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聲] 管

[nckufish (劉十九)]

這個故事是由思晴撿到那支管開始。


思晴是我的一個朋友，是個旅行藝術家，對於藝術這方面我算是個大外行，只知道她會將

旅行上的獲得的物品，做成各種各樣的手工藝品。那些她搜集來的物品千奇百怪，有的是

垃圾堆裡撿來的飲料空罐，有的是懸崖邊的仙人掌，甚至還有動物的骨頭等等，但厲害的

是她總能將這些搜集而來的東西做成美妙的藝術品。



那天她在海灘上尋找靈感時，在一些漂流木中間發現了那支管。那是一支竹管，切口整

齊，外表看不太出有海水侵蝕的痕跡，但如果說它不是漂流過來的，而是旅客帶來的，似

乎也有點奇怪，現代人有什麼必要帶一支竹管到海邊。



思晴對竹管產生了興趣，拾起了它，帶回了民宿的大廳，將它放在架子上，由各種角度欣

賞它，我實在不知道一根平凡無奇的竹管有什麼好欣賞的，這就是藝術家的癖好吧。



她輕輕撫過竹管的表面，突然一股莫名的觸動如浪濤般捲入了她的內心，她也說不清在她

內心翻湧的那種感覺是什麼，好像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她似乎看到了某種幻象，彷彿

自己在巨浪中載浮載沉，又彷彿自己將沉入深不見底的海溝之中。


她好像聽到了悲鳴聲，而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窒息的感覺。



當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跌坐在地上，還聽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伴著還迴盪在腦海

中的浪濤聲。



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畫面還殘留在她的腦海中，她趕緊爬了起來，開始作畫，思晴作畫

