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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前言: 本篇《我不是怪物》榕園,為主線故事,建議先閱讀前面所有系列文章。 (不過如果沒讀過,好像也不完全影響就是,劇情基本上獨立) 《我不是怪物》榕園,本篇三萬六千字,遂分成兩篇,各一萬八千字,請預留時間閱讀。 本篇為《我不是怪物3》榕園(上),一萬八千字。 《我不是怪物─3 不死族裔》 紅瞳獸人劉子琪與劉子翔姊弟檔疑似殘害慈善家錢多鐸之子錢今生的案件,似乎已經不再 是世人關心的焦點,極端分子透過本次事件,不斷透過側翼媒體扇動人類進行反獸人活動 ,他們將原本的被害者劉子琪打成加害者。隨著慷慨激昂的情緒,暴民也開始將矛頭指向 無端的善良獸人,但警政單位似乎卻縱容不管,逼得獸人不得不成立組織,意圖與反獸人 組織WCH,也就是We Care Human對抗。 當兩派勢力的對立趨於白熱化,全世界的紅瞳獸人也開始受到牽連,他們被迫暫停工作, 因而導致越多人不得不誤入歧途,遁入非法組織謀生。 此時一支潛藏在被掩蓋的歷史的族裔也逐漸步入舞台,來自北面大陸──現在稱之為「獸 人廢土」的難民,他們數十年前為了躲避獸人戰爭,舉家南遷,但因為來自獸人頻生之地 ,他們被當成「惡魔後裔」,並因此整支族裔都飽受歧視與迫害,最後他們僅好選擇隱姓 埋名,竄改自己的出身。 直到,惡魔後裔出現了一位不世出的英雄。 他的夢想是建國,建立一個獸人的和平世界,為此,他已經奮鬥了好些年。 而如今,劉子琪姊弟檔的事件,以及衍伸出來的種種風波,正好給了他們一個絕佳的機會 。 他們自稱是不死後裔,如今,他們也將紅瞳獸人視為是自己的一分子。 「我不是怪物!」 被稱呼為「怪物」獸人,卻有一個更像怪物的人類集團需要對抗。 〈榕園〉 大家都說榕園是善良非法獸人負傷時的庇護所。 這句話太不精確了,她這裡是「所有獸人」的醫治所,才不管你是合法還是非法。當然, 治療喪心病狂非法獸人,仍會讓她感到不舒服,不過醫生畢竟是她的天職。 再說,「合法」與「非法」,一直都是人類強加的界定──善與惡,總是受到不中立的裁 判者評價。 王可容望著前兩個禮拜被推入手術室的男子,她當時連男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呢!當時他生 命危急,身為醫生,誰又哪管得著這是善良的,還是作惡多端的非法獸人? 她單純只是這麼相信──唯有善良且有意改邪歸正的非法獸人,會將她的榕園醫院認定為 庇護所。 紅瞳企業利用六十多年前,差點造成人類滅亡的獸人基因,製造了企業半獸人,以高薪作 為誘因,使他們願意放棄身為人類的「資格」,成為部分人類唾棄,為錢出賣人類自尊的 「獸人」。 紅瞳企業成功製造出「半獸人」,投入就業市場,幾乎是同一時刻,犯罪組織創造非法半 獸人,使其從事犯罪工作。 從此有了一個新的代名詞,非法獸人。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紅瞳組織所轉化的半獸人,也會誤入歧途,從事非法工作。 所以,紅瞳企業開始投入青少年特警計畫,將可能改過向善的青少年犯,轉化成為「獸人 特警」。 於是乎,獸人特警追逐非法獸人,其中亟欲從非法組織逃離的負傷獸人,就成為了榕園醫 院收容的對象。 男子這兩個禮拜的生命讀數雖然穩定,但尚未甦醒,以他這種傷勢,人類早撐不下去,但 王可容知道他的求生意志堅強,畢竟他在昏迷前打了電話給摯愛的女人。 王可容也聽見男子氣若游絲的呢喃……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是啊,我們都不想當怪物。這點,王可容可是再深刻不過。 「院……可容姊,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王可容正在謄寫男子的術後觀察記錄,她抬頭一望,是幾個禮拜前,因為翅膀被摘除,被 暫時留職停薪的前特警雀兒(Cheers)。 雀兒在保護火速一戰中,尾翅被螳螂非法獸人斬斷。她目睹摯友——前特警蘇庫(Succu )被非法獸人殺害,如今兇手仍逍遙法外。她受傷後,先被送到紅瞳醫院救治,起初醫生 認為雖然復原費時,但理應會長回尾翅,不過她的恢復狀況不如預期。 應該說是,毫無起色。 紅瞳醫院的醫生曾求助紅瞳企業,醫生推測,或許再植入獸人基因能有一線生機,不過紅 瞳企業否認這個可能性。 獸人特警轉化獸人的歷程,是透過不斷注入獸人脊髓液,與企業半獸人一次性獸人骨髓移 植不同。紅瞳企業獸人只接受特定型態的獸人骨髓移植,獸人特警則是把目前蒐集到的所 有獸人脊隨液以及動物血清,一點一滴注入青少年特警,當他們「覺醒」轉化獸人,應儘 量避免再注入任何獸人脊隨液,以免過度獸化。 紅瞳機構認為,雀兒「再」注射獸人基因,即便是其動物型態孔雀,異形化失去理智的可 能性高得危險。 雀兒從紅瞳醫院出院後,她不敢去找父親,深怕非法獸人也會找上家人。畢竟火速女兒也 差點慘遭毒手,雀兒的現居處,是跟亡故的蘇庫一起合租的,她也不敢回到傷心地。 她找上榕園,她知道這裡是非法獸人庇護所,既然榕園院長敢醫治各種非法機構轉化的獸 人病患,或許她也能夠醫好自己。 不過,榕園院長拒絕替雀兒醫治,雖然她一向不喜歡特警,但這並非主因。 王可容也不喜歡現在的紅瞳企業,雖然她跟紅瞳有一些淵源,他們無法醫治雀兒的理由, 她一清二楚。身為醫生,王可容從不放棄任何治療病人的機會,但她不想眼睜睜看著特警 成為其最厭惡的惡獸,王可容不想冒紅瞳所說的險。 「但是,妳可以留在我這。妳現在留職停薪,我就當妳不再是特警了。」王可容拒絕雀兒 後,她看見女子眼裡的哀傷,她知道特警沒有地方可以去。 雀兒點頭。 「不過,妳最好別動我這裡的獸人,他們都跟殺害妳好友的人,沒半毛關係。」 榕園醫院雖然號稱收治非法獸人,但其實能成功抵達榕園的非法獸人並不多,獸人只要遁 入非法組織,成為共犯結構的其中一份子,絕非容易脫身,除非像現在昏迷的男子一樣, 一舉擊潰所有同行。 非法獸人通常與特警交鋒時,非死即傷,特警大多選擇就地正法,這也是可容厭惡特警的 原因。 該死的國際第六號獸人緊急命令。 只要獸人逃離特警的絕殺宣言,也有決心逃出非法組織,她都願意敞開大門。 病榻上的男人,名叫希克.卡騰(Seel Caten)。 希克抵達榕園醫院幾天後,阿鰻曾經與竭力一塊來探望,他們都是從特警黑羽知道這個消 息的,目前消息被封鎖,特警們也漸漸有了默契──他們不會透漏追查嫌犯的去處,倘若 他們來到榕園。 以往可容收的獸人病患五花八門,其中當然有罪大惡極者,不過幾年前,那些人再也不會 選擇榕園。所以來到這的,大多是善良的、有心逃離組織的非法獸人。 她老早就跟雀兒強調過了。 