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世外桃源鎮】長篇06：我就是你

[starstudded (Chris)]

 　　「這......這只是拍電影吧？」曦曦打破沉默笑起來，「怎麼可能會是真的嘛。」

　　她發現我們沒有反應，越笑越小聲，最後不安地問：「喂，這只是拍電影吧？」

　　我和品生對看一眼，記者總有一種直覺，任何可疑的地方絕對不能錯過。就算只是初
出茅廬的記者，也能感受到了這股悸動。有疑惑，就靠實際行動去證實它。

　　我和品生二話不說，走到那面鏡子面前。

　　「喂，你們！」曦曦捉著椅背叫道，小春則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我們。

　　我們兩個蹲下，牆上的長鏡子底下，這裡就是剛剛鏡頭帶到的地方。仔細一看，竟然
還真的有一個和影片上一模一樣、像圖章的黑色字樣，約只有拇指大小：

　　我就
　　是你
　　
　　「竟然跟影片一樣。」我有點激動。

　　品生伸出手指，模仿影片上面的動作用指尖依照「我」、「就」、「是」、「你」的
次序滑過，我們等了半天，然而沒有任何動靜，鏡子還是鏡子，牆還是牆。

　　「搞毛啊，我還以為是真的咧。」品生嗤之以鼻，吁了一口氣。

　　「我試試。」我伸出手指，按照影片上的步驟做了一遍。當我手指滑到最後一個字時
，忽然間，長鏡子突然向自動門一樣往右滑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

　　我們都愣愣怔住了，互看一眼，我的手指甚至還僵在牆上。

　　「見鬼了，為什麼你試就有用？」品生拿出手電筒往裡面照了兩下，裡面一片漆黑，
看不見什麼東西，他不安地吞吞口水。

　　「欸，我說，我們報警吧。」

　　「什麼？」我不敢置信，這個嚷嚷著要去東北角找真相的男人，如今真相幾乎就在眼
前了，他看都不看說要報警？我問：「你不進去看看嗎？」

　　品生猶疑地說：「萬一像影片裡面一樣怎麼辦？你知道......有那個......」

　　簡單說是怕死，這想法基本上沒有錯，但我想到昨天燈塔的事件，要是靠警察，大概
警察也只會說這是儲藏室然後輕描淡寫帶過吧。我受夠這種官腔爛調了，我抓起角落的掃
把充當防衛武器，大步走向洞口。

　　品生睜大眼睛，「你......你確定要進去？」

　　「現在這裡的警察已經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能幹了，」我看了小春一眼，她正坐在椅子
上發呆。這位女工程師是真的不知情還是裝的？我很懷疑，我繼續說：「而且誰知道這密
道通向哪裡，再等下去，不管裡面有誰早就已經跑了，要逮真相就是趁現在。」

　　「你瘋了嗎？掃把根本敵不過電鋸！新聞很重要，但也不能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影片中間有一大段雜訊，我判斷，可能沒那麼快遇上那個殺人兇手。」我神情堅定
地分析，「都到這一步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真相在我眼前溜掉。」

　　我在品生目光之下硬著頭皮踏入洞口，有點窄，我鑽進去之後用手機的手電筒燈光照
著前方，眼前出現一條狹窄的通道。

　　空氣中有點霉味，黑暗裡究竟會出現什麼？我要求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太多，免得越想
越不敢走，我憋住想法一步一步沿著密道向前進。沒多久，前方出現一個小空間，燈光照
了一下，四周都是鏡子，像是一間密閉小房間，與影片中的平台不太一樣，這裡狹窄的多
。我的燈光照過去，照到一件事物。

　　一名女人背向著我，身穿紅衣服，雙手被尼龍繩被綁在椅子上。

　　我的心跳加速，雖然有點不一樣，這畫面還是令人有點心驚。我按下了手機的錄影鍵
。我快速照了一下房間四個角落，沒有其他人，都是鏡子。

　　她還活著嗎？

　　「小姐？」我試探性地問。

　　她沒有回應我，我慢慢地繞到前方，握著掃把的手不自覺握緊，燈光下，我看見一張
櫥窗模特兒的臉。

　　假人？

　　頓時我的左側出現一個高大的黑影，我嚇得退後一步。我手機燈光往上一照，燈光下
是一個瞪著血紅瞳孔的山羊頭面具，那是一個人，而他的手裡正提著一把大電鋸。我錯愕
不已，這人是從哪裡出來的？我剛剛明明檢查過，這間房間沒有其他人。

