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死者的心跳-13

[lineseven (現七)]

原始來源：https://lineseven0710.blogspot.com/2021/11/13.html

新聞開始播報王醫生的斷手命案，元俊本來還看著電視，媽媽見狀立刻把電視關掉。

「專心吃飯吧，這幾天都別看電視了。」

媽媽有些難堪地微笑，她怕元俊看了新聞報導，心裡會害怕，但她不知道元俊現在的心，其實很平靜。

元俊閉上眼，就會想起恭介死前的身影。

只是想要安慰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卻反而被對方所殺。或許是因為移植了恭介的心臟，他死前那種痛苦與難過，讓元俊可以感同身受。元俊體會到恭介的心情，他只想要讓恭硯開心，自己卻反而成為對方痛苦的來源。知道自己不被唯一的家人所接待，恭介才在手術台上，說出了想死的念頭。他本來希望自己的死可以帶給恭硯解脫，但恭硯就連恭介死了之後，都不打算放過他。元俊感到悲傷，但他不知道這股悲傷到底是恭介的，還是自己的，或著是他們共有的。

眼下元俊還有畢業典禮上的獨奏表演要準備，他的吉他已經沒有最初那麼好了。事實上，從他的身體恢復之後，他也發現自己對吉他不再是那麼熱愛了。畢竟，關於吉他的才能，從一開始就不是屬於他自己的，而是靠著恭介的記憶所彈奏而成。但既然受到學校的委託，元俊也不想就此放棄，他還是想要完成在畢典上的表演，當作自己最後的彈奏，接著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吉他彈著彈著，元俊突然發現自己正坐在舞台下方，而恭介正站在聚光燈的中間。

「彈吉他不好嗎？」恭介詢問著。

「不會呀！很開心。」元俊笑著看著他：「但那不是我想做的，不是我『元俊』真正想做的。」

「原來如此……」恭介有點感嘆地摸著自己的吉他：「這麼說起來，你跟恭硯其實也很像。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都願意去做出改變。」

「改變？」元俊不解地看向恭介：「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這時，恭介的形象突然像是褪色的照片一樣，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元俊驚訝地想要衝到他身邊，卻發現怎麼靠近都還是會跟恭介差一段距離。

「謝謝你。至少讓我有機會把我的心情彈給恭硯聽。」

恭介逐漸模糊，當元俊好不容易要碰到他的時候，瞬間脆化為彩色的碎片。

「等一下！」元俊從床上驚坐起來，手伸得直直的，卻什麼也沒抓到。

他摸了自己的心跳，有種感覺，之後再也不會夢到恭介了。

那天早晨元俊感覺特別神清氣爽，他很早就起床做好準備，而且做了一件以前從來沒做的事情──

先去采君家等她一起上學。

元俊都準備好後，走到了隔壁采君家門口，按了電鈴，是采君的爸爸來應門。

「咦？元俊。」她爸爸很驚訝地看著元俊：「你怎麼先過來了？采君還沒準備好。」

「沒事，我想說一直以來都是采君在等我，今天換我來等采君。」元俊一邊害羞，一邊走進了客廳，坐在沙發上。

采君這時還穿著睡衣，從廁所刷完牙出來，當她看見元俊在家裡，嚇得叫了一聲。

「你今天怎麼那麼早？」采君急忙跑回房間裡，不想讓元俊看到自己亂糟糟的樣子。

元俊笑著說：「偶爾，也該換我來等你呀！」

元俊跟采君的爸爸坐在客廳一起大笑。這時，元俊看到了電視櫃上的照片，是采君爸爸跟一名外籍女子的合照，外籍女子的脖子上正帶著采君一直以來珍視的項鍊。

「這位就是采君的媽媽嗎？」元俊驚嘆她的美貌：「難怪采君被稱為泳池的黑珍珠，果然是遺傳了媽媽。」

采君爸爸開心地笑說：「是呀！而且她還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從不在乎別人眼光，就連她當初要跟我回國的時候，我都特別跟她說，我們這邊的人可能對她這樣的外國人不太友善，你知道她怎麼回我嗎？」

元俊搖了搖頭。

「『應該先擔心我友不友善吧？』」采君爸爸模仿著外國口音說，說完後兩個人都笑了出來。

這時采君匆忙地從房間走出來，拉著元俊：「我好了，我們走吧！」

「路上小心！我愛你」「我也愛你！爸！」

采君先出去穿鞋子，元俊正準備也離開時，采君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謝你一直以來，代替我跟我老婆陪在我女兒身邊。」采君爸爸感激地看著元俊。

元俊微笑說：「是她才一直陪在我身邊。」

目送兩人離開的采君爸爸，站在窗邊看著采君跟元俊有說有笑地上學去，心中莞爾一笑。

到了教室後，元俊跟采君驚訝地發現德彥竟然回學校了。他身上還有包紮快好的傷口，臉上露出熟悉的傻笑，開心地跟他們兩個打招呼。

「你身體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采君問。

只見德彥笑笑地說：「哈哈，還好啦，其實本來還可以繼續請假，但一直在家裡真的太無聊了。」

其他的同學也過來關心德彥，直到早自習大家都坐回到自己位置之後，元俊才偷偷地問德彥事情。

「那天發生什麼事情，你還記得嗎？」元俊小聲地問，怕吵到其他讀書的同學，同時也不想讓別人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