但是,她看得出來,雀兒起初見到這些非法獸人,仍不由自主地怨懟。一個女性非法獸人 出院時,王可容特地送非法獸人到醫院門口,叮嚀著她快點去投案,雀兒卻露出懷疑的表 情。 王可容相信,非法獸人好不容易脫離犯罪組織,他們不會想再回到地獄,畢竟以殺戮為樂 、奉金錢為最終目標的惡人並沒有這麼多。 當然,雀兒也見到了霏霏的石像,雀兒輕輕撫摸石像,她也耳聞過海卓與摯愛霏霏的故事 。雀兒轉頭問了可容:「這……這就是霏霏……她……也沒辦法復原嗎?」 王可容刻意讓霏霏的石像安放在她位於頂樓的個人辦公室,霏霏形象是蛇型獸人,化作石 像的她,模樣卻更像蛇妖梅杜莎。石像目光如炬,彷彿仍有意識,說出來連可容自己也覺 得荒謬,才會刻意將「她」放在自己身旁。 海卓得知可容無計可施,守候在石像邊數天後,他告訴可容,如果沒法醫治霏霏,他不會 責怪院長。如果霏霏要放在倉庫裡長灰塵,他也能夠理解、明白。 「我相信總有一天能夠找到恢復她的方法,我也相信她還活著……所以我將她放在我身邊 ,讓她能夠繼續接受外界的訊息。」 「妳認為我會復原嗎?」雀兒曾經問王可容。 「我不知道,我是醫生……以科學的角度來看,我認為可能性……不大。但幸好我除了醫 生外還是個女人。我們女人總是被男人說,太過感性、不夠理性……但是,那正是女人的 優點呢!」 王可容推了眼鏡,露出笑容。 王可容是獸人後裔。 更正確地來說,她是獸人,而且知道的人絕對守口如瓶。 可容跟異卵雙胞胎的妹妹在獸人戰爭爆發時出生,她們是貨真價實的A國人民,獸人總攻 擊前幾天,外祖母因病過世,甫生產完的母親得暫時離開醫院,將孩子托給醫院。發生戰 亂後,醫院再也無法聯繫上她們的父母。 護理長本來想拋下兩個小女孩一走了之,不過,因為難民太多,人們一窩蜂試圖逃離戰區 ,聯外交通亂成一片,她也知曉這條路上勢必困難重重。 護理長望向兩個孩子……還有其他父母同無音訊的嬰兒。 如果我用救護車逃難……是不是就能夠暢行無阻? 護理長讓同為醫事人員的丈夫開救護車,可容在內的四個嬰兒也在車內,沿路鳴笛,維繫 秩序的軍人見救護車內是四個嬰兒,便給他們特殊通道。 救護車抵達Z國邊境,當時的Z國尚未整併周圍小國,還是一夥群龍無首的城邦小國,盛傳 獸人大陸上的難民都有驟然獸化的可能性,領地開始排斥難民。 護理長本想讓幾個孩子移轉到該地醫院一走了之,但她目睹醫院的亂象,邊境難民多少受 到獸人攻擊,傷者無數,哀號聲此起彼落。醫治病人都來不及,何況是餵飽四個嬰孩? 護理長始終放不下這些嬰兒,她決定帶著這些孩子返回母國S國,加上祖國對難民的政策 較為友善,便將救護車轉而開往S國。 S國當時領土雖大,但只是開發中國家,眾多年輕勞工前往彼時最強盛的A、B兩國掏金, 這也是S國相對願意接受難民的原因。那些難民,不少都是幾年前前往A、B兩國的移居青 年。 當時戶政系統紊亂,護理長也嗅到獸人領土後裔,遲早也會在祖國遭到排擠,護理長竄改 可容與可憶姊妹倆的資料,讓她們搖身一變,變成S國當時前往A國的失蹤青年的幼女。 隨著獸人戰爭轉變為持久戰,失蹤青年未再返國,S國也投入保衛人類之戰,越來越多年 輕人報效國家,加入人類聯合軍。同一時刻,未參戰的民眾也發起收容運動,要替這些前 往繁榮彼岸,卻失蹤的青年扶養幼子。 可容與可憶被一對中年夫婦收養,他們從事餐飲服務業,結婚初期,因為經濟窘迫,從沒 考慮過生育,但等到經濟稍有好轉,才發現錯過生育年齡。 他們也從新聞見過這些從獸人大陸搶救回國的孩童,自覺得可以盡一份心力,便遞交收養 申請。 他們原本考慮要替這對幼童重新取名,但想到那也是她們父母生前替她們取的名字,便繼 續沿用。 可容與可憶便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她們的家境雖不富裕,但也充斥著暖暖的親情。 養父母自認做好收養孩子的萬全準備,不過,養育孩子這件事情,根本準備不來,他們從 做中學,積極參與育兒課程,總算捱過孩子醒了就哭、哭了就鬧的嬰兒時期。等到孩子漸 漸長大,又學到得以身作則,讓孩子有道德楷模,這才驚覺養孩子,根本就是人生遭遇過 最大的挑戰。 此外,兩個孩子所帶來的經濟重擔,更是不容小覷。 養父遂開始兼兩份工,白天當廚師,晚上則去咖啡店兼差;養母辭去工作,專心教養、照 顧孩子,還去考了保母執照,多帶了一個孩子貼補家用。 可容始終覺得她的養父母是偉大的父母,即便忙於生計,但也注重她們的成長與教養,還 安排了「家庭日」。 養父不管如何,都會在家庭日休假,帶一家出去溜達,也會替家裡煮一頓大餐,說他成天 在外替人煮飯,但他最在意的還是家裡三個女孩那一頓吃的。 (他的妻子,在他眼中也是個「女孩」,不過,這可能是為了求生所說的話) 養母則總是陪孩子們讀書,養成兩個女孩的閱讀習慣,也會讓女孩去嘗試各項運動,說以 前養父母家裡窮,忙於生計,疏忽培養興趣。現在有孩子了,閱讀跟運動,同等重要! 養父母在可容與可憶姊妹倆國中時,特地找了當時搶救她們的護理長回來,說這是她們救 命恩人,也坦承了她們是收養來的。 「可是,我們一直都把妳們當親生女兒。」 養父母參加過收養中心的座談,他們知道告知身世對被收養人是重要的,透過告知身世, 除了能加深親子信任關係,也能讓被收養者在養父母的支持下,充滿自信地去探索世界。 可容後來知道,有些養父母拒絕坦承不諱,畢竟明告並非親生父母,或許有可能抹煞收養 期間的貢獻,也擔心孩子未來不服管教。 「我們希望妳們知道,妳們的親生爸媽很愛妳們,他們即便犧牲自己,沒法回到S國,也 一定竭盡所能,動用關係把妳們送回這裡。」養父堅定地說。 所以,可容看待養父母,一直都視為「父母」。 養父母、親生父母,其實並沒有什麼差異,不是嗎? 她唯一覺得缺憾的是,人類聯合軍早已向獸人領土無差別投彈,這等於宣告她的父母再也 沒有機會生還。 可容與可憶個性差異極大,回顧兩人出生讓生母實在難捱,姊妹似乎捨不得離開母親子宮 似的,花的時間比其他嬰兒長,但一當醫師揚言要進行剖腹手術,可容、可憶卻迅速從陰 道探出頭來,兩人只間隔不到三十秒。 可憶從小體弱多病,還有一次連續發燒好幾天,險些危及生命。養母十分擔心,從小特別 呵護可憶,深怕她再犯病,幸好她長大身體明顯好轉,也開始熱衷運動,才讓養母稍微放 心。 可容便在養母無意的放任下長大,她學會獨立自主,個性上也拘謹保守、剛正不阿,她也 知道妹妹身體不好,養母需要多花費心思;可憶則深深受到養母特別照料的影響,總調皮 地賣弄小聰明,在養母的憂愁表情背後吐舌頭,加上她逐漸成為運動健將,可憶總是比較 討喜的那一個。 她們是異卵雙胞胎,雖然能看見兩人相貌的神似之處,但大家對雙胞胎的印象,大多都是 「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套在姊妹倆上,就更讓人覺得相貌相左。她們從小到大幾乎都 在同一個班級,一個擅文、一個允武,要不是老師向大家說明,否則同學都以為兩個人只 是名字像了些。 