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蟲子與OL(16)

[liz0603 (..)]

一個星期前推掉老媽的相親活動，她在這兩天一直頻繁的推出新貨色，當然都是透過Line
傳，照片依舊是五花八門，矮禿肥樣樣俱全，像是把社會中最沒人要的對象都推給我。

她老人家都一直很愛做這件事情，只覺得她又開始發作了。

當然事情沒這麼簡單，我一直用罐頭訊息敷衍老媽，老媽死纏爛打的結果下，往常會乖乖
就範，但這次的我很沒有耐心應付她，變成已讀未回的假裝消失狀態，卻一直看見她更積
極的丟一堆「別裝了妳都有看到」的訊息，

在我的11次拒絕這號稱南部有開水果店，50歲身上有白龍刺青男子時，
老媽的終於氣急敗壞的用電話打給我。


「算命仙說你今年一定要嫁。」老媽的開頭陳腔濫調了五年：「我說過了，妳已經不年輕
了。」

「老媽每年說這種話不會累嗎？」我依舊如往常般的想打發她。

「這次是真的！我這次從沒認真的說過，如果妳不信就跟我去龍山寺那邊，妳的命盤已經
被擺過了，他說妳今年是最後一次出清的機會，不然以後孤家寡人一輩子，我本來也不信
…但妳去過就知道了。」

「妳比算命唬爛。」我忍不住說：「絕對不去！」

結果這星期六的結果又狠狠的打我一次臉。

我跟老媽在龍山站，應該是說阿鍬也跟著來了，他依舊搭配著長長的觸鬚，有時手拉著觸
鬚像是怕被踩到一樣，我有嘗試阻止他跟我媽演家庭鬧劇，但靈魂如風飄移，不如寵物，
不是拴住就可以綁的了他。

「我也想看所謂妳今年之後，一直嫁不出去的理由。」阿鍬很平靜說著機歪的話。

「這對我來說不重要。」

應該是說以前很重要，而現在的我遇見阿鍬，我的答案卻變成不想知道，因為今生人與蟲
，答案水落石出，我最不想聽到的結果。

地下街有氾濫成災的算命鋪，不過奇特的地方他們已經跟的上時代，走向數位化科技，店
裡最醒目的是液晶電視宣傳，感謝其他電視專訪，配上一直轉換文宣廣告的LED螢幕，不
是古色古香的既定印象。

「我女兒給你帶來了。」

這話說的真像對皇帝獻出新的『貢品』。

眼前的人讓我感到有些驚訝，跟世人想像的算命領域很不搭嘎的年輕男子，說他還是個大
學生我都信，染著紅色的頭髮，甚至銀亮色的耳環，配著休閒的墨綠色西裝外套，有點帥
氣又很現代的五官，簡直是在夜店裡才會出現的小鮮肉。

不知是老古板的關係，他是我很不舒服的型，跟脂粉未施的我極度相反，很想遠離的氣質
，他讓我想起國中高中那些混混帥男學生把我的便當盒丟進垃圾桶的霸凌回憶，他們身旁
都會有帶著濃妝與年紀不相襯的妖艷女孩大笑。

陰險的妖氣，當我想著這個五官根本是騙老女人上鉤吧！老媽都這麼老了還被年輕妖氣帥
哥騙嗎？

那些亂七八糟的腦補現在的相聚的狀況。

他從椅子上站起對我微笑時，我仰頭，將他定義為這輩子看過最高的人。

190公分高吧！簡直…

我從這莫名不搭嘎的男孩，得到一個蘋果標題「俊美算命仙號稱鐵口直算，五十名婦女被
騙財卻不騙色。」

「我不喜歡這個人。」阿鍬說我心裡也想說的話。

「余長。」這位自稱算命先生罕見的不先算我的命運，慎重的自我介紹，可惜我現在想走
了，管他名字好笑的像『魚腸』，讓我想起台南我最喜歡的小吃『魚腸湯』。

老媽見我毫無所動還是把我推在他面前。

他桌上有兩個東西既衝突又違和，號稱時尚標誌MAC電腦，以及絕對很古老的龜殼把玩在
手上，接著這男孩瞧著我和老媽意外的沒有大聲招呼，表現的若有所思。

「妳似乎不是一個人來。」

我的精神被為之震驚，我相信跟在我後頭的阿鍬也是這樣想。

是有兩把刷子的。

「當然不是她一個人來，還有我。」老媽接著說，我仔細推敲她的表情，一臉笑樣，襯托
著我像是這『四』個人最難相處，如果把阿鍬算進去的話。

接著這位高男孩意味深長的笑了，很奇妙的沒戳破我的尷尬，一個深沉的眼神看著我，卻
也透視著我的身後，像是不對焦的看著『兩個人』。

「這是第二個人看見我。」阿鍬註解現在的狀況後，他有嘗試著想跟這位『余長』先生互
動。

很神奇的余長一直聽不到，甚至阿鍬一直捏著他的耳朵也是一樣，置若罔無的把錢幣放進
龜殼，搖兩下，倒出兩枚錢幣，查一下書，寫字，錢幣再度放進龜殼然後周而復始的重複
這些動作像是想把白紙寫滿，我有點無聊，阿鍬則是自討沒趣隨意的探索到處是書的環境
，而老媽開始前情提要我的相親人生之後，是今年就要結束嗎？