使用的並不是水彩、蠟筆那些尋常的畫具，她使用的是自己特調的顏料，每次顏料的成分

也不盡相同，可能是水果、樹汁加入部分食用色素，她的畫筆就是她纖細的手指，有時也

搭配餐巾紙、羽毛、身上的衣物等等。



據民宿老闆的說法，她那時的神情就宛如鬼神般附身，雙指在畫布上舞動了起來，好像鋼

琴大師的手在琴鍵間躍動，沒一會兒的功夫，畫布上已佈滿了各種藍色的顏料，她畫的是

一片海，但似乎不是民宿附近的海。思晴的畫並不是相當寫實的畫風，她的線條就像海浪

隨意地拍過畫紙，但那的確是一片美麗的海，線條中帶有複雜的情緒。




從那天開始，她總會作一個奇怪的夢，那是一個沒有畫面的夢，夢中只有海浪拍打岸邊的

聲音，但對她而言那並不僅僅是普通的海浪聲，她總覺得那浪中帶著海的哀鳴。



她也曾試著多次撫摸竹管，但沒有再感覺過那股強烈的觸動，也沒再看過什麼幻象，但她

總隱隱約約感覺到，竹管中微微傳來的情緒。



當她將竹管放在耳畔時，總隱隱約約聽到了小小的海聲。


但她將竹管借給其他人的時候，沒有人能從管中感覺到什麼。思晴仔細研究了那根竹

管，它的底下似乎有一行字跡，看起來像是日文，但已經磨耗過，所以看不出完整的訊

息，只能推測這竹管也許是從日本來的。



除此之外那就只是一根普通的竹管，那根竹管似乎經歷了漫長的歲月。


***   ***  ***


半個月後，思晴找上了我。

不是我多愛追尋那些稀奇古怪的事件，而是那些事件總會自己找上門來。



當她來到我的工作室時，我老弟天南也在，我們三人一起研究起這件怪事。

她向我說起那根竹管的事情，我原先也有點興趣，但當我再三檢查過那根竹管後，我開始

懷疑起這件事的真實性。




所謂的「事件」自始至終的都只發生在她的腦海中，沒有第二個證人。

畢竟思晴是個藝術家，思想不受束縛，難免會有許多天馬行空的想法，也許只是她誤把幻

想和現實混淆在一起了。



我是個有許多古怪經歷的人，也接觸過許多奇特的物件，像是被詛咒的牛骨、又或是從海

底裡撈起的金蛋等等，從這些物件中發展出許多特別的故事，但似乎沒有事情是從一支平

凡無奇的竹管開始。


我照她所說，用手輕輕滑過那根竹管的的時候，這個動作好像是在撫摸家裡的寵物一般，

但我撫著的卻只是一根竹管，想來也有點滑稽。



「你有感覺到嗎？那是一種複雜的情緒，有點像是哀傷、不捨又或是不安與不甘。」




我的心中並沒有任何的觸動，也沒看到任何畫面。

我將竹管放在耳畔，自然也沒聽到什麼海的聲音，這又不是顆海螺，怎麼可能聽到海聲

呢？




可是我想指出這一切的事情應該只是她的幻想的時候，她卻發怒了。

「我還以為你會相信我說的話才來找你的，你以為我連幻想和現實都分不清楚嗎？如果我

經歷的一切都只是幻想，那你以前發生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又算是什麼？」



她雖然生氣，但舉止上又相當優雅，但我可不敢小覷一個生氣的女人，她的怒火就像暗藏

在海中那些看不見的漩渦，隨時都可能將經過的船隻吞沒。


天南趕緊出來打圓場，他比較擅長緩和氣氛。



「哥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倒是滿相信思晴的說法，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你腦袋有多迂

腐。」

好啊，這臭小子居然先把我訓了一頓。


「那你腦袋又有多『先進』，我倒是想聽聽你有什麼高見。」



天南抓抓頭，說道：「高見倒不敢，不過關於這件事可做的設想有很多，比方說或許這並

不是一根竹管，而是一台小型的播放器，可以播放特定的音波；又或者它輸出的並不是音

波，而是某種電波，可以影響人腦部的活動，所以思晴才能聽到那些聲音和畫面；又或者

它是一個影像紀錄儀，那些畫面是過去發生的景象，只不過它輸出的方式不是透過投影，

而是直接在腦中播放出來。」天南總是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誰知聽了這番話之後，思晴居然點了點頭：「其他的我不敢說，但是我覺得我看到的畫面

應該是真實存在的，那片海應該也存在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



「但我可沒聽說過有什麼技術可以將影像在腦中播放！」我還是半信半疑，這竹管壓根不

像什麼高科技產品。

「誰知道呢，也許這東西根本不是地球人做出來的。」天南說。




「你說得倒是很精彩，但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你說的。」

「要證據的話還不簡單，只要剖開來看看，不就知道裡面有什麼奧秘了。」



我轉向思晴，徵詢她的意見，這竹管要是一剖開，應該就無法恢復原狀了思晴似乎有些猶

豫，但她顯然也想知道竹管裡藏了什麼秘密，沉思了片刻，她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我從工具間找到工具，刀對準竹管的中央，準備將竹管劈開，但我正要敲下時，我的手

突然好像被電擊了一般，我立時鬆開了手。




剎那間，一些畫面猛然灌入我的腦海。我似乎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捲了進去，我像是在海

裡，但在海裡的並不有我，無數無助的人在朝我揮手，我想游過去，但根本無能為力，

那些人對我發出了大吼，像是在責怪我見死不救。



突然間，那些人他們的身體開始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腐化，露出了森森白骨。

我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幹考古這行，見過多少風化的屍骨，但這回恐怕是最駭人的一

次，那畫面讓人那麼膽戰心驚。


海上的骷髏載浮載沉，全都往我漂了過來，他們頭部空洞原本該是眼睛的部分，全都轉向

了我，那些骷髏明明沒有眼睛，我卻感覺到他們正憤恨地瞪著我，他們的下巴開開闔闔，

發出了喀啦喀啦的聲音，也許因為失去了聲帶和舌頭，讓他們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但我

總覺得他們正在咒罵著我。


我抱著頭想擋住他們怨恨的視線，並讓自己不去聽那些可怕卻無意義的聲響，但我還沒緩

和下來，我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攫住了我的腳，海面下我看不見的地方，像是有無數的手

