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 碾米廠的童年回憶

[risingtide (迷你熊飼養者)]

本人的娘親是宜蘭人，從小家境清寒，外公當過船工、鐵工廠工人等等，外婆賣過養樂多
、保險還有貼金紙以貼補家用。

大約是我媽四五歲時，外公在頭城的一碾米廠當送貨的，全家人就住在二樓前半側的空房
，在一樓辦公室的上方，一間大房間當通舖睡覺，一間房間當飯廳兼客廳；而二樓的後半
側還有許多空房，平常就是還沒上學的小孩玩躲貓貓的最佳場所，媽媽形容那些空房現在
想起來才覺得陰森，當時只是覺得很黑很好躲XD

前半側唯一未使用的房間是在飯廳隔壁的小房間，裡面擺了神像（幾尊已不可考），媽媽
記得神像的臉被貼著符咒，從這點看來，那房子應該有過事故，有傳言是碾米廠發生工傷
意外，又有外人跑進來上吊一說，但因為那時外公捲入官司，被判服刑一年，家裡變得更
窮，所以也只能繼續硬著頭皮住下去。

媽媽還記得住在那裡的晚上，常常會夢到大鬼牽小鬼，頭大大的、然後穿著破破爛爛，面
目猙獰地對我媽媽說：「滾，快給我離開！」，後來外公出獄後，全家搬回宜蘭市，年幼
的媽媽才跟外婆說了這個夢，因為她直至要搬離的最後一個晚上都還夢到，而且印象中那
大小鬼的臉那晚特別地猙獰，外婆聽到後，仔細地問了細節，便說自己也常夢到相同模
樣的大小鬼叫她快點滾。

以前住在那沒有浴室，於是會等碾米廠的人下班後，小孩一個接一個輪流由外婆帶到碾米
廠的後院，用很古早要用手用力往下壓打水的那種幫浦取水洗澡，有一次外婆傍晚時帶大
阿姨去洗澡，在幫阿姨擦身體的時候，覺得後面一直有小孩在蹭自己撒嬌然後要爬自己的
背，因此她很煩的罵：「XXX（我媽的名字），不要鬧！」結果面對外婆的大阿姨才說：
「媽媽你後面沒有人呀～」外婆當下瞬間背脊涼到腳趾，只好硬著頭皮把小孩洗完，趕快
閃人。

又有一次傍晚，因為媽媽死猴仔囡仔，不肯乖乖吃晚飯，所以其他人都跑到樓下辦公室蹭
人家的電視看時，她一個人留在飯廳跟食物戰鬥，結果不知從哪兒來的女人，披頭散髮地
衝進飯廳，然後一邊瘋狂大聲尖叫一邊繞著飯桌跑，我媽嚇傻了，就看著她轉了三四圈，
然後又衝出去不見蹤影。

這究竟是人是鬼？過了五十幾年了我媽從來沒認真思考過XD只記得她有臉有身體有腳，但
如果是人類的話，唯一碾米廠的出口就是樓下辦公室的門，那時我阿姨外婆都在樓下看電
視，實在沒道理會讓一個陌生人在自己面前衝入，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在樓下看電視，另
一個她是人的推測，則是那女人一直以來都躲在碾米廠裡，因為二樓的人都下來看電視，
只剩一個屁孩在二樓，所以就出來透透氣？！這大概是我媽人生中永遠的謎。

昨天去探望生病的外婆，回程在火車上媽媽提起這段往事，對許多細節都已模糊，只是看
到因為手術傷口感染而腳腫的不像話的外婆，想起了自己的媽媽當年一人撐起整個家的往
事，在碾米廠的童年禍不單行，不過兩年多，卻發生了許多事，舅舅溜滑梯摔斷手，所以
那時懷著小阿姨的外婆便一邊準備生產一邊照顧舅舅，過沒多久外公就被抓去關，因此也
發生因為沒空顧小孩，結果小孩在地板上尿尿，於是尿就沿著木頭地板的洞，滴到樓下碾
米廠的趣事。

也因為那時家裡窮，念小學的大阿姨書法課買不起毛筆，所以就去借臉上黏著符咒的神明
手中的毛筆，可能真的有保佑，阿姨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現在已經是大學教授。

