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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一陣怪風襲來,阿弦再眨眼之時,他已在野人身上,而這廝竟跑得比剛剛還快, 像是要躲避什麼洪水猛獸,普羅民遮城早被拋在遠遠的腦後。阿弦心底思量,阿娟 有重兵看守,要進到她房中恐怕難如登天,眼下不如先去向總舵主通風報信,以免 天地會那幫人真犯險攻城,更添死傷! 於是他指揮起巨猿要怎麼走,一回生二回熟,這趟他對如何駕馭魔神仔更顯得心應 手。照例,來到鄭軍營前,那猴兒死都不肯進,這也暗合阿弦心意,於是依樣畫葫 蘆,要嫂子先在外等候,這裡漢人多,他進去探探有沒有王胖消息…… 他先來到充作護理站的大帳篷,一進去果然看到沈大夫和阿朱正忙裡忙外照料傷患, 壓根兒沒留意到他。而他心底惦記著命懸一線的洪盛濤,幾番尋覓下見已被包紮妥 當,正氣息勻勻地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這才放了心。此時,忽然有人在身後叫道 :「尹兄弟,你果然在這!」 回頭一看,正是那白面秀才,且聽他說道:「托您的福,洪兄弟與眾軍士才能得神 醫相救,這沈大夫果然華佗再世,已將他體內槍子兒盡數取出!」說時,從懷中取 出一顆變形的鉛彈,大發感嘆說道:「這火槍威力果然驚人!小小一顆彈丸,幾取 我兄弟性命,日後要是再和紅毛兵拼搏,還得多提防留神些!」 白秀才神情凝重,想到我軍征伐的兵員雖多,但論火槍與火砲威力,卻根本不是擅 長火器的紅毛兵對手,未來兩軍交戰,恐怕會是一場生靈塗炭的硬仗! 阿弦聽他這麼一說,更想起之前聽到的機密,趕忙問道:「總舵主現在人在哪,我 有要事要稟報,是關於紅毛人的事!」阿弦表情嚴肅,可知這事確實事關重大。 「總舵主?」白秀才眼見阿弦今天三番兩次要找總舵主,必有重要軍情要報,於是 也不敢耽擱為難,直說道:「總舵主後來聽聞洪兄弟受傷一事,有趕來營帳探視, 他知道是你去請沈大夫出山後,也大表欣喜,直說一別之後甚是掛念,若能再相見 ,還請尹兄弟來帳下一敘。所以在下才來此留意,果然見尹兄弟在此,我現在就帶 你去見他!」 沒想到總舵主也在找自己,而且甚是掛念,阿弦聽了自是一陣歡喜,當即回道:「 那正好!」 此時鄭軍數百個營帳中,其中一處門前站有兩個一身戎裝的護衛,營帳中則有數十 個著冑甲與儒服之人,他們彼此或坐或立,不知正為了什麼事激烈交鋒! 「所以我說你們幾個人是怕了紅毛人的火槍嗎?這般怯戰還枉稱什麼英雄好漢!」 其中一人拍斷胡椅起身怒道,這人雖身著校尉鎧甲,但仍難掩一身江湖草莽氣息, 而他正是天地會後五房長堂青木堂香主尹嶽成。 「尹香主,總舵主面前不得無禮!況且用兵最忌逞一時意氣,這可不是街坊尋仇, 打打殺殺說幹就幹的事!」一人趕忙打圓場應道,此人又矮又胖,性情圓融一如其 人,而他正是家後堂香主馬超興。 「怕?哈哈哈,當年鎮江揚篷山一戰,總舵主領兵二千,大破韃子兵一萬八千人, 咱們把韃子殺得落花流水,從此威震清狗皇帝!眼下紅毛人不過區區數千,卻又坐 守孤城,而我軍一十七萬人馬,五萬水軍,五萬騎兵,五萬步兵,一萬人遊擊,一 萬鐵人兵伏擊策應,個個身披鐵甲,手持長矛大刀。又何懼之有?」說話之人一口 漂亮的大鬍子,嗓音渾厚,中氣十足,正是天地會前五房長堂青蓮堂香主蔡德忠。 「好!蔡香主果然有膽識,我尹嶽成是個粗人,剛剛說的話,就當我在放屁!我現 在就請領兵馬五百殺進城中,擄了紅毛人公主,到時威逼他們獻城投降,也算是屬 下向總舵主謝罪!」尹嶽成拱手向其他香主謝道。 