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 謝謝你，爸爸

[cuteboy814 (威廉)]

原文網址 - http://goo.gl/NZ7l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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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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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是一個沈默寡言的人。

他並不殘忍、冷漠，或是個怠忽職守的父親。他只是不多話。當他開口說話時，他總是輕
聲細語的，有點像是聽覺上的豆腐那般。他是個連不小心踩到別人都會很自責的那種人。

我的媽媽在生我的時候過世了。他只能靠著一己之力撫養我長大。活到現在回想著，他為
我打下了很好的基礎，造就了如今的我。我很珍惜我的童年時光，那段時間塑造了我的個
性。我想不少人都認為童年只是成年前的過渡期吧。

我們在人生中總是花了太多時間去彌補不是我們所犯的錯誤，而忘記或忤逆我們與他人的
關係。

幸運的是，我沒有經歷過那種情況。

跟大部份的人一樣，我對童年的記憶有限，有幾個較深刻的回憶沈浮於腦海中。隨著年紀
的增長，這些記憶也越來越模糊，直到過去的畫面漸漸的消逝或者被扭曲。我現在要說的
這個故事並不長，但是一個值得在我的記憶流失前所訴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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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受苦於一連串不明的惡夢。主要的「不明」原因是因為我通常都還是
醒著的。

我想大部份的你們已經準備跟我說這是睡眠癱瘓(鬼壓床），但我知道不是。我仍然可以
起床、移動，在房間裡走動。我常常瘋狂的跑到房間門口，試圖逃離那惡夢，但總是徒勞
無功。

因為，那些惡夢是真的。


它永遠都是一樣的模式。一個陰暗的影子會從我房間的牆壁竄出來，一個彎曲的，憔悴的
影子，看起來像一個劣質的稻草人。一雙火紅的眼睛會出現，黑影中會發出一陣怒吼。

接下來的情況總是更糟

「愚蠢的男孩」那陰影說著。一個充滿惡意的老人的聲音。「小雜碎，長大後會變成一個
沒用的懦夫。」

我只聽過在廣場上玩耍的壞小孩對我說過那些詞。那陰影的語氣帶著一種權威，讓我感覺
好像是神一樣讓我感到畏懼。那也許是一個可笑的說法，現在看來，那個東西—那個怪物
，跟神差得遠了。

好幾個晚上都是這樣過的，聽著那東西的辱罵，祈求著能睡著。我當時不敢跟我的爸爸說
，不是因為我怕他生氣，而是我不想要這個怪物也變成他肩上的負擔。他從我媽媽過世後
工作已經很忙了，我不希望他還要擔心這件事。

這一切有點像是恐懼症伴隨著失眠—每晚我都睡不著，嚇得要死。

「小兔崽子」

「雜碎」

「懦夫」

「孬種」


我在短短幾週內從那個怪物聽到的骯髒字眼比我一生中聽到的還多。當然也影響到了我：
睡不著、吃不下，跟同學疏遠，無法專注在課業上。那殘忍的聲音慢慢的毀著我的人生。

終於，我受不了了。當我爸爸有一天在吃早餐，喝咖啡時，我決定跟他說。

「爸爸？」我說著。突然發現我的聲音顫抖著。

他喝了一口咖啡，看著我，微微的笑了一下。他一直都是那樣的，一直都很拘謹，很理性
，從來沒有極端的情緒。

「爸爸，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一件不好的事。」

他拉了一把椅子

「坐下來跟我說吧，兒子。」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我照著他說的做，盡量保持冷靜。我感覺那怪物多少改變了我的思維，我變得百依百順，
也很安靜。

「我的房間裡..有一些問題。」我抖著說「我原本不想跟你說因為我怕你擔心，你可能不
會相信我，以為我瘋了...還有..」

我哭泣著。炙熱的眼淚流下我漲紅的臉頰。我爸爸又大又強壯的手抱著我的肩膀，給予我
關愛的眼神。

「兒子，你可以跟我說任何事，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也許那問題看起來很棘手，但
你要跟我說，也許它可以被解決。」

那讓我感到很震驚，我沒有誇飾，我覺得那是他對我說過最長的一段話，那也給了我動力
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也說完了整件事的情況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也哭泣著

那讓我感到很不安，看到你的爸爸哭泣著。他應該會讓你停止哭泣的，他應該是不會哭的
。但那也是小孩們一個錯誤的認知，直到他們發現大人其實跟小孩差不多，只是他們會假
裝自己知道的比較多一些。

