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天后開麥拉 La Reina de Espana

[mysmalllamb (小羊)]

《天后開麥拉》是續集電影，距前集已 18 年，除了潘妮洛普克魯茲身段與美貌依舊之外，幾乎所有核心主角群都變成大叔大嬸甚至阿公阿嬤回歸了！不過也因此這片在為觀眾介紹角色與建立對角色的認同上有點困難，對看過前集的老影迷來說，也許是看老朋友回歸重逢好開心，但對沒看過前作的新觀眾來說，卻是介紹太快連臉和名字都記不太起來。

不過只要先全神貫注看完前段的角色介紹戲、把名字與臉孔都仔細認清楚後，電影很快就進入悲喜交錯從不間斷的驚奇！本片既是西班牙製作拿手的小人物喜劇、又是訴說西班牙半世紀傷痕的時代悲劇、更是潘妮洛普克魯茲坐鎮全場的英雄傳說！只要對西班牙的佛朗哥獨裁歷史有一點點了解或興趣、輔以體貼的片頭歷史背景摘要解說、再配上波蘭作曲家 Zbigniew Preisner的配樂整體觀賞本片，真是劇力萬鈞引人遙想！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xL2-xvoYgg ← 電影好看，盪氣迴腸配樂加到滿分

這是一部「電影人」的電影，前集也是一樣，兩集都講西班牙電影的跨國製作風潮，卻在跨國製作中具體而微見識跨國政治的辛酸。西班牙，幾十年來都是仰人鼻息的，一個佛朗哥將軍前集可以聯合德國、後集可以聯合美國，永遠和外國狼狽為奸剝削西班牙，正如本片戲中戲裡伊莎貝女王聯合亞拉岡的費南多國王強勢統一西班牙遂行高壓統治。《天后開麥拉》這位天后的戲中戲就是《西班牙女王》，可以是惡魔也可以是天使，她要怎麼走出自己的詮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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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南多楚巴，西班牙內戰

費南多楚巴西班牙內戰四部曲，三十年下來一部比一部更深入。其中第一部只是亂世兒女的青春成長片，第二部開始隱喻政治但仍是獨立電影，到第三四部則連成前後兩集，而且主角都是同一群電影人，從電影製作的戲中戲裡回視西班牙的時代政治之考驗：

1.《覺醒之年》    (1986)：內戰完 (1940) ，當年青春年少的 Jorge Sanz 演個失根的戰後西班牙人，在眾多少女熟女當中迷惘追尋性啟蒙，也許可以當《四千金的情人》前的寫實練習作品。
2.《四千金的情人》(1992)：戰前第二共和 (1931) ，百家爭鳴的西班牙要怎麼走？這位「情人」就是西班牙靈魂，在眾多意識形態盤算中選擇了本真。本片還是 Jorge Sanz 主演，新星潘妮洛普克魯茲隆重登場。
3.《夢中的女孩》  (1998)：內戰中 (1938) ，德國與西班牙法西斯合作，在納粹大老闆眼下忍受凝視、苟且求生。這位「女孩」就是西班牙靈魂，堅持價值發揮勇氣做了對的事，流放異鄉沉潛。
4.《天后開麥拉》  (2016)：內戰完，冷戰新局勢 (1956) ，美西合作西班牙還加入聯合國，人民在得逞的西班牙小老闆佛朗哥眼下苟且偷生，堅守立場。這位「天后」或說「女王」就是西班牙靈魂，我們要走什麼樣的王道看顧國家？

時代的政治現狀，是這四片的背景；
美妙的未來誘惑，是這四片的鬼魅；
不為所動的品格，是西班牙的靈魂。
http://imgur.com/QsnimCF ← 《夢中的女孩》La nina de tus ojos (1998)


        美西反共結盟，裡外不是人

《夢中的女孩》談法西斯的德西結盟，電影團隊幕後老闆是抱希特勒大腿的佛朗哥政權，主角一行是姑且逃離戰火偏安的電影團隊小人物；《天后開麥拉》談反共的美西合作，主團隊是或虛無（導演 John Scott）或囂張（男主角 Gary Jones）的美國大老粗，主角一行是早已放棄政治至少企盼經濟好起來的小人物，以及偏安沉潛在此的流亡份子，如美國共產黨黑名單（編劇 Jordan ）、如納粹集中營倖存者（Fontiveros）、如共黨地下組織反抗軍（Leo）。