抓著我，將我往海裡拽，我的身體逐漸被海水吞沒，我也感覺到一種無法呼吸的難受，我

好像快要溺斃，但難受的感覺卻越來越清晰……


這是一種真正的折磨。





「哥……哥……」

我猛然回過神來，看見天南正用力搖著我。


我發現自己倒在地上，周遭混亂不堪，好像經過了什麼大破壞一樣，我掙扎著爬了起來，

我還不斷喘著氣，心臟也劇烈地跳動著，總覺得身體快要被炸裂了。




我看到那根竹管就倒在我的身邊，我反射性地退了幾步，撞上了桌子。

不知為何我竟從竹管上感到一種極強烈的憤怒，那支竹管對於我要劈開它的而感到無比的

憤怒。這是一個極其荒謬的想法，可是那個感覺又是那麼真實，但竹管又不是動物，充其

量只是竹子的一部分，我從來也沒聽說竹子會感到憤怒的。



等我稍微緩了過來，我問了天南:「我剛剛怎麼了？」

「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哩，剛就看到你在地上用力掙扎著，像要擺脫什麼，又好像在抽搐，

然後又是亂叫，我們都嚇死了，我搖了你好幾下你才醒過來，我還以為你……中邪了。」



我想起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似乎和中邪也差不了多少。

我對那根竹管產生了恐懼，一時也不敢碰觸它。我向他們說起我看到的畫面，和思晴看到

的有相似的地方，但那種衝擊卻更為猛烈。


「可能你惹它生氣，它才用更恐怖的畫面來嚇你。」

「還說呢！說要劈開它還不是你的餿主意。」



天南摸摸頭說：「看來把它劈開這作法是不可行的，但至少證明了思晴說的話，而且我們

也知道這根竹管很有可能又自我的意識。」

「但一根竹管有自我的意識……這是不是有點不可思議。」



思晴突然想到了什麼，道：「它不是可能來自日本嗎？看起來又有點年代了……」


「你總不會說它是竹取公主的那節竹子吧。」天南插嘴。

「你想到哪裡去了？」思晴輕拍了天南一下，顯然不是真的生氣：「我聽過一個日

本的傳說，傳說中器物只要放置不理一百年，後就會幻化成妖怪。不是常聽說那種什麼頭

髮會長長的娃娃，長了眼睛的雨傘等等。」



這種說法我也聽過，這種妖怪一般被稱為九十九神，又被稱為付喪神，江戶時代日本畫師

鳥山石燕也有許多付喪神的畫作，後世對於付喪神的形象也多來自他的畫作。

難道說這竹管也是付喪神的一種？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麼邪門的東西，我覺得還是趕快丟掉比較好。」天南說。


