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時報 論壇 900323
民進黨政府執政即將一年，但迄今拿不出令人滿意的施政績效，總統府九人小組
日前開會時，與會者強烈抨擊各個部會事務官與政務官互動不良，有部分事務官仍
存「部長你在當、事情我在決」的心態，嚴重影響新政府政績，因此要求「一定要
做個處理」。行政院院長張俊雄隨後表示，行政院將提出評量事務官的客觀標準，
如沒有辦法有效解決人民問題，將不排除撤換事務官的可能。這項消息見諸報端後
，立刻引起強烈反應，在野政黨批評新政府卸責，呼籲不能因「顏色」不同即調整
人事，部分事務官則私下抱怨新任部會首長外行領導內行，嚴重打擊基層士氣。此
一議題的討論，似乎又呈現導向泛政治化的跡象。
事實上，官僚體系行事作風招致民眾非議，過去幾十年之間始終不曾間斷。前總
統李登輝曾有一次在接見模範公務人員時，毫不掩飾地指責政府機構存在因循舊習
、不求突破，被動推託、不夠主動積極；本位主義、沒有整體觀念；形式主義、只
作表面功夫；事務主義、見樹不見林等問題。雖然出口如此嚴厲，但由於缺乏積極
、全盤的改革動作，上述現象一直存在，並未獲致顯著改進。陳水扁總統前天視察
花蓮時，談到海洋公園興建工程歷經十年行政程序、蓋過八百個印章才獲核發雜項
執照，等正式執照核發則要超過一千個以上印章，他因此認為「政府已成民間投資
障礙」。陳總統所舉案例，早在多年以前就被舊政府高層官員一再提出，令人詫異
的是，當政者明知弊病所在，卻一直拿不出辦法解決。
政府行政效率低落，通常源自兩項因素：一是公務人員欠缺服務人民的熱忱，不
肯設身處地為百姓的利益著想，主動處理影響廣大民眾權益的問題。所以造成公務
人員養成官僚習氣，可能由於缺乏追求上進的誘因，也可能在陞遷上遭遇不公平的
待遇。二是法令制度束縛重重，只要確實遵守「依法行政」原則，勢必延宕個別案
件的處理，如果基於便民考量從寬處置，卻又動輒面臨「圖利」的質疑，甚至因此
訴訟纏身。行政體系長期以來習慣由「防弊」思考，而非注重積極為民「興利」，
許多民怨皆由此而起。
國民黨統治台灣超過半世紀，始終未能成功推動行政改革，廣大民意對政府部門
「官僚習氣」的不滿，其實正是原因之一。隨著政黨輪替的實現，社會各界莫不期
待新政府能夠帶來煥然一新的氣象，但經過將近一年之後，行政體系的表現卻看不
到明顯的改進。客觀而言，官僚體制仍然延續過去的作風，甚至部分事務官因為難
以接受政權變天的事實，一直暗中進行消極的抵制，致使整部行政機器無法順暢運
作，乃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但在同時，造成這樣的局面，新政府眾多政務官應該承擔最主要責任。新手上路
，固然需要一段學習、調適的時間，不過，回顧過去這段期間，我們發現許多新任
部會首長不僅未能發揮「領導」的能力，有效帶動所屬行政系統展現革新的成果，
反而一再製造問題，將寶貴的時間虛耗在毫無意義的爭議上面。譬如有些政務官只
會逞口舌之能，動輒批評「舊官僚」如何不行，徒然造成基層官員情緒的不滿，卻
忘了必須依賴這批人幫他推動政務；另外，有些部會首長在尚未熟悉業務運作之前
，僅憑以往的想法或印象，貿然下達難以執行的命令，結果未能做出施政成績，反
而折損領導的權威。
事務官如果不能配合政務官的要求，貫徹政務官所作決策，本來就應予以撤換，
此種人事調動應該無可非議。只要不是出於私心，起用適當的人選，裁汰無能的部
屬，如此才能上下齊心，為實踐執政黨向人民許下的承諾而努力。我們認為執政當
局果真能夠下定決心全面整頓互動不良的事務官，重新塑造主動的、積極的、熱心
服務的政府文化，外界應該給予鼓勵、喝采，而不是為反對而反對橫加責難。惟另
方面，目前檯面上所有政務官也要反求諸己，檢討本身是否深入掌握主管業務內容
，是否有效發揮領導才能激發部屬工作士氣，以及是否釐清施政目標、制訂明確政
策，提供基層官員樂於配合的方向。如果政務官缺乏以上能力，也應自動請辭下台。
僵化的文官體系未能適應政黨輪替的新情勢，彼此摩擦不斷，乃是所有由權威體
制轉型為民主政治的國家都曾遭遇的問題，首次出現政黨輪替的台灣自難例外，執
政當局必須秉此認知，以智慧、耐性加以化解，才能帶領國家繼續向前發展，也才
能鞏固民主體制的堅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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