在媽媽的童年裡，碾米廠的那兩年象徵著家裡最潦倒的時候，她說鬼不可怕，窮才可怕，
窮就會被人欺負，像是被鄰居家的小孩子嘲笑或是搶走玩具，人家說窮鬼，原來窮才
是最可怕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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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uhsiaofu: 推最後一句
推 huhuiying: 推最後一句
→ tses83: 真的 人才比鬼可怕 ！！！
推 dreamer910: 推最後一句。
推 afe1110: 推最後一段 好真實
推 chimori: 推，請多寫一些
推 socrates0907: 推文筆
推 woops813: 推毛筆！
推 chung74511: 毛筆哪招XD
推 jasontzymann: 推
推 a125wind: 搶走他們的玩具??
XD 沒寫清楚，已修～
推 osc63360: 玩具可以手做啊 又不用花錢 那年代的玩具幾乎是手做的
對呀，像是舅舅曾經做了一把免洗筷橡皮槍用來射瓢蟲...
※ 編輯: risingtide (114.32.192.221), 12/21/2018 18:35:42
※ 編輯: risingtide (114.32.192.221), 12/21/2018 18:36:26
推 Hans14: 小鬼撒嬌 =D
推 fire60743: 上次看到叫人滾的......
→ fire60743: 被噓到XX哈哈哈哈哈
推 kengi1112: 推最後一句
推 pintolu: 小朋友真的天不怕地不怕XD
其實是很挫的去拿，但更不敢跟外婆拿錢，覺得造成家裡負擔......
推 zealles: 看完也想拿毛筆
推 onstar: 神的毛筆:神器。 智力+99
推 IVicole: 好好看，推!!
推 Jason123okok: 所以毛筆還有剩嗎？
推 yatter: 推毛筆
推 Jumbodin: 拿了毛筆還有保佑，神明人真好
※ 編輯: risingtide (114.32.192.221), 12/21/2018 20:46:44
※ 編輯: risingtide (114.32.192.221), 12/21/2018 20:49:03
推 cat663: 拿毛筆XDD
推 domo2331: 推
推 teeshan: 原來毛筆是真的！外婆真的辛苦了
推 kkelpiee: 很好看的文！
推 Davil0130: 看到毛筆這件事,想到小時候去十八王公拜拜,不知道什麼
→ Davil0130: 原因我自己伸手挖土起來吃,難怪長大之後一直窮到吃土
推 mingc: 推
推 autumnspring: 推
推 orangapple: 好玄的往事
推 ema7415: 好看
推 rapnose: 推。
推 blue1996: 借毛筆XDDDD 可能真的有保佑吧 幸好你們撐過來了
推 rtye: 推
推 webber255: 寫的好有畫面與感觸
推 fiegger: 窮才是最可怕的鬼
推 PolinHuang: 推
推 k767725: 真的，窮最可怕
推 yangnana: 那毛筆尺寸不會太小嗎？竟然拿得起來。
推 CC3508: 衝進去的是紅蝶嗎
推 ice2: 好奇妙
推 envy116: 窮可能連鬼都不怕
推 jacky123ooo: 推
推 ukyoGoGo: 推
推 horstyle0411: 其他人都跑到「留」下辦公室蹭  人家的電視看時
已修正！
推 dxxxb: 推最後一句 外婆好偉大
推 b10041023: 以前人沒有避孕觀念真可憐
推 kimgordon: 推 好文
推 start0917: 人比鬼可怕
推 ntu5566gay: 文筆太好了好好看
推 minihouse: 推推 外婆真的很偉大 也慶幸原po媽媽一家撐過來了
※ 編輯: risingtide (110.26.98.195), 12/22/2018 08:55:07
※ 編輯: risingtide (110.26.98.195), 12/22/2018 09:08:33
推 Vicente: 大推最後一句！沒錯 人才是最可怕的
推 lskd: 窮比鬼可怕
推 sharon159951: 囝仔
推 LDSSK: 真的，窮起來甚麼都不怕
推 navysoider: 窮到後面連鬼都會怕你
推 home1188933: 窮過的人才知道………
推 seamy01: 外公姓林？
推 mandymeng130: 怪溫馨的XD
推 ttochanghua: 推
推 ninoruri: 推
推 motor52694: 很真實的回憶！
推 tong1023: 推
※ 編輯: risingtide (114.32.192.221), 12/22/2018 16:42:04
※ 編輯: risingtide (114.32.192.221), 12/22/2018 16:42:31
推 lenuage2: 推毛筆