可容自小認真好學,但同學大多不喜歡這種讀書至上的小學霸,可憶則是隨遇而安,個性 也大喇喇地討人喜歡。 同學總愛比較她們兩個,說可容不喜歡笑、看起來太嚴肅,很難親近。 「她是不是不喜歡我們大家?」 可憶會替可容解釋:「是我叫我姊姊要用功讀書,她才心思都在功課上,否則她要怎麼教 我功課呢?姊姊個性就是這樣,她只是比較端莊,妳們要主動跟她講話,她也是很熱情的 呢!」 可容總會私下告訴可憶,她身為姐姐,每次都要妹妹幫忙交朋友,怪不好意思的。 「我們是姊妹呀!又沒有關係!」 她們是一對個性迥異,但又互相包容的姊妹花。 獸人戰爭爆發十五年後,人類開始肆無忌憚地投下毀滅性武器,成群的轟炸機輪番投彈, 獸人領土成為「獸人廢土」,變成沒有人類敢踏進的詛咒之地。人類以為獸人會就此消聲 匿跡,但是,長期以來,人類領土,也就是所謂的「平靜大地」,也始終偶發性地發生獸 人變異事件。 這十五年內,飛行或水行獸人屢次進犯平靜大地,他們宛如以游擊戰的方式,消耗人類。 全世界各國幾乎都保持戒嚴狀態,即便獸人戰爭結束,各國逐漸發現偶發性變異的獸人以 難民後裔居多,政府也對難民恪守嚴密的監控制度,人民也對他們更加提防,姊妹倆班上 當然會有難民後裔。 當時人類還不稱他們為「惡魔後裔」,不過也不會是什麼好聽的別稱,即便是學童,也會 模仿大人那一套,難民後裔在社會及校園都被排擠。當然,人緣極佳,成為班上風向球的 可憶,雖然不會帶頭霸凌,但她始終沒有對排擠、歧視那些同學表達反對意見。 反而是朋友屈指可數的可容,上中學後,刻意選擇與難民後裔當朋友,畢竟她深深知道, 要是自己不是可憶的姊姊,或許也會被班上孤立,只是難民後裔轉移了焦點。她也是有感 覺的,她知道有些同學對她這種潛心向學的認真態度反感。 或許因為缺乏校園同儕的關係,加上長期以來,養母就期許可容能夠照顧好自己,好替養 母在學校看管妹妹,可容反而培養獨立自主的思考能力,她並不隨波逐流,較有自己的想 法。 「你真的要跟那些……那些人當朋友?」可憶私下問可容。 「雖然大人都說他們可能是怪物,有可能會變成怪物,但是他們畢竟都是人,也都是我們 的同學呀!」 事實上,養父母即便教育程度不高,但他們也是這麼教育可容、可憶的,否則可憶或許也 會對後裔同學表達排斥。 可容與難民後裔當朋友,雖然不至於落得一同被排擠的慘況,但她很清楚,要不是妹妹替 她說話,或許自己也會跟後裔一樣,被老師有意地劃分距離。 一直到教育部頒布,要將難民後裔獨立隔離成班級,可憶才終止了兩邊為難的困境。 不過,這等於可容不再有妹妹以外的任何朋友了。 可憶很早就開始交男朋友,天真爛漫的個性讓她頗有異性緣。養父母也很開明,說交了男 朋友,可要讓爸爸媽媽看看對方是不是好男孩。 可容羨慕的呢!她正值青春年華,但男同學都覺得她是無趣的書呆子,雖然也曾有男同學 對她示好(中學三年也就那麼兩個),但可容每次都會把事情搞砸。 「姊!看來妳教我功課,我也要教妳怎麼交男朋友啦!」 「妳好煩噢!」 「我從出生前就纏著妳了,以後我也會一直纏著妳呀!」 可容與可憶中學初期曾因為可容親近難民後裔有些彆扭,現在,她們又恢復以往要好的關 係。 可容實在對這個伶牙俐齒,卻又可愛的一塌糊塗的妹妹真沒有辦法。 她曉得可憶並沒有惡意,她只是更在意人際關係,所以選擇加入默許、遠離的對列,她能 夠理解,只是無法苟同。 只可惜,升上中學三年級的暑假,姊妹倆去逛街,一台橫衝直撞的轎車筆直朝姊妹而來。 那時可容在跟可憶交代事情,可憶則是當耳邊風,分神注意周邊,她先注意到來車,為了 姊姊,她將可容推開。 好大一聲撞擊聲,可憶全身扭曲的倒在血泊中,她失去意識前,對可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容……別忘了……我……」 可憶失去意識,再也沒有醒來過。 肇事者隨即逃逸,又在逃逸過程接連發生多起事故。目擊者雖然立刻報警,但救護車因為 交通阻塞,稍稍延誤就醫,可憶到院後被宣告不治。 養母早已將姊妹倆視為親生女兒,小女兒離世,她哭得肝腸寸斷。 後事辦完,可容明白,這個家庭徹底不一樣了。 養母仍會在餐桌擺上可憶的碗筷,似乎在等候她回來吃飯似的,養父第一次將空碗筷收起 來時,養母先是怒斥:「這樣可憶回來後,沒有碗筷怎麼吃飯?」 隨之而來的是啜泣聲,三個人啜泣聲。 那副空碗筷,就成為他們用餐時的慣例了。 養母總是望著一家四口出遊的照片,如果那時候……如果那時候沒有發生車禍,現在可憶 就會在家裡了!她或許會在身旁,問養母自己當天可不可愛? 可容聽了總覺得刺耳,妹妹的死,她比誰還要更難過,但她也知道妹妹從小愛撒嬌,相比 可容的不多話,如果是她死了……或許家裡還會有可憶的歡笑聲,這個家就不會變成這樣 了。 家庭日照舊,不過養母越來越意興闌珊,他們的全家福合照,大多是請陌生人協助拍的。 養母總會交代對方,「替我們邊邊多留個空位」。 養父會趕緊解釋:「替我們多拍一些背景的意思啦!哈哈。」旋即乾笑幾聲。 可容遂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與班上同學也變得疏離,她也沒其他事情可做,便花更多時 間在功課上。 後來,可容因為成績優異,轉到資優班就讀,她這才聽到前班級的同學是怎麼在背後說她 的。 「可惜是可憶死掉了,可容那個人好無聊。」 「我好想可憶。」 「可容只會讀書,她其它都比不上可憶。」 「我聽說可憶死掉以後,可容幾乎都沒有哭耶!她一定一直都很忌妒可憶!」 可容沒有反駁,中學三年級那一年,她跟新班級幾乎沒有任何互動,加上她總是獨占鰲頭 ,所有人都把她當成高傲、自以為是的競爭對手。 這時候,養父也察覺到養母的情緒狀況有異,養母被職場老闆辭退,據雇主所述,養母時 常望著可憶在手機裡的照片發呆,旁人需要叫喚幾次,養母才會發現自己不在狀況內。 養父在可容某一天下課時,特地開車接可容下課。 可容看見養父時感到不敢置信,爸爸明明每天晚上都會去咖啡店兼差煮咖啡的呀? 「我想跟妳聊妹妹的事情。」養父話還沒說完,可容忍不住嚎啕大哭。 這是可憶死亡後,他們倆第一次單獨聊到可憶。 養父將轎車停在路邊,可容說了好多好多關於她們姊妹倆的回憶,養父一邊聽著,也一邊 掉著眼淚。 養父帶可憶回家前,他叮嚀可容,先暫時別在養母面前提到可憶,以免她情緒無法承受。 「難道可憶從此以後,要變成家裡不可以再提起的話題嗎?」可容這麼問了養父。 養父沒有說話。 可容想起可憶死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她希望可容別忘了她……但如今,整個家庭都沒有 忘掉可憶,但卻成為這個家最大也最難治癒的傷痕。 幾個禮拜後,養父帶養母及可容前去心理諮商中心。 「我們三個人都……都傷得很重,我們需要專業的心理師。」 