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clowflyer: 推~好喜歡這系列探討類型的文~~期待其他篇! 09/24 21:42
→ whatsJ: 謝謝您的回應~感激不盡~ 10/03 19:02
第二章
其實，所有人性的特質都很值錢，根據人的本性與經驗，自然在每個人的體內維持不同的
平衡，所以即使拿走一種罪惡，這樣並不會變成一個好人，而只是少了這個部分，或許思
考世界的方式就會因此不同，但其他的罪惡仍然不會因此而停歇。事後會不會繼續衍生出
新的或是延續原本的罪惡，也要看各人，換做是良善也亦然。
更有許多人性並不存在善惡，比較像是單純的情緒，要端看如何使用，例如恐懼、憂鬱、
寂寞、自卑、憎恨或是愛，這樣的人性價格稍低，但只要搭配使用便會產生不同的效果。
萃取精緻化後的人性，在神魔一界都是絢爛無比的至寶，只要累積一定數量之後，神與魔
就是從這些人性幻化而生，而落在更高等級的神魔的手上，還能夠藉此唆使發動戰爭，創
造人類革命，以捏造出更多更不同種類特性的人性。
神與魔感覺起來就是如此玩弄人類，但其實源頭都是人類自己再玩弄自己。這應該一點也
不意外吧？
而將死之人意識游離之際，所造訪之處不是只有雲月。端看那個人的信仰與心靈狀態，有
可能遇見的是一座廟宇，一間教堂，但也可能是餐廳或是旅舍，甚是廁所或花園。現代宗
教已經不甚流行，因此只要是能夠讓人們心靈平靜情緒放鬆的地方，就能夠成為一個信仰
。光是在這裡同樣就有一整座城的規模，換句話說，搶雲月生意的場所還不少。
這座城叫做乾闥婆城，梵語就是海市蜃樓的意思。整座城用於暗示的方式都是靠香味與音
樂，而雲月用的是茉莉花香。
雲月的門是一扇有著透明玻璃的櫻桃木門，雖然門外的景致隨著客人造訪時的情境變化不
同，但是進門的同時，玄關所栽種的潔白色的寶珠茉莉會在開門的同時，散發出溫暖而沁
人心脾的香味。這是一種暗示，讓造訪的人們相信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可能都是那麼的理所
當然。
無論是會說話能溝通的飛禽走獸，還是奢華的擺設與典藏，或是這裡不說本名只喊綽號的
交易方式等等，一切都使得人們能夠輕易的相信，可以稱得上是一種哄騙的方式。但不用
這種方式交易，人們是不會輕易接受這些怪力亂神的。
「今天剛好沒有客人，我們休息，去伐樓尼那裡買一些東西回來。」聽到休息，星星的眼
神亮了起來，轉身看見月的樣貌，是難得的人形。月的人形時是一個長髮長相斯文的俊貌
男子，頎長身型，眉宇有些淺淺的憂愁，手上有枚寶藍色寶石的戒指。
關上雲月的門窗與燈，整間旅社陰暗了下來，他們兩人走出雲月，回頭看了看旅社的樣貌
。「這些年，雲月的佔地也越來越大了呢。本來只有五樓的，漸漸的已經擴張到十二樓了
。」星星說。
「空間是虛幻的，無論客人看到是怎樣的房間，都只是棺材般大小罷了。」他輕吹一口氣
，雲月便成了一道煙霧，收進了月的戒指中。
踏著晶亮琉璃石子的地面，他們穿過了大街小巷，路上行人不多，多半都是工作中的動物
們與神僕，城內的街道乾淨整潔，無論是蔬菜水果攤、肉舖、花店、書店等等琳瑯滿目的
店家與攤販，也充滿活力與生氣。對乾闥婆眾來說，音樂與香味是最重要的，因此這些店
家也就特別得多。對店員而言星星與月都是熟面孔，便一個個很自然親暱的打招呼。
星星停留在花店時，挑選了一些栽種的盆花。「可以挑一些新的花嗎？可以放一樓大廳的
。」見月點點頭，星星便開心的挑了起來。
「星星小姐好，今天怎麼自己出來了，沒有找採買人員呢？」店員笑著。
「難得老闆願意放個假。出來晃晃也不錯。」星星挑了幾種盆栽之後，請店員隔天送去店
裡，轉身發現月的手上多了一束桔梗。
「是紫白洋桔梗耶。」星星笑著說。「是給我的嗎？」
