寺建塔以後第一個接下住持大位的法師, 他不但負責將各地運送來的妖怪封入塔內,自己也熱衷於除妖驅魔, 抓住了不少妖怪關入佛塔。 如果沒弄錯,施主眼前這個陶罐就是修鴗法師早期捕捉妖怪的道具, 不過只是暫時性的封存,然後將之移入佛塔。」 「嗯,我了解了。」孟醫師看著陶罐, 「尤其現在看起來並不是一個很穩固的封印。 不過因為外面又加了一個石盒,所以妥善地保存了這個老舊脆弱的陶罐。 而這個盒子的來歷又更加令人好奇,因為上面的五行文字並不尋常, 並非一般僧侶使用的法術。」 「施主很清楚啊,你其實就是個妖醫吧?」慧緣法師開門見山地問。 「不愧是大師,原來早就被你看穿了。」 「關於妖醫的事情也都僅僅是從前任住持口中得知,並不很了解, 但是這個石盒子確實很可能是從妖醫那裡得到的。」 「所以那個修鴗法師和妖醫有所接觸?」 「何止只是接觸。」慧緣法師笑著說:「他們曾經有密切的合作。 不瞞您說在運送妖怪進佛塔的過程中一度發生過意外, 被稱為『四凶』極端危險的古代妖怪逃了出來, 即便是修鴗法師一人也難以收服。 但他卻成功說服了兩名厲害的高手幫忙,一起合作制服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四凶。 其中一名據說就是當時知名的妖醫。」 「原來還有這些事情。這相當不簡單,因為妖醫的立場應該與法師很不同, 一個是站在保護妖怪的立場,一個是想保護人類而捕捉妖怪。」 「之後修鴗法師和妖醫似乎也保持良好的關係, 所以那個從妖醫那裡拿到加強封印的石盒倒也可以想像。」 「但為何石盒與陶罐會流落在外呢?」孟醫師追問。 「這老納也不清楚,不過修鴗法師曾經在一次修行過後就沒有回來, 他常待的小屋被大水沖壞,很可能就是因為遇上了溪水暴漲才會一去無回。 無論是法師還是他的法器都始終沒有被找到。」 慧緣法師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 「不過也有一種說法,尤其你找到了這些更加強了這可能性……」 「你指的是……」 「修鴗法師可能是為了捕捉強大的妖怪而犧牲, 看起來就算有成功捕捉到,也沒辦法拿回佛塔。」 「如果照這個推論……」孟醫師看著陶罐, 「那所謂強大而危險的妖怪很可能就還在這裡面?」 「所以老納覺得將其收於佛塔才是上策,以免強大的妖怪逃脫。」 「可是……」孟醫師低頭猶豫了一下, 「畢竟是貴寺的東西,就還是該歸還,交給法師您來定奪。」 「謝謝施主。不過老納還有一件事情十分在意,施主剛剛提到那個石盒被盜走?」 「對,恐怕外面有多方人馬都在覬覦裡面封印的妖怪, 目的為何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要是讓他們得手準沒好事。」 「所以你確定他們的目的是裡面的妖怪?」 「可想而知吧!也許他們也相信了法師您剛剛提到的說法, 認為裡面有強大的妖怪,也許想釋放妖怪或是控制妖怪吧?」孟醫師推測著。 「確實十分可能。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施主務必也把空盒子找回來。」 「因為是很重要的法器對吧?」 「嚴格說來石盒是妖醫的東西,你拿去老納也沒意見, 只不過……有件事情老納猶豫許久,但也許還是坦白跟施主說吧!」 「請講。」 「那石盒蓋子的『佛』字,是個相當重要的東西。 事實上可以說是三把鑰匙的其中之一。」 「鑰匙?」 「先前提到了修鴗法師與另外兩人合力封印了四凶, 但是如你提及這三人的立場並不相同,而卻妥協於修鴗法師的建議, 不過仍保留隨時做另外兩種處置的空間─釋放以及根絕。」 「根絕?