「警察也問過我好多遍了，但我真的不記得了。」德彥皺著眉頭說：「跟你分開之後，我就回到教室去找我的吉他撥片，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後來聽到開門的聲音，再醒來就到醫院了……」

元俊有些失望，正準備回頭的時候，德彥又說：「可是我好像在轉頭前，隱隱約約有聽到叩叩叩的聲音，好像有什麼在敲門一樣。」

「敲門？」元俊困惑地看著德彥，但對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結束這段對話。

那天下午是社團課的時間，元俊跟德彥都留在吉他教室裡面練習。元俊還是沒選好要在畢業典禮上表演的曲子，而且演奏的技巧是越來越差，彈得讓他很心煩。而德彥反而因為在家休養的期間，沒事都在彈吉他，進步神速，甚至還可以看著之前其他學生錄的影片，把元俊當時在禮堂頂樓彈的歌重現出來。

「哇……我都不知道誰才是先彈這首歌的人了。」元俊敬佩地看著德彥，德彥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也是你先寫出這麼好的歌，我多聽幾遍才學會的。」

元俊放下手邊的吉他，手扶著下巴沉思著問德彥：「你覺得我還可以做些什麼呀？」

德彥聽到元俊這麼問，也停了下來：「什麼意思？你就繼續彈呀！」

元俊看著他說：「但我覺得，我已經彈不出來了。我現在沒有一開始拿到吉他的那種靈光乍現的感覺了，你懂嗎？」

德彥聽了之後，沒有繼續要元俊彈吉他，反而提供另外一種思路：「那也沒關係呀，反正吉他本來就是興趣而已。如果不喜歡的，換一個興趣就行了。」

「但我以前從來就沒有什麼興趣。」元俊發牢騷地說：「之前身體不好的時候，每天心跳可以繼續跳動，就謝天謝地了。」

「所以啦，現在你身體好多了，不就是個好機會，讓你去嘗試做各式各樣的事情嗎？」德彥指著自己的吉他：「我也不是像你一開始那樣拿到吉他就立刻可以彈奏，我是因為對吉他有興趣所以才開始彈的。」

「也許之前的你只是因為會彈吉他而彈，並不是真的喜歡。反正有那麼多事情可以做，再去找一個喜歡的做，就好啦！」

元俊聽了之後，不斷點頭，道理他雖然都懂，但實際上要做到卻很困難。

「可是……現在很多人都對我在畢業典禮上的表演很期待，我不確定自己可以達到當時的水準。」元俊心虛地說。

「為什麼要這麼在意別人的看法呢？你看我在班上也沒有管其他人呀！」德彥自信地說。

元俊尷尬地看著他：「對啦……你是蠻『放飛自我』的。」

「說到底，人生終究是屬於你自己的，只要自己過得開心，不要傷害其他人就好。」

德彥說完後，又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吉他世界裡，元俊細細品味他說的話，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這麼佩服德彥的人生哲理。

剩下的社團時間，元俊都沒再拿起吉他，而是看著窗外發呆。他如同第一次到吉他教室一樣，看向遠方體育館，想像著采君游泳的姿態。想到采君一直都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前進，打從心底為她感到開心。

悠閒的時光過得很快，放學的鐘聲響起，元俊跟德彥正準備一起離開社團教室時，元俊突然收到采君傳給自己的訊息。

「請在社團教室等我，我很快就過去。」

看著采君傳給自己話，元俊笑了一下。見元俊待在原地，德彥又叫了元俊一聲。

「走啦，已經放學了，練習的話明天繼續也可以。」

元俊收起了手機，神情雀躍地看著德彥：「沒事你先回去吧！采君等一下要過來找我。」

「什麼！？」德彥聽了羨慕不已：「可惡，我也好希望有個女生同學，可以當我的鄰居！」

跟德彥分開後，元俊獨自留在社團教室裡面。他有些無聊地四處走動，觀察了一下其他社團教室，其他社團也還有人留在社團大樓裡，但隨著天色漸漸暗去，離開的人也越來越多。元俊趴在桌上，一時間睡意襲來，他只打算瞇一下，等采君來了之後，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但是，當元俊再度張開眼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社團教室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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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元俊被五花大綁著，人躺在由數張書桌併起來的長桌上。鐵鍊捆綁著他的四肢，就像是等待被獻祭的牲畜。他驚慌地擺動身體，但只能聽到鐵鍊碰撞的聲音。空氣中充滿著霉味，四周擺放著各種雜物。元俊對這個地方有印象，正是當初從班導那邊拿到吉他的舊校舍倉庫。但他是怎麼來這裡的？又怎麼會被鐵鍊綁住，自己完全沒有記憶。

正當元俊想要呼救的時候，門外從遠處傳來了規律的腳步聲，噠噠噠地越來越接近。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人影貼在玻璃上，往裡頭窺視。元俊屏住呼吸，因為他不知道來的人究竟是好是壞。接著，教室的門被打開來了。