「誒,尹香主殺敵不急於一時,請纓上陣還須由藩主與總舵主調兵遣將才是!」另 一人眼見眾將一頭熱,只怕壞了總舵主的大計,趕忙表態說道。這人矮小削瘦說話 甚輕,但頗能切中事情要理,正是天地會宏化堂香主李式開。 眾人一聽所言甚是,紛紛將目光看向坐在主位的總舵主陳近南。 其時,天地會方成立不久,這幾堂香主各個都是國姓爺麾下的部將,能征善戰一身 是膽!但幾個人也譬若人之五指,秉性各有所長也有所短,皆未如總舵主陳永華之 足智多謀,運籌帷幄能顧全大局,因此每遇各堂爭端不止,皆望總舵主出來調和鼎 鼐。 陳近南望向眾人,正欲開口之際,忽然門外一人掀簾入帳,向眾香主拱手致敬後, 來到總舵主身旁一陣耳語。眾人見此人正是陳近南的左右心腹白秀才,他與洪盛濤 一文一武,常伴總舵主身旁,可謂天地會兩大護法! 就見陳近南聽到白秀才稟明之事後,臉上忽然一陣詫異驚喜,連忙說道:「快請他 進來!」 眾人不明所以,像這般天地會議論大局,除非是國姓爺派人來請參軍,不然尋常人 等就算是有再要緊的事,也不能說進就進!正好奇是有什麼天大的事,進來的是多 麽不得了的人,只見布簾一掀,進來的人約莫三十多歲,臉上鬍鬚未剃,頭髮不短 不長,膚色一身黝黑,看來不是中原之人,倒有些像是這島上的土人,尤其手臂依 稀可見古怪刺青,當時紋身多是南蠻風俗,眾人也就更加如此認定。 總舵主一看到此人,忙熱切問道:「尹兄弟,你…們別來無恙?」說時,不只是看 著此人,又向身旁使了眼色,像是一旁有人一樣。原來,陳近南知道賈子年不離阿 弦左右,他雖然看不見,但心中惦記著老朋友,只道賈子年也來了! 阿弦一聽,心中一陣忐忑,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尹兄弟,聽你說有要事要報,而且還與紅毛人有關,這裡都是天地會自己兄弟, 你且直說無妨!」 眾人一聽,更加駭異,且不說這土人要說的是與紅毛人有關,而是總舵主竟當著這 人的面,直說這裡都是天地會兄弟,難道這土人也是自己人? 阿弦一聽,想到與總舵主一別之後發生的事,話若是要從頭說起,那可真是小孩沒 娘說來話長,而且又在一些不知前因後果的眾人面前。就見他深吸一口氣,環視眾 人,對總舵主說道:「這普羅民遮城……,你們千萬不可以派人去打!」 忽然椅子碰撞聲,與一陣呼詫作響齊發,原本坐著的各堂香主,無不激動地站了起 身喝道:「什麼?你說什麼?」尹嶽成甚至激動罵道:「哪裡來的南蠻奸細,壞我 大軍士氣,我這就殺了你祭旗!」說罷,抽出寶劍,銀晃晃的白刃直逼阿弦眼前。 「不可無禮,莫傷了自己人!」總舵主也趕緊厲聲喊道。 在場所有人一聽,更是驚訝萬分,眼前這南蠻土人,竟然也是天地會衆?雖說總舵 主行事向來高深莫測,行蹤飄忽不定,但這土人入會的事,卻沒有人知道。 此時,尹嶽成聽總舵主這麼說,也就先將寶劍收下,他諒這土人就算武功蓋世,但 帳裡圍的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要在三步內取其性命簡直是輕而易舉!只見他目 光看向總舵主,且聽他怎麼說。 「阿弦,你此話是何意?為何不能攻打普羅民遮城?」陳近南溫言問道。 就見阿弦抿緊雙唇,眉心糾結,看來似乎有其難言的苦衷。原來總舵主雖然知道自 己不是這朝代的人,但要他在眾人面前明說普羅民遮城裡面的公主,不是紅毛人, 是與他一樣來自未來的人,這話一出口,不但沒幾個人會相信,也有損總舵主的威 信!阿弦平日唬神唬鬼功力一流,但在總舵主真人面前,頓時也像是武功全失,半 晌答不出話來! 「阿弦,你知道藩主為什麼捨海外的熱蘭赤遮城不攻,卻長驅直入意欲先取普羅民 遮城嗎?」就聽陳近南話鋒一轉說道。 