等等,那另外一位協助法師得該不會是獵人吧?」 孟醫師感到十分訝異,總是頑固地堅持要殺光妖怪的獵人竟然能被說服。 「正是。」慧緣法師點了點頭, 「是妖醫、獵人以及法師,這三種立場截然不同的組合。 但也因此,無論做什麼決定都要三人都同意才行, 這互相牽制的關係讓任何一方不能獨斷獨行。 但假使哪一天四凶在佛塔渡化後不再凶惡,三人都同意下就可以釋放妖怪; 另外假使四凶依舊冥頑不靈,佛塔又無法繼續關住牠們, 三人可以討論後可以一同決定毀滅妖怪根除後患。 所以三個人各持有一把鑰匙,要三把同時在佛塔上操作才能夠釋放或毀滅四凶。」 「但是你說的兩個可能性聽起來都是很久以後才會發生。」 「沒錯,所以鑰匙是要一直傳承下去的。 在寺廟住持、妖醫以及獵人之間各自傳承。」 「我身為妖醫卻從未聽聞。」孟醫師思考著, 「所以你說石盒蓋就是你們寺廟本該傳承的鑰匙?」 「不。」慧緣法師搖了搖頭, 「鑰匙分別是『佛』、『法』、『僧』三個古字, 『僧』字才是蔽寺住持手中該有的。 『佛』我想應該是屬於妖醫的鑰匙, 也許因為當初妖醫因故以石盒的形式借給了修鴗法師, 然後卻意外丟失,所以你才會從來都不知其存在。」 「原來如此啊!所以是希望我找回盒子保管好鑰匙對嗎?」 「沒錯,鑰匙存在的意義就是如此。」 「那獵人鑰匙是否還在?傳承在哪個獵人手中?」 「老納並不知道,畢竟全都僅是耳聞,從未和獵人有所接觸。」 「我知道了,那我也會打聽看看。」孟醫師點了點頭, 「確保三把鑰匙都收好在應當的地方就沒問題了吧?」 「不過……」慧緣法師眼神有點閃爍,接著又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嗎?」 「老納保管的鑰匙已經掉了。」 「什麼?」 「說來慚愧,但老納確實大大失職,弄丟了歷任住持交託的重要物品。」 「怎麼會弄丟?東西是放在哪裡?」 「鑰匙藏在佛塔內,外人不能進出,本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 「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孟醫師追問。 「蛇妖事件後不久我就發現了,也許智虛當時放出蛇妖時也把鑰匙一起帶走了。」 「智虛,那個放生的僧人嗎?可是他不是已經……」 忽然孟醫師心中漸漸浮現了不祥的預感。 「對,他死了,所以沒辦法追問,身上也沒找到鑰匙。」 慧緣法師無奈地搖搖頭。 「千萬不要是我想的那樣啊!」孟醫師緊握拳頭,額頭滲出了冷汗。 就在這時,孟醫師察覺到門外的動靜。 「誰在外面?」他緊張伸手進口袋,握住了手術刀。 「叩、叩……」敲門聲響起。 「你這時間會有訪客嗎?」孟醫師問著慧緣法師。 「通常不會。」慧緣法師起身準備開門,不過孟醫師快一步上前拉開了門。 「不好意思打擾了。」佇立於風雨之中的是神情嚴峻的藍鬍子檢察官, 「本座姓夏,是本地檢察官,因為緊急的案件所以不得不此時打擾。」 「檢察官?」慧緣法師一臉困惑地摸著光溜溜的腦袋。 「是的,本座急著要找一個重要的證物。」 藍鬍子視線朝向放在桌上的陶罐。「可以把它給我嗎?」 「當然不行。」孟醫師上前一步擋在藍鬍子與慧緣法師之間, 「那是這間寺廟重要的物品。」 「這樣嗎?但是這罐子本來應該是我們剛逮捕的一名犯人手中, 現在被人擅自拿到這裡據為己有,竊取與占有重要證物可是有罪的……」 藍鬍子眼神冰冷地瞪著孟醫師,接著看向慧緣法師。 「請協助我們的調查吧,要是查清楚這罐子真的屬於貴寺, 會在審判之後歸還的。」 「這……」慧緣法師不知該如何拒絕,額頭冒出了冷汗。 「夏先生,你究竟是以檢察官的身分還是私人的身分在索討這罐子?」 