　　「你？」戴著山羊面具的男人發出低沉的聲音。

　　我大概呆滯了一秒，發現山羊男沒有進一步動作，我立刻把握這個機會連滾帶爬衝出
去。沒多久，後面就傳來緊急追趕的腳步聲，要死了，我拼了老命朝出口的燈光奔跑，。

　　「他在裡面！」我氣喘吁吁連滾帶爬跌出洞口，「他要追出來了！」

　　「媽的，我就說不要進去！」品生忍不住咒罵。

　　「對方有電鋸，在場所有人各就各位抓好防身用品，他一出來就攻擊他！」我故意大
聲說，希望能讓他有所顧慮，並抓緊掃把躲在洞口邊，其他人也各就各位，品生抓起了衣
帽架，小春仍呆呆坐在椅子上，曦曦躲在椅子後面。

　　然而，過了十分鐘，洞口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唐可，人呢？」品生一臉疑惑。

　　我怎麼知道人去哪了？我心裡嘀咕，還是戰戰兢兢地靠近洞口，迅速以手機手電筒檢
查密道。

　　密道已經沒了，只剩一堵牆。

　　我瞪大眼睛，不可能，我很確信剛剛沒有這堵牆。我突然領悟到，這男人的速度也太
快了，這肯定是機關，說不定開關大概藏在牆壁哪個地方。我爬了進去，摸索牆壁半天卻
徒勞無功。最後我推了又推，壓了又壓，不死心地朝牆踹了兩腳，跌坐下來喘著氣。

　　慘了，原本還有密道，現在連密道都沒了。我絕望地心想，這下子，那些警察肯定會
理直氣壯地說這是儲藏室。


※


　　電鋸穿刺的軋軋聲響徹警察局的辦公室，警察們盯著電腦上的影片目不轉睛看到最後
，我原本以為他們至少會大吃一驚或皺眉什麼的，沒想到抓抓下巴以外，竟然沒有太大反
應。至於那位警長劉大吹，正坐在局長的位置抱著後腦閉目養神，一副事不關己。

　　「我們後來證實的確有那間密室，你們看。」我看他們沒反應，乾脆將手機影片展示
給他們看，「瞧，裡面還有一位戴山羊面具的人。」

　　「你說的這條工作室密道現在還在嗎？」大超很好奇。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一眼，我乾巴巴地說：「呃，後來密道被封了。」

　　「被封了啊？」大超和達豐互看一眼，好像在說「看吧，果然如此」，令我有點惱火
。接著大超關掉電腦上的影片畫面，打開另一個資料夾，令人訝異的是，這個資料夾裡面
竟然有將近有上百部影片。他隨手點了一部，一個畫面馬上跳出來：一名黑衣中年男子坐
在椅子上，有個人拿著電鋸瘋狂鋸他大腿，男人的慘叫聲不斷。

　　曦曦遮著眼睛不敢看，影片只播了幾秒，大超立刻關掉。

　　「抱歉，驚嚇到您了。」大超向曦曦道歉，「您們瞧，這麼多影片都是外人流傳進來
的。畢竟世外桃源鎮對外公開，無論不良少年還是幫派，任何人都能進來參觀，其實很難
完全管束。」

　　「那些散播影片的外來客後來會怎麼樣？」我問。

　　「我們會請他離開這個鎮。」

　　「然後呢？」我耐著性子繼續問：「你們不打算來調查一下這間工作室的密室嗎？」
雖然已經被封起來了，我心裡想。

　　大超和達豐看了我的手機影片半天，還給我們，大超滿懷歉意地說：「唐先生，請您
理解，我們完全相信您說的任何一個字，裡頭真的有一位戴著山羊面具的男人，提著電鋸
要追殺您。」