其實我還對之前發生的事感到不安，一時之間也不敢輕易碰觸那根竹管，也許丟了它比較

省事，這東西再怎麼邪門，總不會長了腳再爬回來吧？



但我這個人就是有個壞毛病，就是好奇心強烈，喜歡追根究柢，這麼怪異的事件，連根毛

都沒研究出來，就這麼丟了，豈不是有點可惜。


我的內心在丟與不丟間搖擺，還是思晴的一番話讓我下定了決心。



她否決了天南的提議：「這件事困擾了我很久，如果不能解開它的話，就像心裡有一個

解不開的結。我的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能就這樣拋下它。」


「我懂我懂，就像一直在追的漫畫突然腰斬了一樣，也會讓人覺得心裡癢癢的。」

思晴居然同意了天南不三不四的比喻，道：「最起碼我想知道我在夢中聽到的海聲是什

麼？是不是來自我畫出的那片海？」



我們商議之後，還是決定追查下去。

我看了思晴的那幅畫，那幅畫中有種情感像是要躍出了紙面，而那種情感並不是來自思晴

自己，她只是將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在紙面上呈現出來。




但儘管如此，單憑一幅畫要找到我們的目的地可說是大海撈針。

要知道世界上可是有百分之七十是海。如果她提供的是一張照片或許還有辦法透過電腦比

對，但手上的線索卻只是一幅海的畫，而且那幅畫畫的還不是海真實的樣貌，更多要表達

的是那片海給人的感覺。


打個比方來說，就好像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但並沒有他的相貌線索，而只知道他

有多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這是該如何找起？



即使如此希望渺茫，我們還是開始了調查，這一調查就調查了好幾個月。

這段時間我竟也作起了那了黑暗的夢，那個只有海浪聲的夢。



那天我正在翻找資料時，突然有個想法閃過我的腦中，我想起那些我見過的骷髏，如果那

不只是單純幻象呢？那可能是一場海難，那群人是在海難中犧牲的人。



我開始搜尋起日本發生的海難，發現十年前曾發生一場大地震，而地震引起了海嘯，日本

許多地區都被巨大海嘯襲擊，數以萬計的人都在海嘯中罹難或失蹤。


我搜尋了海嘯地點附近的海域，努力查找了起來，找了一個晚上，就當我眼皮快要闔上

時，不知道是不是神的指引，我竟找到一張海的照片，那照片的感覺跟我從思晴的畫感覺

到的很類似。



我連忙將照片拿給思晴看，她一看到立即激動地大叫，完全不像她平常優雅的樣子：「就

是它、就是這片海。」



***   ***  ***


我們訂了到日本的航班，又經過一番波折之後才找到了照片中的海邊，海水湛藍，遠處

似乎能看到島嶼，平靜的感覺不像是曾發生過災難。


但是一把竹管拿了出來，我的心裡就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悸動，思晴的感覺更為強烈，

她似乎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正指引著她，她也不知自己的目的地在何方，但她的雙腳

似乎自己知道該往何處前進。



走了幾步之後，思晴開始奔跑了起來，我趕緊跟在她後面。

我也不知道我們為何而奔跑，但我卻掩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之情。



思晴無預警的停了下來，她望向前方，目光停留在海邊的一個女孩身上，那女孩

大約十幾二十歲，像是一個大學生，那女孩坐在海邊正望著海面發呆。



「請問……」

女孩聽到了思晴的聲音，疑惑地轉過頭來。

但她一看到思晴手上的那根竹管，表情就轉為詫異。

她奔了過來，接過竹管，將竹管放到了臉頰邊，淚水從眼角滑了下來。



***   ***  ***


女孩哭了一陣子，擦乾了眼淚。

我們顯然都有許多問題想要問對方。



「你認得這根竹管嗎？」思晴問道。

女孩點點頭，道：「這是爺爺的東西。」

「那你爺爺……」

女孩望向海，淡淡地道：「他已經離開了。」





我們先簡單解釋起事情的始末，女孩聽完後，拿起竹管，指著已經那行已經磨耗的日文，

說：「你們看，這是『祂』的名字。」


「你爺爺的名字？」

「不是，是『祂』的名字。」女孩指著竹管。

竹管的名字？





女孩大概是感謝我們將爺爺的遺物送回來，開始解釋了起來：「我們的家族是傳說中擁有

靈力的一族，以前會進行占卜、預言等宗教活動。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靈力一代又

一代傳下來，也一代比一代微弱……


到了我這一代，除了偶爾能看得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也沒有其他特殊能力了。爺爺也不

是什麼靈力很強的大師，但他還是養著『祂』。」



「養著竹管？」


我們都很疑惑，如果是養著一棵完整的竹子還好理解，但只是養著一根竹管那就讓人匪夷

所思了。



女孩見我們一頭霧水的樣子，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抱歉抱歉，我解說的順序錯了，我