推 DorisBaby: 這童年的回憶有淡淡的感傷QQ
推 goghost: 推最後一句
推 aho6204: 覺得瘋女人很恐怖又很好笑xDDD
我媽也覺得很好笑XD
推 lillianyo: 好哀傷的故事
推 coolcjy: 最後一句真的太可怕惹
推 u8720158: 推最後一句！！！超寫實
推 regen1999: 外婆辛苦了
推 omegajoker: 推
推 jzrb: 推
推 Whitelighter: 感謝分享
→ cyan09: 某樓說以前沒有避孕觀念不對吧……
→ cyan09: 明明就是一定要生男生的觀念根深蒂固，基本上一定要生至
→ cyan09: 少一個男生才有可能不生，不然你以為前面都是姊姊然後只
→ cyan09: 有有兩個男生的家庭哪來的
→ blue6918: 沒錯，現在家庭都生得少，少數生三或四個的大都為了生
→ blue6918: 男的
推 fish9912: 繞飯桌是什麼概念？
推 mature000999: 有淡淡的哀傷
推 Xpwa563704ju: 推一個窮鬼是最可怕的
推 m931642: 淡淡的哀傷，推最後的一句
推 newland: 推個 感謝分享
推 Legolasgreen: 推
推 jbccstan: 推！好看！
推 cobrabaton: 窮才是最可怕的，都那麼窮了還怕鬼XD
推 kkooptt2: 很有內涵的故事
推 ELS1991: 拔智慧毛的概念
推 a6924a: 推 窮真的可怕QQ
推 satc7: 看來我家也鬧窮鬼了...
推 baliallin: 頭城菜市場那間碾米廠嗎
外婆說很久以前就拆掉了～
推 songyy2003: 沒有任何事比變窮更危險
推 rowen: 推最後一句
推 wenscooper: 最後一句讓人感覺辛酸
推 alice0514: 好辛酸 窮到跟神像借筆
推 k1400: 童年紀念
→ k1400: 有種回首來時路的感覺
推 yujii: 可能不是神像手上的毛筆(會很小吧)，而是放神像旁邊原本開
→ yujii: 光用過的毛筆
跟媽媽確認過，她說就是神明手上的毛筆，是小楷size，有點紅硃砂，可能那個年代比較
澎湃一點？！
推 adidas168: 推
推 a25: 推
※ 編輯: risingtide (114.32.192.221), 12/25/2018 00:41:12
推 kokone: 有些神像是拿毛筆的，如丁府八千歲
推 cindy2006921: 飯廳那個也太可怕了
推 kramoon1859: 推最後一段真的好真實
推 Oceanpeter: 推最後一句
推 iamgenius38: 推
推 surreallin: 窮很恐怖啊比鬼還可怕
推 LERICAL: 推
推 biotech0128: 希望外婆早日康復
推 S921236092: 推
推 oldshih: 最後一句好可怕
推 Mincalvary: 看到下壓抽地下水的那段形容好懷念，以前阿公家有那
→ Mincalvary: 個，但突然想不起來如何稱呼XD 好在意啊～～
推 tom282f3: 不知道中文叫什麼 但是英文叫hand pump
推 rikaaa: 推窮才是最可怕的QQ
推 hhhsu: 推最後一句
推 zammy543: 推推 文筆好棒～
推 pinkcircle: 推!!好真實,媽媽好偉大QQ  廚房瘋女人那段也太恐怖...
→ pinkcircle: 如果是真人更恐怖
推 mature000999: 以前人都把瘋掉的孩子關起來，我叔公兒子吸毒吸到ㄎ
→ mature000999: 一尢掉就關在暗暗的房間裡只開一個小黃燈窗戶用木板
→ mature000999: 封起來怕嚇到別人，用鐵鍊綁怕他傷人，吃飯用小鋁
→ mature000999: 盆裝。小時候有看過一次叔公拿飯進去才知道他們關一
→ mature000999: 個人。
→ mature000999: 所以從某處趁機偷跑出來還滿有可能的
推 jellydepp: 神明毛筆從此成為搶手貨XDD
推 mark32504: 抱歉 看到繞著桌子邊跑邊叫我噴笑了
推 leader32429: https://i.imgur.com/q3Cao3u.jpg
推 freewillcoke: 推 神之筆
推 maiarim: 宜蘭人推，而且小時候真的都會躲那種，長大覺得其實很可
→ maiarim: 怕的地方
推 feedback: 推
推 cloudwolf: 人家說窮鬼，原來窮才是最可怕的鬼。
推 alice870104: 推
推 hsiehhui: 推最後一句
推 wayhowhown: 推 最後兩段
推 Veronica0802: 推
推 iamwhoim: 推人比鬼……唉QQ
推 JOJOw991052: 有沒有拿自動筆的神明
推 MrSeagull: 一直浮出九叔：糯米掺黏米怎麼會好呢
推 IKURAQ: 寫的很好耶  只是繞飯廳跑很謎 用現在的話講當下應該是：
→ IKURAQ: 我看了什麼
推 STARKUO: 2021複習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