　　達豐接著說：「但我們剛剛跟小春小姐通過電話後，也相信她說的任何一個字，那只
是她家的秘密儲藏室，偶然被你們發現了，裡面沒有任何東西。」

　　「那你們到底相信誰？」我莫名其妙有點火大。

　　「您們兩位說的話我們都相信。」他們異口同聲說，臉上依然掛著微笑。

　　我很想揍他們，揍到牙齒斷裂，鮮血狂噴為止。

　　而他們就這樣坐著，好像也不算採取任何行動。我不明白，世外桃源鎮的警察以前並
不是這樣，這座小鎮到底怎麼了？

　　「這一年來，你們那位警長到底有沒有逮捕任何人？」我問。

　　大超和達豐互看一眼，又笑了。
　　
　　「世外桃源鎮從沒有犯罪，我們要逮捕誰？」大超說。

　　「不止這一年，以前也從來沒逮捕過人。您瞧，沒有任何筆錄紀錄。」達豐說，將本
子展示給我們看。

　　我眼睛瞪著空白的簿子，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您要是把那支影片再給別人看的話，我們可能就得要逮捕你了，世外桃源鎮從不散
播血腥可怕的影片。」大超露齒笑看著我，惺惺作態地提醒，我想一拳打在他完美的牙齒
上。

　　警察變了，這座小鎮變了。我突然想起妮可基嫚主演的那部「超完美嬌妻」裡面，鎮
長夫人說過的一句台詞：「史丹佛是康涅狄格的家庭天堂，這裡沒有犯罪、沒有貧困、沒
有功利。」她一邊說著這句台詞，一邊露出完美的假笑。


※


　　「唐可，算了吧。」

　　我站在鎮長家門口瞪著品生，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種話。剛剛商量之後，既然警察不
做處理，我們打算去光碟的起源－－鎮長家一探究竟。此刻我們站在鎮長家門口，我正準
備按下電鈴，沒想到品生竟然給我打退堂鼓？

　　「你在說什麼？這可是大新聞，難道你不想要獨家嗎？」我積極鼓吹。

　　品生和曦曦對看一眼，然後品生理直氣壯地說：「老實說，我和曦曦根本沒親眼看見
你說的東西。」

　　「我手機有錄到，」我很堅持，儘管內心耐性漸漸喪失，「你要我重播一百遍一千遍
都可以......」

　　「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誰知道你是不是事先準備好素材，合成一段影片，想假造新聞
挽救你的記者生涯？」

　　假造？

　　我好像被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愣了半晌。我看著他們兩人，品生尤其挺起胸膛站的
筆直，好像什麼正義魔人的姿勢。我慢慢地說：「你認為這一切都是我編的？我不擇手段
創造了一段新聞？為了我的前途？」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曦曦想打圓場，她食指轉著頭髮，小聲地說：「
唐可，你還記得你剛剛在沙發上一下子就睡著了嗎？也有可能只是你太累，搞不清楚了，
剛剛你也看到了，網路上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影片。說不定你只是不小心把其中一段影片
當真了......」

　　「網路上的影片？」這更離譜，我難以置信。

　　這感覺很複雜，就好像你做了一個蛋糕，有人卻跟你說「你說謊，其實你這蛋糕是去
外面買的」一樣令人火大。

　　「老太太為什麼要塞給我紙條？為什麼有人要破壞光碟？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冷冷
地說：「目前在世外桃源鎮發生的這一切都不合理，難道你們不想找出為什麼嗎？」

　　「那都是你的片面之詞，紙條和光碟都是可以假造的。衣櫃底下那段文字呢？你可以
趁我們進房前先寫好，然後演一齣劇。」品生說的振振有辭，「我們的確想要獨家，但我
們不像你，我們更寧願當一位有品的記者，否則，就算以後我們功成名就也會抬不起頭來
。」

　　「不像我？」我氣得發抖，賭氣道：「好，你們回去，我自己一個人去找鎮長。你們
儘管去別的地方找新聞，我敢打賭除了完美的小鎮和完美的鎮民，你們連一根毛都找不到
！」我說完之後，按下門鈴。

　　不久，一位管家裝扮的人出現在門口，是位留著兩撇小鬍子，戴著無框眼鏡的老先生
。

　　幾分鐘後，管家帶著我走在走廊上，比起一般的豪宅，鎮長的家雖然大卻樸素許多，
白色的窗簾和素色的家具，低色調的名畫，就連地毯也沒有太多花紋。

　　「這邊請。」

　　管家拉開一座黃銅大門，我走進去，水晶大燈下有兩張大型古典沙發，出乎意料地，
除了鎮長還坐著其他兩人。

　　「您好，唐先生，沒想到會再見到您。」鎮長忙站起來與我握手，他是一名體態略胖
，慈祥和藹的中年人，穿著合身的藍色西裝，灰髮整整齊齊梳向一邊。寒暄之後，他向我
介紹對面的一男一女：「這位是北區錢區長和他的秘書，還記得錢區長嗎？當年他們是您
父母的忠實支持者。」