養父尋求過專業諮詢,他起初認為養母需要接受心理諮商,在這些心理師眼裡,男性求助 者少之又少,因為他們通常都是家庭中較不願意示弱的那一個。養父也有其纖細的一面, 知道妻子無法走出喪女之痛,自覺幫助不了妻子、幫助不了這個家。即便堅強如他也只是 不表現出來,他時常在開車通勤的路上痛哭失聲,也驚覺該尋求外援了。 養父先諮商過幾回,在心理師的教導下練習了好幾次,才鼓起勇氣向妻子開口。 透過密集的諮商與家族治療,可容一家才好不容易稍稍走出可憶離開的陰霾。 可容還記得心理師問她,關於可憶離開後最深沉的想法。但是,可容並沒有坦白,對於可 憶的死,她確實思考過:如果是自己代替妹妹死亡……這個家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畢竟 她全程目睹妹妹為自己犧牲。她也搭上救護車,可憶在救護車上就已經失去生命徵兆。 「如果我們能夠早點趕到就好了。」當時同在救護車上的緊急救護人員,在醫生宣告可憶 死亡後,他哭著向可融道歉。 如此畫面,宛如重播影像迴盪在她的夢裡。 何況,可容老早就知道……她的傷口會自己癒合,即便她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她曾經在可憶過世後的一個午後,趁著養父母不在,拿美工刀割了自己的腕部動脈。 但是傷口旋即癒合。 如果當時被汽車撞的人是她就好了……可憶根本就不應該為她犧牲的。所以她一直很難跨 過那一關,不過,這些話,她並沒有告訴心理師。 可容知道,這些事情不能輕易向人說,否則就會被貼上獸人的標籤,就連姊妹情深的可憶 也不知道。 她知道代替自己迎向死亡,是可憶的選擇……經過諮商後,她已經較能夠接受了,但是, 她反而悔恨……她多希望自己能夠做些什麼,如果自己像當時把姊妹倆,從獸人領土救出 來的護理長一樣能懂些醫療急救知識,或許就能夠救回妹妹的命了。 「聽妳的爸爸說,妳很會讀書。有沒有想過,以後跟那個護理長一樣,成為醫療人員,這 樣妳就能夠救……其他人的妹妹了?」 不過,可容後來不只成為護理人員,幾年後,她考進了醫學院就讀。 她即將成為醫生。 S國的醫學院學制是六年,前四年是基礎學科,四年結束後,需考取第一階段的醫師執照 。通過一階考試,再進行為期兩年的「見習」臨床訓練,完成第二階的考試,始能成為正 式的醫師。可容的學科成績雖然並非前段班,但也相當優異。 或許是終於實現心願,也抑或是她再也不需要奮力維持前幾名。事實上,她就讀醫學院以 後,才發現每一個人的聰明才智各有上限,其他同學的上限更高,她不再把所有心思都花 在學業,積極參與社團,試圖融入醫學院。 幾個學業相當的女同學,似乎都打定主意要成為壓力較小的全科醫師,也有不少教授、學 長,將女性醫學生都貼上未來小兒科或婦產科醫師的標籤,但可容選擇了一個艱難的學科 ——外科,尤其是急診醫學。 外科負責操刀人體手術,外科醫生總是殘酷的切開病人的身體,當然,這種血肉「破壞」 ,似乎與戰場上殺敵作戰的軍人無異,所以外科專業總是被男醫生佔據,整體文化也偏向 男性,至少可容見過的女性外科醫生屈指可數。 不過,她始終不害怕見血,她身為一個「不死身」,這些都不足為懼。 她也在醫學院那幾年更認識自己的能力,她已經從用刀割破血管,逐步演變成膽敢切斷自 己手指,即便她試著用斧頭砍斷自己的四肢也都能夠隨即再生。讓她傷腦筋的,反而是斷 肢要丟到哪裡去。 綜觀自然界,能夠再生的動物不勝枚舉,可容也知道獸人共同特徵,就是有極高的自癒能 力,不過僅限於小幅度的肢體損傷……能做到四肢再生的,或許就是蠑螈吧? 她應考一階考試前夕,當時S國與Z國主導的國際組織開發了獸人疫苗,國際組織宣告平靜 大地上的所有人類都必須施打疫苗。一開始可容並不在意,雖然世界衛生組織從來沒有詳 告疫苗成分,但她知道疫苗作用原理,或許只是單純讓人類能有抗體能抑制獸人突變。 但,她這麼想還是太過天真了。 獸人戰爭結束後十年間,雖然平靜大地上再也沒有大規模獸人暴動,但偶然出現的突變獸 人卻屢見不鮮,荷槍實彈的軍警三不五時突襲民宅,政府也開始鼓勵舉報獸人,當你發現 親戚朋友鄰居疑似是獸人,可以向警政單位匿名舉報,還能獲取優渥獎金呢! 這種政策說來可怕,舉報成功,獲取獎金;舉報失敗,對方的人身自由受到迫害,也無法 依法救濟。舉報者只要能夠指出檢舉關聯性,諸如曾經看過對方受傷,隔天卻毫髮無傷, 或看過對方眼睛變紅,這都算數。 導致浮濫舉報時有所聞。 此政策風聲鶴唳,當有人被舉報,總是會被警方帶走,關往嚴密的處所,很多人再也沒回 來過。 後來,逐漸演變成用來報復仇敵的工具,一時之間,假舉報時有所聞。或許是因為冤案太 多,各國人類早就對長期以來的戒嚴感到不滿,各國公民上街抗議,維穩流血事件屢見不 鮮,也加速了疫苗的促成。 直到第一批民眾接受疫苗施打,可容才知道疫苗到底是什麼成分。 第一批施打者,當然就是「惡魔後裔」,即便突變獸化的人類僅占整體難民的兩成不到, 如果以全人類來統計,更僅有不到一成的人類突變,但那些突變獸人,將近八成都是獸人 後裔。 Z國身為被獸人顛覆的A、B兩國宗主國,便以此「八二法則」,宣告所有難民都是「惡魔 後裔」。 難民後裔一批一批送往軍營施打疫苗,但最後離開軍營的,卻往往剩下不到一半。其他人 去哪裡了?他們大多三緘其口。 幾天後,軍營總會傳來一連串槍聲,軍方大多以打靶蒙混過去。 大家心照不宣。 可容這才明白,疫苗是利用獸人製成的滅活疫苗,如果施打者體內有獸人血液,身體會出 現小幅度的獸化;倘若是全然「乾淨」的人類,施打過後,能抵禦未來有可能出現的獸人 感染。 多年以後,可容就更能確認了,當時疫苗的成分,與現在紅瞳給職業半獸人的獸人激化藥 物幾乎有八成像。 獸人疫苗並不是為了抑制獸人突變而存在,而是為了誘導獸人突變,進而撲殺的毒藥。 可容過去的難民後裔同學有八成以上失去音訊,她原本想要探問疫苗施打細節。對方接起 電話後,卻反問可容:「聽說妳現在在讀醫學院?怎麼樣?想要把我們抓去做實驗嗎?」 喀!可容被掛上電話。 可容懷著忐忑的心情前去軍營,與她同行的還有幾個同學,其中一個男同學,以往課餘時 間總喜歡把惡魔後裔幾個字掛在嘴邊,說他很擔心未來執業以後,會因為替惡魔後裔開刀 ,感染怪物病。 你沒聽錯,即便是醫學生,也會有這番沒有水準的言論。 雖然國際組織從未公告獸人起源,但幾個熱愛研讀科學期刊的醫學生,也猜測是因為A、B 兩國早期情勢緊張,各自進行核子試爆實驗,導致部分居民受到輻射感染變異成獸人。這 種輻射能透過接觸,傳遞到第三者身上,隨著一個又一個健康人類獸化,國家高層想到的 竟然不是封閉醫院,而是再進行人體實驗,讓周邊小國的弱勢民眾,轉化成可以做為軍事 作戰的獸人戰士。 當時A、B兩國高層、權貴以及政要,可是照三餐服用抗輻射藥物,這也就是為何貴族階級 的遺族鮮少轉化獸人的原因。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事情僅僅只是猜測,他們也不敢讓討論訴諸文字,只敢跟信得 過的人討論。 