走進來的人，正是自己的班導師。

「老師！救命呀！我不知道誰把我綁到這裡。」元俊急忙向班導求救，但班導的樣子卻有些詭異。

他滿頭大汗，臉上戴著眼鏡也因為熱氣而起霧。他手有些發抖地拿下眼鏡，用自己衣服擦拭。

「元俊呀……別怪老師呀……」班導慢慢往元俊走去，開始卸下白天的偽裝。

「我回去想了想，我覺得你還是知道太多了……」班導的臉露出扭曲的笑容，眼神也變得猥瑣：「讓你活下來，還是太危險了。畢竟自己的把柄就這樣被人抓著，我是再也睡不安穩了……」

「老師……你聽我說。你沒有必要這麼做……整件事本來就跟你無關，你只是被牽連其中而已。」元俊試圖安撫自己的班導，但對方卻開始脫起衣服來。

「你說的沒錯……我是沒有必要。但是我想呀！哈哈！」班導露出他污穢的器官，大辣辣地裸露在元俊的臉前面。

「其實……從以前我就蠻喜歡你這樣的病少年……你很少出門，皮膚又白又嫩。當初你分到我的班上的時候，我第一眼就覺得你跟恭硯好像，像得我都快把持不住了……呵呵。」

元俊把頭轉向另外一邊，眼睛緊緊閉著，他不想看見自己的老師露出這樣醜陋的痴態。

「老師……求求你……住手吧……」元俊聲音帶著哭腔，但反而更激起班導的興致。

「別擔心……你很快就會喜歡上它的，到最後你就會跟恭硯一樣，一開始也不能接受，後來還自己纏著我。」

班導吐了一口口水到自己暴露的私處，不停地把持玩弄著，另一隻手抓著元俊的頭，硬是要他面向自己的身體。

「嗚……嗚……」元俊死命緊閉著嘴巴，不讓異物進到自己的嘴裡。

一直無法得逞的班導，一氣之下，賞了元俊一巴掌：「叫你做，你就做！還想抵抗。」

一拳又一拳，班導的拳頭重重地捶在元俊的肚子上。元俊張開了嘴，但也吐出了嘔吐物出來，噴得班導一身都是。

「你這廢物！」

又是一巴掌，元俊嘴邊流著鮮血，牙齒也斷了一顆，他虛脫地躺在桌上，成為了任人刀俎的魚肉。

「最後一次機會，再不聽話，你死了我也可以繼續！」

就在班導即將達成他猥褻的目的之際，突然聽見了劈哩啪啦的聲響，伴隨著班導全身性的抽搐後，只見他像嗜睡症的患者一樣，突然往地上倒去，摔出了厚實的撞擊聲。元俊虛弱地看向拯救自己的人，柔弱的思穎老師，從後面拿著電擊槍，趁班導不注意的時候，把他電暈了。

「老師……思穎老師……」

元俊害怕地哭了出來，見到思穎的安全感，一瞬間讓他原本的警備給鬆懈開來。只見思穎老師，小心翼翼地上前確認，用手賞了班導幾個巴掌，確定他不會醒來之後，又回到元俊身邊，蹲下來開始研究鐵鍊。

元俊還驚魂未定，呼吸急促地詢問思穎老師：「老師……呼……你是怎麼知道這裡有人的？」

思穎專心地想解開鎖鍊，一邊回答：「喔，因為這裡一直都是這個變態猥褻學生的專屬教室呀……」

「什……什麼？」元俊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老師你……你也有被他帶過來過？」

「嗯嗯。」思穎點點頭，好像在說其他人的故事一樣：「我以前讀這裡的時候，很常被他帶來這裡唷。」

元俊開始覺得有些奇怪，解開鎖鍊應該不至於花那麼多時間：「那……那老師你怎麼沒有報警？」

「嗯？為什麼呢？」思穎站了起來，手上拿著一條額外的鐵鍊，而元俊四肢的鐵鍊根本沒有被拆掉。

「等一下，我再回答你。」思穎露出了平時面對學生的甜蜜微笑：「我現在有些舊帳要先跟這個變態算。」

思穎走到了元俊看不見的地方，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元俊只能靠聽聲音想像。他聽見鐵鍊被拖行的聲音，後來似乎又被纏繞在一起。只聽見思穎小聲地說了一聲嘿咻之後，元俊聽到了類似雞豬要被屠宰時發出的悲鳴。

「再等老師一下就好了。」思穎甜膩地說，但在元俊看不見的地方卻傳來生物掙扎的聲音。

啊……欸……喔……

各種扭曲的悲鳴聲，到最後化成了一聲長音，最後周圍又是一片死寂。

思穎喘了口氣，隨即回到元俊面前。

「我運動過後，總是特別容易流汗，尤其是我的頭皮。」思穎冷不防地在元俊面前，把自己的長髮拿了下來，這時元俊才看清楚，原來思穎一直以來都是帶著假髮。

「你看，都流汗了。」留著平頭的思穎，燦笑著指著自己額頭上的汗水：「現在終於只剩下我們了，元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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