「一來熱蘭遮城牆高城厚,有重兵與火砲固守,可說是大員門戶,我軍遠道而來又 無根據地,那要攻城只怕沒這麼容易!二來,若能先順利攻下普羅民遮城,那大員 腹地盡為我有,孤懸海外的熱蘭遮城反成被圍困的孤城,到時只需斷其補給,坐等 降城,此為上策!三來,據探子來報,眼下紅毛國公主正在普羅民遮城中,城中守 衛不過數百。若能先挾持公主,到時便可不費一兵一卒,逼紅毛人獻雙城投降,此 為中策。最後,若狹持公主不得,普羅民遮城久圍不下,到時就只能兩軍交戰,兵 戎相見,生靈屠戮,此實為下策!所幸,天意助我,讓我軍得以利用漲潮之勢,濃 霧之變,運大軍於岸上,此為藩主得鬼神之祐,驅趕紅毛人為順天應人之舉!」陳 近南娓娓道來,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阿弦不贊成攻打普羅民遮城,但這段鬼神之說 ,應能讓遊走陰陽的阿弦有所感通。 阿弦一聽,知道攻打普羅民遮城,綁架紅毛公主是勢在必行,看來他最怕的事情果 然要發生了! 「總舵主說得沒錯!剛剛咱們天地會兄弟幹得就是這大事,上岸後率先去攻打紅毛 人,雖然許多兄弟不幸被槍子兒打傷,但咱們士氣高武功強,每天每夜都去打,老 子就不信不能將那紅頭公主給拽下來!」說話的正是天地會前五房長堂青蓮堂香主 蔡德忠。 此話一出,帳裡的一票英雄好漢又被鼓舞,喊打喊殺的要請兵去攻打普羅民遮城。 阿弦一見,不禁冷冷思道:「你們想打他們;他們也正想打你們呢!」忽然想到剛 剛躲在麵包坊偷聽到的機密,於是心生一計說道:「你們現在去攻打普羅民遮城, 恐怕只是自投羅網,掉入紅毛人的陷阱裡面!」 衆將聞言,無不驚駭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阿弦當下便將所聽到的機密生龍活虎地演說了一通,而且為了起到震撼人心的效果 ,其中自不乏有誇大之處,什麼兩百四十人火槍兵說成五百名全副武裝的神槍手, 每個都誇口說一枝火槍就可以殺掉一百個漢人性命,那些漢人武功再高,也不是洋 槍洋砲的對手;而且不只陸地上,他們還派了三艘戰艦來包圍國姓爺,每艘船上都 有好幾門巨砲,每一砲都可以把這些來犯的漢人,通通趕回江蘇老家賣鴨蛋! 阿弦說得活靈活現,這些容易被撩撥的江湖粗漢自是聽得義憤填膺,滿口罵聲不絕 ,最後就聽阿弦安撫眾人說道:「各位不要以為普羅民遮城有多重要,裡面沒水沒 糧,你們再圍個幾日,包管他們不是餓死就是出亂子!真正的決戰場是在北線尾沙 洲,那裡才是熱蘭遮城的門戶,大員的鑰匙,攻下那裡,才能讓紅毛人芒刺在背。 就是因為如此重要,所以他們才派出紅毛人的大將,拔鬼仔!這個拔鬼仔,過去郭 懷一起義時,曾經殺了我們上千個漢人,許多好漢都被他折磨到死!在他眼裡,恐 怕我們中國人只是隻豬,壓根沒把我們放在眼底!」 「操他娘的紅毛鬼,老子明日第一個親手殺了他,砍他的紅毛豬頭,為那些起義兄 弟報仇!」個性火爆的尹嶽成一聽到這,就是氣到拔劍想砍人! 阿弦聽民氣可用,又順利地將矛頭指向北線尾沙洲的紅毛人,心底也一陣暗暗竊喜! 就在這時,始終不發一語,個性老練的洪順堂香主方大洪,忽然發聲說道:「這事 關重大,只是這位兄弟所言當千真萬確?是否有旁人可作證?不然,若其中有詐, 豈不是讓眾兄弟深陷沙洲,我軍精壯盡滅於一役?」 這話像一盆冷水,立刻將原本熱火朝天的士氣沸騰給撲滅,一時有的香主也起疑說 道:「正是!所謂『兵不厭詐』,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紅毛人細作?你剛剛說, 這些機密是你在普羅民遮城裡聽來的!