電影花了很多時間搞笑，一方面是讓老觀眾重新回味 18 年前的老友們，看這些沒有逃離西班牙的人如何苦哈哈地撐了過來；另一方面本片的搞笑大多想強調時代下那些耀武揚威老大哥的傲慢，譬如西班牙衛隊安插臨演荒腔走板、譬如美國大導只會打瞌睡、譬如美式方法派演技多荒唐、譬如美國銀幕硬漢如何自大傲慢強取豪奪，就算是同性戀也是強勢囂張的同性戀權力者。

電影中可憐失身的過氣演員 Julian 正如可憐的阿罕布拉宮末代蘇丹 Muhammad XII （本片以西語稱 Boabdil），只有委屈求全卻完全挺不起腰桿抵抗外侮，而光鮮亮麗的美國就趁西班牙人雙手被禁錮 (literally)時趁火打劫，那橫跨五個半世紀的時代眼淚實在太真實。被強暴戲碼若給女人演，全球影評與性平觀眾恐怕都會震怒抵制；但同樣受暴給男人以喜劇身段演出，觀眾會在搞笑中看見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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飾演 Julian 的演員 Jorge Sanz 是《四千金的情人》粉面主角，在《夢中的女孩》仍是與小潘潘同樣青春年少的風流小生，誰知到《天后開麥拉》小潘潘還風華絕代，他卻已成為滄桑大叔。在本片中引人發噱的「捏蛋蛋演技」，在前集《夢中的女孩》早有埋梗，那回是被德國硬漢明星性騷擾，捏蛋蛋演技不是生理而是心理呀；無獨有偶，這集再被美國硬漢明星強暴，那「阿罕布拉的最後眼淚」之絕世演技，也是悲從中來的血淚體悟呀，明明就是美式方法派演技，悲慘的西班牙人不用醞釀光是取材生活就可以做到一百分，唉。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Tb7-ArhGio ← 捏蛋蛋演技


        西班牙女王，佛朗哥將軍？

說到可憐蘇丹的家園被巧取豪奪，那巧取豪奪的當然是標題的「西班牙女王」伊莎貝。本片談女王、談天后，乍看之下單純是在說天后小潘潘來演女王，但其實「女王」的概念在人人心中蠢蠢欲動。伊莎貝是結盟伊比利諸國、完成天主教收復失地、奠定西班牙統一格局、並開啟殖民帝國黃金年代的西班牙之母！不管她強勢抹去了多少文化如穆斯林與猶太人或任何異教徒，她總是自羅馬帝國滅亡以來結束西班牙千年混亂的救世主呀！

看著電影中從片頭就提起、後來成為綁架勞改與救援行動的大舞台 Valle de los Caidos「烈士谷」巨型十字架，我們知道好大喜功的佛朗哥正以天主教捍衛者自居，也以西班牙統一的救主自居，不但贏得內戰終止戰禍（片頭西班牙畫面可是萬民歡慶）更強勢反共以秘密警察「維持國家穩定」，和伊莎貝女王的宗教裁判所維持天主教西班牙穩定不相上下。根據美國流亡編劇 Jordan（《國土安全》的 Saul！沒留鬍子簡直變個人）所說，本片的戲中戲《西班牙女王》是佛朗哥指定並全程監督完成劇本的，根本是佛朗哥自比西班牙之母的政宣大片！

只是本片有趣之處就在「女王」的概念，從戲中戲裡反射出來刺激主角群思考：你是要當個強勢征服的女王？還是要當個呵護大地的女王？佛朗哥監督的劇本美化了霸主伊莎貝，那女主角 Macarena 能不能身體力行當個理想中的仁君伊莎貝？伊莎貝的故事，在本片著重的是「征服格拉納達」，還剛好女主角名字就叫 Macarena Granada XD  不過伊莎貝還有與亞拉岡國王 Fernando 聯姻結盟方能統一西班牙的故事，和上集佛朗哥與希特勒的德西合作、以及這集對佛朗哥獨裁眼不見為淨的美西合作都有那麼點呼應，也像是反射本片這群小人物主角委屈求全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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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群，庸碌的升斗小民