忘記你們看不到了。」


「看不到？看不到什麼？」

「你們有聽說過飯綱嗎？」

「飯綱？」

「或者還有一個別名，叫做管狐。」



管狐我倒是有一點模糊的概念，祂似乎是一種狐狸樣子的妖怪，能進入竹管內，能操縱管

狐的人稱為管狐使，能役使管狐進行預言或是讓祂附身在憎恨的人身上，令其產生疾病。



難道說，那並不單純只是一根竹管，裡面還住著一隻管狐？

那時候對我發怒的並不是竹管，而是竹管裡那看不見的住客？





女孩繼續解釋說：「這隻管狐爺爺總叫祂毛毛，好像也是從曾祖父那邊留下來的吧，其

實我爺爺這代已經沒有足夠的能力役使管狐了，祂傳到爺爺手上也是隻年邁的管狐了，不

過祂應該也有能力離開，但可能是對我們家族的眷戀讓祂留了下來，毛毛成了爺爺重要的

夥伴，祂從爺爺青年的時期就陪伴著他。


毛毛跟著爺爺度過了漫長的歲月。

爺爺常說，他能追到奶奶也是毛毛的功勞。


他說和奶奶第一次見面時還是個傻不隆咚的小子，當時奶奶正穿著漂亮的和服，就像是

城裡的公主，他被奶奶的樣子迷住了，一個踩空，竟跌進了水溝裡，這一跌就把帶著的

竹管弄掉了，他趕緊從水溝裡把它撈了出來，爺爺的舉動倒是逗樂了奶奶，她也好奇地

問起竹管的事，他們這才熟絡了起來。



因為他們身分地位懸殊，也是克服了很多困難才走在一起。


可惜奶奶走得早，我也只有在照片上看過她的模樣。


奶奶是住在海邊的人家，老家就在這附近，奶奶過世後，爺爺也搬到這邊，他每天總會帶

著毛毛附近看海，數十年如一日。


每當我放暑假時，也總會到爺爺這裡，看看他，看看毛毛，聽他說起那些已經說過幾千幾

百遍的，那些他和奶奶的點點滴滴。




而十年前，爺爺也走了。


沒有人確切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天爺爺是不是還來這裡看海呢？我們只知道海嘯

捲走了許多人，而爺爺也在災難中不知所蹤，直到現在也還沒找到，可能永遠也找不到

了吧？毛毛也在那次災難中消失了，我一直以為祂跟著爺爺去了，沒想到這麼多年後，

祂居然回來了。


那天發生的事，只有也許毛毛知道了吧。」


女孩似乎感受到竹管裡那種不安、悲傷、不甘的情緒，她輕聲安慰著管狐，那些負

面的情緒才漸漸緩和了下來


災難來襲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也只能猜測，女孩並不是個合格的管狐使，無法

直接和毛毛溝通。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帶走了無數人的性命，我想我看到那些骷髏，

就是被海嘯捲走的人，但那些人投來的憤恨的眼光，我想並不是死者的怨念，海嘯來得

這麼快，也許瞬間就吞沒了他們，他們恐怕也來不及向人求救吧？



我好像有點理解那些複雜的情緒是從何而來，是來自管狐的內心，祂無法救起被海嘯捲走

的人，甚至無法拯救自己最心愛的爺爺，祂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說不定祂想著，為什麼只

有自己活了下來。



祂悲傷、無助還帶著對家鄉的思念乘著竹管，一路漂流到了海的那一端。

我想祂早能脫離竹管的束縛，但這竹管承載的是許許多多無法拋下的回憶。



或許所謂的妖怪沒有我們想像得那麼神通廣大，也或許祂因為已年老力衰，又或許那些

自責悲傷的負面情緒化成了一種詛咒，將牠鎖在了竹管之中，祂甚至無法靠自己的力量

回到故鄉。



或許祂一直在等待，等待著能幫助祂的人出現，然而這一等，就等了好久。就連在日本本

土，管狐使都已經幾乎絕跡，更別說在別的國度了，就連要找一個能感覺到祂存在的人，

都已經是個奢求。



十年過去了，終於祂等到了思晴……



雖然這一切只是我的猜想，但我想離真相已經不遠了。



女孩向我們告別，帶著竹管離開了。

陽光下，女孩的肩膀上好像出現了一個毛茸茸的影子，祂趴在女孩肩上，帶著懷念的神情

望著那片海。我想有女孩的陪伴，有一天祂一定能撫平自己心裡的那塊傷疤。




我還想看祂一眼，但那個影子卻漸漸消失了。


要不是思晴對我點了點頭，示意她也看見了，我還以為這只是我自己的幻覺。

也許海和以前已經不完全一樣，祂想念的人也已經不在了。


但至少在十年的漂泊後，祂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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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徵文的時候，我就想說要寫個「海生館」的故事，不對，是個【海聲】管的故事

(<----熱衷於諧音哏的人)，不過就憑「管」這個字到底是能寫什麼故事啦!

如果是海生館至少還能寫個小女孩在海生館捕捉水之精靈的故事（你以為在演庫洛魔法

使)是要寫住在血管裡的惡鬼，還是要寫住在水管裡的惡鬼，然後順便接上正在寫的「

惡鬼密室」，不對跟海根本沒半毛錢關係。


最後還是想到管狐，寫了這個簡單的故事，大家可能比較期待繼續寫惡鬼密室啦，不過

徵文也快截止了，趕緊將這個故事整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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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惡鬼密室啦
週末會出新的，前提是身體狀況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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