孟醫師絲毫不讓步。 「對你來說有差別嗎?」 「當然有,如果是審判需要,我會設法配合,但需要有正規的流程。 反之如果是『黑寶船』想要搶奪的話,就不能怪我拒絕了。」 孟醫師握緊手術刀,隨時準備掏出。 「說大話前也先衡量情勢,這屋子那麼小, 隨便發生甚麼事情傷到了和尚可不好。 如果可以本座還是希望公事公辦,如果放任私人恩怨恐怕會傷及無辜。」 「你……」孟醫師打量著慧緣法師,他想眼前使用古怪術法的藍鬍子很難對付, 能否阻止他都很難說,遑論在這樣的空間戰鬥還要保護好法師。 「我知道了,我把東西給你。」 「可是……」慧緣法師話說到一半又硬吞了下去,他知道現在沒有選擇, 但又擔憂把危險的妖怪交給了危險的組織,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我願意把東西給你,你就會走對吧?不會胡亂傷害無辜。」孟醫師再三確認著。 「當然,本座只對罪人出手。」藍鬍子伸出了手,「請把證物交上來吧!」 「好,一言為定。」孟醫師雙手抽出口袋,回到茶几旁捧起了陶罐,走向藍鬍子。 「轟隆!」敞開的大門後面打起了雷,風雨交加。 「拿去。」孟醫師走向前,遞出捧著罐子的雙手。 「很好。」藍鬍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要接…… 「唉呀!」孟醫師忽然望前撲倒,罐子脫手飛出! 「什麼?」藍鬍子伸出來的手什麼也沒接到,眼看罐子從身旁飛了過去。 「匡啷!」老舊的陶罐落在門檻上,應聲碎裂, 同時一陣耀眼的白光伴隨煙霧四射。 「我的天啊!」慧緣法師驚呼。 「你……你做了什麼?」藍鬍子唇齒因憤怒顫抖。 「誰叫你門不關,地上被雨水打濕,所以滑倒了。」 孟醫師拍著身體,帶著笑容起身。 白光中躍出一隻渾身潔白的鹿,一踏上地面就開始狂奔,衝向樹林。 「別想逃!」藍鬍子手一揮,從地上的法陣鑽出了一座澄黃的巨大銅牛, 但白鹿的身影已經沒入了樹林。「太遲了……」 「不追怎麼知道追不上?罐子裡的東西不是很重要嗎? 還是說你比較想花時間跟我了結私怨?」孟醫師輕率地說: 「我可是想把東西給你,只是滑了個跤,這應該不算有罪吧?」 「哼!」藍鬍子瞪了他一眼,隨即躍上了銅牛背, 銅牛如同戰車一般向前直衝,撞入了樹林。 「施主,你怎麼把妖怪放出來了?」慧緣法師哀怨又擔憂。 「別擔心,從陶罐的縫隙我早已探知過裡面, 雖然還不敢肯定是什麼樣的妖怪, 但這種潔白清爽的妖氣質地不像是窮凶惡極之輩, 事實上您決定要讓妖怪封印在佛塔時我心裡還很想反對。」 「真的能如此肯定?修鴗法師會特地封印,甚至可能因此丟掉性命, 裡面怎麼可能不是兇獸?你果然還是個妖醫, 把妖怪的處境看得比人類得安危還重啊!」慧緣法師感慨萬千地嘆息。 「慧緣師父,您別那麼擔憂,我當然也想過自己可能判斷錯誤, 所以還多安排了一道防線。」孟醫師抬起頭,黑暗中似乎有飛鳥正在接近, 隨著距離拉近,竟然是展開雙翼的貔貅阿飛,嘴上還叼著巨大的物體。 「那……那又是什麼?」慧緣法師看得傻眼。 阿飛在禪房前降落了下來,把口中啣著的白鹿放在地上。 「那就是剛剛逃走的妖怪?」 「沒錯,阿飛幹得好。」 「吾僅吸食少許妖力,白鹿長期處於封印早已疲乏。」阿飛解釋著。 孟醫師快步跑到了躺在地上虛弱的白鹿身旁檢查著。 「這裡……是哪裡?」白鹿開口。 「安全的地方。」孟醫師注意到白鹿的臀部插了一根帶有倒鉤的短箭, 末端繫著有著特殊氣味的羽毛。「妳忍耐一下,我把箭拔出來。」 「嗚……」白鹿咬著牙,帶著鮮血的短箭被孟醫師的手術刀給取了出來。 「謝謝你。」 「別擔心,傷口不大,我這就來處理一下。」