排定的時間一到,醫學院學生搭上學校安排的專車,專車在等候一個多小時後才啟程,車 上還有好幾個空位,包含那個曾經揚聲批評的男同學。 有人好奇地問了專車上的軍人,那些缺席的同學,他們會怎麼處理? 「沒你們的事情。」軍人嚴肅地說:「我們會把他們揪出來,他們一個也逃不掉。」 進入軍營中的禮堂後,受檢者依序排隊,隊伍的進展緩慢,雖然禮堂開著冷氣,但不少人 額頭冒汗,那是擔心自己會獸化的焦慮,每個人皆然,無論你是難民後裔與否。 即便禮堂分了好幾站,其中也有身分證驗關卡,或許軍人擔心護理或行政人員縱容,故也 有持槍軍人隨機要求受檢民眾出示證件。幾個零星的民眾見狀脫隊往禮堂外逃去,但立刻 被軍人擋下。事後可容得知,他們都是受聘代檢的槍手,其中有些人,甚至已經打了四劑 獸人疫苗。 總算輪到可容。 自動攝影機先是咔擦地拍了她的照片。 「別緊張,只是建檔。」一個護理師安撫道。 「妳眼睛怎麼佈滿血絲?妳們是……醫學生對吧?」 「對。」 「聽說妳們快要考醫師第一階段考試了,念書念得很勤唷!以後想去婦產科嗎?」護理師 隨口問。 「不是。」 「小兒科?」護理師接著問。 「也不是。」 「左手還是右手?」另外一個護理師打斷,她問可容。 可容使出她成長歷程中,最一貫的撲克臉。 「都可以。」 針頭刺入。 兩個軍人指示可容在一旁的折疊椅坐下,等待十五分鐘,讓疫苗發揮作用。 雖然可容可以讓傷口癒合,但她也能夠控制讓傷口「不要癒合」,為了這一刻,她已經準 備好幾年了。 幾分鐘不到,其中一個軍人幾乎臉貼著臉的看著她。 「喂!這個女的眼球變成紅色的了。」 「等一下。」護理師也湊了過來,她將螢幕轉向軍人,畫面上是可容幾分鐘前拍下的照片 。 「好像……好像差不多。」四個人討論了起來,護理師替可容說話,說她是醫學生,再幾 個禮拜就是醫師執照考試,小女生準備考試,或許睡眠不足,加上用眼過度,難免血管增 生。 軍人一聽到是醫師,或許是對職業的敬畏,似乎接受了護理師的開脫。他笑著說:「小姐 ,我們很需要像妳這種漂亮的軍醫生呀!」 可容勉強露出微笑。 十五分鐘一到,軍人示意她可以離開,她轉身離去前,一個軍人還趁機捏了她的屁股,不 過,可容不敢回嘴。等待期間內,她也聽見禮堂中,幾個人因為眼珠變成紅色,遭到軍人 暴力壓制,哀號聲四起,所有人都裝作沒聽見。 可容急著離開禮堂,但面前幾步之遙的男子,他卸下後背包的側邊水壺,喝了幾口水,但 背包的拉鍊未完全拉上,掉落一本筆記本,也散落了幾張內頁。 筆記本內頁,滿滿都是潦草的符號筆跡,似乎是程式碼……或者電子資訊相關的程序筆記 。 可容撿拾了遺落物,追上前去叫喚男子。 男子轉過身來,他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一副學究模樣。他突然將眼鏡拿了下來,揉了揉 右眼,再捏了捏耳垂。 「妳也躲過了,對吧。」 可容訝異地望向男子,左顧右盼,先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說話。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妳一定老早就獸化過了。」男子壓低音量。 可容把男子拉到禮堂外頭,已經有幾個同學在等待可容了,她們疑惑地望向可容。 「這是我……以前的同學。」可容向同學解釋。她乾笑了幾聲,真巧,哈哈。 可容的同學真以為可容遇到老友,說她們想先上去專車吹冷氣,天氣太熱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可容望向禮堂的玻璃門,玻璃反射可容與男子的模樣,她看起來… …應該無懈可擊的呀?此時仍有大批年輕男女正依序排隊進去禮堂施打疫苗。 「我的能力是幸運,我今天許了兩個願望,一是不要被發現我是獸人……二是希望能夠在 這個場子認識同類。」男子咧嘴而笑,他沒有完全說實話。 第二個願望,其實他還補了句,希望是女生。 幸……幸運? 「妳聽過四葉的三葉草嗎?我就是那片四葉草。」男子將可容歸還的筆記紙隨意撕下一角 ,上頭寫了他的聯絡方式,還告訴可容這裡不方便多談,如果可容願意,未來可以找時間 出來聚聚。 可容緊張地將男子的聯絡方式丟進背包,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宿舍,但翻遍背包,即便 把背包所有物品倒出來,竟找不到那張紙條。 宿舍的房門傳來敲門聲,可容趕緊將散亂的桌面稍稍整理。 同學好奇地問了可容,她怎麼從軍營回來後,就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沒有啦!哪有!」 「今天你在禮堂遇到的那個……該不會是以前的男朋友吧?」同學皺眉頭,一副八卦模樣 。 「不要亂講。」可容拿起錢包,她催促同學離開宿舍。 什麼幸運?亂講,你給我的紙條不就這樣不見了嗎? 不過,她跟同學吃完晚餐,回到宿舍準備溫書時。可容翻開臨床外科學教課書,才發現那 張紙條竟然恰巧夾在她昨夜讀到的進度。 她決定打電話給自稱幸運的男子。 男子就讀於S國一所頂尖大學的工科研究所,據說他以成為資訊工程師為志業,但可容並 不想叫他「幸運」,這是什麼自以為是的稱號? 「資訊工程師?」 「我生來如此,大家都叫我老工,工程師的工。」 「老工?」 「妳是在吃我豆腐嗎?」幸運哈哈大笑。其實老工一直都是他的自稱,他一直喜歡女生這 樣叫他。 可容起初對老工有點遲疑(反正她們後來結婚了,我就繼續用老工來稱呼他吧),她從未 向任何人袒露自己是獸人的事實,雖然她一直不明白自己怎麼是會是獸人呢?難道她的父 母生前就已經被獸人輻射感染了嗎?才會因此在懷孕生產時,將獸人的基因遺傳給她了嗎 ? 但是,為什麼僅有她受惠呢?她跟可憶是雙胞胎,可憶應該也遺傳了同樣的能力才對,不 過,要是可憶在車禍當下展現自癒能力,很快就會被發現是獸人……自己也難逃法眼。 不過可憶最後也火化下葬了,說這個也無濟於事。 反倒是老工率先表演了自己的能力,她們第一次約會,老工看出可容的存疑,他帶可容去 了一趟彩券行,接著向她說:「我希望能夠連續中兩次『賓果賓果』。」 賓果賓果是每五分鐘就開獎一次的彩球博弈,每次會從1到80號開出一個號碼,中獎者能 夠獲取小額彩金。 老工快速瀏覽了投注卡上的每一個號碼,他揉了揉眼睛後,再去觸碰自己的耳垂,劃卡下 注,第一個號碼是52。 三分鐘後,彩券行公告賓果賓果的中獎號碼為52。 只是好運吧?可容懷疑。 老工又開始下一張投注卡,再度依樣做了一回,第二個號碼是26。 四分鐘後,竟然又公布是26號。 老工咧嘴笑,接著把兩張投注卡撕碎,丟在廢紙簍中。 「你……你不去換錢嗎?」可容訝異的不是老工接連猜中號碼,而是他竟然揮棄了中獎的 兩張投注卡,這傢伙是紈褲子弟嗎? 