笑話,現在這城被我們裡裡外外圍困住,你 何時進?何時出?怎麼不見我軍其他人通報?莫非紅毛人還有秘密通道?抑或,忽 有巨人帶你越過百呎高牆,讓你可自由來去?」這最後一句自然是奚落之辭,聽得 眾人一陣竊笑。但只有阿弦知道,他能像風一般來來去去,真是因有魔神仔這巨猿 怪力,但這話又怎麼能說,說了又有誰相信? 忽又有一人開口就是說道:「五人分頭一首詩,身上洪英無人知。」 阿弦一聽,知道這是天地會相認的切口,以前聽賈子年與陳近南彼此相應答過。但 此刻賈子年不在身邊,他於那些要背誦的詩詞可一個字都記不住,自然更顯得侷促 不安,就像是臨時被老師點到要抽背課文,腦中卻一片空白! 「你連我天地會中兄弟相認的切口都一字不曉?還敢說你不是細作!」那人厲聲說 道。 此時阿弦想求助於陳近南,卻見他也一臉懷疑,他知道阿弦記不住這些切口,但這 可難不倒賈子年,難道賈兄不在阿弦身旁?一想到這,陳近南臉上亦是一驚。 眾人見總舵主神色有異,而阿弦又被問到啞口無言,而且越是吱吱嗚嗚,越像是露 出馬腳,這時衆香主與天地會兄弟又圍了上來,甚至有些人一把抓住了他,將他兩 手擒在身後,一副像是「抓到了!」的模樣,欲置阿弦於死地。 就在這時,忽聽一人輕聲輕言說道:「眾兄弟先莫相逼,這人既與總舵主有舊,自 當聽憑總舵主行事,不可冤枉好人。就算真是細作匪類,也當交由總舵主發落才是 !」說話的正是李式開。 此時衆人又回頭看向總舵主,只見陳近南眉頭深鎖。畢竟今日所說情事事關重大, 若是千真萬確,自可制敵機先,一舉重挫紅毛人士氣。但如果誤聽傳聞,或真是居 心叵測別有圖謀,那可是會置我軍於萬劫不覆之地啊! 就見陳近南閉上了眼,深思其中難處,閉眼之時,過往與阿弦相遇的情景又歷歷浮 上心頭,如何無意中出手解馬賊之圍、並得知阿弦乃來自百年之後、又如何在山中 猝遇靈蛇幸得阿弦相救、後來更與已亡故多年的賈兄相逢,身歷一段千古未有之奇 遇,尤其一想到賈子年更是心緒激盪。不禁心中低迴道:「宇宙萬有,陰陽難料, 這每一件事豈是常人所能明。天地幽冥,是真是假,不過存乎一心!」 明白這一點,陳近南一睜開眼,瞬間目光如電,那勃發的英氣頓時震懾了在場所有 人,就聽他開口問道:「阿弦,你今日所言,可當真?」 「句句屬實,如有虛假,願遭五雷轟頂!」被押著的阿弦當場起誓說道。 「好!那眾兄弟還不放手,對自己人不得無禮!」陳近南喝令道。 「總舵主,這人來路不明,口音亦非中原人氏,就算真是天地會弟兄,按照往日規 矩,有人要入本會,經人接引後,也得查察身世和為人,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兩年 ,查明無誤,方得開香堂入會!這事事關重大,不得不提防謹慎!」 「不用!此人破格入會,有接引人足矣!」 「接引人是?」 「正是在下!」陳近南大袖一拂,自有不怒自威的豪氣。在那一刻,阿弦突然熱血 沸騰銘感五內,他知道有一天就算要為了這人肝腦塗地碎屍萬段,他的眉頭也決計 不會皺一下! 待續........ -- 飲馬人 https://www.facebook.com/horsepond/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5.43.38.2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506693690.A.31A.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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