孟醫師開始縫合傷口, 「我從未親眼見過白鹿,但其實各地都有傳說, 中國有照顧書生的白鹿洞傳說、邵族有追逐白鹿而找到佳美之地、 日本有山神之戰時白鹿引弓箭手解圍, 無論就哪裡的傳說看來,你們都不是會傷人害人的妖怪, 而是幫助、引領人類的神獸。對吧?」 「我們……只是依照山神的指示行事,是山神的使者……」 「山神嗎?那究竟發生甚麼事情,妳會被封印起來。」 孟醫師一面處理傷口卻發現皮肉已經有點潰爛, 並且有著不尋常的藍綠色澤,他趕緊把血擠出來。 「那名法師是為了救我,因為我正被狽族追殺, 他想把我暫時封印起來躲過狽族,風頭過了再放我到我所居住的山上。 但是看來事情沒有如願……」白鹿哀淒地搖搖頭, 「我是不是也害了那個法師?」 「這我也不清楚,不過妳提到的狽族是獵人嗎?」 孟醫師發現無論擠了多少血,血液中都帶著藍綠色。 「是。獵人們概略可以分為狼、虎與狽三種類, 虎是稱呼那種沒有組織、逕自行事……」 「就像是鮟鱇魚……如果他真的要被算入獵人的話。」 「狼被認為獵人主流,自詡為本格獵人正宗,雖然通常也是獨自狩獵, 但是是有組織、有規範、注重原則與榮譽, 號稱以人類安危為重,宛如獵人界的騎士。」 「荊霰……」 「而狽也是有著組織,而且更加龐大,通常是以家族為單位, 總是群體狩獵,以獵食與販售得利為目的。 追逐我的狽族就是其中最大的一支,因為擁有了『不老之泉』的力量, 族人不但不老不死,甚至還能靠攝食取的妖怪的部分力量, 因此勢力越來越強大。當狽族勢力越大,殘殺的妖怪與動物也越來越多, 於是山神指示我去將他們的『不老之泉』回收。 我回收了泉源,但卻也洩漏蹤跡,才會被他們追殺。」 「難怪現在不再聽聞狽族這樣的獵人,妳成功斷絕他們力量強大的秘密了。」 「不,我任務並沒有完成,還差一步,而現在看來是無法踏出那最後一步了。」 白鹿臉色泛紫地看向孟醫師,「別再試了,我知道自己沒救了, 那箭上的毒性我也感受得出來。」 「可是……」孟醫師嘆了一口氣,「對不起,不該逕自放妳出來的, 封印也讓毒的擴散停滯,如果我知道的話應該先找到能解毒的方式再解開封印的。」 「沒要緊,我這被人類救回來的命已經活太久了, 與關在封印中不如早點面對自己的命運。 只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山神的任務……」 白鹿張大口,忽然從口中嘔出了一顆棒球大的藍色水晶球, 裡面隱約可見水波的光影。「這就是不老之泉的泉源之石, 狽族一直想取回來的力量源頭,千萬別落入他們手中……」 「不老之泉?」孟醫師一臉困惑地拾起水晶球。 「請你們保護……嗚……」白鹿口溢鮮血,越來越虛弱, 顫抖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送到……白鹿之洞……」 「白鹿之洞?可是那在哪裡?」孟醫師追問著,但卻發現白鹿已經嚥氣了。 「阿彌陀佛!」慧緣法師雙手合十。 「唉!」孟醫師搖了搖頭,把藍水晶球遞給慧緣法師。 「在我查出來白鹿之洞位置之前,還是保管於貴寺吧。 畢竟佛塔還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比起來我的診所好太多了。」 「施主,我了解了,貧僧也只能盡此綿薄之力了。」 心情複雜的慧緣法師接了過來。「這白鹿也讓貧僧葬在本寺吧!」 「即使是妖怪也不要緊?」 「施主也說了,她是神聖之獸。」慧緣法師露出了笑容。 「要是獵人也像師父您那麼明理就好了。」孟醫師蹲下來幫阿飛戴回項圈, 瞬間變回阿富汗獵犬的模樣。「除了白鹿洞,我也會好好查出來三把鑰匙的所在。」 「麻煩施主了,貧僧也會盡力而為。」 道別後孟醫師戴著阿飛回到了車上。 「白鹿之洞、四凶封印……」阿飛開口:「憂心之事何其多啊!」 