「浪費幸運在賭博上太蠢了,我只要不要將幸運兌換成自身利益就能夠累積幸運。自從我 知道政府開始規劃研發獸人疫苗,我足足一年都不再許願了。」 「你一年前就知道了……政府不是這幾個月才公佈的嗎?」 「對於破解資訊安全這種事情,我可是天生好手……這跟我的能力毫無關係。」 可容訝異,眼前的男子無論是對於自身聰明才智……又或者是獸人能力,似乎十分自信與 瞭若指掌。 老工在成長過程中,漸漸發現自己特別幸運,但他認為撿到五百元跟躲過疾駛過來的車輛 ,都是運氣的展現。既然都是運氣,那當然保住生命要緊,所以他大多都是許跟財富無關 的願望。 幸運降臨時,他右眼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動,如果不揉眼睛根本停不下來。此外,他的耳 垂也會變成「四葉草」,成為淺綠色的枝葉形態,但他已經能夠控制讓色彩趨於更接近膚 色。 後來他開始好奇,他能不能夠利用這種幸運呢?他開始有目的性的許願這種「幸運」,但 只要幸運一兌現,隨後一段時間的運氣,雖然與常人相比,仍然幸運,但再度許願的效力 會下降,所以他開始累積幸運。 施打疫苗前,他許了兩個願望,第二個願望如同前文,是遇見可容。如果老工施打疫苗一 整天且刻意不與他人交談,突如其來結識的新朋友就是「幸運」。幸運的確讓他遇見可容 ,畢竟可容註定撿到筆記,但只要他不搭理,並不算兌現。這也是他今天帶可容來玩這種 低彩金的投注遊戲的原因,巨額獎金的樂透,他現在頂多只能許願中兩、三個號碼。 「你許過幾次希望遇到同類的願望?」可容問了老工。 「從沒有過,我們那些同胞命運太悽慘了。」 「你怎麼會突然許願?」 「因為我希望能夠有人跟我一樣,幸運的躲過一劫。」 可容這才明白,原來老工的第一個願望跟第二個願望,其實是相連的,或許她也因著這樣 的幸運,才能夠逃過。 即便她一連好幾天都刻意熬夜讀書,不過以她超群的自癒能力,往常很難造成眼睛血管增 生…… 可容後來跟老工有一搭沒一搭的約會,老工也在準備自己的碩士研究,可容曾經質疑他, 是不是曾過度濫用幸運……例如……讓自己考上一流頂尖大學? 老工強調,並不是具備幸運就不須努力,他是透過九十五分的努力,再加上五分的運氣, 他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求學與……練習自己的獸人能力。 老工是當年度大學考試探花,他只輸給兩個跳級生天才。 但可容還是沒輕易告訴老工自己的能力,雖然老工對可容幾乎可以說是掏心掏肺,或許他 對自己的幸運能力頗有自信……但可容仍然半信半疑。 可容順利地通過了醫師第一階段執照考試,接著她需要面對的是緊鑼密鼓的臨床訓練階段 ,這個時期的醫學生,需要去各科見習。 可容在各科表現的都很優秀,事實上,學業成績並不特別出眾的她,在強調實務的大五、 大六,可容總是鶴立雞群。唯獨在外科,她一直覺得很受挫,畢竟外科醫師群大多都是男 性,所有女同學都選擇在外科的見習中緘默,避免受到注目,但可容才不甩這一套。 每次外科召集眾多見習醫生,舉行團體教學督導時,教授知道她對外科情有獨鍾,都會徵 詢她的意見跟想法,她每次開口,僅有少數男性點頭贊成,其中大部分都是見習醫生。幾 個男醫師刻意反駁,反駁內容既不具體,又充滿偏見,似乎認為她一定會有地方回答錯誤 。 除了醫師,病人也似乎不信任她,主治醫師嘗試讓可容問診,病人……尤其是中老年男性 病人會指著她,再問主治醫師:「這個護士小姐問我這個做什麼?」 「不好意思,我是見習醫師。」可容試圖指正。 病人臉色鐵青地向她道歉,接著再問醫生:「醫師,這個女的一定要在這裡嗎?」 除了醫生與病人的特殊待遇,大學五年級開始,醫學生也有更多解剖與實務課程,其他也 同樣立志外科的男同學,刻意將手術刀放在可容面前說:「我們一致決定,由王可容護士 操刀。」 可容懶得理他們。 但她執刀總是又快又好,畢竟她已經切過自己身體各部位了,除了頭部她沒切過外,她幾 乎都試過了。 沒錯,她曾經對著鏡子切割過自己的臟器。 同一時間,老工也順利完成碩士學業,他跟可容尚未正式交往,老工求學過程中,同學以 男性居多,事實上他早就發現「幸運」無法用在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畢竟感情主要的堆砌 ,互動仍佔主要,運氣只是輔助。 他跟可容在男女之情上,幾乎都是生手。 不過,可容已經向她展示過切斷手指,迅速復原的能力了,老工可是尖叫地說再也不要表 演這一招啦! 「你要把我的手指拿去作紀念嗎?」可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夾鏈袋。 老工死命摀著眼睛。 可容哈哈大笑,她這時候才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坦誠地跟人交往。 事實上她高中跟大學都曾經交過男朋友,但或許是長期以來刻意隱瞞自己是獸人的事實, 她總覺得沒法交心,戀情總像是龍捲風,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然,老工也並不完美,他也是在收養家庭長大,與可容不同的是,老工是國中嘗試破解 政府網站時,意外發現戶籍資料載明自己是收養的養子,他還刻意等了幾年,想等養父母 主動開口,遲遲等不到才選擇拆穿養父母。 老工的養父母也響應了民間的收養運動,不過他們是因為孩子大了,跟自己漸漸疏離,空 巢期後仍想要含飴弄「子」才會收養老工,他們在照顧孩子明顯沒有可容爸媽上心。 孩子與父母疏離,事出必有因,他們都喜歡以情緒勒索的方式與孩子們溝通,包含對老工 也是一樣。 老工受不了他們,回到家後,他喜歡關上房門,一個人在網路上閒晃,也發現自己有程式 天分,便開始嘗試破解各種網站。 「你在跟我坦承自己犯過的罪嗎?」可容問他。 「我可沒殺人放火。」老工補充:「殺自己也算。」 即便他們在認識一年多後,也終於交往,但可容還是沒向他坦承關於可憶的事情,她心裡 最深的悔恨。 兩年過去,負責可容在外科見習業務的主治醫師,還是認為她最好別走外科。 主治醫師已經知道可容的能耐了,他也逐漸在一次又一次的討論中,知道可容未來勢必會 成為一名了不起的女醫師。 是「女醫師」,而不是「外科女醫師」。 「你知道我們那些外科醫師私底下是怎麼說妳的嗎?」主治醫師私下告訴可容,可容想起 自己在可憶死後,轉換班級的流言蜚語。 「學長你說吧!我之所以會選擇這條路,也是因為我有辦法在男人堆中生活。」 「他們說,即便妳操刀去治療垂死的聖人,假使能有神蹟讓妳在六個小時動刀讓他復活、 恢復元氣。他們也只會怪妳,竟然還得花六個小時。他們不管怎麼樣都會挑剔妳的。」 「我有自信能夠在一個小時內讓他復活。」可容這麼回應醫師。 主治醫師哈哈大笑。 「妳這麼回答,我就安心了。」 