十分鐘後，紙上多了很多很奇怪的文字，我想看出一些端倪，但全是我看不懂的蚯蚓字，
也許是字跟我一樣醜的人，我心想。

「蔡小姐，妳可能會錯過最後可以嫁掉的機會。」余長語重心長的說，我很平靜，老媽則
很驚嚇的直問是甚麼意思。

「蔡小姐今年附近出現了一些桃花，以常人判斷覺得不可思議那種。」

「怎麼可能，我家的蔡若妮今年都沒有跟我去相親。」老媽依舊問著我跟余長都可能知道
的事實。

「所謂的桃花，不是伯母您強硬塞一堆人給她就會有的，這跟她前世的體現有關。」

「體現？」我和老媽一起發問，連阿鍬在我背後似乎也跟著一起喊出來。

「蔡小姐今生如果承襲著前世的樣貌，必定還是個桃花多到爆的女孩子，甚至有可能進入
演藝圈。」

演藝圈太扯！


宅男女神在fb打卡露奶照吸引新聞的報導，宅男們嗷嗷的狂點讚，不不！艷兒根本不需要
靠清涼博版面，她有最清純艷麗的大眼，但…順應著不鹹濕就不能紅的潮流，她應該也會
撂下去。

對比於我今生卑微萬年助理的生活，理智無趣卻能把持著自己，我感到些微的平靜，比較
尺度最腥辣下限太墮落的世界。

「怎麼可能啦！我們家族裡號稱最後留下來的老女人，她妹都嫁了。」老媽率先擠入我和
余長的對話。

「我妹去年嫁了，我還給她當伴娘，有十個人搭話的不是恭喜，是問我35歲了是不是該去
找養老院了，而我最近真的去長庚老人村那邊問了價錢。」還存了一筆整型基金，這句沒
說。

自我調侃，阿鍬、余長都笑了，老媽則是笑最大聲。

「但如果按妳的美貌發生，妳的壽命會變短。」余長又將記載我生辰八字紙上寫著我看不
懂的字，接著又道；「應該是說妳頂著前世那樣的面貌，不論在哪個時代都會短命，重複
輪迴著，太多人想追妳也有因愛生恨的人，那是一張不長命的臉，配上不長命的公主個性
。」

老媽則是像無法吸收太多資訊，一直嚷嚷著她聽不懂的，接著我看余長似乎在忍住脾氣，
把老媽請出去，但也暗示我必須也要把阿鍬請出去。

兩人出去後，余長將外套褪下，而我不自在這陌生空間，只剩下初次見面的人。
「終於可以說出實話。」

余長原本客套的面癱臉，換上自然隨意的屁孩模樣，跟玩世不恭劃上等號。

他敘述每天透過一堆人的命格找人算命，費了一些功夫，沒想到找了這麼久，真的透過老
媽的生辰八字找到我了。

他說我的命帶著前世的命格，化成灰都認得。

「該怪妳的前世種的果嗎？看妳的樣子，『詛咒』似乎成功了。」他平靜的打量我上下。

「詛咒？」

「就是妳身上那些小時後被霸凌的回憶，不討喜獨來獨往個性，出社會後被當邊緣人物，
感情工作依舊那種不上不下，浮腫的像貌，那些表面發生在妳身上的遭遇…」余長像是看
電影完，言簡意賅我三十五年來的人生。

為什麼從這個長得像夜店的男人也這樣清楚，難道我的一生像大字報到處召告？我想起國
中寫給對我唯一好的補習班老師的情書，私密傾訴著款款愛意，隨意被貼在公布欄，背後
竊竊私語那種羞恥尷尬感。

「妳有前世情人，但更多的是被妳玩弄詛咒妳下地獄的男人怨念，導致妳今生一堆爛桃花
，卻只有一個是正緣。」

「Kevin是正緣嗎？」我問：「但他有點反社會人格。」

「妳自己就很正常嗎？」余長似乎對我隨意評價人表示不以為意。「瞧不起人的樣子還是
一模一樣。」他的淺笑嘴歪透露他真的滿瞧不起我。

他也只不過是第n個對我這樣態度的人。

「你說的對，我是最不正常。」我比你更擅長貶低自己。

「至少他跟妳求過婚了，妳卻拒絕了，但另一個長的像蟲的男子，從他身上我聞到最討厭
的味道，又白又純的格格不入，學校被霸凌的下等人，我不知道他怎麼混進來，他跟妳的
前世一點關係都沒有，妳的心感覺猶疑著他。」眼前的余長情緒有點激動，但又按耐著情
緒，拿起了一個針筒，將白色的粉狀物注入自己的身體，很快速翻白後的眼神就好像重生
了。

我沒有疑惑注入的粉狀物是甚麼，只覺得他分析阿鍬這塊很深入人心，也沒意會到他的步
步逼近。

「我跟他們不一樣，這些雜魚，太溫和了，就算比我更快找到妳，我的手段可不比他們只
會磨磨蹭蹭，妳的心向著誰不是很重要，不就只會耍曖昧，喜歡當眾姓拱月的公主，從不
會去為別人想。」

這是甚麼狀況，除了瞧不起，他現在還罵我？

等我回復意識時，余長矗立的身影壟罩著我，他的眼神渙散，不知是不是跟剛剛注入的藥
物有關：「內心是很公主病啊！不過艷兒的讓人銷魂的樣子歷歷在目，但今生的妳外表真
難提起那樣的興趣，但也算是可以食用…」

他箝住我的肩膀，我想推，「忘記跟妳說，我就是前世詛咒妳這生不得好過的人。」

「對不起，那個…」我還沒說完，我被強制納入在初次見面的男子懷中，有一股腐敗的味
道，怎麼搞的夜店男應該會去噴香水，現在這腐爛的肉味是怎麼一回事？

還有這長的像夜店廝混死小鬼對35歲老阿姨，到底在幹甚麼？

「別以為妳忘了一切，就忘記妳所做的事。」

「艷兒到底對你做甚麼，我真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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