「別忘了還有黑寶船和九鳳的事……唉,我現在只想回去好好睡個覺。」 「莫忘診所依然破損,恐怕雨水早已漫入……」 「唉,連好好睡覺都是奢求了嗎?」 孟醫師長嘆一聲,驅車回程, 絲毫沒注意到寺廟不遠處有顆從土裡探出的頭。 「他是來把東西藏在廟裡的吧?」小鼴搔著頭, 「先回去跟爺爺說。」語畢頭又縮進了地底。 深夜的風雨之中,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坐在涼亭裡, 忽然天空傳來一陣振翼聲,隨即一個人影落在涼亭前方。 「這雨真是大啊,我還以為颱風已經遠離了呢!」 身穿黑衣的女子拍拍自己身上的雨水。 「是妳?」站起身的安溪皺起了眉頭,「我還以為長官會親自來。」 「長官?你還在用軍中那一套對待那老頭子啊!」 黑衣女子輕蔑地掩嘴笑著,「隨便你們玩得開心,反正我只是來拿東西的。」 「我們並沒有被交代要拿給妳。」玉露也很警覺地走向前。 「真是充滿信任的和諧團隊啊!」黑衣女子搖了搖頭,拿起了手機。 「真拿你們沒辦法,既然那麼聽老頭子的我就直接打給他……」 「嗯,就這麼辦吧!」安溪點了點頭。 「喂?我在你的七爺八爺這邊,要跟他們拿『佛之鑰』。」 黑衣女子接著說:「放你那裡不如放我這裡對吧? 別擔心,我當然會聽你的,沒有你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裡。 好,我知道了,畢竟『法之鑰』的部分有點麻煩, 不過我相信會有冒失的笨蛋替我們開路的。」 安溪和玉露一頭霧水地面面相覷。 「好,我這就給他們聽。」黑衣女子把電話遞給安溪。 「安溪、玉露,沒關係,就先交給她吧!」 「是,長官。」 「嗯。」玉露點了點頭,不很甘願地把石方盒拿了出來遞給黑衣女子。 「謝啦!」黑衣女子拆下了有佛字的石蓋,把剩下的盒子隨手丟在地上。 「走吧,不需要出手了。」 「咦?」玉露搞不清楚她在跟誰講話,困惑地回過頭, 看見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貓金銀墨從腳邊經過。 「這傢伙……」安溪咬牙瞪著她。 黑衣女子一手拿著佛字石板,另一手從懷中掏出另一個寫著「僧」字的石板, 兩相比較以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再見啦!」 隨著振翼聲,女子化為一隻飛鳥離去。 「真是不懂長官為何那麼縱容她!」安溪怒氣難消。 「沒辦法,為了顧全大局吧。」玉露看著消失在夜空的鳥影, 「就算只有一顆頭她還是九鳳啊!」 @狽族目標筆記: 妖怪種類 白鹿 文獻記載 《抱樸子·玉策篇》:鹿壽千歲,滿五百歲則其色白 特徵與能力 體色全白、移動迅速,藏於林間神出鬼沒 危害 無 捕獲目的 腹中之不老泉源、毛皮 (待續......) [本文為網路新稿 最近忙碌 暫定隔週連載 亦發表於FB:https://www.facebook.com/bohemeduck/ 痞客幫:http://sogfried.pixnet.net/blog]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24.132.168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475002099.A.4EE.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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