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的開始 ◎陳宗佑
最黯淡的結局，如何回到
最明亮的一開始──
來，逆行你的腳步，時間
收回你潑出的每一粒水
與眼淚。彎下你的腰
鬆開半途繫緊的靴子
來，試著用一把刀子抹去傷痕
逆著開一把槍
有沒有足夠長的時間
讓子彈湊齊千萬碎片的花瓶？
是否還有更長的時間
能拼回一張破碎的笑臉？你相信
每一段毀壞的關係與愛
都能修繕完滿；你相信回到原點
事實就擁有更好的結尾
──然而，偌大的時間幻象裡
你發現法則的殘酷：
冬夏逆行仍為暑寒
日非不落，東方仍有黃昏
即使次序倒轉卻無法脫離生滅
來，在逆反的時間裡
缺口可以回溯、復原，卻怎麼也
不是修復。你還能確信地愛人
彷彿懷著一顆從未劃傷的心嗎？
來，重新貼合你的皮膚
你再次憶起曾經的憤怒，絕望
血液往傷痕聚攏，刀鋒漸漸後退
當肉身終於無傷而完整
你卻再次體認了同一種劇痛
你還能挽回些什麼？
在回溯的幻象結束前，你發現
沒有什麼是真正能逆轉的
來，按下繼續播放時間的按鈕
繼續面對過去的傷痕與無力
至少，在尚未定義的未來裡
這還是一個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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