接續前集的主角群包括從集中營存活的老導演 Fontiveros 、老友侄子副導 Bonilla、老演員 Lucia、佈景師 Castillo、過氣小生 Julian，還有從阿根廷回來的老明星 Rosales、從美國回來的國際巨星 Macarena 、以及跟著去美國的小助理 Trini。這群老朋友中有國外可去的比較不食人間煙火地理想直率，但留在西班牙過苦日子的，苦悶久了人生也虛無了。這下 1953 年美西合作然後 1955 年西班牙加入聯合國，豈不是苦難 20 年後西班牙欣欣向榮的新局？什麼佛朗哥獨裁政權白色恐怖，那都當作是過去式吧，小人物能跟上世界脈動開始賺錢過好日子最重要。

這個卑微的夢想，就在兩場酒酣耳熱的聊天戲中徹底表達。第一場是佛朗明哥小酒館，從老導演開始吐苦水、專業人才如何打零工苦苦求生、佛朗哥治下電影業如何沒希望、即使大海對岸阿根廷裴隆治下也沒頭路只有回國... 美國製片聽到了願意給個工作機會，西班牙專業電影人個個感激涕零！誰叫片場專業都被佛朗哥國民衛隊安插近親搞得一團亂？苦悶亂世下，人生早已黑暗到谷底，窮怕了的西班牙主角們對理想遠大的社會寫實電影嗤之以鼻，「在西班牙拍寫實主義才是超現實」，認為電影唯一的正道就是把人們從現實拉出來歡樂一下的喜劇，唉。

第二場是食堂午餐戲，人人聽小助理 Trini天花亂墜說好萊塢好興奮，又是好奇「方法演技工作坊」The Actor's Studio、又是嚮往巨型經紀公司 William Morris Agency給我們機會去美國、談到整形則忍不住自嘆「如果能選擇，我這一生都要重來」。其中最苦悶的過氣小生 Julian 最是卑微，為了能得到好萊塢的臨幸又是學英文、又是對經紀公司鞠躬哈腰、又是任強勢霸道的小白臉予取予求，最後以自己貞操換來那痛徹心扉體驗人生的演技，才諷刺地受到美國大老闆青睞... 這一切是何苦來哉？（ Julian 前集已經卑躬屈膝差點失身一次，這集重蹈覆轍果然失身了 XD ）

內戰開打民不聊生至今二十年，人民想要安居樂業，期待如伊莎貝女王這樣的英雄救世，至於救世過程中做了什麼理直氣壯的「必要之惡」，苦悶的人民也摸摸鼻子無力管這麼多，能夠溫飽賺錢日子慢慢好起來就是萬幸，自掃門前雪都來不及哪管得著被壓迫的邊緣人？何況那些邊緣人未必就是什麼聖潔的好人... 不過這回，受害的邊緣人是以前與自己相熟的故友，小人物主角們能袖手旁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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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大導演，罪疚的人民與希望

本片要救援的 Fontiveros ，在前集是個複雜的角色，是個叱吒風雲帶點自大傲慢的大導，對人忽視貶抑排擠或瞧不起從沒少了，片拍著拍著還和年輕女主角 Macarena Granada 搞外遇，也完全沒有要和老婆離婚或和小三分手等等任何責任感... 不過前集片末他也是代大家犧牲進入集中營的英勇身影，令人唏噓。

到了本片，他歷劫歸來，人格卻沒成長到哪去了，一樣是為了 Macarena 回西班牙他才跟著偷渡回來，也一樣要回去老婆（前妻）那宣示一家之主的地位，明明以前就沒負起養育之責現在還斗膽來女兒婚禮，密警雖然邪惡但他會被密警陷害也是自找的。

在那巨大的十字架紀念碑工地， Fontiveros 平常也沒做啥只知打混聊天，和可憐常民談起來處處不食人間煙火彷彿「何不食肉糜」；甚至在 Macarena 受他前妻委託冒險來探視時，他也只是想著要對「夢中女孩」親親抱抱個過癮。雖然上集是個大導，但這集歷劫回到西班牙的 Fontiveros 像是個不問世事的生活白癡，彷彿一路夢遊似地。他最後一場戲吟唱的西班牙劇作家 Munoz Seca 劇作台詞「我失去了土地、失去了身分，是個沒有面貌的人」，前集壯烈犧牲的大導，經過二十年集中營折磨變成行屍走肉，真是時代千萬遊魂的代言人。