「等等要送給伐樓尼的。」月取笑道，「看來我把妳慣壞了呢，沒想到這麼會往臉上貼金
。」
「您真討厭。」星星果然又氣又羞，月開心的笑了，這才把身後藏著的波斯菊給她，這才
讓她笑了出來。
「走吧。」
「哇，又是波斯菊。」星星其實還是有些感傷的。他送給她的永遠都是波斯菊，花語是永
遠快樂，他對她就是這麼純粹無私，一點也沒有多餘的感情。
「一如既往。」
而紫白桔梗是不變的愛，每每見伐樓尼，月都會送上一束。明明伐樓尼是個已婚的女神，
她的丈夫是婆羅那，掌管水的神。且她年紀甚至比月大上許多，為什麼兩人的關係竟然如
此親密，無人能夠介入呢？
月似乎沒有發現她的憂傷與想法，只一逕的往前走。兩人走了一段路，穿過市區的河流長
橋，看到一處幽靜的瀑布與小湖，那裡的水因為清澈透明，水質極佳，伐樓尼的酒舖就在
那裡。
伐樓尼的名字，象徵著天堂的花蜜。她所製作出來的酒，也是整座城品質最棒的，芬芳撲
鼻又甘美醇厚，人界所購買來的各種酒類都比不上。她烏黑柔長的秀髮部份盤綰成髻，低
髮編成髮辮垂至胸前。雖然看起來已經不尚年輕，但擁有著如同盈盈秋水般的眉眼與嫻靜
敦厚的氣質，處事精明幹練又溫柔多情，沒有人不喜歡她。
見到兩人，伐樓尼綻放出花朵一般的微笑。「月。星星小姐。」
「伐樓尼。」月親暱的與伐樓尼擁抱，也將他手中的桔梗給了她。「好久不見。」
「你一切都好，我就不擔心了。」伐樓尼拍著他的手背，也同樣很是欣慰。「阿提亞，帶
星星小姐到後面的酒窖取酒。」
「是。」阿提亞是酒舖的神僕，與星星也算是舊識了，兩個女孩有說有笑的從一旁的地下
室進去酒窖取酒，留月和伐樓尼在場。即使她不太願意，星星也知道，月總是會排開眾人
，與伐樓尼兩人說些親密的體己話，旁邊人是聽不到的。
星星雖然嫉妒，但也不能多說什麼。他們是神，而她只是神僕，她只能盡本份做事，不能
多問或是多給任何意見。神僕並不是神，並不具有任何權勢與能力。一旦不被需要，她原
本的記憶也可能會無法取回，這幾百年被賜與的生命也等於化為烏有。
因此她並不會多問，這是在這裡工作基本的道理，也是幾百年來他們能夠維持的默契。如
果有一天，他說不需要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所以即使對他有著些許好感，也
絕對不能說出口。
＊＊＊ ＊＊＊ ＊＊＊ ＊＊＊
這天，櫃檯前出現了兩位客人，兩位客人一同入住的情況幾乎是沒有的，通常是其中一方
的潛意識過於強烈，讓此訪客認為對方是一同在場的情況。在這樣的狀況裡頭，必須要找
尋正確的訪客，才能夠完成交易。所以星星稍加留意了一下，這兩個人是雙胞胎兄妹，雖
然長得並不相像，但是似乎感情很好。
「我妹跟我住一間就可以了。」這個哥哥長得高大俊俏，手邊一直牽著孱弱的妹妹，而妹
妹的表情有些惶恐不安，緊緊抓著哥哥的衣衫，低著頭只敢望著自己的腳趾頭。
妹妹從小就因為病痛的關係，讓哥哥照顧長大，星星看了一下妹妹瘦弱且歪曲的雙腿，看
起來有些殘缺異常。實際的訪客是哥哥嗎？「您的證件借我們登記一下哦。」
哥哥點點頭，在身上找了一會兒，拿出了證件，星星一看，是妹妹的。「您是蘑菇小姐對
吧，今天有訂房哦。」
哥哥點點頭，「對的，她就是磨菇小姐。」
看來這個孩子，必須要躲在哥哥的保護傘下才會有安全感呢，看來今天所要付款的方式，
是愧疚？恐懼？點開電腦的同時，星星心中暗暗的驚訝。「您今天的支付的是嫉妒。」
為什麼會是嫉妒呢？星星稍微有些狐疑。「蟒蛇小姐會帶您去房間哦。」她看到那條大蛇
，順著這尊美神阿芙羅黛蒂大理石像的右手手肘緩緩爬了下來。這條象徵嫉妒的蛇有七公
尺長，全身金色的紋路相當斑麗，伸著長長的舌頭發出嘶嘶的聲音。
她順著蘑菇小姐的哥哥高大的頸項攀繞著「妳的房間在2104，這邊請。」
