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咒術
陸欣雪拿出兩張名片，分別遞給我與十六歲的冰姬。
「兩位好，近年來為了急遽增加的單親家庭、貧困家庭、孤兒問題，
以及處理家庭問題而衍生的犯罪，帝國政府成立了家庭事務檢察署，
我，陸欣雪，目前是家檢署的最高長官。」
瞧著我與冰姬，仍一臉疑惑看著她的名片。
「你們是覺得名片上應該印著魔女兩字？
那種身分，這樣做就足夠讓人理解了。」
陸欣雪輕彈指頭，我與冰姬手中的名片瞬間消失，
理解是理解，不過這樣發名片有何意義？
「你們最近都遇到人生難題，丁十三先生的棲息地有點狀況；
而冰姬則中了變回十六歲的咒術，而且原本一天只有四小時，
如今已延長到十四小時，想必是愈來愈困擾著妳吧，
我呢，就是來替你們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冰姬站起身來。
「這咒術不就是妳對我下的？ 還在說甚麼風涼話，
最好的解法其實很簡單，就是我殺死自投羅網的妳。」
陸欣雪微微一笑。
「先不說退回十六歲，失去大部分的功力，
連巨斧都舉不起來的妳，還能否殺得死我。
妳知道咒術所憑藉是人的元神嗎？
與魔力依賴的精神，武術仰賴的氣，是完全不同的，
元神這種生命力，一但因使用而削減，是無法復原的，
因此咒術的強度，多半都是魔法所無法企及的。
若妳殺死對妳使用咒術的施術者，
她所剩餘的元神，極可能全傾注在咒術上，
會讓妳身上的詛咒變得更強大，更不可能被解開。」
冰姬頹然坐下。
「妳為什麼要詛咒我，我跟妳有何深仇大恨？」
陸欣雪並未回答，我看到她嘴角一絲輕揚，女人最可怕的表情之一。
「妳已沒有選擇，再過一陣子，妳將徹底變回十六歲，
不但功力大退，未成年的妳，會失去妳目前所有財產的控制權，
如果妳還不趁現在找好妳的監護人，那些財產將被輕易奪走，
妳要在一夕之間，變得一無所有嗎？」
說完這番話的陸欣雪，對我眨了一下眼睛，
意思是她已信守承諾，只要我到鳳凰高中，她就會是我的夥伴，
而且會讓和談順利展開。冰姬若簽下這文件，我變成她的監護人，
至少在她成年前，我可以支配她的財產，她的財產就是我的財產，
繼續攻打我當然也沒意義，這就達到和談目的了。
「現在的妳也沒有任何能信任的人，對吧？
但凡妳認識的，都是為了從妳身上奪取利益，
反倒是這位丁十三，他把所有能給妳的全給妳了，
妳不覺得這樣的男人，才真正值得妳信任嗎？」
這什麼神奇的話術，一個無能丟失領地的男人，
也能吹成這樣，家檢署裡的女人，個個都是超級媒婆嗎？
「他真的是丁十三嗎，丁十三明明沒有頭髮。」
冰姬這啥提問，面對有可能變成妳監護人的敵人，
第一時間竟是確認他是不是光頭，莫非智能也因咒術同時退化？
「只要戴頂假髮，就能閃過妳的伏擊，
妳知道妳自以為的算計，在心思縝密的人眼裡，
有多無知了吧，所以妳真的需要一個可以依賴的存在。」
不只假髮吧，我整個人都變形耶，這也能當妳繼續直銷的談資。
「也罷，小魔女，有些事勉強不來的。」
面對我的言語，陸欣雪瞪了我一眼。
「女孩子都準備要託付給你了，你現在要打退堂鼓？」
我很難解釋，因為只有我能感受到，打從三人開始會談，
就有位絕世高手遮蔽住自己的氣息，躲在教務處外的某個隱密處，
他或許已略微超越絕世之境，也達到我老師所臻至的，深不可測。
所以此人的存在，只有我能察覺，
而且他有著與冰姬一樣，極其特殊的內力，
雖然冰姬退至十六歲，修為大減，但兩人的呼吸方式，
身體運行的節奏，在我聽來，就是一模一樣，完全相同的系統。
以人類角度來解釋，應該就是父女。
我不知道這位父親明明來了，卻要躲在門外，
拒不出席女兒面談會的理由。但從這一晚我與冰姬相處時，
其神態舉止與情緒，都能讓我感受到縱使這父親極度冷落她，
她仍對他抱持極高的戀慕之意，足以使天下任何男人都羨慕這位父親。
這就是她遲遲無法簽下協議書的原因，
但我無法說出口，把那句「君子不奪人所好」說出口，
因為我不想冰姬知道她的父親縱使躲門外，也不願進來見她。
「小魔女，妳就別再為難她了，不論她意願如何，
我都已決定，絕不會當她的監護人。」
「為什麼，寄百里之命這麼麻煩的事，
你都願意扛，卻怕一個小女孩嗎？」
我微微一笑，就隨便找個爛理由搪塞。
「能託三尺之孤，但她至少有六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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