可容順利考過第二階段的醫師考試,成為正式醫師,接著等著她的是住院醫師的考驗。住 院醫師生涯結束後,她才能正式選科完成訓練,成為外科醫師。 她順利地在市區一間大型醫院找到住院醫師的工作,多數新手住院醫師,都會被急診室兵 荒馬亂嚇得不知所措,可容甚至有同學因為承受不了巨大壓力選擇退出醫界,加上她是女 性。當時女性醫師並不多,所以她也收到額外的關注,但可容從不退縮。 她還記得當時身為女性,每個月總會有幾天不方便,其實從舉止都能夠感受到她的異狀。 身為獸人,絕非能夠免於此種噩夢,但身為醫師的她不能大搖大擺地說因為身體不舒服, 就罔顧病床上的哀號。 她也因此受到不少杏林學長的訕笑與排斥。 「妳生理期來啦!」急診科主治醫師會在看見她撫摸下腹部時,諷刺幾句。 「妳男朋友真沒用。」 其他幾個男醫師甚至會用言語吃她豆腐。 「如果是我,就不會讓妳生理痛啦!」 「你會讓她懷孕吧。」一個男醫師哈哈大笑。 她第一次受到這種性騷擾時,護理師會嘗試安慰她,女醫生已經夠少了,她們都希望可容 能夠撐下去。 「你以後去婦產科,或者去全科……就不會再……應該說……會比較少遇到這種醫生人渣 了。」 那幾年,可容特別感謝老工,老工總是會特別開車接送可容下班,即便三更半夜也會準時 報到,畢竟也有好幾個住院醫師在返家途中,因為精神不濟遭遇車禍。 老工沒有遵循傳統工程師道路,他成為白帽駭客四處破解網站,化名提醒企業資安缺陷, 那些企業會給他大筆酬庸,讓他來做防範措施。 一開始他還被誤解是惡性駭客,畢竟他從小到大活在養父母的道德綁架,他太喜歡也太習 慣鑽養父母規範的漏洞,他喜歡突破框架。仰賴這種接案式的生活,他過得可舒適的呢! 老工對於可容遭到這種不平對待,揚言要癱瘓醫院,斷掉醫院的供電系統,無論他們有幾 台備用發電機,老工都能夠讓它們全部無法運作。 「我保證讓他們賠死人!」老工開了一個雙關玩笑。 「你這樣只會害到病人。」那時候老工在他老家附近租了房子,雖然他跟養父母並不親近 ,但他也知道養父母老了,受不了又一個從小照顧到大的孩子老死不相往來,他還是挺常 回家探望養父母。 這點可容看在眼裡,她知道老工是會盡責做好本分的人。 只要時間允許,可容喜歡做菜給老工吃。老工說這段話的時候,她正拿把菜刀,聽見這番 話後,擔心老工蠻幹,揚言他若真敢這麼做,遲早有一天會發現晚上給他燉的排骨湯,是 用自己的肋骨做的。 老工嚇得趕緊道歉,說他反而會守護醫院的資安。 可容順利度過住院醫師生涯,也到了申請專科的日子,可憶的事情歷歷在目,這也是她選 擇從醫的原因,她仍不畏艱難地申請急診醫學科。 前幾年訓練生涯,她苦不堪言,在可容之前,女性外科醫師屈指可數,其中大多都是醫學 家族子嗣,她們得天獨厚,也就從不用面臨到這種充滿敵意的考驗。 教授原本推薦她去一熟識的醫院進行專科訓練,但面試時,院方卻反而建議她嘗試其他科 別,例如……小兒科或……婦產科? 又是婦產科!你們這些老古板!以為我女人就只能選婦產科嗎? 礙於教授的請託,該醫院最後只得同意可容。 那幾年,或許因為僅僅只差臨門一腳,她不時仍會被質疑……女外科醫師?而且還是分秒 必爭的急診醫學?妳拿刀不會抖嗎?妳真的敢把病人的身體切開嗎? 「我當然敢。」 「即便妳月經來,又或者挺著大肚子,大腹便便,病人的命還是比妳重要,妳知道嗎?」 「我知道。」 幸好,帶領可容的急診科主治醫生,他的女兒也想繼承衣缽,所以這一路上,他幫了可容 不少忙。 他告訴可容,可容的持刀穩定度極高,應變能力也絕對上乘,看不出來她只是個剛畢業的 新手醫師。 不過,他同時也讓可容做好準備,即便女性醫學生越來越多,但醫界還是極端男女不平權 ,即便同工、但也不同酬。他擔心,即便可容能通過專科訓練……或許不容易找到願意聘 用可容的醫院。 「我聽說也有女性外科醫師前輩家裡經營醫院,她們應該願意收留我吧?」 「妳呀,果然在白色巨塔待太久了,不知道外面世界長什麼模樣呢!妳有沒有聽過,換個 位置……就換個腦袋?」 果不其然,可容結束急診醫學的專科訓練後卻處處求職碰壁,即便醫生是稀缺人力,但那 些醫院都曉得大名鼎鼎的王可容。 王可容進行專科訓練時,主治醫師已經稍微放手,讓她進行一些緊急手術。一般男性醫師 處理手術,鮮少針對病患及家屬關懷,宣達病情與手術結果大多交代了事。王可容身為女 性,或許投射了許多過往妹妹猝逝的經驗,她除了以俐落手術聞名外,也花了不少時間溝 通病情、講解開刀流程,即便手術難免失敗,但病患都十分感謝她,早已把她當成正式醫 生。 加上醫生這個圈子小,她的名聲不脛而走,她一連試了S國內好幾所大型醫院,全部未果 。她只好再找上教授,但教授也無能為力,說為了讓可容進行專科訓練,他已經耗費所有 關係,現在所有同僚都等著看可容笑話。 「她能夠完成專科訓練又怎麼樣?我們才不相信有誰敢用那個小妮子呢!」。教授轉述「 他們」的說法。 幸好,可容專科訓練時期的主治醫師,他找上了自己多年前實習的老學長,那名醫師,目 前正在東部山地區域的東迴醫院執業。 東迴醫院,素以收費低廉聞名,醫院院長徐超倫醫師出生東迴地區的寒門,會選擇在偏鄉 成立醫院,就是因為老家醫療資源不足,回饋鄉里。當地經濟條件差,病人能夠負擔的醫 療水平有限,醫院開出的薪資也比不上大醫院,所以亟缺醫生,只剩下十來個跟徐院長早 期一塊打拼的老醫師獨撐醫院業務。 但東迴醫院卻名聞遐邇,除了照顧當地病患外,鄰近幾十公里外的窮苦人家,也會不辭千 里前往偏鄉就診。 「老伯,你怎麼不就近去S3市治療呢?那裏不是有S大學醫院嗎?」 「去過了,市區醫院問到的開刀價格實在太貴了……還不算醫生私下收的紅包呢!……我 們家實在負擔不起。」 就連急診案件,也會有家屬特地請救護車繞遠路前往東迴醫院,所以東迴醫院的急診室總 是水洩不通。 除此之外,徐院長親力親為,他知道部分區域交通不易,更別說是要苦勸那些頑強老人家 下山治療,他通常會帶著護理師妻子,休假期間前去山區巡迴醫療,這般情操,讓可容更 是佩服萬分。 一個年輕女醫師前往東迴面試,雖然看得出來幾個老醫師對於「女外科醫師」也覺得有些 不倫不類,但院長罵了罵同僚,說這是學弟極力推薦的,我們得用,加上我們已經聘不到 醫生了……難道你們還想要繼續沒日沒夜的值班嗎? 王可容終於成為「能夠執業」的正式醫生,雖然東迴醫院規模不大,基本上分科也只是做 做樣子,王可容在這裡除了要處理急診醫學,外科相關的,除了神經外科較艱難,需要再 額外多訓練幾年,她幾乎都得碰。 正因如此,王可容廣泛學習各項專科,即便那些老醫師起初對王可容充滿懷疑,但他們也 在一次次的醫學處置看見這個「年輕外科醫師」的才華。 沒錯,他們終於不再把性別做為前提。 王可容十分佩服徐院長,尤其是徐院長的經營態度。如今多數醫院幾乎採取企業化經營, 雖然治療病人同等重要,但他們更重視利潤,但院長照顧弱勢的精神,深深地影響王可容 往後的醫療生涯。 更重要的是,獸人後裔病患往往遭到各大醫院拒絕,僅有中小型醫院願意治療,但都會刻 意提高醫療費用,唯獨只有院長一視同仁,他也不超收醫療費用,其他醫生同事不敢動的 手術,他親自上陣。 