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 金權性騙局 Fall of the American Empire

[mysmalllamb (小羊)]

加拿大魁北克導演丹尼斯阿坎德新作，片名取了個聳動的「美利堅帝國之殞落」La chute de l'empire américain (fr) / The Fall of the American Empire (en) ，內裡說實話也並沒直談美國，只是堅守他多年來立足魁北克這「法語加拿大」文化而感嘆美國金權名利入侵的社會批判視角而已。他這一系電影拍了三十多年，有時直白有時隱晦、有時和美國真有關係有時恐怕也未必、有時很寫實有時卻又很夢幻。我覺得這次《金權性騙局》是比較直白也比較夢幻的，更糟的是我覺得整部電影卡卡的，不太聰明靈巧反而充滿硬要的感覺。

不過也很令我驚訝的是，看 IMDb 等網路論壇上，好像是有一批硬派的阿坎德影迷，非常高興他這片回歸這金權政治與社會批判路線，而討厭上一部談美好生活與中產外遇的《二夜情》，彷彿那是阿坎德流俗去搞談情說愛似地。剛好我就是從《二夜情》開始看阿坎德電影，還覺得那片不但一樣有暗指美國價值觀入侵，那基本的影像敘事能力所造成的懸疑迷情與省思，都還比《金錢性騙局》高明多了也成熟多了。《金》片要我說難聽點，就是概念很好很神聖，但講起故事直白無潤飾、拍起電影平淡無節奏、框起鏡頭隨性無設計、配起音樂撿現成無節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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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以一個很令人難以認同甚至恐怕還感煩躁的哲學系博士主角開場，他是個憤世嫉俗的博士魯蛇、他自認智慧高超目空一切、他瞧不起任何有成就的人、只孤芳自賞認為做快遞的自己算是仙人隱居中、然後很直白地把歐美各國領袖和制度全都點名罵一遍當然絕不忘記提川普... 這開場戲就令人覺得台詞絮叨毫無巧思、概念無法呈現在劇情只能靠嘴砲。結果沒想到，電影繼續發展下去只是一次次把這招變本加厲！很多劇情我們看架構設計大概知道其社會批判訊息，但由於拍得太沒張力引不起聯想最後都要主角直白說教一次 XD

這位魯蛇博士 Pierre-Paul心懷很多社會公平正義的理想、平日還一直捐助街頭窮人還去移民之家當志工，但他很失敗主義地認為金錢法律權力都是那些笨人擁有我們永遠動不了。這一天他送貨到某間大賣場時遇上黑吃黑，黑道保險庫裡大筆黑錢現金被兩造歹徒爭搶、剛好亂槍互打二人死亡一人負傷逃走剩下 Pierre-Paul呆在現場，那這錢拿是不拿？當然要拿！如果這是類似《險路勿近》那種冷峻寫實警世的電影，那這主角恐怕沒啥好下場；但這是丹尼斯阿坎德的社會正義片，拿走黑錢的主角當然會是劫富濟貧的正義使者，老天都會眷顧的 XD

接下來，劫富濟貧故事要湊齊團隊，讓 Pierre-Paul去邀集了很多陌生人，讓大家從本來自私為己慢慢轉為無私為人。當然他自己先想著自己，先上網找了個高級應召女郎享享豔福，然後與女郎 Camille聊天談心慢慢談起彼此小中產家庭在這撙節社會遭遇的不公處境、進而談起這蒙特婁大城市有越來越多無家可歸的社會底層妳都不知道... 這過程的角色相遇與成長之劇情意義很明顯，但實在令我看得尷尬癌發作，尤其宅男博士對應召女郎說教瞬間感化她更是令人看了渾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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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團隊慢慢擴大，有頂罪坐牢剛出獄洗心革面照顧女兒的前犯罪集團車手、有應召女郎身旁當保鏢看似凶惡其實可愛的健身教練、有 Pierre-Paul那單親育兒憤世嫉俗的行員前女友、甚至有上次搶案受槍傷回去還被老大犧牲被嚴刑逼供的黑人少年... 大家都是被國家被銀行被黑幫等金權組織剝削的棄子、但大家都要把自己憤懣推己及人為社會討回公道。這中間，感性訴苦很多、理性說教很多，彷彿大家個個天生都是話匣子而且一見如故口若懸河似地。欸欸，一般偷拐搶騙電影的團隊交情都是日常插科打諢衝突摩擦後醞釀一刻的掏心掏肺、哪有如此片掏心掏肺掏不完的呀？

電影的角色結構很清楚，甚至太過工整令我皺眉。中間主角群清一色是中下階層勞工，還有謀生能力但經濟受到擠壓；他們要救助的是底層，包括無家可歸的遊民、難民、因紐特原住民等，電影還喜歡像國家地理雜誌一樣拍他們一張張臉孔；而他們要對抗的是上層，一個是代表國家不公法律的警方、一個是代表掏空國家之金權的銀行、一個是具體剝削民眾賺黑錢的黑幫。這三者的道德與命運分工一清二楚，全部都是老天有眼正義得到伸張，該死的該虧的該撲空的該下獄的、該受救濟的該得點獎賞的該全身而退的，阿坎德都像正義女神一般幫他們安排了完美歸宿，一個不差。

主角們最後利用投資銀行的洗錢手法為幌子，成功反其道而行將大筆現金神不知鬼不覺在國內散盡以挹注救濟補償不公。這本該有種《瞞天過海》或《玩命關頭》等偷拐搶騙的妙計，但此片只能搞成冥冥之中天註定。主角們慢條斯理執行、追錢黑幫硬是沒發現他們而自相殘殺、追人警方硬是剛好遇上反撙節學運而人手不足、而銀行家老狐狸不但被他們虛晃一招還輕鬆地被他們色誘下獄... 只能說，拍一部劫富濟貧的偷盜片，阿坎德毫不重視犯罪過程的寫實與驚悚，只重視貧富間天網恢恢的正義，最後這正義的完成只是靠一堆巧合，反而變成一場天真幼稚的家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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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只看過阿坎德一片《二夜情》的新觀眾，我對這位儼然加拿大良心的老導演是有很高期待的，尤其嚮往他過去 2003 年的奧斯卡最佳外語片《老爸的單程車票》與 1986 年《美國帝國淪亡記》，結果看到這號稱其續集的《金權性騙局》只覺得他的政治見解很多、他的批判意識很強、他對這資本社會現狀的不公不義有滿腔理念要抒發... 結果包山包海統統硬塞在一部兩小時電影裡，讓我們觀眾囫圇吞棗地什麼都聽見了，卻無法看見有說服力的故事、令人認同的角色組合，也沒什麼我們未能察覺的新現象、或是我們未曾想到的新見解。

對傳奇導演阿坎德那橫跨三十年的傳奇系列「美國三部曲」，我仍是充滿嚮往的，但是從三部曲中最新作《金權性騙局》開始欣賞又感到極失望，只有繼續往上追片解解饞、見識一下阿坎德黃金年代經典真工夫。此片上映第二週全台只剩一廳了，我個人不太推薦，不過也許對阿坎德舊片早有認識的老影迷仍能來看看他的社會觀察與風格演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8M0fWICXz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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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chi12345678 : 好
推 LEGO        : 期待放錯啦，阿坎德不是「文中這類期待」路數的導演
剛剛才看完他 2000 年的 Stardom，我對他那種路數就超驚豔耶！繼續補習阿坎德片單中
※ 編輯: mysmalllamb (1.171.166.153 臺灣), 06/28/2019 18:20:04
推 cinlix      : 可是我覺得不錯耶
推 Verola      : 滿好看的阿 XD 不過掉書袋確實有點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