　　錢區長站起來與我握手，他的頭光溜溜的，又高又瘦，手指指節很多，兩邊顴骨高起
來，令我聯想到卡通裡面的黃鼠狼。

　　「您好，唐先生，剛剛聽管家轉達，您這次回來，是來寫書的？」錢區長問我。

　　「是啊，世外桃源鎮的自然風景一直都很令人驚豔，所以想藉此機會好好考察一下。
」我微笑。

　　「說的好！」錢區長看看手錶，然後看向他的女秘書，「藍麗，我們先走吧，今天閒
話家常也夠了，不打擾人家辦正事了。」

　　「是，」藍麗站起來，她是一位穿著絲襪的高挑年輕女孩，眼眸裡有股勾人的魅力。
她銀鈴般的聲音說：「很高興認識您，唐先生。」

　　我看著他們兩人離席，像是約好一般

　　錢區長經過我身邊時，突然低低說了一句：「唐先生，您的父母在鎮上是我見過最完
美、無私的人，希望您這趟回來，不是為了丟他們的臉。」

　　我身體僵了一下，微笑點頭致意，目送他們兩人離開。唉，這張臉從小到大似乎沒有
太大變化，老鎮民總是認得出來，只希望接下來別替我惹來太多麻煩。

　　幾分鐘後，管家端來一只花紋精細的茶壺，替我和鎮長各倒一杯，並端上一盤切好的
水果。說也奇怪，那水果果皮彷彿鍍了一層金，果肉通體遍紅香氣冉冉芬芳，其中黑色的
籽像墨漬一般恣意點綴。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水果，也沒聞過這樣的味道。

　　「月王果。」

　　鎮長看著那果實，喝了一口茶，說：「它的樹一百年才結一次果實，非常稀有，有個
別名叫做『王子的月亮』，因為它的外表就像個小月亮，這種水果非常特別，有些人覺得
濃郁，有些人覺得清淡，沒有固定的味道。許多人終其一生也只能嚐到一次，吃完就要再
等一百年。」鎮長叉起一塊月王果，像藝術品一樣鑑賞著。

　　我靜靜看著那盤水果，怎麼看怎麼詭異，我還是先靜觀其變。

　　「不過我們沒這個困擾，聽說那位秘書藍麗就住在產地，這就是她與區長合送的禮。
」鎮長深深嗅了一口紅色的水果片，露出享受的表情，然後嘆了一口氣。

　　「我以為你死了，」鎮長看我一眼，將月王果送入口中，「大吹說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

　　「我這不是好好活著？」我喝了一口茶。

　　「寫書這個藉口未免太爛了，」鎮長說的很直接，他淡淡地說：「我把話講清楚吧，
我還是不明白，你在世外桃源鎮究竟打算做什麼？這座小鎮不歡迎你，反正你也不喜歡這
座小鎮，你父母去世時我在世界各地的報紙買了多大的新聞，你也沒有回來，大概也不想
回來。現在法定上你已經死了，你父母唯一的兒子是當年領養的劉大吹，就算你才是親生
，但你這個人跟我們、這個鎮已經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閉緊嘴巴，無言以對。

　　「可惜，我很喜歡唐攀和艾朵拉，他們兩人的死是個悲劇，」鎮長站起來，走到身後
的櫃子邊，我才發現櫃子上滿滿都是三人的合照，簡直像粉絲俱樂部一樣。他輕輕摸著相
片，說：「大吹說的對，你對你父母非常不公平，現在也沒資格回來對這個鎮指手畫腳。
」

　　唉，我就知道這張臉、這個身分會在世外桃源鎮給我帶來麻煩。我不想跟鎮長吵這個
，也不想多說廢話，直接開口說了。

　　「我在後院泥土裡面發現一些光碟，我想知道關於這光碟你知道什麼？回答完我的問
題，我就立刻離開。」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鎮長很迷茫。

　　「裡面有一段電鋸鋸人的影片。」

　　我提醒他，他突然僵住不動，表情充滿了驚嚇、疑惑，十分複雜，我看了非常過癮。

　　抓到你了。

　　我打算加足火力一網打盡，用力我站起來，拿出筆電和光碟片，說：「鎮長，你要是
忘了，我現在就讓你看看這段影片......」

　　忽然有人從我手中抽走光碟，一下子折成了兩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我愣愣看著突
然出現在旁邊的小春，她面帶微笑。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這女人從哪裡出現的？她做了什麼？