無論如何我們知道他是個帶罪之身，曾經辜負過人現在仍自我中心。本片談了兩次「罪」，一次是片廠有神父帶著一隊孤兒們叮嚀「你們要為別人的罪負責」，另一次是某位主角抱怨「在西班牙的前提就是人人有罪」，甚至還有 Lucia想親 Macarena 那場戲嘆息「男人都是一樣爛，你還相信男人嗎？」。在此，和《神力女超人》以男人來討論人類有點類似，《天后開麥拉》的沒希望男人（沒希望人類）代表就是 Fontiveros ，而此片那從海外來此的神力女超人就是巨星 Macarena ，她能夠像女神般包容人的罪咎並以愛撫育嗎？

同一把天主教的巨大十字架，可以冷血判罪、也可以大器寬恕。 Fontiveros 還是自我中心不負責任毫無悔改，但脫胎換骨的 Macarena 寬容而不介意，反而要積極幫他逃出生天，不念舊惡而訴諸舊情動員大家，我們每個人都受過他的恩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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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班牙女孩，如何堅守初衷？

本片除了片頭簡介外，電影大概到 40 分鐘時，女主角天后 Macarena Granada 才搭機登場，此前戲份都在其他平凡主角群、神秘的新邊緣角色們、以及身負罪疚被陷害的 Fontiveros 身上。顯然，在鋪陳完了冷戰時代西班牙復甦那充滿企盼又無奈壓抑的現狀後，要等天后來吹縐一池春水了！上集人人眼中各自期待的「女孩」做出了堅持與抉擇、將西班牙自由與愛的火種帶到美國沉潛蟄伏後，經過好萊塢洗禮 18 年（就當是 1938-1956，楚巴電影兩集也是隔 18 年），是會變成一個趾高氣揚的大牌呢？還是能永保初衷呢？

光看片頭，在好萊塢的 Macarena 如魚得水，合作過一個個大導、和一個個男巨星搞緋聞、一張臉光鮮亮麗到不太像人（小潘潘在本片較少靈動身采卻更多化妝整形的塑膠感，也可能是有意的設計？）、面對媒體越來越會打官腔、面對影迷越來越逢場作戲... 但當問到關鍵「您為何把奧斯卡獎獻給父親」時， Macarena 赤誠的人性一面就冒出來了：「因為他應得，而他生前沒能得到」，幾乎就要直言控訴佛朗哥暴政了，火爆小助理 Trini期待小姐爆氣也期待很久了，但小姐還是硬生生吞了回去，還沒達致 Trini理想中的「我們家小姐有話直說」。

電影從一開始不敢直言控訴佛朗哥、到片尾迫不得已和佛朗哥正面對決，就是前集那赤誠「女孩」成為這集「天后」的成長歷程。我們看見 Macarena 從一開始擺大明星架子、和男演員演伊莎貝與費南多「格拉那達是我們的了」這種征服語言、自己在房間吃女王餐卻隱隱不安有個結；慢慢開始閱讀伊莎貝傳記、發現劇本都是佛朗哥控制的河蟹版、被美國編劇 Jordan 洩氣地建議「少說少問」後更按捺不住蠢動、開始「女王下凡」和老朋友在食堂一起吃飯；然後聽說曾有一段情的舊識 Fontiveros 被勞改，心生念頭鼓起勇氣提出「救他」卻被打槍。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kcqEx2xWto ← 女王下凡，在食堂與老朋友吃飯

然後，看中的小鮮肉挑釁直指「有人明明只是個女孩，卻裝作浮華大明星」，的確戳到 Macarena 心中蠢蠢欲動的情懷，難怪一見如故上了再說，也才讓 Trini第一次驕傲地「你看，我家小姐是最真性情的女人！」隨後導演前妻 Ana來訪，不是對質而是不計前嫌合作救人，逼得 Macarena 鼓起勇氣當個村姑搭巴士走入苦悶民間；然後看見昔日風光今日落魄的導演故人，雖仍是白目好色豬哥一枚，不管自己怎麼阻止鹹豬手還是摸來摸去 XD 但這一趟訪視讓 Macarena 建立了信心，因為發現自己可以寬大面對這一切，情誼堅定一定不會放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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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班牙女王，如何立國？