王可容還記得那一天,徐院長親自走到她的辦公室。他敲了敲門,等到可容回應以後才走 進辦公室,與其他老醫師大多直接闖進來大相逕庭。 可容嚇了一跳,她那時候到職一個多月,才剛第一次主刀,她還以為其他老醫師挑剔她的 技術呢! 「我想問你對於獸人後裔病患的看法。」徐院長這麼問了可容。 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還以為妳跟其他人不一樣呢。我知道了。」徐院長慈藹的面容,如今轉為失望。他轉 頭過去,正當他走出房門,可容趕緊上前。 「我認為不應該區分病患。」可容補充:「人類……又或者獸人後裔,都應該一視同仁。 」 「那我就算妳一份了。」徐院長丟下這一句話便離去。 徐院長也是外科醫師,事實上,他以前是全科醫師,畢竟他就是為了造福鄉親,才會選擇 從醫,偏遠地區最缺乏的反而是醫學知能最全面的醫師,但他後來一連受訓了好幾個外科 專業訓練。 起初,他對於要替獸人後裔動刀也猶豫再三,直到見到他們求助無門,急得落淚的模樣。 我是為病患而生的醫生……如今我竟然會退卻? 第一步是最難的,當你跨出了第一步,未來都將無所畏懼。 徐超倫從不責怪那些不願意替獸人後裔動刀的同事,其他同袍都勸過他:「我們對獸人的 了解不多,你不怕被感染嗎?」 「被感染有什麼?會怕的話……我還會來當醫生嗎?」 整間東迴醫院,起初願意替獸人後裔動刀,護理照料的醫生、護理師,總共也不過才十多 位,雖然隨著時間過去,這些醫療人員的第二代投入醫學,也漸漸的增加了醫療陣容。但 是,他們的負擔仍然沉重,畢竟獸人後裔都選擇特地來此就醫,但他們從不喊累,畢竟把 醫療當成志業的人,其實遠比你想像的還多。 王可容,現在也加入了這個團隊。 她這時候才發現,她能夠躲在醫療人員的保護傘下,為自己的「同胞」付出。 (待續) -- 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大灶,將自己的狗屁都丟進去燒 http://maktubyu.pixnet.net/blog 關於寫作的事情還是搞一個討厭的粉絲專頁好了 https://www.facebook.com/maktubyuw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1.220.112.211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662446146.A.9D7.html
fatcung: 未看先推! 09/06 14:53
果然是腦粉!
robbie2010: 我碩士大頭照拍的時候眼睛也是紅色但修成白色的,哈 09/06 15:16
robbie2010: 哈哈 09/06 15:16
如果你是獸人的話,肯定是巨花魔芋,俗名,「陰莖花」。
IBERIC: 推 09/06 15:42
感謝推
fatcung: 誰腦粉!你才腦粉!我是怪粉我驕傲! 09/06 15:43
原來是怪粉的部分!
Tube: 推推 09/06 15:46
感謝推推
rnmrn: 好看推 09/06 19:49
感謝推推
kg9101266: 非常精彩,強推 09/07 04:58
感恩強推
fatcung: 養父去接可容下課,要回家的下一段,「養父帶可憶回家前 09/07 13:03
fatcung: 」,應該是「帶可容回家前」? 09/07 13:03
真的耶,已修改惹。
greenkeyword: 推 09/07 18:14
感謝推推
gouba: 大推,很喜歡作者的筆觸,雖然將現實殘酷的一面呈現出來, 09/07 18:35
gouba: 但是卻又能在文字中感受到被打動的溫暖與希望! 09/07 18:35
謝謝你的稱讚, 我很喜歡這個系列的設定,可以讓我盡情描述在社會上不被注意到的議題。 雖然不可否認有些主題較為灰暗,但本質上還是在敘述一件事情。 怪物與否,一直都跟認知有關,絕非外表。 願大家都不要成為別人眼中的怪物。
leecrk: 終於又有得看了,開心 09/07 20:59
哈哈哈,希望這一回的故事也能夠讓你喜歡~
ZORO0: 推 09/07 22:26
感恩推推
Nina79513: 好看 推推 09/07 23:18
謝謝推唷!
sake0504: 又有得看了! 09/08 05:20
是吧是吧
HIHINO: 未看先推~~默默發現又有得看了XD 09/10 13:38
其實都有在寫啦,不過就是沒發而已XD
joyce0128: 我以為看不到新的文章了!開心 09/11 02:56
joyce0128: 女外科讓我想到日劇的派遣女醫 09/11 02:58
對,下集也有人說過,但我很少追劇,看的動畫也不多, 所以有些人說跟某些作品有即視感,我都不知道XD
HwithM: 推 09/11 09:25
HwithM: 沒很愛這題材 不過這次再努力看看能不能愛上 09/11 09:39
對麻,我想說你不是沒追這個系列嗎?哈哈哈 電波不對不用硬跟沒關係,加上這個系列第一部(我怪到尚仁)內文刪去一半了QQ
onepart: 推 09/11 18:07
感謝推推
HwithM: 可以囉 人不多在追的話你又喊著不寫了怎麼辦!話說我冬戰 09/11 22:41
HwithM: 重溫也看到206了(到底是有多愛冬戰 09/11 22:41
不會啦,這個系列我是一定會寫完,畢竟有跟人家簽約了。 當時《冬戰》可能也有因為同樣的壓力,所以沒簽約,怕自己違約乾脆不簽。(原因之一) 事隔多年,都有把停筆十年的故事寫完的能力了,區區《我怪》還怕寫不完嗎? (PO板的話就不一定惹,看連貫性) 你真的很愛《冬戰》耶, 就連回去重補的讀者都不一定有十個了,你還看兩次!!!!!! 我懷疑你可能比我還喜歡冬戰呢XD
byebyecell: 推推 09/14 01:33
感恩推推
greywagtail: 看到姊妹感情那麼好,就知道可憶難逃一劫…QQ 09/26 12:50
嗚嗚嗚我的套路被猜中了嗎
greywagtail: 後面的女性困境看了好難過,真開心能有好結果 09/26 12:51
耶比! ※ 編輯: maktubyu (114.24.49.67 臺灣), 12/05/2022 20:29:32
jyokairin: 推,不過這劇情跟日本漫畫〈亞人〉好像喔!XDD 05/18 11:45
可惡,我整個第三部寫完才去追亞人XD 有這麼像嗎?哈哈 (已修改錯字、標點) ※ 編輯: maktubyu (114.37.148.173 臺灣), 05/21/2023 10:2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