「好的。謝謝妳。」雖然說話的仍然是哥哥，但是蘑菇小姐抬起了頭，與蟒蛇相對視。且
往樓上走的時候，眼神也忍不住再三回顧著哥哥的頸項。
這眼神，果然是嫉妒啊。
「討厭嗎？」蟒蛇小姐咧出詭異的笑臉。
「什麼？」蘑菇小姐回話，這是她第一次開口。
「你的哥哥被別的女人碰，就這麼討厭嗎？」
似乎是被說中心事，蘑菇小姐的表情有些慌張，但是也只是瞬間，她平凡但素淨的臉龐馬
上恢復如常的鎮靜。「我怎麼會討厭呢，哥哥無論何時都是護著我的。」說著說著就這樣
拐了一下，哥哥回頭發現後便將妹妹抱了起來。「我是哥哥的責任。」
「哦。」蟒蛇小姐笑著說。「所以才會設法毀了哥哥的幸福，讓哥哥到現在都孤獨一人？
」
「我不是孤獨一人。」哥哥開口，露出了寵溺的微笑。「我有我的妹妹。我們是雙胞胎，
本來就是屬於彼此的。」而蘑菇小姐聞言笑而不語，將頭倚靠著哥哥的肩膀上。
「妳為什麼要透過哥哥回答我的問題呢？」蟒蛇小姐冷冷地問。「難道你不認為哥哥也是
這樣想的嗎？」
「哥哥當然是這樣想的！」蘑菇小姐的眼神更加慌張無助，「我們在母親懷胎的時候，只
有哥哥一個人是完好健全的，而我卻發育畸形。媽媽說那是因為哥哥吸收了我的養份，是
我讓哥哥長得健全而完美，是我的功勞。所以他不可以一個人幸福，留下什麼都沒有的我
！」
所以利用了這點來抓住哥哥的責任感，不得不一輩子照顧她吧？不想要一個人在不幸的泥
淖中打滾，所以非得要拖哥哥一同下水，讓雙胞胎這個像是詛咒一樣的身分，烙印在彼此
的命運中間永遠無法分割，也讓他逃離不開。真是自私啊。
但是這場交易結束，待她從雲月離開後，她就要死了，哥哥也終將解脫，而下手殺妹妹的
人其實是哥哥，這是她不知道的。這份感覺像是由愛產生的嫉妒，也像是由嫉妒延伸出的
恨意，如此扭曲而複雜，除了影響了她，也逐漸成為一種毒，侵蝕折磨糾纏著哥哥的心靈
。
哥哥其實是怨恨她的。這三十七年來，這個像是分身像是責任像是累贅一般的妹妹，造成
了他多大的痛苦，也許外人根本無法想像。或許只有她死了，他才能夠像一般人一樣正常
的活著。
「妳的房間在這裡，請進。」她推開2104號房間的門，打開了這個就像童話中公主居住的
房間，粉紅色的柔軟床與碎花壁紙，滿滿的玩偶娃娃與各式抱枕，與柔軟的紗幔。哥哥溫
柔的抱著她進入房間。
在哥哥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她仍然認為自己就像是公主一樣，受到王子永遠的寵愛與保護
。或許她不知道沒有人理所當然地要對她好，也沒有人天生就是別人的責任，即使家人也
是一樣。
可惜的是，至死都沒有人告訴她這個道理。哥哥開口的方式竟然是在睡夢中勒住了她的脖
子，讓她窒息。是否從此他就自由了？或是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淵？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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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有點腐爛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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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whatsJ (114.45.164.151), 09/24/2017 21:1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