在此，女孩變成女王的王者之心開始萌芽，訪視完回到片場緊接的下一場戲，就交出風華絕代的女王之作 "Granada"。這場戲不但是本片歌舞音樂演技絕佳呈現的第一波高潮，更是讓所有沈潛壓抑的西班牙心靈全部開通，鏡頭帶到了此前或不敢吭聲或自命小人物啥也做不到的苦悶主角群，人人心裡那扇理想與希望的門似乎都悄悄打開了，就連一路沈睡的老導演 John Scott 也睜大了眼睛一路欣賞直到喊「卡」！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1frYNqpvYw

天后的第二次食堂午餐會老友，儘管上回被打槍這次仍然堅定重提「一定要救他」，面對苦命庸碌的舊友們堅定地心戰喊話「你們誰沒受過他恩惠？」激起苟且偷安的大家挺身而出，連在一旁偷聽的共產黨黑名單如西班牙小弟 Leo與美國大叔 Jordan 都一個個受到感召了。美國天后果然是超凡的女王，要來帶著生命沈重的西班牙鄉民重新振作，就算自己沒啥本事但鄉民人才濟濟一呼百應。這回女王不要征服格拉那達，而是要解救格拉那達。

全片真正的高潮，當然就在騎兵救援戲，人人都樂了，小人物都一咬牙變成了英雄、忍辱多時又仰人鼻息的末代蘇丹 Julian 揮起長刀策馬奔來、美國大叔 Jordan 不但表明身分參一腳更整個興奮唱起英文歌... 女王的領導下，西班牙小人物一一奮起！神祕的紅袍騎士終於救到大導，摘下面具與鬍子，一直把「眼中的女孩」當成浪漫幻想對象的 Fontiveros 至此終於頓悟拜倒：「謝謝妳，我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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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班牙女王，完成加冕

 Macarena 如激勵舊部起義解放罪咎人民，象徵的「西班牙女王」之旅應該已經完成了？還沒有，她還有最後的一關要過。我們知道 Macarena 在上集結尾就是西班牙留在海外的希望與理想之香火，十八年後還真的帶著理想回來解放壓抑絕望的西班牙故土故人。只是她的超然畢竟還是基於她立足美國的保護傘，以美國巨星身份回到故土她敢想人所不敢想，敢為人所不敢為，還不都是靠美國老大哥在罩？ Macarena 的女王勇氣只存在於這個天龍人的膠囊裡嗎？

片末，Macarena 與她的小狼 Leo 勢必分道揚鑣了。天后提出「跟我走，看世界，有些船班只開一次」，但在西班牙長期抗戰的 Leo堅持留下深耕故土。天后這場露水之緣終究只是一時的，此前的英文叫床 "yes yes yes"正如女助理說「她都把感情用在美國土地上了」，誠哉斯言，正如許多有雙重國籍的台灣人仗著外國保護傘遊走自如，但真要他們脫下光環正面迎戰卻又龜縮。這回，要正面迎戰的是時代大魔頭佛朗哥將軍！正是 Macarena 從上集心念救父到這集為亡父憤恨不平的，那不敢面對的心魔。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93B_V3J_S8 ← 對峙佛朗哥

（卡通藝術家暨喜劇演員 Carlos Areces飾演趾高氣昂的佛朗哥，給這將軍與天后的最後對決帶出三分喜劇色彩不會太致命。剛好同年這位演員還演了《魯蛇特攻隊》Cuerpo de elite 中的大反派法西斯政客，此前在短片 "Bikini" 中也曾演過一次佛朗哥將軍。沒辦法，他與佛朗哥長得實在太像 X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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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朗哥會見主角們這場戲，埋了一大堆電影歷史梗。佛朗哥稱讚美國男主角 Gary Jones 的「那部海盜電影」，應該就是演員 Cary Elwes 主演的《公主新娘》(1987)，那部還有在本片飾演編劇的 Mandy Patinkin ；佛朗哥自稱「我也是寫劇本的」，應該是指 "Raza" (1942)，女主角就是西班牙女演員 Ana Mariscal ，就是後來大家擔心 Macarena 得罪佛朗哥戲就拍不成時說的「恐怕要換 Ana Mariscal 代演了」，「不行啦她完全不能講英文」。）

