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冰姬
「喂，別再做夢了，清醒一下，要徹底沒救了。」
空中閃出的魔法通訊視窗裡，有個極為俊秀的男子。
「沒救？ 是指目前我領地內的戰況嗎？」
「那不是重點好嗎？ 誰都知道你丁十三每次被打，
就是失去九成九的領地，躲回被稱為嘆息之壁的堡壘裡，
活像個迅速丟掉都城，只能往聖盔谷撤退的洛汗國王，
差別是人家的女兒好歹能殺死戒靈，而你就真的只是個腎虧。」
我笑了一下。
「怎麼一大早言詞如此鋒利，殺得我連起床都來不及。」
男子嘆口氣。
「若說到用嘴得罪人，怕沒人能勝過你吧，
你要我幫你調停這次戰爭，你的死對頭，
是以冷酷兇殘聞名的冰姬，我用上多少力氣，
才說服她跟你見一面。」
「多虧你的努力，沒你的９９顏值，這事絕不會成。」
「那你就別糟蹋我的努力，你這剃光頭髮來掩蓋禿頭的假光頭，
冰姬在嘆息之壁下找你談判時，你為什麼不親自出去談？」
「時間太差，她怎麼選下午三點半，那是午睡最深沉的時候。」
「所以你就放錄音檔給她聽？」
「對。」
「你自己有先聽一遍嗎？」
我傻笑一下，這還真有點尷尬。
「哈，內容是勸她別再攻打我的領地，都二十好幾啦，
女人最顛峰的年紀就是十六到二十八，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
應該回去花時間打扮一下，多約幾次會，為結婚做準備。」
「這是你自己錄的嗎？」
「當然不是，這座堡壘當初建造時，是有別的重要目的，
所以曾嘗試各種錄音來達到那目的，只是我沒想到，
預設的錄音檔，竟然是建造堡壘的工程師自己錄的，
那是求偶最容易失敗的職業之一。」
「就算冰姬有三分姿色，也已打到你家門前，
不，簡直就是騎你臉上了，你還在想著求偶？」
我伸個懶腰，起床走向浴室準備盥洗。
「冰姬長得不錯嗎？ 我站在兩百公尺的高牆上，
只能依稀看出她略顯壯碩的輪廓，甚至接近女狂戰士吧，
但也可能我老眼昏花，畢竟她送給我，她的衣物，
應該比較適合纖細的女子。」
「她送你，她的貼身衣物，這怎麼可能？」
我站在洗手台前，一手使用牙刷，
另一手把通訊視窗轉個角度，讓這位好友，
能瞧見牆上的大圓鏡，而鏡子上半圓，其邊緣處的牆面，
隔一固定間距就插著一枝箭，左十一，右十二，共二十三箭。
「應該是第十三箭吧，上面附著一件衣物，連身洋裝之類的。」
男子又嘆了一口氣。
「你難道不知道三國時，諸葛亮為了嘲諷司馬懿久守不出，
派人送女裝過去，試圖激怒他的故事嗎？」
我點點頭。
「你被這樣愚弄也不生氣？」
「小事。」
「每一箭都在你洗臉時，從你的光頭旁邊劃過，你也不在意？」
「她是個偏執狂，又從不會失誤，下一箭射到哪，
閉眼睛都能猜到，邊洗臉邊閃避也是輕而易舉。」
「這麼說來，你自己要解決這困境，
也是輕而易舉，又何必把我攪和進來？」
看來很難再輕描淡寫帶過了。
「冰姬射箭的姿態，會刺激我這活死人，
那僅存的最後一條神經，最後的一絲情懷，
讓我彷彿回到昔日最美好的時光。而隨著一箭又一箭，
那份美好徹底消逝後的某種負面情感，就愈來愈熾烈，
我必須承認，我最近有點煩悶，甚至是到了煩躁的程度。」
「你是希望我當你的剎車器？」
我笑而不答。
「十三，我不知道我倆算不算朋友，但戲演久了，難免假戲真作。
或許你與冰姬也是這情況，她確實過分，而你確實也忍了太久，
你別在這種情緒下貿然行動，再給我一點時間。」
視窗消失，魔法通訊結束，
宇文紹的言語，仍在我腦中迴盪，
我拔出牆上的第二十三枝箭，手使勁，箭頭一轉而落，
從那精巧設計的箭身中空處，抽出一張白色的紙條。
「骯髒的事，男人就該自己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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