　　「啊，小春小姐，您來了啊。」鎮長搖搖晃晃站起來，似乎還沒完全從震驚當中恢復
，管家在一旁低頭致歉：「抱歉，鎮長，我太晚通知您了。」

　　「沒事沒事，」鎮長擺擺手，已經恢復笑容，「小春小姐，一起來喝下午茶啊。我這
邊有一盤月王果，百年難得一見。」

　　小春只是笑笑，鞠了一個躬，「抱歉，我還有事恐怕不能奉陪。剛剛我在工作室才看
到報告，這片光碟的輻射含量竟然是超標的，我也來不及提醒。為了怕害到鎮長和唐先生
，我只好自作主張破壞它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事，別在意，這麼說我們還得感謝您呢。是吧，唐先生？」鎮長笑著拍拍我的肩
，我根本笑不出來。

　　我心裡一把火在燒，那是唯一完整的光碟檔案，剩下都在小春的電腦裡面。在這座完
美小鎮裡調查這件事就已經寸步難行，現在沒有了證據，等同斷手斷腳。我剛剛看的一清
二楚，鎮長確確實實被我說動了，但這下子心血全部白費，我再也別想從他嘴巴裡挖出什
麼東西來。

　　「我還有一點事情要處理，鎮長、唐先生不好意思，我要先離開了。」小春再度輕輕
鞠了躬。

　　「好、好，您慢走啊。」

　　鎮長和藹笑著，目送小春離開，我收拾筆電提了背包，立刻追出去。

　　「啊呀，唐先生，要走了？您還沒嚐嚐月王果呢。」鎮長十分驚訝。

　　「我還有點事。」

　　我頭也不回，往門口快步走去。


※


　　我一出鎮長家，看見小春在馬路上走著，從燈塔開始，這女人就一直很奇怪了。如今
她先是告訴警察那是儲藏室，現在又毀我證據，剩下的光碟片她一定不肯修。我越想越氣
，於是快步趕上去，一把用力抓住她的手臂。

　　「妳這王八蛋，到底在幹什麼！」我怒吼。

　　「唐先生，世外桃源鎮從不吵架。」小春依然笑著。

　　我無視那愚蠢的微笑，冷冷地道：「去你的不吵架，這就是世外桃源鎮的作風？所有
事實全部假裝沒看見沒聽見，這就是大家所說的世外桃源？」妳再笑啊，我下定了決心，
今天就算要說多少難聽話，我也要逼妳逼到笑不出來。

　　我內心還在醞釀，小春突然拉起我另一隻手，平和地說：「唐先生，我們從不吵架，
所以我現在也不會和您吵。」

　　「妳不跟我吵，我偏偏要跟妳吵。」我冷冷地、咬牙切齒地說：「反正我已經沒有任
何希望了，多虧妳的阻撓。我想好了，既然我不可能在世外桃源鎮挖到任何新聞，我就決
定把妳當作新聞。從今天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會這樣一直騷擾妳，跟蹤妳
，打電話到妳家，用望遠鏡看著妳，像這樣抓著妳的手。不管妳上廁所煮飯還是寫程式，
我會把妳生活的大小私事全部曝光。我可是一名記者，妳想維護世外桃源鎮的醜聞？行，
妳這輩子都會是我的新聞，我會一路追蹤妳直到進棺材為止，反正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小春看著我，我注意到了，她那臉上的完美笑容有了一絲顫抖。

　　「你比我想像的還執著，」小春用力地掙脫我的手，表情僵硬，但旋即又恢復到那無
知傻氣的微笑，「看看手掌吧，唐先生，祝您一切順利。」

　　我才發現，剛剛她牽著我的手時，塞了一張紙條進來。

　　又是紙條，這算什麼？世外桃源鎮的最新溝通模式？紙條傳情？

　　我攤開那張紙條。上面寫著：

　　「唐可，我知道你這個人，沒有挖到底前絕不會放手。若你想知道一切真相，明晚來
到四心亞非大宅的地下室，也就是現在桃花旅店的儲藏室。還有，那天你帶走了其他斷裂
光碟，一起帶來，否則免談。」

　　我抬頭想找小春的身影，但她早已上了一輛公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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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是 BIG LEO！
可能有人有發現，
短篇10的「藍麗」有默默登場......（雖然只是快閃

大李歐 BIGLEO - 文學機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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