天后的西班牙舊友們放不下復甦的榮景，紛紛建議「美西合作才有未來」、「過去的就過去了」、「他只不過要看妳逢場作戲」，還是苦苦哀求天后委屈求全。不過歷史就是歷史，既往不咎只是埋葬過去而不是與過去和解，天后面對押對了寶站在時代浪頭意興風發的佛朗哥威脅，還是硬起了脖子絕不輸誠！我父親與人民的血債就算不能討回，至少要正面迎擊絕不妥協。除了救回了人還要堅守價值堅持立場，才是片末光榮加冕的「西班牙女王」，"La Reina de Esp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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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伊莎貝女王訴求征服平定與榮耀，今有 Macarena 女王訴求寬容激勵與解放，正是西班牙在 20 世紀中無法實現但繼續堅持的王道理想。從《你夢中的女孩》的 1938 過了十八個年頭來到《天后開麥拉》的 1956 年，再過二十年就是佛朗哥去世後 1976 年開始的民主轉型，再十年又要迎接 1986 歐盟時代新的外交角力，然後 1996 的經濟快速起飛與 2006 的泡沫化到歐豬至今的 2016 ，西班牙與歐盟的合拍片更是一部比一部更上層樓...

看來西班牙的理想精神還可以一直奮戰下去，在任何時代都會有內政與外交的幽靈挑戰西班牙人的道德理想，也會有外國資金與外國勢力繼續拉扯西班牙小小電影人。當然這組楚巴的夢幻團隊也許頂多只能再拍一部了，也許二十年後還能再次集結年老的潘尼洛普克魯茲與 Jorge Sanz 以及一眾老搭檔？屆時楚巴也將八十多歲了，希望老人家還可以繼續奮戰，也期待六十多歲的老潘潘重返天后舞台！
https://www.youtube.com/watch?time_continue=23&v=0B2x5XLbQhk


        夢中的女孩，Imperio Argentina

當然，如果看這片能搭配十八年前的前集《夢中的女孩》La Nina de Tus Ojos (1998)是最好的，台灣好像在 2001 年也上映過？只不知有沒有任何中文字幕的 DVD有發行... 這片講 1938 年西班牙內戰中由於電影工業大多在共和政府軍領土中，佛朗哥就和希特勒合作在德國拍西班牙政宣片雙語版本、還讓「夢中的女孩」 Macarena 被戈培爾看上想要拐來當情婦。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dIh_IPX6_g ← 《夢中的女孩》(1998) 預告

前集這故事的史實靈感就是西班牙名伶 Imperio Argentina的 1938 年電影 "Carmen, la de Triana" ，她那時也是傾國傾城從西班牙紅到納粹德國去，還有稗官野史繪聲繪影聲稱希特勒也煞到她... 至於這位 Imperio Argentina到底有多風華絕代？如果事隔八十年還想在大銀幕上一睹芳容，剛好今年台灣就有個機會：快去看《超越佛朗明哥：索拉的霍塔舞曲》吧！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9JbO3nhfLOk ← Imperio Argentina 唱功舞技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4MkYjfgQ9Pc ← Penelope Cruz     精準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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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gloom5727: 精彩的影評
推 monkeytalks: 推 好棒的影評，補足我在看這片時因歷史太爛錯過的樂
→ monkeytalks: 趣
推 COTOYO: 感謝
推 saitoeli: 寫的真棒
→ dakkk: 完全不知道有這部片
推 shyuwu: 看過上集果然差很多，太多隱藏哏都不知道><
上集好難找，趕在下集下檔前只找到生肉 XD 不過還是看得很開心也能找到很多連結，兩片相比我覺得下集有配樂加持好看很多。
推 shyuwu: 話說前陣子博客來有上集DVD，不知道還有沒有
推 shyuwu: 今天看過夢中的女孩了！讚讚讚
是找到了 DVD嗎？期待你分享一下！我吃生肉的好多地方都不太肯定有看懂 :D
※ 編輯: mysmalllamb (1.171.63.76), 07/24/2017 00:38:50
推 unclebenjohn: 好文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