「怎麼了，爸爸？」

他看著我，試著保持微笑

「我爸爸..他不是一個好人，兒子。他曾是如此的嚇人。他酗酒，口出惡言，有時候，當
他生氣時，會毆打你的祖母跟我。隨著我年紀的增長，我逐漸學會保護我自己，但他總是
得逞。」我爸的語氣越來越生氣「沒有人跟你祖父一樣高大跟惡毒。我好幾晚都聽著他怒
罵你的祖母，我當時恨不得他死。我希望他心臟病發猝死，還是在路上出車禍撞死。」

我爸嘆了一口氣，搖搖頭

「你能想像嗎？希望你自己的爸爸死去。在我認識你媽媽之前，我也如願以償了。有一個
動脈瘤在他腦部破裂，醫生們跟我說他根本來不及發現他正要死了。」他咬著牙說「他就
那樣走了。但我相當、相當的生氣，兒子。我總認為他應該死的更慘，一個殘酷，思想扭
曲的老人不值得那種結局。」

那也是我第一次聽到我爸爸提起祖父，我完全不知道我有一個祖父

「那股怒氣跟著我一段時間，兒子。但怒氣說穿了，只是當恐懼失去了控制所造成的。我
爸爸，他只是因為自卑，所以他藉著貶低我媽媽跟我來感到優越感。我爸爸不過是個懦夫
，喜歡欺負溫馴的人。」我爸說著「我後來才發現我所怕的是什麼，我怕我自己變成他那
樣，尤其是當你的媽媽過世後。我感到相當沮喪，所有的那些畏懼跟悲傷有可能轉變為憤
怒，但我不會讓那發生的，我不是他。」

他的下唇顫抖著，我想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快崩潰了。

而他也的確崩潰了

突然間，我那安靜、保守的爸爸哭得不成人形

「我不是他，該死。我不是他。」他邊流著淚邊說著「我永遠不會那樣傷害你的，兒子。
我不想那樣傷害任何人。」

他試著冷靜下來，擦拭著淚水，轉身走向我。

「而我也不會讓他傷害你的，兒子。他跟你說的那些話也曾對我說過。我不知道他怎麼還
在這，不論他變為怎麼樣醜陋的黑影，他必須停止這一切了。」

我爸向前抱著我

「你是我的兒子，不是他的。那個死去的老混帳不會再跟你說什麼了。」

以前我不了解為什麼我爸爸為什麼會是那樣的個性— 如此的沈默跟內斂。他害怕自己變
成牆上的那怪物—變成我殘忍的、死去的祖父。他一直都很畏懼他不小心讓埋藏在他心中
的怪物出現。

但他錯了，他的內心從來沒有任何怪物。我的爸爸是我所知道最偉大的人

那天晚上，我準備就寢時，我爸爸坐在我床邊，他握著我小小的手，像神一樣的安撫著我
。那也是他們的不同處—神與惡魔之間的區別，取決於他們如何利用他們的力量影響他人
。

愛或恨，那是這一切所有的根源

當那陰影逐漸出現在牆上時，我感覺到我爸爸緊握著我的手。即使在一片漆黑中，他還是
認得他的爸爸。

「讓我單獨跟那男孩在這。」那影子嘶吼著「你用錯誤的方法養育他，麥克(Michael) 。
你不希望他變成一個一無是處的孬種，對吧？我從來也不會希望你變成那樣。」

「你想要什麼完全不重要。」我爸怒吼著「你想要什麼從來都不重要，你只不過是個愚蠢
，充滿仇恨的老人。你也活夠久了，現在我要你遠離我們的人生。」

那陰影似乎在牆上波動著，鮮紅的眼睛變得更亮

「你給我聽好了老爸，」我聽著我爸震怒的說著「這是我的家，他是我的兒子，如果你敢
再踏進這一步，我會親自拉著你進地獄。我跟你保證。」

接著又是一陣嘶吼聲。我害怕的睜開眼，看著那黑影慢慢的從我牆上蒸發掉，牆上藍藍的
油漆又恢復原本的樣子。

我爸後來有比較健談，他也比較常微笑跟開玩笑。據我所知，他終於擺脫他人生醜陋的那
一面，能夠好好的珍惜他所擁有的。

我後來就再也沒看過我的祖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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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已經超過二十年了，我爸也不在我們的身邊。但每當我在我五歲兒子身邊唱著催眠曲
，轉身看著那面藍色的牆，我才體會到，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總是在失去後才察覺到。

當我躺在我美麗的太太身旁，打著這個故事，想著我們全家未來的生活，想了一個最終的
感言。

謝謝你，爸爸。謝謝你做的所有事。謝謝你陪在我身旁，聆聽著我，謝謝你給予了我你未
曾有過的童年。

我跟我的兒子，永遠都很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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